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去始祖的恩寵

支配大地的地脈之力——這毫無疑問是屬於地母神之蛇的權能！

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繼承龍蛇血脈的龍姬也能夠借用大地的地脈之力，擁有對抗神祇的力量？

恐怕是從遙遠的神話時代，天界的奧林匹斯神山眾神將大地上的地母神之蛇貶低為魔物的時候開始的。

神王宙斯在內的奧林匹斯神山眾神穩固對天界的統治之後，他們自然無法忍受大量的地母神之蛇留在大地上，影響人類對於奧林匹斯神山眾神的信仰崇拜。

於是宙斯之子——半神英雄珀爾修斯在眾神的引導下，殺死海王波塞冬的情人——馬神珀伽索斯的母親美杜莎。

作為大地母神蓋亞與海洋之神蓬托斯的子孫，美杜莎不僅是地母神之蛇的一柱，更是宙斯的堂姐妹，珀爾修斯正是憑著殺死美杜莎的功績成為傳奇英雄，死後跟妻子與岳父岳母成為天空中的星神。

另一位宙斯之子赫拉克勒斯，也在眾神的引導下，殺死同樣是宙斯堂姐妹的九頭蛇海德拉。

就像美杜莎之首幫助珀爾修斯戰勝了他無法戰勝的強敵一樣，海德拉之血也成為赫拉克勒斯升格為神的關鍵。

正是靠著海德拉之血，赫拉克勒斯戰勝了許多他無法戰勝的強敵，最後也是靠著海德拉之血殺死赫拉克勒斯身體中人類的部分，讓赫拉克勒斯結束人類的壽命，升格成為天界的大力神。

大地母神是慈愛的！

這位慈愛的眾神之母，當然不能接受自己的後裔們自相殘殺，地母神之蛇變成宙斯私生子的半神英雄們升格為神的養料。

於是大地母神便給了地母神之蛇特殊的權能，允許她們借用大地的地脈之力對抗她們的敵人。

但是這份特殊的權能並不是無償的，地母神之蛇必須守護她們統治的地方，得到她們保護的民眾的認同，這樣她們才能借用大地的地脈之力。

民眾的認同——這是一個很容易變動的概念！

當貞德成為救國聖女的事跡傳遍法蘭西地區之後，即便大部分法蘭西人根本沒有親眼見過貞德，他們依然被貞德的事跡感動，發自內心的認同貞德是拯救他們保護他們的聖少女。

當尼祿成為逃跑皇帝的謠言傳遍羅馬地區之後，即便叛亂的兩個行省總督一個已經自殺，另一個準備好了自殺，元老院貴族推舉的西班牙行省總督加爾巴依然奪走了民眾對於尼祿的認同。

既然民眾的認同如此容易改變，那麼——是否可以用洗腦控制，讓民眾的認同深植內心，就算死也不會改變？

現在看來，這似乎是可行的方法。

但這毫無疑問，是無法被人類接受的邪道。

不——或許不應該稱之為邪道，而應該說——這是非人之道。

就算尼祿是半隻腳踏入神祇領域的四十九級半神龍姬，她也依然是被人類母親生下來，接受人類的教育，有著龍姬之力的人類。

所以一千兩百年前，就算明知道元老院貴族是自己的敵人，尼祿也只是解散元老院，而沒有蠻橫到將元老院貴族全部殺死。

但是現在，品嚐到背叛的苦果，在一千兩百年後作為亡者復活的尼祿，顯然已經徹底拋棄自己身為人類的所有底線，所以就算是把自己統治的民眾全部變成自己最忠實的奴隸——這種殘酷無比的事情，尼祿也能夠做得出來。

「霸道？如果這就是你的霸道，那這也不是屬於人類的霸道，而是屬於神祇的霸道！」

就算人類的統治者再怎麼霸道，也只能強勢的消滅敵人，而無法將民眾變成發自內心無法背叛的忠實奴隸。

「這就是——現世人神？不是得到眾神的認可升格為神，而是像皇帝自己給自己加冕一樣，自己由人類蛻變為神祇？」

走在返回白露宮的巴黎街道上，老實說，楊銘甚至有些後悔把歐羅巴帝國獻給尼祿。

楊銘雖然沒有掌握權力的巨大野心，但是楊銘願意把歐羅巴帝國獻給尼祿，不僅是因為尼祿有著四十九級半神龍姬的力量，並且曾經作為神聖羅馬帝國的第五任皇帝統治歐羅巴大陸，更是因為楊銘覺得，既然尼祿不惜跟元老院貴族為敵，也要施行照顧平民階層和奴隸的政策，那麼尼祿肯定是一位善待民眾的皇帝。

可是楊銘卻沒想到，為了讓自己統治的民眾不會再一次背叛自己，尼祿竟然會對所有民眾進行洗腦控制。

當楊銘進入白露宮之後，一直跟在楊銘身後的貝狄威爾突然臉色猶豫的說道。

「請恕我直言！陛下您——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聽到貝狄威爾的詢問，楊銘停頓了一下腳步，然後一邊走一邊無奈的苦笑說道。

「就算現在我說後悔，恐怕也已經來不及了吧！而且——我確實是認真的！既然尼祿這麼執著的想要重建神聖羅馬帝國，對我而言，只要尼祿的統治能夠照顧好平民階層，那麼由尼祿來統治歐羅巴大陸也沒什麼不好。」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不管是格尼維亞大人還是其他的圓桌騎士，恐怕都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貝狄威爾皺著眉頭，直接用不滿的語氣說道。

「我們不列顛人願意支持陛下您完成統一歐羅巴大陸的霸業，是因為您是格尼維亞大人的丈夫，將來歐羅巴帝國的皇帝會是赤龍血脈的繼承者。尼祿大人雖然強大，但她是無法得到我們不列顛人認同的。」

「也就是說，尼祿必須用武力征服不列顛島嗎？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啊！」

楊銘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

沒想到一千兩百年前，尼祿活著的時候神聖羅馬帝國完成對整個不列顛島的征服，一千兩百年後，尼祿又要再一次對不列顛島進行征服。

當楊銘進入白露宮內貞德的寢室時，貝狄威爾在外面的院子裡停下了腳步。

雖然貝狄威爾最重要的職責就是保護楊銘的安全，但是接下來，有貞德在楊銘的身邊，自然不需要貝狄威爾保護楊銘的安全。

當楊銘進入貞德的寢室之後，便看到穿著一身白色新娘禮服的貞德，此時正站在一面兩米高的落地鏡前，打量著鏡面中自己的身姿。

而在貞德的周圍，侍立著四名服侍她的宮廷女僕。

「真美——」

看著貞德準新娘的身姿，楊銘不由睜大眼睛，驚歎了一聲。

自從回到巴黎城之後，楊銘便開始準備自己跟貞德結婚的事情，貞德也在楊銘的勸說下住進了原本屬於法蘭西王室歷代王后的寢室裡面。

卻沒想到，王室裁縫居然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便已經做好了貞德的新娘禮服。

看著貞德美麗的背影身姿，楊銘停下腳步之後，雙腳無法繼續向前邁步。

雖然對於楊銘來說，就算把歐羅巴帝國獻給尼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楊銘心中對於擁有權力沒有任何的留戀。

但這未必是格尼維亞、貞德還有蕾蒂西亞能夠接受的結果。

更重要的是，如果歐羅巴帝國的皇帝是楊銘，就算歐羅巴帝國吞併了不列顛島、法蘭西地區還有羅馬尼亞王國，格尼維亞、貞德跟蕾蒂西亞還可以作為楊銘的妻子，繼續擁有龍姬的身份和力量。

但是尼祿成為歐羅巴帝國的皇帝之後，尼祿是無法跟格尼維亞、貞德還有蕾蒂西亞共存的，尼祿必定會奪取支配大地的地脈之力的權力，讓格尼維亞、貞德、蕾蒂西亞失去龍姬的身份和力量，變成普通的半神強者。

「為什麼還不進來呢？」

就算背對著楊銘，貞德依然察覺到了楊銘的到來，發現楊銘始終沒有走進寢室裡面，她臉上露出揶揄的笑容說道。

「難道你害羞到走進女孩子的房間都不敢嗎？」

呃——都已經作為格尼維亞的丈夫，跟格尼維亞同床共枕過上百個日夜，楊銘當然不會害羞到不敢走進女孩子的房間。

既然已經被貞德發現自己，楊銘深吸口氣之後，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了寢室當中。

就在楊銘準備開口之前，貞德轉過身來，溫柔的笑著說道。

「沒關係！我已經知道了！」

貞德一邊走向楊銘，一邊說道。

「跟格尼維亞的戰鬥結束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捨棄龍姬身份和力量的覺悟！所以，如果這是楊銘你的選擇，那我願意接受。」

「對不起——」

雖然貞德沒有責怪自己，但楊銘知道，自己的選擇背叛了貞德的期待。

貞德和格尼維亞的戰鬥結束之後，雖然貞德說過要放棄龍姬的身份和力量，但她是把保護法蘭西人照顧法蘭西人的責任，寄托在了楊銘身上。

也是因為這樣，貞德願意跟格尼維亞一起支持楊銘建立歐羅巴帝國，統一整個歐羅巴大陸，讓持續數百年的戰亂從歐羅巴大陸徹底消失。

「你根本沒有道歉的理由哦！」

走到楊銘面前停下腳步，貞德伸出右手摸著楊銘的臉頰，溫柔的笑著說道。

「就像你曾經對我說的那樣，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活著！你沒有義務背負別人對你的期待，所以只要你沒有後悔，那就坦然的面對自己的選擇吧！只是……我可能沒辦法在五天後嫁給你了，對不……起……」

說到後面的時候，貞德漸漸合上了雙眼。

隨著最後一個字說完，貞德的身體無力的向前，倒在楊銘懷裡昏了過去。

「貞德？」

楊銘低下頭來，目光滿是疑惑的看著貞德。

作為四十一級半神龍姬，貞德的身體雖然不是不死之身，但也強大到了就算是聖騎士，在不使用弒神武器的情況下，也無法讓貞德的身體受到傷害。

可是現在，貞德的身體居然虛弱到陷入昏迷狀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究竟是誰，能夠在不知不覺當中，讓貞德變得如此虛弱？

就在楊銘心中滿是焦急和疑惑的同時——

尼祿變身的金色巨龍在法蘭西地區和西班牙地區飛行一圈之後，總算是把兩個地區的兩千多萬人口全部變成了自己最忠實的臣民。

重新飛到巴黎城的上空之後，尼祿的金色巨龍之身橫亙在天地之間，用響徹天地的聲音宣告說道。

「偉大的地母神始祖——朕現在是歐羅巴帝國的皇帝，也是得到歐羅巴帝國所有民眾認同的龍姬！所以——偉大的地母神始祖，承認朕吧！把支配地脈之力的權力交給朕吧！」

在同一個地區，得到地母神始祖承認，能夠支配地脈之力的龍姬只能有一位。

西班牙地區並沒有誕生龍姬，所以地母神始祖直接便把支配西班牙地區地脈之力的權力交給了尼祿。

但是法蘭西地區，已經有了貞德這位法蘭西龍姬。

如果要把支配法蘭西地區地脈之力的權力交給尼祿，那就只能把貞德身體中象徵龍姬的力量抽取出來，轉移到尼祿的身上。

而失去這種象徵龍姬的力量，將會對龍姬的身體造成難以想像的巨大傷害。

因為這種象徵龍姬的力量，在漫長的時間當中，早就成了龍姬身體的一部分。

當支配法蘭西地區和西班牙地區地脈之力的權力進入尼祿的身體之後，數千米的高空當中，金色巨龍發出了興奮愉悅的龍吟之聲。

「吭吭吭吭吭——」

原本尼祿的身體只是不完全的復活，為了維持身體的活動，尼祿只能從他人的身上補充生命源力。

但是現在，有了西班牙地區和法蘭西地區的地脈之力支撐，尼祿的身體雖然無法實現復活，但她已經不需要再從他人的身上補充生命源力。

尼祿的金色巨龍之身變回人類少女身姿，飛落到白露宮的庭院當中之後，楊銘立刻抱著貞德跑到尼祿面前，臉色焦急無比的看著尼祿說道。

「尼祿！你快幫我看看貞德，她究竟是怎麼了？一開始貞德只是昏過去，但是現在，貞德連呼吸都若有若無，你快想辦法救救她！」

尼祿先是打了個哈欠，接著才低頭看向貞德，嘴角勾起戲謔的笑容說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地母神始祖的恩寵，從她的身上轉移到了朕的身上而已！你可以放心，她是不會死的！但是她的身體，大概會虛弱半年——甚至是一年左右的時間！」

「半年……甚至一年？」

楊銘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只是失去龍姬的身份和力量而已，為什麼貞德會虛弱這麼久的時間？」

「呵——對於卿來說，龍姬究竟是什麼？」

尼祿突然湊近楊銘，抬頭用美麗的金色眼瞳直視著楊銘說道。

「所謂的龍姬，可是得到地母神始祖眷顧的寵兒！地母神始祖的恩寵，不僅讓龍姬可以支配大地的地脈之力，也是龍姬可以成為神祇的種子！所以卿現在明白了吧！你做出的選擇，不僅讓貞德失去了龍姬的身份和力量，也讓她失去了成為龍蛇之女神的唯一希望！」

說到這裡，尼祿舔了舔嘴唇，露出殘酷的冷笑說道。

「不過貞德只是第一個而已！接下來，歐羅巴大陸上包括格尼維亞和蕾蒂西亞在內的龍姬都會被朕吃掉！為了感謝卿，朕會讓她們全部作為普通的半神強者活下去！原本——朕可是打算將她們的龍蛇血脈也都奪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