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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做不到的事情

人間最得意 by 平生未知寒

2020-2-16 19:21

酒肆裡的戰鬥,在那個賣酒婦人說出那句話之前,局勢是朝著秋風滿和盛涼兩人一邊倒的,可在賣酒婦人進來說出那句話之後,局勢便朝著陳嵊開始傾斜了。

盛涼的劍開始變慢,秋風滿的劍倒是一如既往。

兩位師兄都是當年劍山上的天才,天資不用多說,要是不夠,也不足以讓老祖宗許寂親自收徒。

要知道,那個時候,許寂還是被世間認為最有可能成為劍仙的那位。

青槐不讓陳嵊去死,是因為不想讓李扶搖傷心。

盛涼要陳嵊去死,是為了活得更為自在。

當他知道殺了陳嵊自己很可能會死之後,他便生出了別的情緒。

膽怯這種情緒,一旦生出,還會引來一系列的事情。

比如讓他的劍慢了一些,讓他生出要離開的情緒。

對敵之時,不能全神貫注,是對對手的不尊重,也是對自己性命的不尊重。

於是在數息之後,陳嵊的劍,便來到了他的咽喉處,沒能刺進去,是因為秋風滿及時回劍相助。

陳嵊不以為意,一劍未成,那便出下一劍。

秋風滿沉聲道「不要亂了心神。」

這句話是對盛涼說的。

但實際上並未有什麼作用,要想讓人不膽怯,須得給對方勇氣去掩蓋膽怯的情緒。

可那些勇氣,並不是一句話便能成的。

所以盛涼的劍還是一如既往的慢。

陳嵊的白魚劍身之上籠罩著耀眼光芒,劍氣瘋狂的湧出,給了秋風滿很大的壓力。

陳嵊身上有傷,但並不致命,也不影響陳嵊拚命。

秋風滿提劍後退,後退數步之後,在某處站定。

手裡不停,倒是一劍重新刺出。

陳嵊提著白魚劍,看似隨意揮出,一道耀眼至極的劍光照耀酒肆。

與之同時,是一道劍氣襲向秋風滿。

都是劍士,對於劍氣,可以說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秋風滿皺了皺眉頭,即便是他,便也看出了這道劍氣的威勢。

有那道符菉開闢出來的戰場,說不上大,也就是說,有許多威力不小的手段,在這裡都不好施展。

或許是說,不合時宜。

戰場越小,便越考究個人的劍道修為。

秋風滿這些年以來,雖然境界修為並未走的有多快,但對於劍道,他卻是極為自信,認為即便是劍山的那幾個師兄弟們都是天才,也不可能在劍道上超過他。

但從一開始陳嵊展現出來的劍道修為,便足以說明了很多東西。

他的劍道修為,到了現在,竟然已經是及不上陳嵊了。

若是當年他尚未離開劍山,看到自己最欣賞的師弟有了如今的劍道境界,只怕會很欣慰吧?

秋風滿思緒複雜。

舉劍攔下那道劍氣之後,陳嵊便毅然轉身,朝著盛涼一劍掠去。

這位昔年的大師兄,既然開始膽怯了,便怪不得陳嵊要殺他了。

劍光再度生出。

鋒芒的劍氣在掠出的同時,削落了陳嵊的幾根頭髮。

這一劍的劍氣之盛,劍勢之烈,讓盛涼心生畏懼。

秋風滿攔下那道劍氣之後,並未急著去幫助盛涼解決危機,而是一劍朝著陳嵊遞

去。

陳嵊的那一劍,威勢駭人,必定是傾盡全力的一劍。

那麼現如今便是陳嵊最為虛弱的時候。

陳嵊要殺盛涼可以,那秋風滿殺陳嵊便是。

一來一往的兩柄劍。

若是如同秋風滿設想的那般,當陳嵊的劍刺穿盛涼的咽喉的時候,他的劍也會刺透陳嵊的身體。

一命換一命。

不是秋風滿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只是到了現如今的地步,已經沒有了後退的餘地。

不管怎麼說,都要先解決陳嵊再說。

秋風滿其實一直以來都很沉穩。

只是在他的那一劍刺出的同時,那股足以摧毀陳嵊的五臟六腑的劍氣卻沒能近到陳嵊的身子。

陳嵊的劍卻是落到了盛涼的咽喉處。

帶起一片血花。

陳嵊漠然的一劍抽出,再一劍刺入盛涼的身體。

劍氣瞬間絞爛了他的五臟六腑。

盛涼涼了。

他緩緩倒下,再無生機。

陳嵊轉過頭,伸手攔下了那一道劍氣。

硬生生將那些凌厲劍氣都握在了手裡。

只聽見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音。

然後他的那隻手開始有鮮血流出。

陳嵊看著秋風滿,掀開了袍子,腰間懸著一枚已經滿是裂痕的玉珮。

秋風滿看著這枚玉珮怔怔出神,他當年看到這枚玉珮的時候,它還懸在師父的腰間。

劍士不像是其他修士,會有那麼多的法器,腰間一劍便足以,可除此之外,能被劍士看上的小玩意,都不會簡單。

劍山作為現如今碩果僅存的劍道聖地,傳承這麼多年,山上的小玩意一樣不多。

可這枚玉珮是其中一樣。

這件玉珮沒有什麼別的效果,唯一的作用是能夠攔下一些東西。

比如劍氣……

陳嵊神情平淡,看著秋風滿說道「這是師父的意志。」

秋風滿漠然道「我不相信,若是師父早有心思,當年我們下不了山。」

陳嵊笑了笑,然後咳出一口鮮血。

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秋師兄,今日我殺不了你了。」

這是一個事實,陳嵊受了極重的傷,能夠斬殺盛涼之後,便殺不了秋風滿。

秋風滿抬頭看向那道懸在半空的符菉,想了想,然後說道「再找機會吧。」

言語裡有些疲憊之感。

陳嵊笑了笑,散去最後的那些劍氣,然後收劍還鞘,去拿了一罈酒。

秋風滿問道「你的那個弟子,你覺得能活下來?」

陳嵊喝了口酒,隨意說道「我死都這麼難,他死會更難。」

秋風滿若有所思。

沒有說話,只是去背起盛涼的屍體,然後緩緩走出酒肆。

就在他踏出酒肆的同時,那張符菉也徹底失去支撐,落了下來。

陳嵊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手。

賣酒婦人再度從裡面走出來,看了幾眼陳嵊。

陳嵊苦笑道「很久都喝不了酒了。」

賣酒婦人沒好氣的說道「能活著都不錯了。」

陳嵊點點頭,「倒也是。」

賣酒婦人轉而問道「

那你徒弟呢,你不管管?」

陳嵊依靠在桌上,疲憊說道「當師父的差點都保不住性命了,哪裡有時間去管他?」

賣酒婦人瞪了他好幾眼,皺眉道「你就這麼當師父?」

話問出來,只是沒有得到回應。

等著她看向陳嵊的時候,那個邋遢的中年男人,已經抱著劍睡著了。

要是仔細去看,會發現疲憊不堪的陳嵊,眼角有些淚痕。

……

……

賣酒婦人看著他睡著的樣子,沉默很久,最後拿著一塊木牌去掛在了酒肆門口,然後關上了門。

很奇怪的是,這三個人打了這麼久,酒肆裡的東西沒有損壞半點。

她正要離開這裡,便忽然看到陳嵊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賣酒婦人,認真的說道「要是我那徒弟真的死了,秋風滿不管跑到何處,都要死。」

賣酒婦人沒有聽過秋風滿的名字,這第一次聽到,便覺得有些怪。

陳嵊說完這句話,又有些自嘲的說道「原來他怎樣都要死的。」

很沒有意思的一句話,說出來之後,陳嵊自然便覺得很沒有意思,於是很快他就重新閉眼,沉沉睡去。

他今天實在是太累了,累到不想再動分毫。

可能即便是秋風滿去而復返,他都不願意再站起來和他打一場了。

賣酒婦人看著重新閉眼的陳嵊,神情複雜。

……

……

青天城的城頭上,青槐擦乾了淚痕,她站在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背著屍體出城的秋風滿。

她要是願意,很快便會有人攔下他,然後再短暫的時間裡便會取下他的腦袋,然後帶回到青天城裡。

作為大妖的閨女,她手裡的東西,真的是多得可怕。

只是最後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看著秋風滿走出青天城,緩緩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城頭遠處,一身黑袍的重夜出現在這裡。

青槐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重夜張了張口,要說什麼話。

這是還沒有開口,便被同樣出現在城頭的畢羽打斷,「要打架,找我。」

重夜皺眉道「畢羽,這件事與你無關。」

畢羽搖頭,「不見得。」

性子一向桀驁的畢羽擺明是要讓重夜知難而退,要找青槐打架,便要先找他打一架。

依著重夜的性子,自然不會節外生枝,因此這場架,大抵是打不起來的。

青槐看著遠方,沒有說話。

重夜也在沉默,青天城裡的局勢,絕對不是他們幾個人能夠左右的,所有的事情,都該是青天君和同樣是滄海的大妖做主。

青天君究竟想拿他的女兒來做什麼,沒人知道。

至少他們幾個人不知道。

畢羽盯著重夜,淡然說道「要是打架就能解決問題,你那些心計又有什麼用呢?」

重夜看向畢羽,從之前的訊息中,畢羽本來不見得是這種人。

沉默了很久,重夜第二次離開城頭這邊,第一次是見青天君而知難而退,這一次倒是說不上知難而退,但一向富有心計的他,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尤其是畢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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