第364章 險惡的群像
鐵幕世界 by 李雪夜
2020-2-21 19:47
那座城市叫做康城。
康城的街頭,一片繁華景象,雖然比不了約城,但比之德城則好了不知多少。
木巖戴上了寬沿帽,將自己的臉半遮起來。
「我們先去學校吧。」那十說。
木巖木然點頭,向著某個方向而行,不久後來到一座學校的門前。
門房裡的看門人探出頭來,問:「你們找誰?」
「找校長。」那十禮貌地說,「想咨詢一下貧困生入學的相關事宜。」
看門人搖了搖頭:「這所學校已經換了東家,現在不再理貧困生的事了。」
「改為收費學校了?」那十問。
看門人點頭:「因為是私立,教師都是精英,所以收費比一般學校要高出許多。現在的定位是貴族學校。」
「那貧困人家的孩子怎麼辦?」那十問。
看門人搖頭:「這種事情,我這樣的小人物哪裡知道?」
「那麼校長在嗎?」那十問。「我想具體瞭解一下,這裡的教學水平和收費情況。」
看門人疑惑地打量他,問:「你到底想問什麼?」
「是我。」木巖忍不住將帽子抬了起來。
看門人吃了一驚:「東……東家?」
木巖苦澀地笑笑,問:「你不會報警吧?」
「說的哪裡話?」看門人有些激動,「您是好人,我知道您是被冤枉的。」
「尤理在嗎?」木巖問。
「早不在了。」看門人搖頭,「您出事後不久,他就被提升為區教育署署長,陞官走人了。」
木巖冷笑:「這就是出賣我的好處。」
「謝謝您。」那十向看門人行了個禮。
「你們快走吧。」看門人說,「我保證不向任何人提這件事。」
兩人道謝後離開,木巖恨得咬牙切齒。
「這是我的心血,是為了貧窮孩子建立的希望之光。」他說,「怎麼竟然……變成了收費昂貴的貴族學校?」
「你知道那位署長大人的家嗎?」那十問。
「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搬家。」木巖歎了口氣。
「不至於發財發得這麼快。」那十說。
兩人來到一座很不錯的小區,進入了一幢七層的公寓。在中央某層,木巖敲響了一扇門。
「誰呀?」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嬌聲嬌氣。
「電話局來檢查線路。」那十答。
「我們家的電話沒有問題。」女人說,「我一人在家,不方便開門。」
「這是誰?」那十問。
「尤理——就是那位校長的妻子。」木巖說。「她曾是一位蹩腳的舞蹈演員,夢想是成為大明星。尤理喜歡上她後,還是我幫忙出錢出人,她才有機會去高級藝術學府深造,現在是市裡小有名氣的舞蹈家了。」
「試著讓她開門聊聊。」那十說。
木巖猶豫片刻,大聲說:「琳琳,是我。」
「誰?」
「木巖。」
門裡一陣沉默。
那十運起內力,然後聽到了撥打電話的聲音:「親愛的,我要怎麼辦?報警嗎?好的!」
那十搖頭歎了口氣,抬手按住了門鎖。
一道煉天之炎燃燒起來,轉眼又凝聚成了鑽頭的模樣,在飛速的旋轉中,轉眼破壞了門鎖。
那十拉開門走了進去。
木巖被這一幕驚得呆住,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急忙閃身進屋,帶上了門。
客廳裡,一個漂亮的女人正拿著電話,抬頭見兩人竟然破門而入,嚇得尖叫一聲。
那十抬手一拉,搬運術之力就將女人拉到了面前。他冷冷看著那女人,說:「想活命的話,就閉上嘴。懂了嗎?」
女人被他的目光嚇得全身顫抖,急忙點頭。
「打電話,讓尤理回來。」那十說。「就說木巖手上有他犯罪的證據,如果叫警察來的話,大家都不好看。木巖只是想讓他幫忙弄一張離開的車票。」
女人連連點頭,撥通了電話。
那十在一邊坐了下來,隨意地彈出幾枚尖銳的冰彈,在牆壁上留下了幾個孔洞。
女人驚恐地看著那些洞,聲音打顫,按那十的吩咐打了電話,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
木巖也在看著那些洞,疑心自己是不是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而精神錯亂了。
這一切,都是我死前的幻覺吧?
他暗自琢磨。
女人戰戰兢兢地坐在裡面,很久之後,走廊裡傳來腳步聲,那十迎過去,打開了門。
一個三十左右歲的高個子男人一臉驚訝地看著那十,那十問:「尤理先生?」
「你是誰?」對方皺眉。
「尤理。」木巖顫聲站了起來。
兩人短暫的對視之後,尤理快步走了進來,怒氣沖沖地說:「姓木的,你到底想怎麼樣?」
「這話,應該是木先生來問你。」那十關上了門,抬手以一道寒氣封死了門後,沉聲說。
尤理顯然被這一手功夫驚得不輕,一時瞪大眼睛說不出話。
「尤理,我哪裡曾對不起你嗎?」木巖激動地問,「當初你沒有錢上學,是我出錢資助,讓你一路讀完了大學。你說你個性老實,總被那些精明人排擠,又是我將你請回了我的學校,讓你擔任校長。還有琳琳的藝術家之夢,又是誰幫忙實現的?尤理,你拍著良心說,我哪裡對不起你?」
尤理看著木巖,一時胸膛起伏。
「你沒有對不起我。」尤理說,「但你知道我的痛苦嗎?每個人都會指著我說:看,就是那個人,如果不是木巖先生,他說不定還在哪裡掃垃圾甚至是乞討呢!我不是沒有能力的人,我之所以能得到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結果!你算什麼?不過是有幾個臭錢而已!憑什麼我一切努力的結果,都要歸功於你?」
木巖愕然看著對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了你,換來的竟只是怨恨?」那十沉聲問。
「這……這關你什麼事?」尤理不敢看那十,聲音也有些畏縮。
「就算他沒幫過你,至少也沒害過你。」那十說,「你又為什麼反過來害他?甚至害得他家破人亡?」
尤理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是活該!」尤理咬牙切齒地說。
「區教育署署長的位子很好坐吧?」那十問。
尤理鐵青著臉看著木巖:「你要一張車票對吧?好,我可以幫你弄到,但你要立刻滾得遠遠的,否則……」
「慈善是好事。」那十不理尤理,認真地對木巖說:「但也要講方法。有些人是天生的混蛋,不值得同情。」
說著,他抬起手,一道寒氣撲面打向尤理,轉眼之間,這個外形優雅內心險惡的傢伙就被凍成了人形的雕像。
女人發出尖叫,嚇得昏死過去。
那十看了看她,向外走去。
「接下來,我們去看看負責財會的那個人吧。」那十說。
木巖望著那冰結在原地的小人,心裡有些驚懼,但也有一點點的興奮。
這是復仇。
這是正義的復仇。
他大步向外走去,引著那十來到了某幢大廈。
「這本來是我的大廈。」木巖說,「現在……恐怕已經換了東家吧。」
「那人叫什麼?」那十問。
「布帕。」
那十徑直向內走,示意木巖戴好帽子。他來到接待處,禮貌地問:「您好,我是布帕先生的鄰居。他家裡忘了關水,水已經流進了我們家裡……」
「什麼?」接待員皺眉,「布帕先生剛買的別墅,正在裝修,怎麼可能有水流到你家裡?」
剛買的別墅?
那十冷笑。
「他的別墅在哪裡?」他問。
接待員疑惑地看著他,問:「你要幹什麼?」
「我要見他。」木巖走了過來,掀起了帽子。
接待員一時大驚,愕然看著木巖,不知所措。
「我自覺過去對大家都不錯。」木巖誠懇地說,「本公司的員工,節假日保證都能帶薪休息,值班的人則會得到三倍的薪水,加班也很少,而且每次加班公司都會額外付一筆酬勞……」
「您別說了。」接待員紅著臉說,「董事長,您是好人,我們知道,但我們也要生活……」
「我只要一個地址。」木巖誠懇地說。
接待員低下頭在一張紙上快速地寫了什麼,然後丟到外面的地上,低頭說:「我誰也沒見過。」
「謝謝!」木巖感激地點頭,彎腰拾起那紙。
兩人出了公司大廈,叫了一輛車,來到一座很是不錯的小區。在小區某處,他們見到了正在裝修中的那幢別墅。
名叫布帕的男人,正在指揮著工人們忙碌,他雙手叉腰,一副高高在上者的樣子,不斷喝斥工人。
「你說他曾是貧困學生?」那十問。
「是的。」木巖說,「而且他工作時也從不會這樣。他向來是待人和藹的……」
「假面而已。」那十冷笑,走了過去。
「布帕先生。」他冷著臉說,「我是市稅務局的。有些事,還要找你核實一下。」
布帕上下打量他:「我怎麼沒見過你?」
那十微微一笑,過去摟住了他的肩膀:「您的記性可真差。」
剎那間,布帕一陣迷離。
那十揮手:「布帕先生讓大家休息半天,工錢照付。」
工人們歡呼一聲,很快便散了。
那十「扶」著布帕進了別墅,木巖急忙也跟了進去。
在別墅的大廳中,布帕恢復了意識。他看到摘掉帽子的木巖後,一陣慌張,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
「木先生,我也是逼不得已啊!」他聲淚俱下,「對方是市長,我如果不幫他們,我就會倒大霉。您連自己都已經保不住,自然也保不住我,我想好好過日子,所以……」
「多麼醜陋?」那十歎了口氣,抬手讓布帕永遠跪在地上,再不能起身。
木巖眼圈微紅。
「我都幫了些什麼樣的人呢?」
他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