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章 俺是打獵的
戰國魏武卒 by 酒中狐
2020-2-20 20:05
身處必死之境,反倒是激發了百將的悍勇。
其本身就是出自魏武卒之中,乃是青豚自大梁城帶出來的五十名武卒之一。
當初的五十名魏武卒,此時還活著的已經僅剩下四十一人了,但經過十數次大戰,殘餘的武卒們,最低官職的,都已經混到了代百將的職位上。
像乙百百將這樣,還在百人隊將的職務上混的,已經算是末流了。
許是出於武卒祖先傳下來骨子裡的那股悍勇氣兒,許是這百將的知恥後進,只見這廝爆喝一聲!
生生的抓住身邊的秦卒,不顧那廝的長劍,在其胳膊上砍下了一道傷口。
乙百百將一用力,將手中的秦卒給拋了起來,砸偏了從天而降的秦戈。
其伸腳踹飛左面的敵人,手中的佩劍盪開另一個對面之敵的長戈,眼見右面的敵人已經無法阻擋了。
百將怒喝一聲,雙眼瞬間變得通紅。
其弓起了背,繃緊背上肌肉,欲要以血肉之軀,硬接右邊秦卒刺來的長劍!
「匡!」
一聲金鐵交鳴聲響起。
百將一楞,卻不覺得自己的後背有任何異樣!
不對啊!
就算是那秦卒的長劍,砍中了自己背上盔甲上面訂著的銅釘。
但!起碼自己也要遭受重擊才對!
可是為何自己毫無感覺呢?
就在此時,一具溫熱的身軀,貼上了百將的後背。
只聽得一個粗狂的聲音道:「百將,恁救俺一命,這個情分,俺老張記下了,此後但有差遣,俺老張皺了一下眉頭,便不是人生翁母養的!「
百將心中大安,原來在剛才那驚險的一瞬間,自己不挪開護住的魏卒,已經爬上了城牆。
那張姓什長,揮舞著長劍,替自己擋下了致命一擊。
「張頭兒,謝過了啊!」
百將頭也不扭,道了一句謝。
這名百將叫做槐魁,因其家中庭院內有一顆槐樹,長得異常魁梧,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朵巨傘,遮住了其家。
槐魁出生時,正值槐花盛開的季節,其父抱著剛滿月的槐魁,看著滿院子的雪白槐花,便道:「今後汝便叫做槐魁罷!」
槐魁長大後,繼承叔伯的職位,成了魏武卒,後又跟隨青豚離開大梁,執行必死的任務。
與那些樂觀的武卒相比,槐魁卻對此行充滿了悲觀,其認為,以五十人接下這個難上登天的任務,其等必死無疑了。
直到葵字號營寨大勝之後,看到昔日的同伴都當了官吏,槐魁心中那份奮發向上的心思,才被激發出來。
此後,槐魁開始奮力直追,此時,在當初的那五十名武卒之中,其已經算是中下流的職位了。
「槐魁百將說笑了,吾乃是汝的兵,替百將擋劍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哪裡當得百將稱謝。」
「乒!」
槐魁一劍砍開秦卒刺來的長戈,然後一把抓住戈柄,猛力朝懷中一拉,將那秦卒帶了過來。
「彭!」
槐魁一腳踢在那廝胸膛上,當即將那秦卒踢得倒地不起,口中卻噴出了血沫子,眼看是被踹爆了肺。
「張磊,護住吾側翼!」
那名什長叫做張磊,卻是周義麾下張程百將的族人。
當初在焦城,張程帶著家族男丁來投,經過考核後,張家留下的男丁足有二十餘人。
青豚將張家子弟打散後,編入各軍。為了安慰張程,便將其調入短兵營培訓後,下放到了周義麾下做屯長。
焦城一戰,張程積累下了足夠的軍功,恰好此時百將奇缺。
周義便臨時任命張程為代百將,並向青豚發出了書信匯報此事。
這張磊卻是喚那百將張程為族伯,乃是其的子侄輩。
聞得槐魁之語,張磊大吼道:「百將放心,但有某一息尚存,便不使秦人近得百將身前!」
張磊說的粗豪,槐魁也早已激發了戾氣,其大吼道:「好!今日就讓汝吾兩人稱量一番秦人的斤兩!」
槐魁手執長戈,將自己的佩劍拋給張磊。
張磊反手接住,心中頓時大定,有了兩柄長劍,其自信以自己自小鍛煉出來的武藝,必然不會輸給秦軍。
這個時代,因為郊外野獸太多,百姓生存的很是艱難,是以,大家族的子弟,一般都會練習武藝。
就連後世五穀不分、四體不勤,唯有下肢日夜操勞的儒家,在此時,也推崇君子要有「六藝」之德。
六藝指的是禮,樂,射,御,書,數。
就連為「人需」而生的儒家,教條裡面都有射、御這兩個用來作戰的教條,更何況是此時普遍尚武的百姓呢!
張磊雙手各挽出一個劍花,一劍捅死一個乘著其接劍的時候,欲要偷襲的秦軍。
卻見槐魁怒喝一聲,猛然深吸一口氣,腰腹間瞬間脹大幾分。
槐魁怒喝連連,手中的長戈,卻就像是活過來了一般——掃、砸、勾、啄、刺。
不過是彈指之間,便有五名秦卒躺在了地上。
那精湛的長戈技法,那借力打力的熟練運用,只看得張磊目中異彩流連,心中卻是生出了拜師學藝的想法。
這武卒,不愧「武」之名啊!
「小心!」
槐魁大喝一聲,手中長戈宛如毒蛇出洞,生生的用戈援啄住一名繞過來偷襲張磊的秦卒。
張磊大驚,瞬間清醒過來,手中長劍攢刺,就將那被掛在戈援上的秦卒捅了個透心涼。
槐魁爆喝一聲,手臂高高隆起,其腰腹一扭,竟然生生將那尚在掙扎的秦卒給拋飛了出去。
「嘩啦啦!」
秦卒砸翻了一片正在張弓搭箭的弓手。
就在此時,又有魏卒上了城頭,其一句話也不說,撿起地上掉落的弓箭,熟練的拉開弓弦,搭上箭矢,朝著遠處一個已經瞄準了槐魁的秦軍射去。
「咻!」
「咻!」
魏卒的箭,射中了那廝的咽喉,而那秦卒也鬆開了弓弦。
箭矢擦著槐魁的兜鍪,飛了過去,勘勘射斷了槐魁頭盔上的幾根血紅盔纓。
「好箭法!」
槐魁面不改色,大聲稱讚道。
那士卒靦腆的一笑,道:「百將過獎了,余沒有被公大夫徵召入伍之前,乃是在鄉間打獵為生的!
這箭法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