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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你醫得了病,醫不了他的心

BL當年萬里覓封侯 by 漫漫何其多

2020-2-15 19:44

  
  林思忍笑, 點到為止, 證明了自己的耳力後就不再比劃了。
  
  鍾宛強裝不在意, 道,「什麼事同我說?」
  
  林思收斂笑意,正色道:主人, 前兩天宗人府那邊想擇日送宣瑞回黔安。
  
  宣瑞的事基本已經結案了,崇安帝只褫奪了他的爵位,但黔安的府邸和封邑並未收回, 如今塵埃落定, 確實該送他回黔安了。
  
  鍾宛道:「怎麼了?」
  
  林思比劃:摺子還沒送到內閣,就被郁王爺派人攔下了。
  
  鍾宛皺眉, 「郁王什麼時候管上宣瑞的事了?」
  
  林思比劃:就是這個奇怪,我這些天一直陪著小姐和小少爺, 小姐聽了主人你的話,遇事都會同我商議, 宗人府那邊有人來府上,消息往來,小姐從不避我, 聽他們前幾天的意思, 明明馬上就要送宣瑞走的,但就在前兩日,突然就轉了口風,說南疆路遠,萬事還要籌備。
  
  鍾宛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託詞。
  
  林思打手語:我覺得不對, 多番探聽,才知道是郁王知會了別人,假借旁人的手攔下了,我不太明白這其中含義,所以急著來告訴主人。
  
  鍾宛倚在床頭,皺眉,「郁王留下宣瑞是想做什麼……」
  
  林思猜測:你和郁小王爺的事,郁王不會不知道,可能就是想留宣瑞在京中,堵心郁小王爺?
  
  「不會。」鍾宛搖頭,「為了這點兒事非周章也太蠢了,他難道是想魚死網破的時候,以宣瑞的命來要挾郁赦?不……這也不對。」
  
  鍾宛失笑:「不用要挾,郁赦自己都想要宣瑞的命。」
  
  鍾宛問林思道:「郁王的手伸的有多長?若有萬一,他能從宗人府奪人嗎?」
  
  林思不太確定,比劃:我去查查。
  
  「我會讓郁赦也去查一下。」鍾宛低聲道,「不過若我說,郁王大約做不到。」
  
  林思看著鍾宛,鍾宛道:「他要真能左右宗人府,又何必派人去攔,從始至終不讓宗人府提送宣瑞回黔安不就得了?反正皇帝從始至終沒在意過這樁案子。」
  
  鍾宛低聲道:「倒像是臨時起意。」
  
  林思點頭,比劃:正是,按時間算,應該是皇帝決議要認回郁小王爺的當口上。
  
  鍾宛喃喃,「宗人府若送宣瑞走,郁赦必然會派自己的人押送,直將宣瑞送回黔安怕都不能放心,還要留人看守,免得返京之事重演,也就是說……宣瑞從宗人府一出來,就是落在了郁赦的掌控之中。」
  
  「郁王是為了避開這個麼?為什麼?」
  
  「宣瑞為什麼突然要緊起來了?」
  
  林思也是想不清楚這一關竅。
  
  鍾宛沉吟片刻,道:「你去吧,這事交給我,你看好從心和宣瑜就好。」
  
  林思點頭起身,鍾宛又道,「還有。」
  
  林思忙認真聽著。
  
  鍾宛嘆氣:「你抽個空去見見宣璟吧。」
  
  林思斂眸,片刻後比劃道:趁他睡著的時候,我看過他幾次。
  
  「睡著了還有個屁用。」鍾宛道,「他上次同我說已經不怪你了,別虛耗光陰了,早點同他說開了去。」
  
  林思眸子一動,點點頭去了。
  
  林思一走,鍾宛取了乾淨衣裳穿好,命人請郁赦來。
  
  郁赦那邊還沒找著太醫就被鍾宛急吼吼的催了回來,郁赦命傳話的僕役先下去,滿臉無奈的低聲道,「你怎麼一時半刻也離不得我?」
  
  鍾宛語塞,耳朵一紅,差點忘了想說什麼正事了。
  
  「跟你、跟你有要緊事說。」鍾宛將林思剛才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同郁赦說了,又道,「可以去查查,我心裡有個猜想,不太確定,不敢同你說。」
  
  郁赦靜了片刻,一笑:「這有什麼不敢說的,我也猜到了。」
  
  郁赦坐下來,瞇眸,「這些日子郁王不太好過,朝局不穩,皇帝又頻頻提拔我,他心不安了,狡兔三窟,開始給自己尋後路了。」
  
  鍾宛輕聲道:「他想將宣瑞當最後的退路。」
  
  「宣璟和郁王府交惡多年,指望不上。」郁赦輕聲道,「將來若我將宣瓊一口吞了,最後關頭他還可以走一步險棋,將我和宣璟殺了,然後……」
  
  鍾宛道:「扶宣瑞做傀儡。」
  
  郁赦嗤笑:「奇怪了,宣瑞這是什麼好命?這麼多人都想扶持他。」
  
  郁赦看了鍾宛一眼,臉色不佳,「還有人多年拚死護著他。」
  
  鍾宛聞到了一絲醋味,失笑,「說正事呢。」
  
  「宣瑞再不濟是寧王嫡長子,血脈上算,除了皇子他是最貴重的,他又是那樣好哄騙的性子。」鍾宛自己也承認,「確實是老天賞飯吃的好傀儡。」
  
  郁赦沉默片刻,道,「我有辦法。」
  
  鍾宛抬眸,郁赦起身,「你不用管了,我明日入宮自有道理。」
  
  鍾宛啞然:「急什麼?你有什麼辦法?不、不跟我商量了?」
  
  郁赦看了鍾宛一眼,「宣瑞被郁王盯上了,你當真不急?」
  
  鍾宛暗暗道醋味更重了。
  
  鍾宛抬手握住郁赦的手腕,小聲道,「有點著急,但更擔心你。」
  
  郁赦臉色瞬間好看了許多。
  
  郁赦將他的打算同鍾宛說了,鍾宛咋舌,「你……」
  
  「最簡單的法子,有時候最有效,既然敵在暗我在明,我索性借此為依仗。」郁赦抬手摸了鍾宛的額頭一下,「還沒退熱,躺回去,我明日會去上朝,回來就給你交代。」
  
  鍾宛無法,老老實實的躺了回去。
  
  隔日,崇安帝不出意料的免了朝會,但郁赦卻準時出現在了內閣。
  
  這是崇安帝下了認回郁赦的旨意後,郁赦頭次露面。
  
  閣老們也不知該如何稱呼郁赦,面面相覷,都有點不上不下的,郁赦卻面色如常,淡然道:「諸君一切照常即可。」
  
  眾人如釋重負,胡亂行了禮,依舊各自忙各自的了。
  
  郁赦看了一會兒文書,走到了孫閣老的書案前。
  
  孫閣老忙要起身,郁赦謙敬的虛按了一下孫閣老的手臂,輕聲道,「孫閣老不必如此,是我有事要麻煩。」
  
  郁赦這些年行事悖逆,名聲很不好。
  
  乍然得知這位要入內閣學政的時候,內閣眾人一面在心裡肯定了他是崇安帝私生子的傳聞,一面在心中叫苦不迭。
  
  怕郁赦在這吃了寒食散發瘋,怕郁赦突然尋死覓活,怕一個照應不好,大家都要跟著一起吃瓜落兒。
  
  出乎意料的,郁赦除了偶然遲到早退,並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
  
  郁赦安安靜靜的,若不注意,都不會發現內閣多了這麼一尊神。
  
  由他經手的文書,各門各類,還頻頻有他獨到又切中要害的批註。
  
  倒不能說這樣就如何厲害了,但相比什麼都看不明白的宣璟,相比沒腦子還亂指揮的宣瓊,這就太拔尖了。
  
  這麼些日子過來,幾個老閣臣對郁赦都有些改觀。
  
  比如要是另外兩位皇子,那萬萬是不會用這種態度這種語氣同閣臣們說話的。
  
  孫閣老不自覺的心已經偏了,見郁赦虛心找他,忙也低聲道:「不知……不知世子有何交代?」
  
  郁赦猶豫了下,似乎有點不便開口。
  
  孫閣老忙道:「世子但說無妨。」
  
  郁赦搖頭一笑:「內子的事,不想要勞煩大人了。」
  
  孫閣老一時沒反應過來「內子」是誰,但話已經說出了口,「世子吩咐就是。」
  
  郁赦輕抿薄唇,低聲道,「內子是寧王府出身,大人應該是知道的。」
  
  孫閣老險些嗆著,臉色變了又變,乾笑道,「歸遠啊……他年少那會兒,我見過他的。」
  
  郁赦點頭:「大人必然也知道,原黔安王的案子了?」
  
  孫閣老點頭,「那案子不是世子經手的嗎?」
  
  「是,但原黔安王是宗親,進不了大理寺,自案發就軟禁在宗人府了。」郁赦憂慮道,「案子已經結了,但這麼久了,他一直還在宗人府。」
  
  孫閣老不滿道:「是宗人府懶政了。」
  
  「倒也說不上,慢不算很慢,但……」郁赦聲音更輕了,「歸遠憂心他,茶飯不思的,我日日看著,心裡也著急。」
  
  孫閣老略去郁赦語氣裡這濃濃的曖昧味道,勉強感嘆,「寧王這個義子還真是沒白養。」
  
  郁赦道:「我如今身份尷尬,在宗人府也說不上話,想請孫大人幫忙擬一份文書,敦促宗人府將這事兒提到議程上來,不知放不方便?」
  
  孫閣老笑道:「這有何難?」
  
  孫閣老本來心裡還揣著幾分警惕,怕郁赦是要拉攏自己,怕郁赦有什麼大事讓自己兩難,萬萬沒想到,郁赦頭次同他開口,竟是為了鍾宛,又竟是這麼小之又小的事。
  
  順水推舟的人情,何樂不為?
  
  孫閣老低聲道:「世子若著急,其實有個更簡便的法子,避開宗人府,直接就辦了。」
  
  郁赦道:「還請孫大人指點。」
  
  「不敢。」孫閣老輕聲道,「這事兒不大,用不著幾個衙門來回周折,也不必再同宗人府拉扯,如今只需寫一封摺子,說明要務,然後……」
  
  孫閣老示意郁赦看一旁堆的兩尺來高的摺子,「就放在今天的摺子裡,一會兒就能送到御前,皇上若看了,必然就肯了,直接發去宗人府……事情不大,皇上若沒看,晚間轉回我們這來,我們蓋上章子,依舊發到宗人府去,宗人府一樣要馬上著手送原黔安王走,不耽誤的。」
  
  郁赦點頭,「原來能這樣省事,多謝大人提點了。」
  
  「不敢不敢,多大的事,我這就替世子擬摺子。」孫閣老樂於賣郁赦這個人情,「世子看了後覺得沒甚要改的,半個時辰後就能送到御前去了。」
  
  郁赦嘴角微微勾起,「辛苦大人了。」
  
  郁赦回到自己書案前,靜靜等著,到了晚間,崇安帝看過的摺子全部送了回來,孫閣老那封摺子果然沒動過。
  
  崇安帝如今精力不濟,內閣送去的摺子都分好了類,他一般也只看最要緊的幾封,剩下不疼不癢翻也不翻,直接打回來交由內閣處理。
  
  孫閣老有意幫郁赦,他的那封摺子,就放在了不要緊的一類裡。
  
  摺子挑揀出來後,孫閣老批註,命宗人府即刻護送宣瑞回黔安,不得延誤,郁赦親自下了印。
  
  敵在暗我在明,索性借此為依仗。
  
  聖旨已下,郁王是攔不住了。
  
  晚間回府後,郁赦不急去尋鍾宛,先叫了自己的心腹家將來,又命人去請太醫來。
  
  這是郁赦原定要他護送宣瑞回黔安的人,不等家將說話,郁赦淡淡道:「免了你的差事,不用跟著了。」
  
  心腹怔了下,「世子不是說要我們始終盯著原黔安王,免得他再受歹人蠱惑,橫生枝節嗎?」
  
  心腹被郁赦這臨時改的注意驚著了,實在想不明白,郁赦費了這麼大功夫將宣瑞從宗人府搶了出來,竟又不盯著他了。
  
  那不是白費心思了?!
  
  「不用了,我另有安排。」郁赦眼神幽暗,「你們去了反而誤事。」
  
  心腹還要再說,郁赦道:「自然,跟還是要跟的,你們送他出城,待他出了城就回來,下面不必再管。」
  
  心腹啞然:「那不是跟沒去一樣?」
  
  馮管家帶著太醫來了,郁赦擺擺手,「我心裡有數,我這還有事,你先去吧。」
  
  心腹心事重重的退下了。
  
  太醫不敢多看多聽,等心腹家將走遠了才上前道:「世子。」
  
  「之前一直忙著,沒顧上問太醫。」郁赦輕輕的敲了敲桌面,將昨日在鍾宛房中的事,隱去細節和過程,同太醫含混說了下。
  
  郁赦說的很模糊,不過太醫見多識廣,什麼沒聽說過,不消郁赦多言就連連點頭示意明白了。
  
  郁赦壓低聲問道:「礙事麼?」
  
  「這……」太醫想了下,嚴謹道,「鍾少爺身子確實不好,但他正當年,不可能沒了七情六慾,這本就是人之常情,若只是像世子說的那樣,就這麼一次,那是沒什麼妨礙的。」
  
  郁赦眉間憂慮不減,半晌低聲道:「怕就怕他不肯只是這麼一次。」
  
  太醫愣了下,抬頭看了一旁的馮管家一眼,「世子的意思是……」
  
  說話間,伺候鍾宛的那個小丫頭輕手輕腳的進了屋,說鍾宛請郁赦過去。
  
  郁赦擺擺手打發走小丫頭,好似被多大的麻煩困擾著,看了太醫一眼道,「就看他現在片刻都離不了我的樣子,你覺得他可能會懂得節制?」
  
  鍾宛之前明明還發著熱,郁赦越想越後悔,後悔昨日不該使壞欺負他,不該多折磨他,他有氣沒處發,只能尋太醫的麻煩,蹙眉質問,「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粘我?」
  
  太醫表情呆滯,在心裡尖叫我為什麼會知道?!
  
  馮管家就站在郁赦身後,見狀忙打圓場,「世子不用急,有辦法!太醫有辦法的。」
  
  太醫心道你們房中之事,我能有個什麼辦法!太醫忍辱負重,苦思冥想後道:「世子,不然這樣……我可以給鍾少爺開一點清心的藥。」
  
  郁赦蹙眉,「又吃藥?」
  
  郁赦記得很清楚,就是這個太醫說的,鍾宛身體底子不好,應該少吃藥,多養著。
  
  「不不,當茶喝就好。」太醫對馮管家道,「取一點桑葉、白菊花、陳皮,用滾水沖過後佐一點蜂蜜,給病人當茶水喝。」
  
  都是清火的溫和藥材,馮管家覺得靠譜,對郁赦道,「應該能管用。」
  
  郁赦卻覺得這沒什麼高明的,「不鹹不淡的尋常去火茶而已。」
  
  太醫只得道:「或可以再加一點金銀花……」
  
  「罷了,再多藥材,也只能醫的了他的身子。」郁赦似憂似喜,一句話輕飄飄的否定了太醫的心血,「你,醫不了他時時刻刻要粘著我的心。」
  
  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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