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克拉貢伯爵

南特城的蘇茲特城堡！

就在慶祝吉爾斯的女兒出生的宴會舉辦的當天，從雷恩城出發的吉爾斯終於趕到了南特城。

不過進入蘇茲特城堡的吉爾斯，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去看自己的妻子卡特琳娜和女兒，而是先來到了他的外祖父克拉貢伯爵的面前。

作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克拉貢伯爵在這個時代，已經算得上是長壽之人。

如果命運沒有出現改變的話，那麼四年後，克拉貢伯爵就會在蘇茲特城堡當中過世。

現在克拉貢伯爵雖然還活著，但是他的身體已經非常衰弱，一天當中的大部分時間只能躺在床上度過，讓女僕和男僕服侍他的所有起居。

當吉爾斯進入克拉貢伯爵的臥室裡面的時候，躺在床上無聊的望著窗外的克拉貢伯爵，轉頭看到外孫吉爾斯那張面無表情的熟悉臉龐，驚訝的瞪大眼睛的同時，嘴角不由勾起一絲笑意。

「啊啦——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啊！我可愛的孫子吉爾斯！本來我還以為，只有當我去世的時候，你才會再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沒想到——你現在出現在我的面前，是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繼承我的一切嗎？」

吉爾斯走到床邊，揮手讓房間裡的女僕和男僕全部退出去之後，吉爾斯目光漠然的看著已經白髮蒼蒼虛弱衰老的外祖父克拉貢。

雖然克拉貢伯爵因為個人的野心和控制欲，曾經把吉爾斯當做道具一樣利用。

但是不可否認，在吉爾斯的父母去世之後，是身為外祖父的克拉貢伯爵將吉爾斯撫養長大的。

所以吉爾斯雖然在跟卡特琳娜結婚之後，便疏遠了克拉貢伯爵，再也沒有主動跟克拉貢伯爵見面，作為對克拉貢伯爵想要控制自己的反抗。

但是在克拉貢伯爵長期的潛移默化之下，吉爾斯的內心深處，也變得像克拉貢伯爵一樣漠視感情，有著極強的控制欲，在那張彬彬有禮的紳士貴族的面孔下，其實隱藏著冷酷殘忍的暴君本性。

「你還真是瞭解我啊！不愧是將我撫養長大之人！」

站在虛弱衰老的外祖父克拉貢面前，吉爾斯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嘲笑說道。

「本來的話——就算是你已經快要死了，我也不打算出現在你面前！至於你的領地和財富，我也沒有繼承的想法！因為以我的才能，必定可以從戰場上獲取巨大的功績，得到我想要的領地和爵位！但是——為了讓貞德大人成為君臨法蘭西王國的龍姬女王，我必須立刻增加手中的力量！所以——所以——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向您提出請求！我敬愛的祖父大人，請把南特伯爵領和昂熱伯爵領的控制權轉交給我！」

吉爾斯的請求說完之後，克拉貢伯爵眼中閃過詫異的目光，接著他嘴角露出戲謔的笑容說道。

「如果我不答應的話，吉爾斯你會殺了我嗎？只要殺了我的話，吉爾斯你就可以立刻繼承我的一切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並不想那樣做！但是——但是——」

吉爾斯目光冰冷的注視著外祖父克拉貢，右手悄然握住了腰間騎士劍的劍柄。

「如果您拒絕的話，為了貞德大人，我願意背上這無可饒恕的罪孽！」

「哈啊……我竟然……把你教導成了如此可怕的人嗎？」

克拉貢伯爵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他用複雜的目光看著吉爾斯說道。

「過去一直利用你……沒有像個真正的外祖父一樣疼愛你照顧你……吉爾斯，我願意向你道歉！但是……但是……請不要變成像我一樣心靈扭曲的人！你跟我不一樣，現在你還年輕……你有著比我優秀的才能，你有著美麗溫柔的妻子卡特琳娜，現在你還成為父親，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所以，吉爾斯……我會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的！我並不奢望能夠得到你的原諒，但我希望——你能夠改變現在扭曲的性格，這樣你將來才能有幸福美好的人生啊！」

吉爾斯瞪大眼睛，目光驚訝的看著外祖父克拉貢。

「沒想到成為一個真正的老人之後，您竟然會後悔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但是，請您安心吧！您對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我已經遇到了將我的靈魂和我的人生一起拯救的貞德大人！我將來不僅不會走入歧途，而且還會跟隨著貞德大人，成為拯救法蘭西王國的英雄！就算是千百年後，我也會作為將不列顛王國與法蘭西王國的百年戰爭終結的偉大之人，被記載為歷史名人。」

如果兩年後，貞德沒有戰敗被俘，更沒有被不列顛人用火刑燒死的話，或許吉爾斯將來的人生，就像他自己說的一樣會是救國英雄和歷史名人。

但是可惜——當貞德之死發生之後，吉爾斯的心也隨之而死了。

作為這個時代最優秀的天才軍事統帥，在完全打敗不列顛人，奠定了這場百年戰爭的結局之後，吉爾斯毫不猶豫的走上了作死之路，而他的目的——就是要像貞德一樣被用火刑燒死。

「哦？竟然能夠拯救吉爾斯你被我扭曲的心靈——那個叫貞德的女孩，我還真想見見她啊！」

克拉貢伯爵半真半假的笑著說完，吉爾斯臉上立刻露出憤怒的表情大聲說道。

「別開玩笑了！像你這樣心靈扭曲的腐朽之人，根本沒有見到貞德大人，被貞德大人當做年長的老人尊敬對待的資格！」

說完之後，吉爾斯便立刻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當吉爾斯走出克拉貢伯爵的房間之後，早就已經在外面等著吉爾斯的吉爾·德·西雷，一邊讓庭院裡的女僕和男僕回到房間裡服侍克拉貢伯爵，一邊笑著向吉爾斯說道。

「吉爾斯表兄！你終於來了啊！我還以為你在雷恩城呆的太久，會趕不上參加宴會呢！」

在拉瓦爾男爵領，吉爾·德·西雷是以臣屬的身份，把吉爾斯當做主君侍奉。

但是在南特城這裡，在蘇茲特城堡這座兩人共同的家，吉爾·德·西雷的身份就是吉爾斯的表弟兼妻弟。

「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著面前一臉笑容的吉爾·德·西雷，吉爾斯皺著眉頭說道。

「我應該吩咐過你，讓你在拉瓦爾城堡招待貞德大人和她的母親伊莎貝拉還有楊銘。」

吉爾·德·西雷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接著他勉強笑著說道。

「吉爾斯表兄！這裡可是要舉辦慶祝我心愛的外甥女出生的宴會啊！身為舅舅的我，當然也想要來參加這場宴會！吉爾斯表兄，我把貞德大人和伊莎貝拉夫人還有楊銘閣下也帶來了。」

聽到貞德也來了這裡，吉爾斯瞪大眼睛，立刻說道。

「你把貞德大人也帶來了？那我就原諒你的自作主張吧！貞德大人現在在哪裡？我要帶貞德大人一起去看卡特琳娜和女兒，相信貞德大人——也會喜歡我的女兒。」

「哈啊？吉爾斯表兄……你要先去見貞德大人？」

聽到吉爾斯的話，吉爾·德·西雷瞪大眼睛，臉上的表情隱隱有些憤怒的說道。

「見完了克拉貢祖父之後，你應該先去見卡特琳娜姐姐和你的女兒才對吧！再怎麼說，貞德大人對你而言都只是個外人啊！身為一個丈夫和父親，吉爾斯表兄你難道——」

吉爾·德·西雷憤怒的話還沒有說完，吉爾斯突然右手拍在吉爾·德·西雷的肩膀上，用冰冷漠然的目光看著吉爾·德·西雷的眼睛說道。

「貞德大人在哪裡？回答我，吉爾！」

咕咚——

聽到吉爾斯冰冷的話語，吉爾·德·西雷有些艱難的吞嚥著口水，猶豫了一下說道。

「貞德大人她……現在應該在舉辦宴會的大廳裡！」

「是嗎？看來你有好好招待貞德大人呢！做的不錯，吉爾！」

吉爾斯露出滿意的笑容，右手輕輕拍了拍表弟吉爾的肩膀，然後便轉身向著舉辦宴會的大廳快速走去。

雖然貞德並沒有貴族的身份，僅僅只是出身棟雷米村的平民村姑，但是吉爾斯並不覺得，表弟吉爾讓貞德參加為貴族們的宴會有什麼不對。

畢竟身為龍姬的貞德，將來必定會是君臨法蘭西王國的女王，這些布列塔尼公國的小貴族們現在能夠跟貞德參加同一場宴會，反倒是這些小貴族們的榮幸才對。

只是——只是——

當吉爾斯來到舉辦宴會的大廳門口，目光向著裡面看了一眼之後。

他並沒有看到貞德穿著漂亮的白色公主裙，如同高貴的公主一般被所有人注目的場景。

反而看到貞德穿著蘇茲特城堡的女僕裙裝，正身姿矯捷的穿梭在宴會當中，把手中托盤上的酒水和食物放到不同的餐桌上。

「這……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貞德穿著女僕裙裝的樣子，比起她穿著農村女孩的粗布衣裙看上去更加美麗，更加充滿魅力。

但是——但是——

那可是吉爾斯心中如同女神一般的聖少女啊！

是如同女王一般高貴的公主！

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神聖不可褻瀆的存在！

可是現在，竟然有人讓貞德穿著女僕裙裝，如同真正的女僕一般，在這場宴會當中侍奉這些微不足道的小貴族！

開什麼玩笑？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竟然敢如此褻瀆，如此羞辱我的貞德大人？

似乎是察覺到了吉爾斯的目光，宴會大廳當中，貞德把托盤上最後的酒水和食物放到餐桌上之後，目光向著大廳門口看了一眼。

但是大廳門口那裡，除了兩個作為守衛的騎士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

就在貞德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圍坐在餐桌旁的一個金髮小蘿莉突然看著貞德說道。

「姐姐你好美麗啊！簡直就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公主一樣！姐姐你真的是這座城堡的女僕嗎？」

坐在金髮小蘿莉身邊的是她的母親，一位三十歲左右的貴族夫人。

看到貞德的目光看向金髮小蘿莉，這位貴族夫人也露出善意的笑容看著貞德說道。

「您比我見過的所有女孩都要美麗！我想您一定不是平民出身的女僕，而是某位貴族家的庶女，被送到這座城堡工作吧！吉爾斯大人已經有了卡特琳娜夫人，您的家族把您送到這座城堡，肯定是想把您嫁給吉爾·德·西雷大人吧！」

在這個時代，貴族們有著把家族中地位不重要的庶女送到王宮或者大貴族家中當女僕的慣例。

雖然這些貴族庶女的命運大部分都不好，但是偶爾也會有一些幸運兒會被王室或者大貴族看中，變成飛上枝頭的鳳凰。

說的直白一點，那些貴族庶女基本上都是他們的家族，用來賭那萬分之一的幾率的籌碼。

聽到貴族夫人的話，貞德先是楞了一下，接著她臉上露出陽光燦爛的美麗笑容說的。

「您誤會了！我並不是貴族家的庶女，而是農村出身的平民女孩！那麼，我還有女僕的工作要做，如果您沒有其他吩咐的話，我就先離開了。」

等到貞德離開之後，目瞪口呆的貴族夫人轉過頭來，和周圍其他的貴族還有貴族夫人們交換了一下眼神，所有人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當貞德出現在宴會大廳當中之後，其實所有的貴族和他們的家人都在觀察著貞德，因為貞德實在是太美麗了，美麗的就像是完美的女神一般。

這些來到蘇茲特城堡參加宴會的貴族們，他們當中大部分都只是男爵而已，爵位最高的也不過是子爵。

這些爵位不高的小貴族，還以為貞德將來會是吉爾斯的妾室或是吉爾·德·西雷的妻子，所以儘管驚艷於貞德的美麗，卻沒有一個人敢主動跟貞德說話。

反倒是一個十歲左右的金髮小蘿莉，因為懵懂無知，成了第一個主動跟貞德說話的人。

當貞德離開宴會大廳，來到廚房外面的時候，坐在廚房外面一塊石頭上的楊銘，一邊吃著手上拿的點心，一邊向貞德說道。

「辛苦了！貞德！你都已經工作了半個小時，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吧！」

貞德搖了搖頭，一邊走進廚房一邊說道。

「其他的女僕，包括母親大人都還在努力工作，我怎麼可以偷懶呢！」

當貞德進入廚房之後，這座蘇茲特城堡的總管——大約十八歲的美少女喬安娜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她原本是某個貴族家的庶女，被送到這座城堡當女僕。

但是城堡的女主人卡特琳娜喜愛喬安娜的美麗聰明，不僅把她當做妹妹一樣寵愛，據說還有著讓喬安娜跟自己的弟弟吉爾·德·西雷結婚的想法，所以喬安娜進入蘇茲特城堡一年時間，就從一個普通的女僕變成了城堡的總管。

此時這位身穿貴族少女服飾，有著一頭栗色長髮的美少女總管走到楊銘面前，目光冰冷的俯視著楊銘，嘴角勾起嘲諷的冷笑說道。

「你還真是個厚臉皮的男人啊！看到貞德小姐作為女僕工作，伊莎貝拉夫人也在廚房裡幫忙，你居然還能在這裡吃著偷來的點心！啊啦啊啦！你這樣厚臉皮的男人，居然敢自稱是吉爾斯大人的客人，也未免太不知羞恥了吧！」

聽到喬安娜的嘲諷話語，楊銘也不由臉皮發燙，畢竟他在這座城堡裡不勞而獲是事實。

但楊銘馬上便抬起頭來，嘴角勾起笑意看著喬安娜說道。

「喬安娜總管！你難道還沒有發現，真正不知羞恥的人是你嗎？確實，我跟貞德還有伊莎貝拉夫人都是沒有貴族身份的普通平民，但我們是吉爾斯男爵的同伴和客人，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不然的話，吉爾·德·西雷也不會把我們從拉瓦爾城堡帶到這裡。我們作為吉爾斯男爵的客人，在這座城堡受到招待是理所應該的事情。貞德和伊莎貝拉夫人不懂貴族之間的交往規則也就算了，可是出身貴族家庭的喬安娜總管，你竟然同意貞德和伊莎貝拉夫人作為女僕在這座城堡裡工作，難道你不明白這是在令你的主人吉爾斯男爵蒙羞嗎？」

楊銘的話說完之後，喬安娜臉色一變，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確實——如果楊銘和貞德還有伊莎貝拉真的是吉爾斯的客人，那麼她同意貞德和伊莎貝拉作為女僕在城堡裡工作，就是在令主人吉爾斯男爵蒙羞。

但是——但是——

想到這是吉爾·德·西雷——未來會成為她丈夫的男人交給她的任務，喬安娜深吸了口氣，恢復冷靜說道。

「我還是無法相信，吉爾斯大人會把你們當成真正的客人和同伴！就算有著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可沒有讓貞德小姐和伊莎貝拉夫人在城堡裡工作，這是她們主動要求的事情！我身為城堡的總管，滿足客人這樣的要求，我也是很為難的。」

是的！

這可不是喬安娜要求貞德和伊莎貝拉在城堡裡作為女僕工作，而是貞德和伊莎貝拉主動要求的。

所以，就算貞德和伊莎貝拉真的是吉爾斯的客人，喬安娜也有得到原諒的理由。

想到這裡，喬安娜轉身進入廚房裡面，向著正在說悄悄話的貞德和伊莎貝拉低頭行禮說道。

「貞德小姐！伊莎貝拉夫人！兩位畢竟是吉爾斯大人的客人，讓你們作為女僕工作實在是不合適，你們的工作就到此為止吧！」

貞德和伊莎貝拉轉過頭來，看到喬安娜臉上滿是為難的表情，貞德立刻握住喬安娜的雙手笑著說道。

「請不要感到為難，喬安娜總管！要作為女僕在城堡裡工作，這是我和母親大人主動要求的！就算是吉爾斯男爵知道了，我也會向他解釋說明，絕不會讓你被吉爾斯男爵責怪的。」

喬安娜的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接著，她臉上露出感激的表情，向貞德笑著說道。

「您這樣說，我就能夠放心了！那麼貞德小姐，距離宴會結束還有五個小時，請您和伊莎貝拉夫人繼續努力工作吧！」

「沒問題！那我就繼續工作了。」

貞德笑著說完，便拿起旁邊放好酒水和食物的托盤，向著宴會大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