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家
戰國魏武卒 by 酒中狐
2020-2-20 20:05
青豚苦笑,小巧出嫁那天,他哪裡哭過,那時候他剛穿越,聽到村裡有個叫小巧的姑娘即將出嫁,由於這時候的語音和後世存在著差異,他還以為是三國時的小喬呢,這才念了一句:遙想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好奇的他只不過是跑去看看……這個小喬到底有多美?
哪知道,鬧婚的孩童,灑了一把做酒麴的辣蓼(liao)草磨成的粉末,微風吹過,粉末恰好飄進了想要看看「小喬」究竟有多美的青豚眼中。
生長在農村的人都知道,這辣蓼草俗稱辣柳子、辣燎子,有甜蓼草和辣蓼草之分。農村孩子,如果去河溝玩時肚子疼要拉屎,恰好又沒帶紙,這種草的葉子就是很好的替代品。當然你要是用了甜蓼草還好,用了辣蓼草,呵呵,就等著菊花疼吧!青豚後世用過一次,疼了兩天,他跳進河溝裡泡著都不行……
聽到武卒的話語,青豚苦笑,看來,這一次在唐尉的推波助瀾下,自己成名人了……
青豚家就在鴻溝邊,魏惠王開鑿鴻溝之後,鴻溝周圍成了一片沃土,這上好的土地,自然要賞賜給為魏國賣命的武卒們。
漸漸地,鴻溝周圍形成了一個個村落,村民大多都是魏武卒後人。
他家所在的那個村,村名就叫鴻溝裡。青豚的便宜父親取得軍功之後,換取了這裡的上好田宅,可惜他還沒享受幾年,就戰死了!之後,官府不再派出奴僕幫他家耕種,沒有勞力耕種,母親只好拋荒一部分田地,家裡收入不足,日子難捱,又只好賣掉一部分田地,日積月累之下,青豚家的家境也漸漸變得貧寒起來。
而鴻溝裡距離大梁城,也不過十幾里的路程,縱馬狂奔,小半個時辰就能趕到。
青豚先在集市上給母親買了一匹布,給自己買了一身成衣,又買了半石精米,一斗食鹽,一罐做菜用的醬,這才騎馬朝家趕去。
等他到了村裡,夜幕已經降臨。裡監門即將落下村落圍牆大門的門閘。
(裡監門,裡:村落,監門就很好理解了,看大門的,類似於後世的村治安主任。)
此時,整個華夏大地上的人口,不過三千多萬人的樣子,村落外荒原處處,到處都有野獸橫行。
據考證,在今天的長江流域,當時還有犀牛、鱷魚、大象等猛獸出沒。所以,這時代的村落,都修建的有圍牆,用來防備猛獸進村傷人。
裡監門就負責每天開啟、關閉村寨大門,以防野獸黑夜進村傷人。並負責檢查有無沒有驗、傳的人進村,若有沒有驗傳者,企圖進村,就要負責將其拿下送官。
驗:寫著持有者貫籍、性別、年齡、身高、外貌等明顯特徵的木或竹製條狀物。傳:路引,記錄著持有者從那裡來,到哪裡去,沿途經過哪裡的路線說明。驗傳就是古代身份證加通行證。
裡監門見到有人乘著暮色縱馬而來,他還以為是強盜來了,差點就要鳴鐘示警。
「老叔,是吾啊!」
待青豚喊他老叔,其這才發現,原來是村子裡,被選拔成了武卒的那小子回來了。
見到青豚騎著高頭大馬,渾身穿戴披掛,明顯是屬於軍官才有的甲冑樣式,裡監門那一貫高傲的神色瞬間消失了!
「呀!是汝這後生啊!這是立功發達了呢!」
裡監門卑微的笑著,急忙上前來,要牽青豚馬韁,被青豚笑著拒絕了。
「老叔,吾乃後輩,怎敢勞汝大駕,吾母還好吧!」
裡監門賠笑著,連聲道:「好!好!汝這後生,好得很哇!汝母她呀,要強得很,前幾日,吾尋思著讓左鄰右舍幫她夏收,汝母死活不讓。她自己每天起早爬黑的忙,三十畝的田地,硬是自個兒忙完了!青豚啊,發達了,可勿忘汝母啊!她不容易啊!」
哎!果然又是如此。
母親每年都是這樣做的,這個鴻溝裡的村民,大多都上過戰場,稱得上是袍澤。這老叔當年曾和他便宜老爹一起打過仗,老爹戰死後,裡監門倒也算是對他家還有照顧,只是幫助的時日久了,村民難免有風言風語。
要強的母親,就選擇了自己一人硬抗家裡的所有事物,她寧可苦點累點,也不願別人在背後埋汰她。
「老叔放心吧,此次我得到了賞賜,官府也賜予了奴僕,今後,母親不用再操勞了。」
「嗯嗯,好好!汝母終於享福了,汝翁也可以瞑目了!後生可畏啊!」裡監門真心的笑了,眼淚都出來了,其擦去淚水,咧著嘴,笑的都看不到眼窩了。
裡監門也知道,此時,青豚必然歸心似箭,就不再跟青豚嘮嗑做惡人了。反正其想要知道青豚究竟得到了多大的軍功,三天之內就會有消息傳來,倒是不必急於這一時。
魏國對於武卒們的軍功,還是給付的很及時的,確認軍功後,不超過三天,官府就會派田吏過來,重新給立功軍士劃分土地。三月之內,就會將應該獎勵什麼規格的房屋,建好並交付。
畢竟武卒是魏國最厲害的軍隊。
在這個大爭之世,武卒的忠心,可是關係到魏國的存活與否。
所以,魏國官方也不會在這種賣命錢上有所剋扣。
這種物質,膽敢有官吏伸手挪用,不單單其的腦袋要搬家,其三代內所有的家人,都會被罰為奴隸。
裡監門示意青豚歸家,笑道:「青豚,汝母甚思念汝,去報個平安吧!明天閒暇了,來老叔這裡喝酒。」
青豚也早就想回家了,他拜別了裡監門,騎馬朝家趕去。
身後傳來閘門關閉的「咯吱」聲。
馬蹄得得,在這寂靜的夜,傳出好遠,一如青豚此時的歸意。
青豚家在村寨的東頭,由於村落裡大都是武卒家人居住的房屋,所以,這鴻溝裡並沒有這時代村落的固有格局。
也就沒有什麼左貧右福的說法了。
大家都是武卒,指不定哪天誰就又獲得了軍功,官府需要給蓋一棟更好的宅子了,若分貧富區,實在太過麻煩。
況且,戰場上獲得上等軍功的人畢竟是少數,大家得到的軍功大致都差不多。宅屋也都是官府給蓋的,房屋規模、大小、式樣自然也都差不多,因此,鴻溝裡自然就不會存在左邊貧民,右邊富戶的格局了。
青豚走到自家房前,院門已經關上了。透過門縫,可以看到裡面的堂屋門還在開著,屋內點燃了一盞豆油燈。
燈光下,母親正在彎腰忙碌著什麼,細細聽去,竟然還有母親的念叨聲傳出。
「神啊,保佑青豚這孩子吧,讓其平平安安的,就算要吾減壽十年,都中……」
念著、念著,母親又變成了嘮叨,將他小時候的蠢事都扯出來了。
什麼七歲時爬樹,劃破了小雀兒,嚇得哇哇大哭,只言他不要做寺人。(寺人,太監)
什麼十歲時練劍,割斷了髮髻,他以為自己把自己腦袋割掉了,馬上就要死去,嚇得小臉蒼白,哭都不敢哭。
……
「阿母!」
青豚大聲喊道。
庭院裡的老婦人頓了一下,接著自語道:「哎,吾都想其想的魔怔了,青豚還在服役,這會兒哪裡能回來呢?」
「砰砰砰」!
門外傳來敲門聲,接著是那朝思暮想的聲音響起:
「阿母,是吾啊!青豚!吾回來了。」
婦人正在給青豚縫製衣服,青豚走時就帶了一套衣服,必然是不夠換洗的,她趁著夏收忙完了,豆蔻也已種下,趁著空閒,織了點麻布,尋思著給孩子做幾件衣服,再托人送去,好讓他有個替換。
門外那熟悉的聲音,讓她驚叫出聲,手一抖,針就扎破了手指。
她顧不得冒血的手指,扔下手中的針線活,就跑去開門。
婦人邊跑邊說道:「爾咋回來了,莫不是犯了啥事?」
打開門,只見青豚拉著一匹高頭大馬,馬上耷拉著一個糧袋,一斗鹽,一罐醬,胳膊彎裡還夾著一匹布。
「娃,」老婦人四下打量著,見周圍沒有人,遂一把將青豚拉到院裡,一邊關門,一邊輕聲問道:
「汝是不是犯事了?這些東西,爾是搶劫了?趕緊進屋躲著去,吾去給你炒麥餅,趁著天黑,汝趕緊逃吧,逃得遠遠的,不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