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沒有自卑

精靈所住的地方，應該是峰巒疊嶂、山脈間一片綠蔭和白色大理石圓拱頂房子，雲霧繚繞中還有各種珍奇異獸遊戲期間。要麼就是到處都是高高柱子，類似大教堂般寬敞。

但這一切都想錯了，簡直就像中世紀的古堡，前面應該是城牆。高高的城牆擋住了一切視線，而城牆上面爬滿了籐蔓，如果四周都是樹木的話，那怕走到城牆外，也未必能發現這裡面還有人居住。

城牆中間是個小院子，寬也就十來步，地面上鋪著石板，沒有月亮的情況下，靠著左右兩邊各一根、豎立著的火把照亮。

「那個女人叫程。」有聊天聲。

往下看去，有二個精靈正在樓下院子的一角竊竊私語著。雖然他們聲音壓低著，但這個院子不大，而且站的地方正好是窗下，所以聽得清楚。

「好奇怪的名字。」再平靜的話語也掩飾不了好奇：「什麼來歷？」

另外一個有幾分八卦和得意，畢竟這種事情也算是最新消息：「還不知道。但看她皮膚白似雪，細如奶油，穿著隱居修士的衣服。猜測是混血，可好久沒聽說過，有哪個精靈不顧禁令外面私通。」

「說不定偷偷的呢？」竊竊地輕聲笑了幾聲：「肯定不是我們族的，她的樣子長得和任何人都像，跟范拉斯盆地的人類也長得不像，從未見過這樣的。」

有點哭笑不得，真認定她是精靈和人類的混血兒。

「聽說她有著任何巫女和巫師都沒有的能力，你不是在，看到了嗎？」

「二此我都在。。。」雖然看不到，但可以想像說起來這事。一定是眉飛色舞的。

還有完沒完，她站得都感覺到累了，兩個人還在下面聊得開心。

此時身後的門打開了，阿蘭黛兒走了進來，剛要開口，她就手指點了點嘴唇，示意不要說話。

阿蘭黛兒好奇地走了過來。低頭看到窗口下二個精靈正在聊天。

「真那麼厲害？」一個嘖嘖稱奇。當然也不大敢相信。

「何止厲害，大約歷屆的首席大巫師都不如她。」那個聲音壓得更低了：「被她救了的歐姆洛德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樣了，一直問她怎麼樣了。拔箭的時候。我看到了她背後的傷口，傷了那麼重，都沒死。沒見從來不打扮打扮自己的阿蘭黛兒，都去換了女裝。」

看著阿蘭黛兒臉都青了。她忍不住嘴角揚起笑意來。

「赫赫，現在這女人救了艾萊拉斯。終於醒了。但她應該放心，相比混血，精靈就是精靈。」

「這個難說，那麼超強法力的混血。任何精靈族都願意接納其成為一員的。」

這下阿蘭黛兒再也憋不住了，抓起窗台上的花盆裡一把土，就對著下面二個傢伙扔了過去：「你們是不是太閒了？」

「阿蘭黛兒。你幹什麼呀？」精靈族喜歡乾淨，兩個人趕緊地低頭拍去頭上的泥。

「不好好守夜。聊什麼天，信不信我去告訴你們的隊長。」阿蘭黛兒氣得不輕的樣子。

「我們就說幾句話而已，你也不用扔泥呀，都黏在頭髮上了。」樓下二人也是火氣大得很，頭上的泥甩得差不多後，抬頭要理論一番時，才發現窗口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二個人。

程千尋嘴角抿著淺笑，低頭看著。剛才的一番話，得到了很多信息，首先混血的地位不如精靈，其次那個藍眼睛的艾萊拉斯應該喜歡阿蘭黛兒，另外一個傷了脖子、棕眼外綠的傢伙叫歐姆洛德。有點像繞口令，這些精靈名字起得真拗口，能記住真不容易。

樓下二人原本打算至少說二句的，一見到她也站在那裡，不由將要說的話全忘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半天，隨後可能按照精靈族的習慣、微微側著點頭，算是打招呼吧。

應該怎麼樣表示呢？精靈的規矩她可是一點都不動，倒是旁邊的阿蘭黛兒幫了個忙。

阿蘭黛兒扶著她，離開了窗口：「不要理他們，並不是每個精靈都是這樣的。」

「你~」輪到兩個精靈氣得差點沒跳起來，要不是平時的修養在，大約普通人早就罵了，要說說明白他們到底怎麼樣了。

「我拿了一個枕頭來，裡面是用羊毛塞的，可以坐著的時候墊在腰後。」阿蘭黛兒扶著她躺在床上，並且將帶來的大枕頭塞在她身後，這樣靠著會舒服很多。

「謝謝。」她感謝了一聲，又看到旁邊的裝著食物的托盤：「我真的不用吃東西。」

「真的不用吃？」阿蘭黛兒臉上很是驚訝的表情：「我第一次聽到有人不吃東西就能活的。」

坐在了床邊，巴望著：「怎麼做到的，教教我。」

看著她含笑不語，阿蘭黛兒趕緊地解釋著：「密林裡來了很多蜘蛛，據說是一處有了水源，讓藏在地底深處的蜘蛛卵腐化了。如果能學會不吃東西，就有更多時間戰鬥了。」

這個女精靈還保留著很多天真，性格帶點男孩的直率，精靈族不是能活很久，雖然不會像血族這樣冷酷無情，但也會少了毛糙，一直保持優雅高貴嘛。

這個理由並不能成立，她就事論事：「如果這樣的話，應該學會不睡覺，不是更節約時間？不睡覺、不吃飯雖然方便了，但生命中就少了很多樂趣。」

阿蘭黛兒微微傾斜著頭，同樣深褐色的大眼睛帶著靈氣地微微動著，隨後點了點頭。

該輪到她問一些問題了：「我的馬怎麼樣？」

「很好。」阿蘭黛兒站了起來，到旁邊去拿掛在牆上了箭筒下來：「昨天在後面的草地上，拚命吃，吃得肚子滾圓、都站不住了，還躺在地上。舌頭捲著草送進嘴裡嚼。被牽入馬廄了，至少要明天才敢給它吃的。但它就算沒撐死，艾萊拉斯王子也打算給你還一匹好馬。這種雜毛馬，我們只用來拉車。」

說到這裡停住了，隨後阿蘭黛兒帶著取下的箭筒走過來，臉上表現出了歉意：「對不起，我意思不是說你的馬是劣等馬。。。噢。看我說話說的。。。」

「馬確實不好。外面的草都沒幾根，自然餓死鬼投胎一樣。」她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好意思，原來那個壓著腿的是王子。那麼她所做的事情足夠送幾匹好馬，給財寶都可以：「能換一匹好馬給我，很好呀。」

照道理來說，面對這種富有、帥氣、強大的種族。應該有自卑感才是。所以阿蘭黛兒才如此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這個「愚昧窮困的外面人」的自尊吧。

有時其實並不是別人看不起自己。而是自己首先感覺貧窮為恥，才對別人的話感覺到刺耳。

阿蘭黛兒這下又多看了幾眼，確定她沒有生氣，這才坐了下來。

看著阿蘭黛兒。很是隨意地從箭筒裡抽出所有的箭來，細細查看箭頭是不是有磨損和銹蝕。看到她盯著，停下來。又道歉了：「對不起，我不應該拿箭的。你是被箭傷到的。」

也太小心維護她的心情了吧，她笑了笑，慢慢躺了下來：「我沒有想像的那樣小氣，不用老是道歉，你幹你的，我休息了。」

「嗯，好的。」阿蘭黛兒並沒有久坐，看著她也沒什麼事，早就脫離的危險期。從聲音上辨別，站起來，將箭筒掛好：「晚安，程。」

「晚安。」她也應了一句。

身體康復得很快，當再醒來後，阿蘭黛兒過來換藥，也對傷口的癒合很是詫異。說只有精靈族和獸人才會癒合得那麼快，說完又想要道歉了，但還是將話嚥了下去。

當精靈族沒什麼不好的，要不也不會有混血躲在林子裡忍受孤獨的修煉，完全可以去人類那裡。在人類那裡，一個有著精靈族血統的混血，應該比普通人更漂亮高大，爆發力能力強。可他們寧可當鳳尾、不當雞頭的原因，還不是精靈族的壽命。

沒有人能拒絕長生不老，人類的壽命實在是太短了，而黃金時間，滿打滿算也只有短短的二十年而已。

她躺在實在無聊，更坐在床邊椅子上的阿蘭黛兒攀談起來：「精靈族是永生不死的嗎？」

「應該說是離開了。」阿蘭黛兒擦著小刀，這個女漢子，哪怕穿著女人的對襟長裙，閒著的時候，不是擦刀就是磨箭：「戰鬥時傷太重、還有某天聽到自然的神靈召喚，就會離開我們。只不過受傷離開會有肉身存在，而神靈的召喚就會身體消失、化為碎片。然後再以嬰兒的樣子回到精靈族內。所以精靈族幾萬年前是這點數量，幾萬年後應該還是這點數量。」

這有意思了，她笑著問：「那麼混血呢？」

看著阿蘭黛兒的口型，就知道又要幹什麼了：「不用道歉，隨便聊聊而已。」

阿蘭黛兒張開的嘴先合上，確定她確實沒有生氣，這才繼續下說去：「據說精靈誕生於死去天神的屍體上，由水、風、木凝結而成，是最為純淨的。而混血則精靈的血統被外族玷污，長老會一直是反對精靈族於外族通婚。混血是擁有精靈的血液，但他們的靈魂不屬於精靈族的，會和外族一樣，生老病死。必須經過儀式，將靈魂轉為純淨，但如果要進行這個儀式，必須由領主以上的精靈同意才行。」

隨後還安慰她：「精靈族非常看重能力，有個領主，他以前就是混血。」

顯然這裡的精靈還是很講究地位和出生的，於是她試探了一句，也帶著看透世上一切的輕蔑：「因為他是貴族的後代？」

此話一出，阿蘭黛兒的臉色一下變了好多，半天才強笑了出來：「是的。」低下頭繼續擦小刀，雖然這小刀已經擦得錚亮了。

幸好這個世界還是有傳說和小說作為參照的，阿蘭黛兒應該屬於木系精靈，她擁有深色頭髮和瞳孔，地位比較低。而那個艾萊拉斯王子，自然就是高貴的種族，擁有藍色的眼睛和金色頭髮。

但阿蘭黛兒也屬於不想屈服出生和命運的人，昨天在樓下八卦的兩個守衛是屬於高種族的，但她依舊敢扔泥巴過去。

精靈的壽命太長了，所以他們要好久好久才能成年，基本三百歲還屬於青少年。精靈想要孩子，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每次都是神靈賜予的，而且這個孩子是精靈轉世投胎的。所以一二千歲才擁有一個孩子的精靈，比比皆是。能擁有二個以上孩子的精靈，那簡直就屬於高產了。但精靈和人類，往往也是如此，但速度快點，人類一生只能幫精靈生一個孩子，就因為混血擁有精靈的血，也可能是神賜予的，才會讓精靈族願意接納接近於種族的混血。

可精靈往往不會做這種不負責的事情，因為導致的結果都是悲劇。領主和王會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犯錯的精靈將會剝奪精靈籍，和人類一樣生老病死。

如果不願意放棄精靈身份，那麼哪怕是貴族，也會被囚禁，而人類和精靈的孩子會被放逐，任由自生自滅。直到百年後，犯錯的精靈才會被放出來，但還是會被禁足個一二百年什麼的，不准離開精靈國度。

一百年後，愛的人已經死去，哪怕活著，也老得慘不忍睹。面對時，還會留下什麼？所有的犯錯精靈只會後悔當初的選擇，為了所謂的愛情，害了對方一生。

聽到阿蘭黛兒述說後，她只是報以淡淡的一笑：「精靈族還真是仁慈。」

阿蘭黛兒不滿地嘀咕著：「相愛就應該讓他們在一起，讓他們長久的愛下去，不是很好？」

看到阿蘭黛兒好像有點曲解了，她微微搖頭：「有些種族會更加嚴苛，比如血族。」

「血族？」阿蘭黛兒臉上的表情表明從來不知道血族是什麼。

「是靠吸食動物血液生存的強大種族，也是長生不老的。」她大約描述了一下，並表明不屬於這個世界。

血族更加嚴苛，如何發現人類和吸血鬼的混血，就立即殺了，當然，貴族的後代可以酌情變通，讓其長大後徹底變為血族。否則這種混血，要麼非常殘暴，要麼因為仇恨轉為吸血鬼獵人，捕殺血族。

「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種族。」阿蘭黛兒還是認為相愛就應該在一起，無論是哪個種族：「那確實不應該存在，血族應該就是傳說中魔族一類了，無論是血族還是混血，都應該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