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匯聚的信念

黑色巨掌遮蔽了天穹，難以言喻的壓力，籠罩了方圓數十公里內所有超凡。

彷彿被摁下了暫停鍵，黑色巨掌下的空間，如同已經凝固的琥珀，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無法掙扎。

唐禹首當其衝，直面聖階一擊，壓力……比起在舊王都，遠遠感受聖者威勢，強烈不知多少倍。

他也是難以動彈，源力的運轉都陷入遲滯，如蝸牛一樣一點一點的挪動。

陰影將他籠罩，漸漸蔓延至身後的浮空島。

巍峨的浮空島嶼在黑色巨掌下，也只像是一件小玩具，當巨掌落下，沒有人懷疑，浮空島嶼會不會被拍得四分五裂。

呼~

呼~

蘊含了聖階一擊的符石，屬於一次性用品，跟聖器不同，激發後，魔柯不具備操控的力量。

巨掌將沿斜向下的直線前進，蕩平路徑上的所有阻礙。

速度，倒不算快。

相對於超凡二階的他而言，至少唐禹還有心思稍稍走神，想到其它地方。

以他的速度，在巨掌落下前逃離，不算難——前提是，他能在聖階一擊的氣勢壓迫下，快速行動起來。

顯然是不可能的。

剎那後他燃燒了源力，運轉速度從蝸牛提升到步行級別，與先前的瑪莎拉蒂相比還是天壤之別。

除非是……使用回城卷軸，或動用瞬移權限。

然而，身後是數百萬人的浮空島嶼，更是他自末世以來，一點一點打拼而來的基業。

他唐大領主的領地，豈能容忍黑色巨掌糟蹋！

嗒嗒嗒——

巨大的浮空島嶼，緩緩地，動了起來，速度越來越外，朝遠方移動。

但還是慢了，無法在黑色巨掌落下前，離開那籠罩範圍。

唐禹眉頭一挑，五指虛抓。

轟隆隆！

烏雲迅速匯聚，電閃雷鳴，頃刻間一道道充斥毀滅力量的雷霆從空中落下。

黑色巨掌上，雷弧閃爍，數百道雷霆盡數轟在巨大手掌上。

整只黑色巨掌，像是罩上了一層雷網，片刻後，雷弧漸散，黑色巨掌近乎完好無損。

……

魔柯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笑聲越發張狂。

他轉身，就要離開。

從大優勢，到略有優勢，再到劣勢……

恍恍惚惚間，魔柯都沒太明白，為何轉眼間，自己就淪落到快被打死的地步。

聖階一擊固然不可匹敵，魔柯卻也沒指望，靠這一擊翻盤。

就像高射炮打蚊子，一炮能打掉多少蚊子？

除非是綠蔭城主誓同浮空島共存亡，不然，魔柯不太敢指望，聖階一擊能將唐禹轟殺，實在是開戰以來，意外層出不窮，他對自己已經失去了信心。

進，聖者一擊轟平浮空島，轟殺綠蔭城主。

退，藉著黑色巨掌威壓天地，他也能從容退走……再怎麼不能步上一任使者的結局！

魔柯一掌拍出，傀儡守衛二號前胸鎧甲凹陷下去，整個身軀倒飛出數千米。

他趁機衝出包圍圈，抬頭望了眼浮空艇艦隊，略微猶豫後，沒有動手，恨恨地朝遠方遁去。

他的速度多少也受聖階威壓的影響，才飛出幾公里，猛地發覺天地源氣像開了閘一樣瘋狂匯聚。

近乎實質化的源氣，肉眼可見的，形成了色彩斑斕的雲朵。

大地、山峰、河流、湖泊、森林、雲朵……周圍一切的一切，彷彿在一瞬間活了過來。

魔柯禁不住回頭望去，瞪大眼睛。

「怎麼可能——」

……

……

綠蔭，浮空島。

自中午開始，轟隆隆如響雷的聲音，便一直未能停息。

天空時暗時明，恐怖的世界級魔化獸，第一次出現在普通人眼中。

上至覺醒階大圓滿，下至普通倖存者，陰雲都一直籠罩在心頭。

超凡層次眼花繚亂的戰鬥，他們看不清。

只見到宛如滅世災難一樣，驚天動地的炸響，一閃即逝的大日……

數個鍾過去，一次次絕望被打破，黎明之光即將洞穿黑暗。

可這時，

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壓了下來。

絕望又如潮水般湧起。

得益於籠罩整個浮空島的「聖光庇護」，以及根植於後山的「世界樹」，削弱了不少氣勢壓迫，儘管很多覺醒者仍處在大恐怖中，難以動彈，至少，他們沒有被震昏過去。

只是在這種滅世災劫面前，常人眼中的大佬，那些覺醒高階，乃至覺醒大圓滿的人，也跟普通人一樣無力。

斬龍陳生站在一棟高樓樓頂，身邊是十幾名冒險團高層。

從臨東到綠蔭，從僱傭兵小隊隊長，到如今的知名冒險團團長，更擁有覺醒大圓滿實力，他的人生是成功的。

在綠蔭，沒少和其他『大佬』談笑風生，還見過不少綠蔭高層。

甚至和綠蔭的創始人搭過話！

然而此刻陳生眼睛死死盯著頭頂，拳頭緊緊攥住，指甲陷入掌心，殷紅的血滴落下，他都宛若未聞。

太弱小，

太無力了！

綠蔭城危急存亡之際，他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連上戰場的資格都沒有！

「一定要…守住啊！拜託了！」

他緩緩地抬起了手，右拳搭在左肩上。

身後，一眾冒險團高層，也一個個，頗為艱難地，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他們無法進入戰場，只能，以自己的方式，以自己的信念，給予這麼一點微不足道的支持。

他們也是綠蔭人！

人類…永存！

……

極限武館，孫鈺、蔡佳佳等一干核心學徒，都來到武館大門前的空地上。

身後，是黑壓壓的大片人群。

有人扛不住壓力，站不穩，咬牙支撐，有的人半跪著，就是不願意倒下，頭還抬著，死死盯著那只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的遮天巨掌。

「我們…會贏的！」

孫鈺打著顫開口，猛然抬起手，五指併攏，直至蒼天。

越來越多的武館學徒、學員，舉起了手，抬不起來的，也要死命地抬起頭，嘴唇已經咬破血。

冒險者公會前的廣場。

此時鴉雀無聲，一個個身影站得挺直，抬頭望天。

街道上，

房屋內，

天台頂，

山林間，

站著的、跪著的、趴著的，幾乎要昏迷的……

有人雙手合十；有的五指併攏，右手中指輕頂太陽穴；有人右手握拳貼在心口處……

不可見的光點從每個人身上冒出。

一道道不屈的信念，一股股不棄的精神，在這一刻，融為一體。

人類……永存！

……

恍惚間，唐禹看見銀白色的光柱沖天而上。

他此刻不是一個人！

他身後站著數百萬綠蔭倖存者！

他是…綠蔭的領主！

嗡——

念能池瘋狂燃燒，世界樹輕輕搖曳。

從未有過這麼一刻，匯聚而來的念能、世界之力、源氣，如此的如臂使指。

唐禹抬起手，五指張開，慢慢地合攏。

像是握住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