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緣來一家人

　　今天香港的街道比較擁擠，天氣又白濛濛的，沒有往日金黃的陽光，整個天地好像攝影師鏡頭下的冷色調。周圍汽笛聲、吆喝聲摻雜在一起，收到耳朵裡，好像千萬隻蟋蟀一齊鳴叫，怎麼堵也堵不住由內而外的聒噪。從高空俯瞰而下，高聳的樓房之間，一條長長的車龍停滯不前。

　　「嘀！——嘀！——嘀！——嘀！——」

　　馬小玲狂按喇叭，狹長的丹鳳眼滿是煞氣。

　　「怎麼搞的！竟然塞車！」

　　剛才和好友peter聊過天后，馬小玲突然很想找況天祐這個殭屍警察出來聊一趟，也可以說是出一趟悶氣。因為她的心中現在滿是無緣無故的怨氣，可能是來自王珍珍的綁架，或者是易峰的離奇出走，又或者是多了一批不能抓或者沒能力抓的殭屍。總之，馬小玲現在只想找個實實在在的人好好洩一番，當然在沒人的狀況下殭屍也行。

　　可現在的問題是，她碰到了塞車，看一看手錶，已經快一點了。

　　「該死的香港交通！該死的老天爺！」馬小玲貝齒緊咬道。

　　雙手扶著座位，馬小玲腳尖用力把身體撐起來，伸出頭來四處瞭望了一遍，想找出一條出路。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竟真讓她在前面不遠處找到一個出口。

　　可問題是，如何把車從這麼小的前後縫隙中挪出去呢？

　　馬小玲思前慮後，最後索性懊惱地一抓頭皮：「哎呀，煩死了，不管了！」

　　纖手一翻，一張畫著硃砂符咒的黃色透明卡片赫然夾於食指與中指之間。

　　「龍神敕令，土神行孫借法，誅邪！」

　　一陣黃光在以人類難以察覺的度迅出現，包裹著紅色甲殼蟲汽車在百分之一秒內向右挪動了一公尺的距離。

　　馬小玲滿意地拍了拍手：「搞定！」

　　現如今，唯一讓馬小玲可以開心樂呵一下的事情無非就是自己的道法正突飛猛進。其實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從上次大戰秦皇后，本來進展緩慢的道法便像是坐上了火箭一樣噌噌地往上冒。雖然上次身體的內傷還沒完全恢復，但對道法的感悟，對龍神的操控卻是一日千里。這不，這一手平移轎車的手法以前也會，但要在這青天大白日的、眾目睽睽之下施展而不讓人察覺，以前的馬小玲是萬萬沒這個水準的。

　　「嗚！～」紅色甲殼蟲車的電機轟鳴，拐向一邊，從不遠處的路口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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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看來今天是去不成警局找那個臭警察麻煩了！」馬小玲看著不遠處擁堵的路口嘆氣道，「處處都塞車，看來山本一夫抓的交通幹部可不少！」

　　看了看四周，正好是香港著名的廟街。馬小玲不禁想道：「肚子沒飽，買點好吃的東西回去吧！」

　　把車子找了個地方停下，馬小玲拿了錢包，塞進袋子裡，便關上車子往廟街深處走去。（提醒一下，馬小玲今天穿的是的青色羽絨大衣，當然裡面是白色的短裙套裝。）

　　走了沒多久，馬小玲便在一處炸臭豆腐的攤前停下。

　　「這臭豆腐怎麼賣？」

　　「哦，我的臭豆腐便宜得很，五塊錢一份！」攤主是個憨厚的中年男人，見到打扮性感的馬小玲也只是愣了一下，之後便像沒事般招呼著。

　　「幫我來兩份吧，用袋子裝起來！」馬小玲回道。

　　「好勒！馬上就好！」中年人吆喝一聲，便把十塊整齊的白色豆腐塊放進了油鍋中。很快，油鍋裡響起了劈哩啪啦的油炸聲。

　　就在臭豆腐攤的不遠處，有一處算命攤，算命桌的旁邊豎著只頗大的紅色招牌，上：紫薇斗數，子平命理，占卦算命，擇日改名，面相掌相。還用黃色字體在上方寫著：馬上人算命改運。而此時此刻，我們的攤主馬上人正用他那綁滿劣質手錶的左臂抓住一位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青年，嘴中不停念叨道：「信我就不死，不信我就死；信我就不死，不信我就死；信我就不死，不信我就死……」

　　而我們這位被馬上人精神催眠的青年正是上次易峰遇到的好好先生馬小虎。

　　馬小玲不禁被這對雷人的男人吸引住，心中好笑道：「這也叫算命？這人還相信他？」

　　「你信不信我啊？」馬上人問道。

　　「我信。」馬小虎頭暈地回道。

　　「大聲點！如果你想一下輩子過得平平安安，就一定要相信我！知不知道！」馬上人歪著嘴叫道。

　　「知道了！我信你！」馬小虎滿頭大汗地高聲回道。

　　馬上人見效果達到，便運功似地收回了手，接著道：「信我呢，就把船票拿出來啊！」

　　「哦！」馬小虎乖乖配合道。

　　馬上人接過兩張船票，想也不想直接撕成粉碎。用力往上一拋，漫天的紙花飄落下來。一旁的馬小虎只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也不做任何表示。

　　「好了，以後不要再答應那個狐狸精的任何事情了，你可以走了！」馬上人開口說道。

　　「哦！」馬小虎回道。

　　「等等！先放下幾千塊錢先！」馬上人伸出手來要道。

　　不遠處的馬小玲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道：「這神棍真能宰人！什麼時候算命的這麼能賺錢？那個傻小子不會給他吧？」

　　不出馬小玲所料，馬小虎果然答應一聲，掏出身上所有的錢道：「我只有兩千塊錢了！」

　　「拿來啦！」馬上人毫不客氣地一把抽了過來。見馬小虎還愣著沒有離開，便開口道：「你信不信我啊？」

　　「我信！」馬小虎回道。

　　「那還不走？記住以後千萬不要再接近女人！」馬上人叮囑道。

　　「哦！」馬小虎答應一聲，正要轉身離開，迎面卻撲來一陣香氣。馬小虎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手臂一緊，已被來人抓住。之後便聽見一聲磁性悅耳的女聲憤憤不平道：「先別走，你傻啊！就這麼被這個神棍騙了兩千塊錢！」

　　馬小虎抬頭一看，心中不禁感嘆道：「好長的美腿，好甜的臉蛋，好兇的表情！」

　　一旁的馬上人見狀不樂意了，翹起下瓣嘴唇，吐詞不清道：「喂，這位小姐，請放開你的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馬小玲聞言右手一圈，抓得更緊道：「關你什麼事！你這個臭神棍，騙了人家那麼多錢，還好意思管這麼多事！」

　　被馬小玲抱住左臂的馬小虎卻是羞澀得臉紅，結結巴巴道：「這位小姐不要誤會，馬上人可不是神棍。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還是放開我吧！」

　　馬小玲一聽老大不樂意了，鳳眼一瞪道：「你給我閉嘴，本姑娘讓你佔了便宜你還偏幫這個騙了你錢的神棍！」隨後便和馬上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吵上了。

　　馬小虎被眼前美女一瞪，竟嚇得不敢支聲，好不容易才緩了過來，心道：「咦？不對啊，這是我的事情啊？怎麼不許我插嘴呢？」

　　「你有沒有功德心啊？幾句話要了人家兩千塊錢，還要人家下半輩子都聽你的，你這個神棍想害人家一輩子啊！」馬小玲拍著桌子惡狠狠道。

　　「這位姑娘，你兇我幹什麼？你懂算命嗎？不懂兇我幹什麼呢？」馬上人慢吞吞地不為所動道。

　　「砰！」馬小玲又是一下拍桌，差點把馬上人的算命桌拍散了。

　　「本姑娘就算不會算命也知道你這是坑這位先生的錢！」

　　馬上人見狀，慢吞吞的烏龜性子也來了火：「你再鬧我就打電話喊警察了啊！」

　　「叫就叫本姑娘怕你啊！」馬小玲針鋒相對道。同時心中補上一句：「最好把那個臭殭屍也叫過來，一起受罵！」

　　好個馬小玲，原來是趁機把這幾天憋在心中的悶氣一次性洩出去。她沒有找到況天祐，卻撿了個馬上人，馬小玲正好一吐胸中不快。

　　馬小虎見二人越說越熱鬧，周圍漸漸圍滿了人，終於鼓起勇氣大聲制止道：「好了！打住！！！」

　　馬小玲和馬上人二人不禁同時靜聲，目光都盯向了馬小虎。

　　馬小虎想說又不知道說什麼，索性纏著馬小玲的手臂，拉著馬小玲往外面走邊叫道：「馬上人，對不起！下次再來看你！！！」

　　馬小玲一時竟不知所措道：「你幹什麼！我的臭豆腐還沒拿呢！」

　　——

　　維多利亞港是位於香港的香港島和九龍半島之間的港口和海域，是中國的第一大海港，世界第三大，僅次於美國的舊金山和巴西的里約熱內盧。

　　此時港邊停了一輛艷麗的紅色甲殼蟲車。車旁，一男一女正倚著欄杆，迎著對面吹過來的海風，望著眼前寬闊的水面，相處融洽地談著話。

　　「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和那個算命的從小就認識，我還以為你被他騙了！」馬小玲面露歉意道。

　　馬小虎聞言憨憨地笑道：「沒關係，反正又沒什麼損失！」

　　馬小玲想了想，走進車裡，拿出之前買的臭豆腐，遞給馬小虎一盒道：「這樣吧，我請你吃盒臭豆腐，就當是賠罪吧！」

　　「呵呵，謝謝！」馬小虎摸了摸光滑的平頭，笑著接過。

　　馬小玲見狀心中好像安定了些，打開剩餘的一盒，捏著裡面的牙籤，插上一隻臭豆腐放進了嘴裡。

　　「嗯，真好吃！你也吃啊，涼了就不好了！」馬小玲一臉享受道。

　　「哦！」馬小虎連忙點頭道，之後也用牙籤插了一隻放進嘴裡。

　　「好吃吧？」馬小玲問道。

　　小虎笑著點頭道。

　　「呵呵，你這個人！」馬小玲見狀搖頭笑道，「我很久沒見到像你這樣的好好先生了！脾氣這麼好！被那個馬上人要了那麼多錢，眉頭都沒皺一下！」

　　「嗯！」馬小虎飛快地嚥下口中的豆腐回道，「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的！馬上人對我可好啦！」

　　「怎麼個好法？」馬小玲好奇道。

　　馬小虎看著不遠處來回穿梭的海上油輪，陷入回憶道：「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但一直沒什麼朋友。我記得八歲那年，曾經想過自殺，幸好讓我遇到一個叫馬上人的相士。他告訴我，死等於沒死，沒死等於死，那就不如不死了！」

　　馬小玲聞言忍不住笑道：「這是什麼邏輯！」

　　馬小虎見狀又摸了摸腦袋，憨憨地笑道：「不管怎麼說，有時我也覺得馬上人在騙我錢，但有時我覺得他是真心關心我。或許，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人獨自生活。所以，我想花錢買個人關心關心吧！但我不得不相信的是，跟著馬上人所說的這條路，我這麼多年來真的沒有出過什麼大錯。況且，就算馬上人幫不到我，我估計，他都不會害我的！」

　　「你這個好好先生啊，真是被你的美好想法打敗了！」馬小玲無奈笑道。

　　馬小虎笑著聳了聳肩道：「呵呵，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啊！哦，對了！說了這麼久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馬小虎！」

　　「馬小玲！」

　　二人握了一下手。

　　「真是巧啊，我們都姓馬啊！你說我們會不會是一家人呢？」馬小虎笑道。

　　「當然不會，我怎麼會有你這個笨得可以的哥哥呢！」馬小玲笑道，「況且，我們一點都不像！」

　　馬小虎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道：「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呵呵，我早已經習慣了沒有親人的日子，或許我更喜歡馬上人多過我的父母！」

　　馬小玲見狀心中莫名的一個抽搐，口氣鬆軟道：「其實你人這麼好，我想我們可以做朋友的！以後有空時約出來聊聊天也好！」

　　「好啊！」馬小虎高興道，伸手掏出西裝袋子裡的名片，遞給馬小玲道：「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你以後想找人聊天呢可以找我，因為我最擅長這個！」

　　馬小玲饒有興趣地接過名片，出口念道：「Vinnettma，c「是啊！你也可以把我給你朋友啊，只要他們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個旁聽者，聽他們傾訴煩惱！」馬小虎笑道。

　　「好啊！」馬小玲回道。

　　「那你的號碼呢？」馬小虎有些靦腆地問道。

　　馬小玲見狀笑道：「哦，我可沒名片，反正我知道你的號碼，打給你，你不就知道我的號碼了？」

　　「哦，這樣也可以！」馬小虎笑道。隨後看了看表，臉色一變，一拍額頭道：「哎呀，我讓人頂我的位置，已經過時間了，得趕緊回去！」

　　「我載你吧！」馬小玲開口道。

　　馬小虎雙手直搖道：「不用不用，我搭計程車就可以了！謝謝你的臭豆腐，有空找我聊天！」

　　馬小玲也沒強求，看著馬小虎顛簸的背影，笑著回道：「好啊！你慢些走，小心摔著！」

　　話還沒落，就聽馬小虎一聲慘叫：「哎喲！」

　　——

　　我的名字叫作馬小虎，我的職業名稱雖然很好聽，叫客戶服務主任，但其實就是讓客人從上班一直罵到下班。開始，我真的不習慣，但慢慢的我覺得挨罵也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起碼，罵你的人會說出真心話，當你是存在的。

　　每晚，我都準時十二點上床，十二點零五分就已經睡著，然後第二天早上準時九點半到公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都像一部隱形的地鐵，跟著一張普通的日程表準時準點地運作。除了一個算命的馬上人之外，根本就沒有人留意過我的存在，也不會有任何驚喜。

　　不過今日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不同，老天爺可能不耐煩我這麼多年的平淡生活，讓我的人生出現了一絲絲色彩。而這抹色彩就是跟我同姓的，一個叫馬小玲的漂亮女人給的。

　　說實話，她很漂亮，但脾氣真是不好。也許是我一年四季讓人罵慣了，也許是我像她說的是個好好先生，不過我個人覺得和馬小玲在一起的那段短暫時光，我的心非常安定充實。就好像，就好像和馬上人在一起一樣。聽到這句話，馬小玲可能會火冒三丈，但我還是要說，他們都給了我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我真希望，馬上人是我爸爸，而馬小玲是我妹妹，這樣我的人生也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生了。

　　但我知道這不可能，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

　　雯磊：我只想說，珍惜你的家庭。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無家可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