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追著星光的人們(一)
人間最得意 by 平生未知寒
2020-2-16 19:21
慧稠僧是佛教教主,地位尊崇,也是這個世間佛法最為精深的人,對於時間和往生,他要是說自己不也不太瞭解,那便是這個世間最為可笑的笑話。
朝風塵來到靈山,要是說不是為了知道往生方面的問題,也不太現實,所以要是外人知道朝風塵來到這裡不是為了尋慧稠僧知道答案,便再想不出朝風塵是要找誰了。
朝風塵看著慧稠僧,就像是看著一尊佛,沒有說話,但眼裡卻有千言無語,劍士們的劍裡往往裡有很多意義,那麼他這一個眼神,其實也差不多。
慧稠僧說道:「若是他不見你,我也沒辦法,或許說,就算是他見了你,不回答你的問題,見不見有什麼不同?」
這本來是極為相似的兩種情況,但是對於朝風塵來說,卻是不一樣。
「他若是見我,便有可能會回答我的問題,不見我,自然便不會生出想法,那自然不會回答我的問題。」
朝風塵的眼神鋒利如劍,就和他現在腰間的劍一樣。
慧稠僧沒有開口,像是他這樣的人物,不會被人威脅,也不會害怕威脅。
「之前在山河和佛土交界之地,有一位你們的劍仙差一些便斬了慧思,他行事一直不太聰明,我之前不讓他離開佛土,他不聽我的,去山河走了一遭之後,便發現那個地方不是他想的那樣。」
「他佛法不高,為人也不聰明,卻偏偏想要和道門和儒教打交道,自然很難。」
慧稠僧這樣直白外加毫不掩飾的轉移話題,卻沒有讓朝風塵覺得有些惱怒,他看著慧稠僧問道:「你們在佛土待了這麼些年,還想著要離開這個地方?」
「惡人即便是在地獄住了成千上萬年,也一樣想著要離開地獄,何況是我們這些真心向佛的僧侶。」
慧稠僧看著朝風塵,淡然道:「當初朝劍仙來靈山數次,除去問過我往生之外,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還是一切都要靠自己爭取,並沒有什麼命由天定的說法,就算有,那也可以爭一爭。我這輩子沒有聽過別人的話,但是卻覺得這一句話極有道理,當時我便想要和朝劍仙深入的探討一番,不過朝劍仙想來沒有想法,也就只好作罷。」
朝風塵看著慧稠僧,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慧稠僧在想些什麼,他不必推論便知道,既然在地獄的惡人們都想著有朝一日要重新回到人間,那麼在佛土裡的和尚們想著有朝一日回到山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況,這不是什麼無法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慧思僧正在做這件事。
雖然做得不好。
「道門和儒教都不會想要看到你們回去的局面,所以這件事很難。」
「有多難?」
「要流多少血,要殺多少人,要讓多少生靈塗炭?」
朝風塵的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看著便覺得他十分苦惱,他不是朝青秋,還沒有強大到所有道理都用劍來講的地步。
所以很難。
「佛說眾生平等。」
慧稠僧看著朝風塵,意味深長的說道:「是的,眾生平等。」
慧稠僧的身前便是一尊大佛,看著便寶相莊嚴,此刻慧稠僧不說話了,便像極了那尊大佛。
那尊大佛沒有容貌,但是當慧稠僧安靜下來的時候,他就好像是那尊大佛。
朝風塵看到這幅場景,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你究竟是個聖人還是一尊佛?」
慧稠僧沒有開口,但是卻在笑。
而在大雄寶殿的門口,禪子看著天邊的白雲,然後整個人很認真的雙手合十,低誦佛號。
枯槁老人就站在遠處,看著這幅場景,沉默不言。
……
……
在靈山上的某座大殿裡,慧思僧盤坐在蒲團上,隔著一道簾子,正看著簾子那邊。
簾子後面是什麼,看不真切。
慧思僧先是在那簾子前誦了一段佛經,這才開口問道:「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的劍有這麼強,我以為這個世間最強的劍是朝青秋,可朝青秋已經不再人間了,別的劍本來便不該這麼強才是。」
這是惱怒,也是不解,但是這樣的情緒發生在別人身上很正常,可發生在慧思僧身上便不太正常,因為他是一位佛教聖人,是這個世間僅有的數位聖人之一,不僅地位尊崇,就連境界,也是高妙的不行。
當然,這是相對而言。
可也不會如此。
簾子裡很快便傳來一道滄桑的聲音,「朝青秋的劍和六千年前的柳巷比起來,也不落下風,所以他是世間最強,他離開了,人間的劍自然便沒有那麼強了,可是即便如此,世間的劍還是搶,也不是你能夠比較的,三位劍仙,沒有哪一位是你能說勝得了的。」
慧思僧聽到這麼一句話,沉默了片刻,旁人說的話,甚至就連是他師兄慧稠僧說的話,慧思僧都不見得會聽進心裡,但是這一位說的,他卻是深信不疑。
「既然如今惹惱了劍士,又能怎麼辦?」
簾子裡沒有聲音,顯然是覺得這樣的問題太過愚蠢,因此並沒有回答。
慧思僧問道:「師兄是不是來問過了?」
簾子裡歎息一聲,然後有聲音傳了出來,「他不是你這麼蠢的人,他不會來問這麼無聊又無趣的問題。」
慧思僧眼神黯淡下來,「師兄果然看的比我長遠。」
簾子裡毫不猶豫的打擊道:「他若是不必你看得更遠,自然也就坐不上這佛教教主的位子,當年你們師父要選擇誰來掌管靈山的時候,我自然選的是他。」
慧思僧臉色蒼白,不知道是因為之前受的傷還是因為聽到這句話而造成的,但反正臉色很難看。
簾子裡淡然的聲音很快又傳了出來,「山河局勢,在於人間是否還有朝青秋,或者說是是否還能有第二個朝青秋,至於別的,都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慧思僧問道:「山河再多出來數位劍仙也是如此?」
「一群登樓比不上一個滄海。」
簾子裡歎息一聲,「有幾個人,好好看著。」
說完這句話,牆壁上多出了好些字,仔細一看便知道名字,名字不多,多的那些則是一些特別的符號,看著像是一些上古的文字。
慧思僧認真的看著,在上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葉長亭。」
「這個人的劍和朝青秋一樣強!」
「他的劍以後或許會比朝青秋更強,但是他卻是站在時間長河的岸邊,沒辦法對河裡的事情做太多干擾。」
「在時間長河的下游,或許他能比朝青秋更強。」
簾子裡的聲音漸漸小了些。
「朝青秋在這一段裡是最強的,可是在他之後的這一段,卻不是葉長亭。」
慧思僧此刻不用想都知道簾子裡那位正指著某一件東西正在說道,只是這種事情他看不見而已。
也不僅僅是看不到,或許還有聽不到。
因為簾子裡的聲音現在已經盡數斂去了,再聽不見半分。
慧思僧雙手合十,對著那簾子認真行禮,然後緩緩退去。
——
陳嵊來的快,走的更快,這個在山上地位尊崇,但是行跡一直難以捉摸,即便是人人都知道他在山上,但是也沒有幾個人能遇到他,山上很多弟子都已經習慣了這位陳掌律的來無影去無蹤,因此當某位弟子說是在竹樓那邊見到陳嵊,但是叫來師兄弟們來之後,卻還是沒有發現那位掌律師叔的蹤跡,也不覺得奇怪了。
李扶搖就站在那竹樓身後,看著那邊的鬧劇,並沒有出現的想法,另外一邊這,等到那邊快要散去的時候,李扶搖這才沿著那條山上小溪走過幾塊石頭,然後百年聽到身後有一道怯生生的聲音,「師兄。」
師兄。
李扶搖轉過頭,看著那個站在竹樓前的少年,沒有說話。
少年不是趙大寶還能是誰?
這個境界已經不算是低微的劍山弟子,看著站在溪水裡的李扶搖,喊了一聲師兄之後,沒有能說出半句話來。
他沒有見過眼前這個背著劍匣的山上師兄,自然覺得有些生疏,但是他之前已經仔細看了又看,覺得這麼年輕的一位,指不定輩分比他更低,可是他還是一忍不住,叫了聲師兄。
李扶搖看著這個腰間懸著劍的少年。
「你是誰?」
這就是明知故問了。
但是聽到這麼個問題的趙大寶卻好像是聽到了從來沒有聽到的話,他瞪大眼睛,張大嘴巴,早在之前他上山的時候便已經有好些山上的弟子都知道了他的名字,之後孟晉上山之後,又讓他趙大寶的名聲大了很多,可以這麼說,現在山上,可能除去掌教吳山河以及那位孟晉之外,趙大寶的名字便是最響亮的一個人。
現在居然有人不認識他。
趙大寶怎麼不驚訝?
只是片刻之後,他見眼前的年輕人沒有反駁他之前喊得那聲師兄,於是便繼續說道:「回師兄的話,我是趙大寶。」
趙大寶。
這會兒該是一個很響亮的名字了吧。
按理說對面的那個年輕人應該很是驚訝,然後對他熟絡起來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那年輕人只是哦了一聲,然後就坐在了溪畔的一塊大石頭上。
顯得很是平靜。
趙大寶腦子裡一頭霧水,但是很快便來到了溪邊,就站在李扶搖身旁,也沒有坐下。
李扶搖看了他一眼,說了一聲坐。
趙大寶這才坐下。
然後趙大寶小心翼翼的問道「師兄你沒有聽過我的名字?」
李扶搖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的說道:「聽過,山上陳掌律的徒弟,好像是有個好師父。」
有個好師父,這種事情,在山上雖然是事實,但實際上沒有多少人敢當著面說出來,這一來是為了照顧趙大寶的情緒,二來則是因為這些事情說不得。
趙大寶不是簡單的山上弟子。
趙大寶聽到李扶搖這樣說,很快便嘟囔道:「我師父才不是個好師父。」
李扶搖嗯了一聲,然後問道:「你師父是山上的掌律,怎麼又不好了?這」
這還是明知故問。
趙大寶老老實實開口說道:「師父很懶,不太願意教我練劍,我的劍術,大多是山上的其他師叔伯們教的,要不然就是師祖傳授的,不是師父。」
李扶搖哦了一聲,然後說道:「陳掌律素來喜歡遊歷人間,不願意花心思在弟子身上,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我聽說你上山之前便有師父,為何還要上劍山學劍?」
話還沒有說完,趙大寶便來了興致,「師父說我天資還行,要讓我在山上好好練劍,練好劍成為大劍士,甚至還有可能成為劍仙,師父自己教不了我了,所以這才讓我上山去,說只要我學好了劍,有朝一日也能在山下相見……」
說到後來,趙大寶的眼角便已經掛滿了淚水,這位本來不願意登上劍山的小傢伙要不是想著師父的囑咐,只怕是早些時間就已經撐不住了,還練劍,只怕是連活著都難。
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師父分別,對他這樣的少年來說,痛苦實在是太過於顯而易見了。
李扶搖轉過頭揉了揉這個少年的腦袋,想了想,然後這才說道:「既然上了山,便好好練劍,別想太多別的東西,你的天資不錯,雖然陳掌律不靠譜,但是山上還是有好些靠譜的師長的。」
趙大寶點點頭,看著這個素未謀面的師兄,小心翼翼的問道:「師兄,山上的師兄弟們見了我,都是笑臉相迎,我知道那是因為我的身份,可是師兄為什麼你見了我,都沒有什麼表情啊?」
李扶搖正色道:「想要別人尊重你,得你自己厲害,你要是只是依靠外物,自然是不長久的,至少對我來說,你的那些身份,我都不在意。」
趙大寶拚命點頭,他看著李扶搖說道:「師兄,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可是師兄弟們不這麼想,其實這些日子我看見他們頭都大了,後來我就不愛搭理他們了,他們又說我脾氣不太好,我知道這肯定不會在我面前說,但是一定會在心裡念叨的,我不太喜歡他們。」
「師兄,只不過看見了你,我知道山上不是人人都像是這樣了。」
趙大寶看著李扶搖,眼裡是高興的情緒自然流露,不算是有半點作偽。
李扶搖笑了笑,像是趙大寶這樣的人,這個俗世裡的百姓都少有,更別說是他們這樣的修士了。
只是修行之人,之前一直說要絕情忘性,但是在之後卻是又說,還得有一顆赤子之心才是。
像是趙大寶這樣的人,就自然而然是有赤子之心的了。
不過之後在漫長的修行生涯裡,會不會漸漸失去,其實這很不好說,但不管是會還是不會,都算是趙大寶自己的際遇,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今後到底會怎麼樣,在於很多東西影響,有可能今日李扶搖和他相逢的一番話,便要讓趙大寶記住一輩子,從而讓他一直維持到最後,當然,也有可能只能維持短暫的時間,但不管是怎麼樣,對於趙大寶來說,這都是裨益,這種事情假不了,也不能假。
李扶搖看著天上的月光,好像是想起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笑道:「其實不管是山上還是山下,都有很美好的事物去看,你要是一直都盯著不好看的,那就是真的不好看了,我們的眼睛長在自己的身上,自然是要去看看那種很好看的才行了。」
好看的和不好看的,也都在趙大寶的自己判別。
趙大寶點著頭,也仰頭看著月光,輕聲問道:「師兄你真是個有趣的人,不知道是哪位師叔的弟子,等我下次見了那位師叔,我一定給師叔說師兄其實很好的。」
李扶搖摸了摸腦袋,然後笑道:「你要見我師父,大概就和見你師父一樣難。」
見陳嵊有多難,這估計就算是隨便從山上扯出一個弟子,都能說得清楚。
趙大寶一想到這一點,便歎了口氣,用頗有同病相憐的眼神看著這邊這個坐著的師兄。
李扶搖彎腰在水裡捧了一捧水,然後隨便放開,隨口問道:「你不在屋裡好好研習劍經,怎麼出來了?」
趙大寶猛然抬頭,就像是知道了些什麼,他看著李扶搖,眼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良久之後,才狐疑的問道:「師兄怎麼知道我在研習劍經?」
相比較起來,李扶搖便要顯得平靜許多,他看著趙大寶隨口說道:「你竹樓裡亮著燈,我想要不是研習劍經,還會是什麼呢?」
在劍山上,在夜裡還亮著燈,用來說是研習劍經,應當是最為合理的說法。
趙大寶如釋重負,他不是懷疑李扶搖是不是劍山弟子,他只是會擔憂,要是李扶搖這些事情都在算計,那麼他就不是單純的問一問了。
指不定是預謀已久。
那自然也還有不懷好意。
李扶搖看了趙大寶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微微一笑,只是揉了揉這個傢伙的腦袋,別的什麼都沒有做,本來也沒有什麼值得做的。
李扶搖就坐在溪邊,和趙大寶說了好些閒話,最後低頭喝了口山溪水,然後問道:「很久之前,有個人和我坐在一起,喝了酒,看了月光,說了好些閒話,最後我說,有幸能和劍仙喝酒,你猜他說了些什麼?」
趙大寶其實已經很睏了,但是還是努力睜著眼睛,努力想著,然後才說道:「那位劍仙是不是說,那是自然?」
李扶搖搖頭說道:「那位劍仙可沒有這麼說。」
「那是怎麼說的?」
趙大寶的困意少了好些,但還是不太精神,李扶搖看著趙大寶笑道:「那位劍仙說的是我也有幸和未來的劍仙一起喝酒。」
趙大寶張大嘴巴,這已經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幾次張大嘴巴了。
今晚的事情真的有些出人意料,更是讓他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李扶搖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那個劍仙是誰?」
趙大寶還是搖頭。
「朝劍仙,你肯定認識他。」
趙大寶拚命點頭,別的人他或許不認識,但是那位劍仙,他是肯定認識的。
那可是朝劍仙,也就是他說自己有可能成為劍仙的啊。
李扶搖看著趙大寶,眼角有好些笑意,然後說道:「你知道我是嗎?」
趙大寶一怔,隨即問道:「對了,師兄,我還沒有問過你的名字呢。」
山上事情很多,趙大寶卻是一心研習劍經,很少知道山上的事情,就算是自己的那位師兄來了劍山他都還不知道。
李扶搖站起身來,就站在月色下,看著趙大寶說道:「你要是不上劍山來,肯定不管我是誰都不重要,可你既然到了劍山,就要知道了,我啊,叫李扶搖,也不是什麼別的厲害人物,但有一點請你記住,你要是受欺負,受欺負之前,你只要沒錯,就可以報我的名字,要是受了欺負之後,還能活著,就來告訴我,這不是為的別的什麼,只是因為你啊,是我李扶搖的小師弟。」
「我李扶搖講道理,也殺人,但以前沒有做過的事情是護短,以後肯定就能做到了,因為我有你這麼一個小師弟了嘛。」
說完這些,李扶搖這才瞇著眼睛笑呵呵說道:「小師弟,初次見面,多多關照。」
趙大寶瞪大眼睛,嚇得說不出來話。
之前說了這些話,感情都是廢話?
原來這位就是自己的師兄?
「師兄,你……」
李扶搖看著趙大寶這個樣子,笑得合不攏嘴,他再度把手放在他的腦袋上笑道:「我來劍山之前見過你另外一個師父了,我和他聊了一會兒,說了不少事情,他托我好好照料你。」
「你雖然撿到個不太好的師父,但是你這個師兄,應該還不錯吧?」
趙大寶拚命點頭,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怎麼會這樣和自己的這個師兄見面,要知道山上所有的弟子,加起來恐怕都沒有自己的這個師兄名氣大,之前在妖土也好,在山河裡也好,李扶搖的名聲是早就傳了出去,對於自己這個素未謀面的師兄,趙大寶也想過很多,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自己的這個師兄會是這樣的人,看著一點都不像是個厲害的人物,還彷彿就像是鄰家的哥哥一般,那麼親切。
李扶搖揉了揉腦袋,歎了口氣,有些苦惱的說道:「本來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其實最好的東西還是身上的那些劍,可是師祖已經給你取了一柄,我這再送你就多餘的,只是其他的東西我也沒有,真的是很惱火的事情。」
看著李扶搖這個樣子,趙大寶嘿嘿一笑,知道自己師兄的性情,倒是沒有太在意,只是說道:「不打緊,師兄下次補上就行了。」
這就是只有對待自己的親近的人才有的作態。
李扶搖扭過頭故作驚訝的說道:「沒有想過你竟然是這麼的一個小師弟。」
但是轉手便從某處拿出一個竹木劍鞘擺在趙大寶身前,趙大寶之前的那柄劍,並沒有劍鞘,現在李扶搖送給他一柄劍鞘,算得上是相得益彰。
「這劍鞘是當年我在劍山練劍的時候,柳師叔送給我的,柳師叔在劍氣劍術劍道三條路上,就數劍氣最厲害,當然也喜歡喝酒,他送過我兩件東西,這劍鞘是最開始我用木劍的時候,他給我做的,後來送給我的那個酒葫蘆被我送給了你掌教師兄,現在劍鞘送給你,不要嫌棄。」
趙大寶接過劍鞘,劍鞘上鐫刻得仍舊有一行小字,龍飛鳳舞,看著便覺得氣勢十足:
世間劍士無數,卻獨我一人柳依白。
柳依白就是當年那位師叔了。
趙大寶摸著劍鞘,顯得很是開心。
李扶搖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師父不搭理你,不見得他是壞人,旁人一直在意你,也不見得是好人。」
「是非對錯,需要你自己去好好判斷。」
說完了這些,夜就已經很深了,李扶搖揉了揉趙大寶的腦袋,讓他去睡覺,而自己則在趙大寶離開之後,緩步離開這條山溪處。
他回到劍山,除去要和吳山河商量洛陽城那邊的事情之外,現在又多了一個老掌教孟晉,洛陽城和劍山那邊的事情不是什麼大事,畢竟雙方都有意,事情很快就能有個結果,但是孟晉,這邊便顯得很棘手了。
這位名正言順的劍山老掌教,上了山之後,一直都沒有什麼動作,這麼來看,便更不好動。
李扶搖要動,便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但吳山河不能做什麼,陳嵊也不能做什麼,李扶搖可以做些什麼。
因為他微妙的身份,又是陳嵊的徒弟,又不是劍山弟子,這種種條件,便已經造就了李扶搖獨一無二的身份,所以這個局得他來破。
可該怎麼破。
這是擺在他面前的難題。
孟晉上山到底是為了什麼,至今還沒有任何苗頭,之前陳嵊說現在周青不在山上,很快便能得到答案,所以需要等。
李扶搖也準備去等。
只是他沒有想到,天亮的時候,時機就到了。
有個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