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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這不是你該看的東西。

BL當年萬里覓封侯 by 漫漫何其多

2020-2-15 19:44

  
  鍾宛半跪在郁赦身邊, 他額上不住滲血, 血自他眉心流了下來, 鍾宛沒顧上管,聲音沙啞的追問,「你只吃了這個, 沒吃寒食散,是不是?」
  
  郁赦微微抬頭,看了鍾宛一眼, 他這會兒神志不清, 根本看不明白眼前的人是誰。
  
  鍾宛心疼的直抽氣,他小心的在郁赦懷中摸索了下, 沒找到什麼,再次問道:「沒吃寒食散, 是不是?」
  
  郁赦細細咀嚼著嘴裡的茶葉,輕輕搖了搖頭。
  
  不等鍾宛放下心, 郁赦又自言自語道,「歸遠不讓我吃。」
  
  鍾宛握著郁赦衣襟的手僵在原地。
  
  鍾宛死死忍著眼淚,喉嚨口微微哽咽, 「沒看到我給你留下的信?你以為我走了?不回來了?」
  
  郁赦皺眉看著鍾宛, 不明白眼前人在說什麼。
  
  「我……」鍾宛臉上血液蜿蜒,他怕嚇著郁赦,起身隨手拿了一盞茶,他仰頭將茶水澆在自己臉上,茶水刺的他額上傷口生疼, 鍾宛顧不上管,抹了一把臉,轉過身來跟郁赦低聲道,「先……先起來,我不走。」
  
  郁赦被鍾宛扯了起來,不忘護著手裡的茶葉包,他將茶葉包好,重新放在了衣襟裡。
  
  鍾宛將郁赦拉到了床上,隨便扯了條被子給他裹了上去,郁赦靜靜地由著鍾宛動作,雙眼無神的低聲囑咐,「別動我桌上的東西……」
  
  「什、什麼?」鍾宛往外看了一眼,忙道,「我沒動,什麼東西?聖旨?替你收起來?」
  
  郁赦搖頭,「別碰,那是我給歸遠買的泥人。」
  
  鍾宛嘴唇微微發抖,心疼的要裂了。
  
  鍾宛隔著被子摟著郁赦,肩膀劇烈的顫抖著,低頭將臉深深的埋在了被子裡。
  
  「我……」
  
  鍾宛顧不得郁赦到底聽得到還是聽不到了,他將郁赦摟的緊緊的,輕聲道,「泥人壞了就壞了,沒事,我也沒多喜歡……七年前逼你去給我買,是我當時想家了。」
  
  「王妃一向縱著我,她前頭沒有孩子,帶我的時候……慣的很,小商販們都知道寧王府小少爺的銀子好賺,那會兒……」鍾宛頓了下,低聲道,「他們掐著時辰,等著我跟林思下了學的時候,就都湊在寧王府角門外的那條胡同上,只要是小孩子的東西,王妃都會讓人給我買。」
  
  「還有就是……」鍾宛通紅著眼,抖聲道,「我就是故意逗你……長公主看管你太嚴,感覺你小時候日子過的沒滋沒味的,我想讓你也去街面兒上走走逛逛……」
  
  「那會兒我也是裝的很,有什麼話,都不肯直說……」鍾宛摟著郁赦,艱難道,「我當時清楚自己的心意,但……所有人都說是你父王殺了我父、殺了寧王,很多話,就不能說了。」
  
  鍾宛呢喃,「後來,我想開了不少,我這輩子……總歸是有負寧王王妃的養育之恩,沒臉再見他們了,我自己不怕報應,但……」
  
  鍾宛忍著淚看著郁赦,輕聲道:「但你呢?」
  
  鍾家列祖列宗在天上,知道自己傾心於崇安帝之子,會不會遷怒於郁赦呢?
  
  白日裡,郁赦走後,鍾宛緩過一口氣來後,死撐著病體,留了一封手書,出了府叫了馬,去了鍾家祖墳。
  
  鍾宛已經七八年沒去過了。
  
  鍾宛自認有辱祖先,自己將自己在族譜裡除了名,不肯再踏足祖墳半步。
  
  如今得知當年血仇,不來不行了。
  
  鍾宛足足在父母墳前磕了幾個時辰的頭。
  
  鍾宛不敢為自己這些年辱門敗戶的事辯白半句,磕了數不清的頭,血染石階,只求地下的父母宗親要怪只怪自己一人,不要不要不要再遷怒他的子宥了。
  
  「先動心的是我,勾引你的也是我……」鍾宛隨意抹了一下臉,「若真有罪,也是我的……」
  
  郁赦閉上眼,睡著了。
  
  鍾宛側過身,讓郁赦躺好,自己則和衣躺在了郁赦身邊。
  
  「子宥……」鍾宛將頭抵在郁赦身上,喃喃,「我也不清楚你這些年受的罪是不是地下的人在討債,我怕他們不清楚,就想去說一說……做錯事的不是你,有罪的也不是你。」
  
  鍾宛臉上血淚滲入棉被裡,靜謐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就這麼摟著郁赦睡著了。
  
  天光乍亮時,鍾宛醒了。
  
  郁赦仍在昏睡。
  
  鍾宛坐起身摸了摸郁赦的額頭,沒什麼感覺,俯下|身和郁赦額頭相觸,鍾宛吃了一驚,自己竟比郁赦熱許多。
  
  鍾宛渾身痠疼,額頭更疼,這會兒才察覺出來自己在發熱,鍾宛輕輕吐了一口氣,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鍾宛也不知道自己是風寒還是什麼,自悔昨晚不該跟郁赦同塌,也不知傳上郁赦沒有,他扯過郁赦的外袍穿上了,出了臥房,一彎腰撈起地上被撕扯的不成樣子的聖旨。
  
  鍾宛暗暗心驚,這聖旨上……居然還有幾點齒痕。
  
  鍾宛把聖旨拼好看了一遍。
  
  崇安帝還算和緩,旨意下的沒那麼石破天驚,只說郁赦是他當年同安國長公主府中的一良家女子所生,當日皇長子皇二子接連夭折,皇三子體弱,年歲不和,崇安帝擔憂襁褓中的郁赦也會遭禍,故而暫奪了他的皇姓,將他養在了郁王和安國長公主的膝下。
  
  崇安帝旨意上並未正式為郁赦更名,只說擇日要為郁赦加封親王爵,大赦天下。
  
  沒該姓,沒提立儲。
  
  鍾宛瞇眼……
  
  這話怎麼說都行,郁赦是崇安帝之子的事雖朝中人早已心照不宣,但真要認回,那必然是要一步一步的來,上來就立儲不太合適,崇安帝如今讓郁赦入內閣,也是為了讓郁赦能有點政績,如此逐步嘉賞,更能服眾。
  
  這麼想,崇安帝的安排很合適。
  
  但反過來說,這是崇安帝在拿捏郁赦。
  
  崇安帝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真信了郁赦是突然將他當父親了。
  
  多少條命在中間擋著,多年來父子情漸行漸遠,怎麼可能真的一朝回到從前。
  
  真的立儲了,就郁赦如今的性子,他會不會做出弒父弒君的事來?
  
  郁赦這些日子的忍辱負重崇安帝全看在了眼裡,他會想不到這一層嗎?
  
  就算郁赦不會做什麼,一旦正式立了太子,郁王和宣瓊會不會狗急跳牆?
  
  崇安帝兩方都在忌憚。
  
  鍾宛攥著聖旨,感覺下一封立儲的詔書怕是沒那麼快。
  
  得再想點辦法。
  
  鍾宛有點暈眩,他渾身燒的難受,不敢再託大,把聖旨收好,自己去尋太醫。
  
  走到門口,鍾宛猶豫了下,怕床上的郁赦一會兒醒了,又同昨日一樣,一時找不到自己就瘋了。
  
  郁赦犯病的那個樣子,鍾宛是真的不想再看一次了。
  
  鍾宛想了下,嘆口氣,折回來,站在郁赦床前,低頭苦笑了下,脫了外袍,把自己上衣的裡衣脫了下來,放在了郁赦手邊。
  
  看見這麼私密的東西,這人不該再瞎想了吧?
  
  鍾宛自認料理的周全了,穿上外袍,強撐著去找太醫了。
  
  半個時辰後,天光大亮,郁赦迷迷糊糊的醒了。
  
  每次犯病後,郁赦記憶都會很模糊,他坐在床上,反映了好一會兒,依稀記起了昨日的事。
  
  郁赦悵然的看著床帳,自嘲一笑。
  
  全完了。
  
  鍾宛走了,一切都完了。
  
  郁赦原本以為這已是最壞的情況了,等他坐起身時才明白,世事無常,命途多舛,每當他絕望的時候,前面總有更可怕的事在等著他。
  
  郁赦眸子微微發顫,他看著凌亂的床榻,被子上斑斑的血跡,還有手邊來歷不明的一件裡衣,臉色血色瞬間褪盡。
  
  郁赦絕望的起身,低頭查看自己的手臂,胸口……
  
  完好的,連一道傷口都沒。
  
  這血跡不是他的,那就只能是別人的。
  
  郁赦是看過不少話本的人,被子上的血跡在何時才會出現,他心裡很清楚。
  
  郁赦憎惡的看著床上的裡衣,怒道,「來人!!!」
  
  外間的馮管家摸爬滾打的滾了進來。
  
  「誰……是誰?」郁赦嘴唇蒼白,他指著床上的裡衣,壓著滔天怒火,「這是哪個賤人的?」
  
  馮管家呆滯了片刻,心道兩人吵架了?
  
  馮管家小心翼翼的準備和稀泥,道:「什……什麼?」
  
  郁赦根本就不記得昨晚發生過什麼了,他自己清楚自己有這瘋病,所以根本不敢在府裡留丫頭,就是怕自己在犯病時讓人鑽了空子,但不想千防萬防,居然還是沒擋住。
  
  鍾宛要是知道了,還會回來嗎?
  
  自己要如何解釋?
  
  郁赦失魂落魄的想,鍾宛會嫌自己髒嗎?
  
  馮管家感覺郁赦這神態實在是不對,心驚膽顫道:「世子……到底怎麼了?」
  
  「你看不到嗎?」郁赦聲音發抖,「被子上的血,還有賤人的衣服,你看不見嗎?是誰?!」
  
  馮管家嚥了一下口水,輕聲道,「這怎麼弄的,老奴不清楚,但有件事老奴必須得跟您說清楚……」
  
  馮管家輕聲道:「從昨晚到現在,只有鍾少爺來過這個房間。」
  
  郁赦如遭雷劈,僵在了原地。
  
  床上的曖昧血跡瞬間不噁心了,那件裡衣也變得旖旎了起來。
  
  但是……
  
  郁赦失神,「我傷他那麼深,他沒走,回來了,來找我了,我……」
  
  郁赦崩潰,「然後我對他做了那種事?」
  
  郁赦殘存著一線希望,問道,「他人呢?」
  
  「很不好,早上起來就說又發熱了,還渾身疼。」馮管家有一說一,「去找太醫了。」
  
  郁赦:「……」
  
  郁赦臉微微紅了,他轉身自己整理被子,馮管家忙要上前幫忙,郁赦擋在被子前面,遲疑道,「這、這不是你該看的……這是鍾宛的那什麼落……算了,總之我自己來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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