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刺耳

別人已經快走到門口了，心想人還是聚集得多點好，於是程千尋加快了腳步。

想加快速度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現在是肉身，不能像剛才一樣，如同煙霧。腳底下全是磕磕碰碰的東西。

程千尋根本不敢去看，在灰霧下，腳碰到、踩到的是什麼「東西」。想起那些正在緩慢腐爛和風化得不同程度的骷髏，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只是一個勁的往前走，只希望不要摔倒。

「啊！」前面的胖女人不小心摔倒了，接著淒厲的尖叫聲，隔了十幾米遠都能聽得到。

不用說，和腳下靜靜躺著的「朋友」，來了個親密的接觸。

「如果摔倒了就閉上眼爬起來」程千尋默默地提醒著自己，繼續追趕著前面的人。也暗暗清醒，幸好選擇的不是長眠，否則說不定她躺著的時候，被人踩著臉。

到了門口，大家都停在門外不敢進去。司機壯起膽子，伸出手往立即探了探，見無異樣就揮動了下手臂。

「呵呵，沒事！」他強裝勇氣極佳地笑了笑，卻不知道笑得非常難看。

「那走吧！」大家都躲在他身後，還有一個還推著他，怯懦地看著門外的黝黑階梯：「我們跟著你。」

司機往後躲，扭頭怒呵了一聲：「為什麼我先走？」

「廢話，你不走，那麼賣票的先走。你們是收我們車費的，要負責。」這個人顯然是強詞奪理，車費早就是上輩子的事。他們的肉身天知道現在還在不在車裡，而車子說不定被埋在了幾百噸的泥漿山石裡。

同車有個賣票的，他也在這裡。骨瘦如柴的身體顫抖著，對著司機道：「要不我們兩個一起進去吧？」

「對，你們先進去。」剩餘的六個人，至少有三個在推著司機和賣票的後背。

「行了！」司機被推煩了，回頭吼了一聲。

「噓，噓~」急得賣票的連忙做手勢，緊張地往門兩邊看了看：「小心它們醒過來，它們可都是吃人的。」

帶信物的女孩出了個主意：「要不從中間走，見不對就逃？」

這個大門足有百米寬，從中間走確實是個好主意。

於是大家都沿著走到中間，司機鼓足勇氣前進了。而賣票員則嚇得雙手扶著司機的肩膀，左右惶恐地邊張望，邊貼著司機往裡走。

後面的人都沒跟上，想必是等他們沒事後，再往裡去。

程千尋尋思著天使剛才說的話，「進去後，走上樓梯」，那麼就是證明走進去是沒危險的。於是她繞過在門口觀望的幾個人，提起膽量跟著已經走了五六米遠的司機和賣票員，也走了進去。

巨大的門朝外打開著，一路走過去，雖然兩邊的門至少有五十米的距離，卻依舊能看清門上的浮雕。

那一個個面貌不同的人像是被美杜莎變成黑色石像般，活靈活現的堆積在厚重的門板上，層層疊疊。

而靠門邊的幾個浮雕，正在微微動著。程千尋細細看了眼，其中是個只露出半身的美女，她雙手捧著什麼東西，正在吃著最後幾口。吃完後，千嬌百媚地用手指抹了抹嘴角，微瞇著眼睛，一副很享受和滿足的樣子。

想到剛才剛跑進門，就被無數手臂抓住撕碎的三個人，就可以知道她正在吃什麼。看得程千尋毛骨悚然，將頭轉回，目視前方地趕緊走。

終於走到了，站在寬達百米的黝黑階梯，此時才看清，階梯並不是一通到底而是旋轉的。大約在五六層樓高的地方轉一個圈，因太過巨大，而這個空間也很昏暗，只能看到一個轉彎。

一陣陰風吹了過來，讓程千尋打個冷顫。

「我怎麼感覺陰森森的。」旁邊的賣票員雙手抓著司機的肩膀，用司機當作掩護，如老鼠般、小眼睛到處窺探著。

「廢話，這裡是冥界！離我遠點。」司機不耐煩地慫了慫雙肩，但沒晃掉賣票員的手。

「呼~」又是一陣寒徹透骨的風迎面撲來，接下來什麼聲音都沒有。

安靜得就像是太平間。程千尋往上看了看，能看到樓梯在頭頂轉了圈，盡頭在一片黑暗中。

突然感到身後有一隻手，扶在了她的肩膀上。

「啊~！」程千尋嚇得頓時失聲尖叫了起來，在原地象被蜜蜂蟄咬一般，又叫又跳：「啊，什麼東西，救命。。。」

嚇得旁邊的司機和賣票員也跟著一起叫起來，而身後手伸過來的地方，也是驚叫聲一片。

當身後的叫聲響起，程千尋終於稍微穩下一點心緒，原來是後面的人也趕了上來，而拍她肩膀的是那個戴信物的女孩。

「你，你別嚇我。」程千尋感覺心都快跳出來了，手扶著心臟大喘氣著。

「你樣子才叫嚇人，我還以為你看到了什麼。」女孩和其他人顯然也嚇得不輕。

微微再調整了下，就要上樓梯了。程千尋回首看了眼，他們剛才呆的地方，儼然沒有了天使的身影。

「好吧，衝過去，不要停！」程千尋輕輕地嘀咕完，深吸了口氣。

「走！」身邊已經有人往樓上跑了。是司機和另外一個男人。

當他們的腳踏上樓梯的那一瞬間，突然樓上傳來了尖銳的聲音，那聲音難聽到了極點，就像是鋒利的指甲在磨砂玻璃黑板上用力抓過的聲音。

司機和另外的男人跑了沒幾步就停下，雙手捂著耳朵：「天啊，這是什麼鬼聲音？」

司機捂著耳朵又往上走了兩步停下，衝著樓下喊：「越來越響，太難聽了！我受不了了。」

此時身後的大門開始慢慢閉合了。

跑出去的男人看到了正在閉合的大門，態度猶豫了：「要不還是回去，那聲音簡直讓人都要發瘋了。」

程千尋回頭一看，門繼續緩慢關閉著，心一橫，大聲地喊道：「只有人才能出地獄之門，那麼也只有亡靈才能進去。回去可能會被撕個粉碎吃掉，沒有退路了。快衝過去，否則就是死！」說完就雙手捂著耳朵往上快步跑去。

聲音確實難聽，難聽到了極點。

「不能後退，不能後退。。。」程千尋捂著耳朵拚命往樓梯上跑。用手遮住耳朵都沒有用，那尖銳的聲音依舊能穿透手掌，在耳朵裡如刀一般刺痛著耳膜。

身後的人有些也想明白了，如果不能確定門上的浮雕不把肉身吃掉，那麼還是不要冒這個險。也用手捂著耳朵往上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