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抄這麼點兒東西,還用坐的四平八穩的?
BL當年萬里覓封侯 by 漫漫何其多
2020-2-15 19:44
皇子們並沒有記錄他們言行的起居官, 但為保皇室血統純粹, 本朝成年皇子每晚同誰共寢,府中人是要有個簡單的記錄的。
郁赦前些日子被崇安帝認回, 算是正經皇子了, 內務府也往郁王府別院送了起居冊子, 由馮管家代為記錄,郁赦從不親近女子, 那些冊子沒了用處, 被馮管家擱在了一邊兒,好巧不巧讓鍾宛看見了。
鍾宛翻了翻空白的冊子, 沒看明白, 想了想, 覺得這是安排郁赦每夜留宿的冊子,遂大為重視。
鍾宛趁馮管家不注意,順了兩本冊子出來,又偷偷藏了一支筆, 避開人, 仔細認真的填寫好了自己的名姓, 又趁人不備放了回去。
鍾宛在府中養病,除了給郁赦出謀劃策,也沒太多事可做,發現了這個漏子,沒事就去歡天喜地的偷冊子寫名字,樂此不疲, 他悶聲發大財,默不作聲的用掉了郁赦整整一盒子的描金墨錠,郁赦想不發現都難。
郁赦默默的看著自己禿了的毛筆,在心裡暗暗嘆氣,鍾宛這樣的人物要是能入後宮,怕是個會在綠頭牌上出老千的鬼才。
默默把嬪妃的綠頭牌都偷走,改造一二,全部寫上自己的名字,讓皇帝在掀牌子的時候防不勝防避無可避……
這事兒鍾宛絕對做得出來。
郁赦閉眼裝瞎,由著鍾宛胡鬧。
只苦了馮管家,老管家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一旬過去了,內務府的官員來索要冊子記檔時,他就給送了去。
內務府內官查看記錄的時候看著冊子裡密密麻麻的鍾宛兩個字,著實驚著了。
新皇子日日離不開鍾少爺的事,就這麼兜兜轉轉的,傳到了崇安帝耳朵裡。
郁赦並不想跟崇安帝聊鍾宛的事,半遮半掩的解釋了兩句就回府了。
回家看見鍾宛,沒忍住訓了他兩句。
鍾宛虛張聲勢的裝不懂,「什麼事?你的東西我什麼時候動過?什麼冊子?」
「我的起居冊!」郁赦忍無可忍,「起居冊!竟記到了多少年以後去,宮裡看到了能不覺得奇怪嗎?這是鬧鬼了嗎?能不問嗎?」
鍾宛臉憋的通紅,「我以為是……」
郁赦看著他,忍不住追問,「你以為是什麼?」
馮管家進屋來送點心,見狀賠笑,「怎麼了這是?有話好好說。」
鍾宛裝可憐,「世子說我碰他東西了。」
馮管家忙護著鍾宛,「不小心碰就碰了,王爺這麼疼鍾少爺,怎麼會因為這點事兒生氣。」
「他那是碰嗎?他是……」郁赦頓了下,抬眸問道,「接著旨意了?」
鍾宛一笑,「傳旨的人剛走,恭喜王爺了。」
「封號還沒定。」郁赦看向鍾宛,低聲道,「得虧了你的人機敏,皇帝現在一心覺得是郁王勾結了司天監的人在生事。」
見兩人說起正事來了,馮管家放下茶點,知趣的躬身退下了。
郁赦沉聲道:「猜猜,皇帝還要耗多久才肯立儲。」
「身體更差一些吧……」鍾宛沉吟片刻,「或者是發現郁王或宣瓊再生事。」
鍾宛想了想,輕聲道:「靠宣瓊自己撲騰出什麼花樣來可能難,要不要把北狄的事往前提一提?」
「不急。」郁赦搖頭,「給郁王一點時間……你家的事,他還沒替你翻案呢。」
鍾宛忍不住笑了,「王爺,你心思怎麼這麼毒?」
郁赦淡淡道:「他自找的,他這人就是這樣,別人是狡兔三窟,他是恨不得給自己挖出百十來個退路,貪心不足,活該最後活活累死。」
「你就不貪心了?」鍾宛輕聲道,「我是怕遲則生變,要是郁王真的全豁出去了一定要證明小鍾妃曾弒君,你……你畢竟是小鍾妃的兒子,有人若以此質疑你,覺得你不配繼位,那怎麼辦?」
「不一定走得到那一步,再說我當日還未出生,關我什麼事。」郁赦不甚在意,轉口道,「公主那邊來過消息麼?」
鍾宛搖頭,「自之前替你周全,讓皇帝信了是郁王再重提小鍾妃的事後,公主就沒再往這邊走動過了,我讓林思探聽過,這麼多天了,郁王再沒去過公主府。」
鍾宛看著郁赦,「子宥,你幾次逼著安國長公主表態,到底是為了讓她死心塌地的幫你,還是在替她劃清界限,為了將來她可不受牽連?」
郁赦默然,片刻後深深的看了鍾宛一眼,自嘲道,「兩下都有。」
鍾宛有點心疼郁赦,但看著郁赦陰鷙的眸子,想著他這具桀驁骨下溫柔的心腸,又難以自已的覺得著迷。
「把謝恩的摺子寫了吧?」鍾宛拿了一封空白書折放在郁赦面前,「終於封王了,裡子你已經有了,面子該給皇上了。」
郁赦不太樂意,敷衍道,「隨便讓誰寫一封吧,反正他也不一定看。」
「但萬一在早朝的時候讓人當朝讀了呢?」鍾宛催促,「快寫吧。」
郁赦實在不想動筆,白天跟崇安帝周旋了半日,現在想起崇安帝來他還在犯噁心,郁赦揉了揉額頭,「頭疼,你……你替我寫幾句吧,我一會兒謄抄下來。」
鍾宛答應的挺爽快,「行。」
鍾宛也不坐,就站在郁赦身前,拿起筆來沾了沾磨,展開書折,半點腹稿不用打,隨手寫了起來。
郁赦靜靜地看著,「你沒進中書省,確實是屈才了。」
「知足了吧?」鍾宛下筆不斷,一面駢四儷六的寫著謝恩的虛話一面還不忘吹噓自己兩句,「七年前的會元,親自給你當校書僮,高不高興?」
鍾宛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寫滿了一張書折,神采飛揚,「看看,有沒有用改的?」
郁赦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搖頭,「一個字也不用改。」
鍾宛知道他是真的堵心,嘆了口氣道,「我看你也別謄抄了,我仔細的再抄一份送去就算了。」
郁赦點頭,鍾宛換了一支細些的毛筆,又拿了一份空白書折來,郁赦要起身給他讓位子,鍾宛搖頭,一哂,「抄這麼點兒東西還用坐的四平八穩的?」
鍾宛換了個筆體,端正溫潤,寫了幾十年摺子的老臣怕是都不如他。
郁赦看著這樣的鍾宛,喉結微微動了下。
就是這提筆安社稷的一隻手,前兩日,在自己的起居冊上,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寫下了無數個「鍾宛」。
鍾宛寬大的袖子垂在郁赦身邊,隨著他的動作一下一下動著,鍾宛微微彎著腰,郁赦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鍾宛細瘦的腰身。
郁赦強迫自己移開眸子,聲音不太自然道,「你坐。」
郁赦說著就要起身,被鍾宛用左手按了下,鍾宛專心抄寫著,低聲嘟囔,「不用……馬上好了。」
郁赦右手攥了下,又伸展開,隨後慢慢地放在了鍾宛的腰上。
郁赦攬著鍾宛的手突然用力,讓鍾宛坐在了自己腿上。
鍾宛手腕一動,差點在摺子上滴了個墨點。
郁赦提醒道:「小心點。」
鍾宛耳垂紅了些許,一面寫一面小聲道:「王爺,有這樣對待校書僮的嗎?」
郁赦不動聲色,「你在我起居冊上亂寫,做錯了事,自然要有點懲戒。」
鍾宛較真了:「孫閣老偶爾犯錯,你也會罰老大人來坐你的腿嗎?」
郁赦差點又笑出聲來。
鍾宛沾了沾磨,清了清嗓子,紅了臉,「你這不也是挺、挺會使壞的麼?」
郁赦斂眸,讓鍾宛倚著自己,「話本裡學的……早同你說了,我不是不會。」
這個調調,他不是不會,也不是不喜歡。
郁赦有意讓鍾宛開心,權衡著尺度,攬在鍾宛腰上的手慢慢地往下滑了些許。
鍾宛耳朵也紅了,他怕寫錯了一筆兩畫的害了郁赦,屏息仔細寫著,但還是忍不住低聲抱怨,「那你平日……」
「平日裡你什麼都不做,我就總是要繃不住了。」郁赦閉上眼,「所以不敢跟你太親近……怕讓你這破身子雪上加霜。」
郁赦自言自語,「我現在也畏手畏腳了,惜命又矯情。」
惜自己的命,更惜鍾宛的。
郁赦睜開眼,蹙眉,「還沒寫完?」
鍾宛有意跟郁赦多膩一會兒,寫的越來越慢,郁赦一眼看出來了他這點小心思,眼中帶了點笑意。
郁赦聲音很輕的問,「就喜歡我這樣?」
鍾宛說不出口,郁赦也不逼他,郁赦將手按在鍾宛的腿上,微微分開。
鍾宛脊背倏然繃直了,郁赦低聲道,「放心,只碰你前面。」
鍾宛哆嗦了下,「我還沒寫完!前面也……」
他一不小心,一筆在書折上劃了長長的一道,馬上就要寫好的一封奏摺就這麼生生的毀了。
「奏摺上有墨跡是大不敬。」郁赦鬆開了鍾宛的腰帶,聲音溫柔,說的話卻很嚴苛,「歸遠,重新寫。」
郁赦一面說著一面將手滑了下去。
鍾宛手心冒汗,他費力的拿過另一份空白書折,急促聲,「你、你等一會兒再……」
「剛才你怎麼說的?」郁赦平靜道,「抄這麼點兒東西,還用坐的四平八穩的?」
鍾宛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紅著臉沒話說了。
郁赦動作很溫柔,不知他是真的太寵鍾宛了還是又再使壞,一面動作一面問鍾宛,喜不喜歡,舒不舒服,自己低頭看一看好不好……
細緻的折磨下,鍾宛渾身的骨頭都跟著打顫。
半個時辰後,鍾宛毀了七八封摺子也沒抄出一份整潔的出來,最終還是郁赦握著他的手,像教小兒學字一般,一筆一劃的帶著鍾宛完成了明日謝恩的書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