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佳人有約
鐵幕世界 by 李雪夜
2020-2-21 19:47
頂樓角落裡有個包間,不大不小。
裡面坐著兩個人,一老一少。
桌上放著幾瓶酒,濃烈的清淡的,紅的黃的,沒有顏色的。
還有一些小菜,正適合下酒。
「您看。」那十抓起幾顆花生米,一顆顆丟在嘴裡嚼,然後舉起杯向老者致意,再一飲而盡。
「這樣才有味道。」他放下杯後說。
「我試試。」老者拿起筷子。
「放下。」那十搖頭。
「用手抓?」老者問。
「必須的。」那十點頭。
老者猶豫了一下,用手抓了一把。
「太多了。」那十搖頭,「你看,是這樣。」
他伸手,用幾根手指捏起幾顆,沖老者晃了晃。
「吃幾顆花生而已,屁事這麼多。」老者哼哼著學他的樣子捏起花生米,丟進嘴裡嚼,然後喝了口酒。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不屑地撇嘴,然後又捏起幾顆,說:「你這才叫表面上的學問,經不起推敲,也沒有意義。」
「誰說的?」那十問。
「我剛說完。」老者把花生往嘴裡一丟,又喝了口酒:「少年啊,聽我一句勸——這些個表面上的功夫,少來。要來,來點實際的。」
說著,又丟進嘴裡一顆,喝了口酒。
然後一怔。
那十看著他笑。
「是……有點意思啊!」老者怔怔地看著手裡的花生和手裡的杯。
「是不是有點意思?」那十笑著往嘴裡丟花生,然後喝酒。
「為什麼會這樣?」老者虛心請教。
「趣味。」那十說,「同樣的事,換不同的方法來做,就有不同的趣味。」
「明白了!」老者一拍桌子,「這就跟床上的姿勢一樣,雖然都是進來出去的事,但姿勢不同……」
那十被酒嗆得咳嗽。
也不知是真嗆著了,還是故意打斷對方的粗俗比喻。
老者笑:「看不出來,你這個偷看別人媳婦洗澡的小流氓,竟然還會不好意思。」
「你就是個老不正經。」那十再次給他定性。
「是得多搞點趣味,不然這人生啊,就太無聊了。」老者感歎著,又拿起筷子,伸向一盤鴨腸。
「不行不行。」那十搖頭,抬手撥開他的筷子。
「這個有湯汁啊,也用手?」老者一時驚訝。
「看著……」那十伸手捏住一根細長鴨腸的末端,牽著在湯汁裡轉了兩圈,抖了抖湯汁後高高提起,張大嘴仰頭接著送進嘴裡,又吮了吮手指。
咀嚼嚥下後,端杯喝了一口,嘴裡「絲」地一聲後,咧嘴又長長地「哈」了一聲。
「這都從哪裡學來的怪癖?」老者皺眉。
然後學著那十的樣子,也吃了一根鴨腸,喝了一口烈酒,絲哈一聲。
「有點意思。」他笑。
「皇城那邊最近有沒有什麼動靜?」那十問。
老者搖頭:「風平浪靜。咱們那位大帝啊,喜怒無常,又容易忘事,他媳婦那件事估計早就著酒喝進肚去了。」
「太子方面有沒有什麼動靜?」那十問。
「你小子啊,不得罪就好,一得罪就挑最不能得罪的人得罪。」老者笑,「你這顆腦袋打算什麼時候不要?」
「什麼時候都要。」那十笑。
「你說……」老者喝了口酒後,問:「如果有些人,非要去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還自以為正確,應該怎麼評價?」
「別問我這些難事。」那十搖頭,「我說過,我只知道努力活著,努力活得更好。」
「有人覺得自己有能力讓更多人好好活著,活得更好,但實際是辦不到的。」老者說,「你怎麼評價這樣的人?」
「聖人!」那十拍著桌子說。
「聖人……」老者笑笑,「可沒看出來。」
兩人繼續喝酒,東一句西一句,有的沒的的閒扯,直到天亮。
「為什麼你每次喝完酒,都一身酒氣?」分手時,老者忍不住問。
「我喝的酒都通過毛孔散出來了。所以衣服上全是酒。」那十誠實地說。
老者瞪大了眼睛:「混賬東西!原來從一開始,你小子就是用陰招贏的我!?」
「是朋友才對你說實話,你還急了?」那十大怒,「好,今後別一塊喝酒了!」
「別別別。」老者急忙拉住他,陪著笑臉說:「我就是牢騷幾句還不行?你這法子怎麼練的?能教教我不?」
「體質問題。」那十說,「天生的。」
老者搖頭長歎:「蒼天不公。」
分手後,那十向肖家走,照例又在某條街的某家鋪子裡吃了早點,喝了兩碗粥。
「您為什麼每隔三天準時來我家吃一次呢?」小夥計一時好奇地問。
「你家的東西太難吃。」那十認真地說,「吃一次我得噁心三天,所以只能三天來一次。」
夥計衝他翻白眼。
老闆則在櫃後呵呵地笑,衝他揮手:「小哥慢走,噁心完了別忘了再來啊!」
「放心。」那十也揮了揮手。
一路悠閒而行,然後在某條街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肖無憂站在清晨行人稀少的街角,靠著路燈,在衝他笑。
那笑容把街上的行人禍害得夠嗆,好多人光顧著呆呆看她,不是撞上了牆就是摔進了溝。
「夫人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就不要再笑得這麼春風燦爛吧。」那十走過來,由衷感歎。
肖無憂笑得更明媚了。
街上好一陣乒乒乓乓。
肖無憂拉著他,鑽進了街邊的車裡。
「您一開始就應該在車裡等我。」那十說。
「我有點好奇——你每三天夜不歸宿一次,到底是去見什麼人?」肖無憂問。
「查到了?」那十問。
肖無憂搖頭:「沒。」
「憑您的本事,還查不到這點事?」
「還真是查不到。所以我越發好奇——你到底是跑去幹什麼了?這一身的酒味。」
「喝酒。」那十誠實地說,「到一個有很多漂亮姐姐的地方,陪一個老頭子喝酒。」
肖無憂笑了:「你就胡扯吧,沒個正經。」
那十也笑。
「機會已經有了。」肖無憂慢慢收斂笑容。
「是真正的機會?」那十問。
「是。」
「怎麼來的?」
「我創造的。」肖無憂一臉自豪。
「穩妥?」
「穩妥。」
「一切聽你的安排。」那十推門下車,「我喝了一夜的酒,要回家洗個澡,然後睡一覺。」
「好。」肖無憂點頭。
「這事回家再說不好嗎?」那十站在車外問。
「是呀。」肖無憂點頭,「但我就是想嚇你一跳。」
「惡趣味。」那十搖頭,「再說我也沒嚇著。恐怕……您是想嚇別人一跳吧?」
「哎呀哎呀。」肖無憂笑得花枝亂顫,「怎麼人家這點小心思,就逃不過你的法眼呢?過來。」
那十湊了過去,肖無憂突然摟過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同時,將一個紙條塞進他的手裡。
那十一臉蒙圈,驚愕地從車窗裡拔出了腦袋。
臉上,赫然一個鮮紅的唇印。
「我憑什麼幫你對付我的親侄子呢?」肖無憂低聲說,「自然是因為我有了小情人,想拋夫棄子,幫他上位了。」
「這我就不大明白了。」那十說。
「如果能同時算計一下敵人,不是更好?」肖無憂說,「這樣他的死至少還能給我肖家帶來點好處。其實你昨晚走後,我就離開了,也是一夜沒回家,又故意讓盯梢的人盯不上,直到剛才他們終於又湊了過來……」
那十看著肖無憂,半晌後也笑了,擺了擺手:「親愛的,咱們三天後再會。」
「聰明的小子,反應倒快。」肖無憂笑笑,揮手作別。
車子遠遠駛去,那十還在揮手,然後哼著小曲,一路走回肖家。
他知道有眼睛在盯著自己,所以故意沒擦臉上的口紅。但想了想,又急忙把它擦了。
這麼演,才算對路。
回家後睡了一會兒後,那十來到肖野房間前,敲響了門。
見那十來找自己,肖野有些意外。
「有事?」他問。
「沒看見小婷。」那十說,「所以到你這裡找找。」
「她在……學習。」肖野說。
「學習?」那十一臉疑惑。
「是的,學習。」肖野點頭,「你放心,我絕不會做你厭惡的那種事,絕不會用家族來拴住她。她是我的孫女,不論將來她願不願與肖家有關,都無法抹去我們之間的血脈聯繫。所以我覺得,一些對她好的東西,她還是應該學學的。」
「人呢?」那十張望。
「當然不在這裡。」肖野說,「我請了最好的家庭教師,在給她上課。你別去打擾。」
「哦。」那十點頭,然後說:「其實這只是個引子。」
「那麼主題呢?」肖野問。
「你的病。」那十說,「上次中斷之後,就一直沒繼續,再耽誤的話,我怕前功盡棄。」
「我以為你已經不打算幫我了。」肖野笑笑。
「還不是看在小婷的面子上?」
「感謝上蒼,我有個好孫女。」
兩人在大廳中坐下,那十繼續開始治療。這一次,他盡了全力,所以速度極快。
只是他並沒有將所有氣團散去,而是將它們集中在一起。
「完成了?」肖野問。
那十搖頭:「還要一點時間。這段時間,您需要靜養,別讓別人打擾您,不然會很難受。」
「好。」肖野點頭,「要多久?」
「兩三天吧。」那十說,「不算很長,您忍一忍就過去了。」
「好。」肖野再次點頭,鄭重地說:「謝謝。」
「別謝我。」那十說,「謝小婷。」
離開肖野的房間,那十回到自己房裡,以自己太累為借口,把芝芝趕到藍優優房中去睡,然後就倒在床上。
到了晚上八點多鐘的時候,他翻身起床。
肖無憂的紙條上寫著時間與地點,他現在要去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