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雲寒峰

沐凌然應了聲「是「然後對淵鴻和那女子道：「那弟子先告退了。」說完就對李浩然道：「李師弟，請跟我來。」

李浩然又對著淵鴻和女子行了一禮後便便跟著沐凌然往山道走去。

淵鴻和白衣女子看著二人離去都沒有說話，直到李浩然二人的身影轉過山角消失後白衣女子才淡淡道：「師兄，你為何執意要我收下這孩子呢？我雲寒峰的情況你應該是知道的啊。」話語中有著淡淡的憂傷，這女子正是雲寒峰的現任峰主蘇韻，不過雲寒峰一直都是峰下弟子極少，到了蘇韻這裡她就收了一個弟子而已。

淵鴻道：「正是因為知道，我才讓你收下這個孩子的。祖師為了防止門中弟子疲懶鬆懈立下祖訓，每座峰下弟子在門中大比中沒進前十的將取消此峰峰主在門中的長老職位。惜雨的資質雖然不錯，但是現在還心性不定，要想進入前十很難啊，畢竟其他幾峰有幾個孩子也是十分超凡的。」

蘇韻沉默了一下，站起來轉身看著無際大海中不停翻滾的墨綠色海浪還有極遠出淡金的夕陽的餘暉幽幽道：「取消便取消吧。」

「胡鬧！」淵鴻輕斥一聲，走到蘇韻身邊道：「雲寒峰如果沒有長老在的話，你們就得搬到滄瀾峰上來，你們這一脈傳承這麼久，我不會讓他斷送在你手上的。」

蘇韻沉默了一會兒才幽幽歎了口氣道：「雖然為了以後同其他門派弟子比試，所以門中大比只允許百歲以內的弟子參加，但是十二年時間這孩子或者是惜雨難道就能在大比中進入前十麼？」

淵鴻道：「我這也只是賭一把！總比讓惜雨一個人去爭奪前十要好得多吧。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為了讓你們雲寒峰和傾月劍派結下一段善緣。」

蘇韻奇怪道：「這和傾月劍派有什麼關係啊？」

淵鴻看著蘇韻柔和的臉龐心中歎道：「她還是如此，不為俗事所擾。」想了想解釋道：「傾月劍派傳承萬年，除了深厚的底蘊和精妙的劍道法決外，還有就是收弟子十分地嚴格。傾月劍派雖然匡扶天下正道，但要說她們門下兩個沒有明道境界，收徒資格都沒有的女弟子一見面就敢將李浩然的妹妹收入門中，這可是絕不尋常的。」

蘇韻雖然不喜理會俗事，但不愚鈍，一下就明白過來道：「師兄的意思是說李浩然的妹妹有不凡之處？」

淵鴻點頭道：「應是如此，所以那女孩將來在傾月劍派中定然不會是普通弟子。將來以她和李浩然的關係也能幫扶雲寒峰一些。」

蘇韻心中有些反感，但知道這是淵鴻一番苦心，也只得輕聲道：「如此多謝師兄了。」

淵鴻擺了擺手，有些蕭索地道：「當年穆師弟去無極冰原時就拜託我好好照看好雲寒峰，不過門中門規甚多，我也不還太過偏袒。」

蘇韻神色複雜，終究一歎，良久眉目間才帶著濃濃的憂傷道：「穆師兄這一去就是七十三年，恐怕……」

淵鴻勸慰道：「你不用擔心，當年有人進入這迷失之海隔了一百多年還不是回來了。穆師弟修為高深，為人機警一定會沒事的！」

蘇韻點了點頭道：「希望如此吧。」沉默了一下又道：「天黑了，我也該回去了，惜雨一個人在峰上會害怕的。」

聽到惜雨這名字淵鴻不由微微一笑道：「那孩子都已經修煉到了神遊境界了還怕黑啊。」

李浩然無限歡喜地跟著沐凌然到前面廣場左邊的一間房舍吃了一些飯菜，然後領取了衣物和玉符，還有一些被褥。沐凌然將和李浩然見到的人都一一介紹，眾人知道是新入門的弟子也都是很熱情，不過當聽到收下他的是蘇韻是眼神就有點奇怪了，不過正高興的李浩然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些，抱著衣物被褥給眾位師兄一一見禮。

「蘇師叔來了。」一個年輕弟子說道。眾人都不再說話，待到蘇韻走近時一起見禮道：「見過蘇師叔。」李浩然抱著被褥道：「參見師父！」

蘇韻對眾人笑著點了點頭道：「不必多禮。」然後對李浩然道：「我們走吧！」說完就朝著廣場走去。李浩然對沐凌然躬身道：「多謝沐師兄！」然後又對眾人道：「各位師兄再見！」然後就小跑著追上蘇韻朝著廣場邊走去。

二人一直走到廣場邊上蘇韻停住道：「走了。」然後李浩然就感覺自己的身子一輕就飛到了天空之中，而前方不遠處白衣飄然的蘇韻，顯然蘇韻的御空術施展起來比楚晉厲害得多。此時太陽已經落山了，夕陽的餘暉灑下留下天際燦爛的晚霞。清爽的夜風在滄瀾山中拂過，白色的雲霧輕輕飄蕩，變幻著各種模樣。李浩然心中歡喜看什麼都覺得十分地漂亮，看來一會兒覺得有點冷場，便問道：「師父，剛才師兄他們說我們峰加上我只有兩個弟子，是不是真的啊？」

「是的，另外一個是你師姐叫陸惜雨，比你大幾個月。」蘇韻沒有回頭回答道。

「那師姐也開始修煉了嗎？」李浩然又問道。

「在的，已經有六年了。」

「啊！那師姐一定很厲害吧！」

蘇韻轉過頭來看來他一眼笑道：「她比較貪玩，對於修道一事不是十分熱衷。好了，到了。」說完就朝著下面山峰落去。

山峰之上有一大片青石鋪成的平整地面，有一座大殿。環繞著大殿周圍有幾個四合院的院子和一些房舍。

大殿門楣上懸掛著一個牌匾，牌匾上寫著「寒雲殿」三個大字。雲寒峰周圍的雲霧彷彿比滄瀾山其他地方更加厚重一些，此時周圍已被淺墨色的黑暗籠罩了。

不過大殿中有淡淡的光亮傳出，在這清冷的夜色中閃爍著，讓人心中感到微微的溫暖。

蘇韻帶著李浩然朝著大殿走去。或許被門外的動靜所擾殿內的亮光慢慢地朝著外面瀰漫而來，慢慢地將殿前照亮。

李浩然跟著蘇韻走上台階就看到一個約莫十六歲的青衣少女提著一個燈籠俏生生地站在大殿的門口。

山風陣陣，雲霧飄蕩，青衣少女手中提著一個紅色的燈籠俏生生地站著大殿門口朝這邊看來，光潔微圓的臉龐稍顯稚嫩，看上去有些柔弱。

月色如水般灑下，輕輕地落在她的身上，讓她看起來彷彿不在此間，有些虛幻。清風拂過，輕輕揚起她的衣帶和滿頭如墨長髮，讓她看起來有些飄然出塵，彷彿隨時會乘著這清風飛往九天。

遺世獨立，不在人間。

李浩然心中突然冒出這樣的感覺來。

少女看到蘇韻後臉上頓時出現一抹喜色，提著燈籠跑到蘇韻身邊一隻手拉著蘇韻的衣袖道：「師父，你終於回來了啊。」聲音清脆如林間泉水流淌，讓人心神輕緩，也讓李浩然感覺她這才是真真切切和自己在同一個空間。

蘇韻微微一笑，摸了摸少女的頭髮道：「和掌門師兄多說了幾句。」然後指著李浩然道：「這是李浩然，從今以後就是你的師弟了。」又對李浩然道：「這便是你的師姐陸惜雨。」

李浩然聞言鄭重行禮道：「見過師姐。」

有些發愣的陸惜雨聞言一驚跳到李浩然面前看著他疑惑道：「師弟？」

看著陸惜雨那雙在夜色中明如星辰的雙眼，聽著這聲「師弟」，李浩然感覺初次見面的生疏感已經不見了。是啊，從此這裡便是自己生活的地方，而這兩人便是以後相依為命的人了。

李浩然念頭通達，看著面前靈動的陸惜雨誠心道：「是的，師姐。」

陸惜雨喜形於色應了一聲道：「好了，我也有師弟了，以後我們雲寒峰也要熱鬧一些了。」蘇韻看著陸惜雨高興的樣子微微一笑道：「好了，浩然趕路也辛苦了，你先帶他去收拾一個房間住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哦，對了大殿裡的香上過了嗎？」

「已經上過了。」陸惜雨應了一聲，也不多問什麼，轉頭對李浩然道：「師弟跟我來。」

蘇韻看著清冷的夜色中隨著微黃的光亮漸漸遠去的兩個弟子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便朝著大殿旁的一個院落走去。

「師弟，你多少歲了啊？」

「差兩個月就十七了。」

「啊，我比你大耶。我已經十七歲零三個月了。」

「是啊，你是師姐，當然比我大啊。」

「哈哈，那當然了。哦，對了，師弟你一個人住會害怕嗎？我們雲寒峰上人比較少，而且雲寒霧重，晚上更加顯得幽深清淨。」

「不會啊，有師父和師姐你們住在這峰上我怎麼會害怕啊。」

「嗯，這倒也是，你有什麼事來叫我就是了，我就住在師父旁邊。」

陸惜雨提著燈籠帶著李浩然穿破層層黑暗往前走去，口中不停地和李浩然說著話，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個小院前面。

「到了。」

陸惜雨推開一扇微閉的木門，橘黃的燈光朝著小院中灑落。

這是一個小小的院子，四周是磚石砌成的院牆，前面的是一間木屋。木屋的側牆上按著一排劈成半塊的竹節。一道清泉從竹節上流過，然後飛流而下注入地上一個青石砌成的小池中。小池有一尺來高，溢出來的水又匯成一條水流從牆腳開出的缺口流出。

一切看起來都極為普通，和平凡人家的院子差不多。要說不一樣的地方也有，那就是青石鋪成的院中開闢出一個花壇，花壇中種植著一些花草，而這些花草其中一些有著點點星光流淌期間，看上去如夢如幻。

陸惜雨帶著李浩然走進院中指著那些花草笑道：「這是師姐我種的花草，很漂亮吧。」

「的確是很漂亮，這花草間有星光流轉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李浩然由衷讚道。

陸惜雨得意一笑道：「那是因為星雲草的緣故。不過這星雲草種植起來甚是艱難，需要靈氣充沛的地方才能生長。當初我還在地裡埋了兩塊靈石才種出來這麼一片。」

見李浩然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陸惜雨解下腰間的一個袋子從裡面拿出一塊約莫兩指寬一指長的白色石頭道：「這個便是靈石，從靈脈裡面挖掘出來的，可以輔助修煉和設置陣法。當然最為主要的是作為修仙者之間常見的交易貨幣在使用。」

李浩然看著陸惜雨手中小小的石頭，心中感歎著自己果然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很多以前沒聽說過的，沒見過的都將一一呈現在自己眼前。

「這一定很珍貴吧。」李浩然問道。

「嗯？」陸惜雨微微偏頭想了想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門中每個月都有發的。像師弟你剛入門每月有五塊，通玄以後有十塊，神遊三十，明道五十，後面的就不清楚了。另外幫門中值守、護陣，各堂每月排名前三甲或出外執行任務等等都可以獲得靈石的。」

聽到靈石有輔助修煉的作用李浩然一下就很上心了，現在聽到在師門之中可以獲得靈石的機會李浩然連忙用心記下。

看著李浩然認真的模樣陸惜雨晃了晃燈籠笑道：」好了，這些事情你以後會慢慢知道的。現在已經不早了，我們先把你的房間收拾出來再說。」

李浩然自是答應，陸惜雨又看了看那一片星光流轉的花草低聲道：「要是能尋到星河草就好了，一棵便能照亮方圓十米，到時再也不怕天黑了。」

李浩然不知這星河草是何物，只得默默記在心中。

二人走到門前，推開屋門。李浩然跟著陸惜雨走進屋中。

屋子分為兩間房，裡間靠牆放著一張床，朝著後山開的窗戶邊有一張書桌，然後外面這間屋中間有一套桌椅。陸惜雨將燈籠放在桌上，然後將桌上的燭台點燃。火光舒展，屋中也變得明亮了一些了。

屋中佈置簡單，要說這屋中唯一一件顯眼的東西就是正堂牆上掛著的一副字。

對於以前立志要做「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的讀書人的李浩然來說看到字畫之類的東西自然格外關注。

藉著燈光李浩然看去見上面寫著「靜水流深」四個字。字寫得端端正正沒有什麼奇異的地方。

陸惜雨見李浩然注意到牆上的字便解釋道：「這幅字據說是我們雲寒峰第十代祖師寫的，一直都是掛在這裡的。好了，我們先把床鋪好吧。」

兩人將床鋪好後，陸惜雨道：「師弟你先休息吧，我明天早上來叫你起床吃飯。」

李浩然聽了心中微暖道：「知道了，師姐你也回去休息吧。」

陸惜雨「嗯」了一聲，然後提起桌上的燈籠朝著屋外走去。

李浩然將她送到門邊，然後看著她伴著一點微光走出小院，走入雲霧，慢慢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