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們算是什麼東西
BL當年萬里覓封侯 by 漫漫何其多
2020-2-15 19:44
先不說這事怎麼傳這麼快, 沒到一個時辰就已經人盡皆知了, 這個府上的人……是都瘋了麼?
難不成還真是信了?
這些家將和僕役這是平日替郁赦卸人車輪的事做多了, 也跟著魔怔了?
該不是郁赦已經偷偷請過道士做過法了?
那就是說……郁赦剛才也信了?
「子宥他到底知不知道……男子懷不上呢。」鍾宛聲音發抖,「他又知不知道……就算是能懷上,也要先日一日呢……」
想到這兒鍾宛不免有點意難平, 郁赦憑什麼沒出過一點力就硬讓自己生小孩?!
「我想要個孩子了,你自己看著生一個吧。」
郁赦估計是說得出這樣的話來的。
但自己何德何能,要以男子之身, 憑一己之力給他延綿香火呢?
只是調個情而已, 這怎麼突然還擔上責任了呢?
窗外,家將和僕役們越扯越遠, 鍾宛聽得膽顫心驚,嚇得從窗口躲開, 坐去了別處。
另一邊,郁妃宮中。
宣瓊坐立不安, 起身轉了好幾圈,急躁道:「母親到底想沒想好?」
郁妃十指丹寇將帕子掐的滿是窟窿,她眼神閃爍, 「我、我還是想問問你舅舅……」
「跟你說了舅舅沒這個膽子!」宣瓊轉了個身, 焦慮道,「被他知道,這事兒就真的沒戲了,母親也看見了,父皇現在有多倚重郁赦, 天天將他拘在內閣聽政,自三哥走後,父皇身子越來越不好,父皇力有不逮,卻沒有把政事往我這邊託付過半分,這什麼意思,還不清楚?」
宣瓊臉色發青,「江南貪腐案,原本該交到刑部這邊的,父皇不知在想什麼,竟把這案子挪去了大理寺,還派了檢查司去幫忙,明擺著是在歷練郁赦!貪腐案結案後,江南那邊等於就是被郁赦親手捋了一遍,留下的必然全是他自己的人,再安插上去的,那就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親信!這是多大的事!」
「舅舅呢?只知道誠惶誠恐的替郁赦謝恩,半句話不敢說,回過頭來安撫我倒是一套一套的,說什麼不要計較一時得失,不計較,再不計較,郁赦就要被封太子了!」
郁妃不安道:「但皇上這不還沒認下他嗎?你要逼他出征 ,他就真的要認祖歸宗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就算不推他一把,父皇早晚也會認下他的,到時候還不是一樣?」宣瓊著急道,「母親你怎麼就是想不明白呢?父皇已有了認回他的心思,正愁沒個由頭,我這是在借力打力!」
「認回郁赦,派他去北疆,這是多順水順風的一件事,父皇不會不動心,只要郁赦踏上北境,要他何時死就是我一句話的事了。」宣瓊道,「北狄王已經許諾了我,只要郁赦抵達北疆,他必能栽一個叛國通敵的罪名給郁赦,若我再能替他傳遞我軍中消息,他還有七成的把握直接在戰場上宰了郁赦,如此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擔心誰?宣璟嗎?剩他一個,他有什麼能跟我拼?」
郁妃起身,在房中轉了一圈,聲音發抖,「但我還是心慌 ,要動郁赦沒那麼容易,他身後還有安國長公主!你舅舅說過,只要皇上不認回郁赦,那他就永遠名不正言不順,沒法真的同你相抗,我怕你這是放虎歸山啊,不然……不然你還是想想宣璟吧!藉著北狄的事除了他不好嗎?」
「殺雞焉用牛刀!」宣瓊急的嘴上起了一圈泡,「而且宣璟現在不能死!他死了,郁赦眼中就只有我了!我的處境必然更艱難!」
郁妃惶恐,「可……可那北狄人的話,能信嗎?」
「自然可信!」宣瓊眼露凶光,「探子送來的是北狄王手寫的血書,他如今命垂一線,只能靠著我幫他!」
當夜,郁王府別院,郁赦一臉玩味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陌生人,莞爾,「我竟然能有這麼大的面子,讓素未謀面的北狄王如此信任,真是榮幸。」
鍾宛站在裡間的房間裡,抱著手臂倚在牆邊,靜靜聽著。
他和郁赦都沒料到,這個北狄王一女多嫁,竟還找上了郁赦。
陌生人摘了厚重的圍巾,從懷裡掏出一封血書來,膝行幾步,眼中含淚,一臉肅穆的雙手奉與郁赦。
郁赦用帕子摀住口鼻,微微往後坐了坐,「我暈血,你把這東西拿遠些。」
陌生人:「……」
裡間的鍾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憋住了沒笑出來。
陌生人只得再把血書收回了懷裡,道:「我們大王久慕郁小王爺大名,多年前就曾想同小王爺結交,無奈南北路遙,不得如願,如今大王今日日在水深火熱之間煎熬,在最艱難的處境裡,第一個想起了這裡的朋友。」
郁赦垂眸掩去眼中譏諷,沒說話。
陌生人道:「我們大王的處境,郁小王爺必然是清楚的,郁小王爺的困境,我們大王也聽說了一二。我們大王願意傾盡全力替郁小王爺完成您的宏願,只盼著您在心願達成後,還能記得遠在草原的朋友,略施援手。」
郁赦淡淡一笑:「我有什麼困境?」
陌生人遲疑片刻,道:「這……」
郁赦不刁難他,又問道,「你們大王想怎麼幫我?」
陌生人忙講之前許諾宣瓊的話跟郁赦重複了一遍,郁赦聽著不由得暗暗感嘆。
鍾宛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陌生人給郁赦畫了好一副江山如畫的藍圖,滿懷信心道,「小王爺只要將五皇子殿下送上戰場,我們大王就能讓他再也回不來!如此……」
陌生人鄭重的磕頭,「小王爺得償所願,我們大王不敢奢求別的,只求小王爺掌權後,分出一點點兵力,助我們大王奪回他應有的東西。」
郁赦輕輕地擺弄著腰間玉珮,道,「得償所願……我有什麼願?」
陌生人無法,盡力不得罪郁赦:「有關小王爺的身世,我們大王也聽說過一些傳言……若那是真的,奪位之苦想來小王爺也是品嚐過的,就更能體會我們大王如今的倉皇無奈了。」
郁赦面上依舊是淡淡的,「你們知道的到是多。」
「我們大王對中原很是傾慕,從以前就很愛聽過往的商人們聊中原的故事,所以就……」陌生人抬眸掃了一眼,試探著道,「就知道了一些事,知道郁小王爺本該入玉蝶,本該承皇姓,本該……」
郁赦偏過頭,「夠了。」
陌生人怕觸怒郁赦,忙轉口道,「不提這個,是我們大王很替小王爺不甘,願意替小王爺掃清障礙,小王爺……」
陌生人抬頭,看著郁赦沉聲問道:「您就沒恨過他們嗎?」
「這天下本就應該是您的,他們拿走了您的東西,反過來卻要逼迫您到這境地,這是什麼道理?」陌生人道,「我們在草原上也聽過您和文曲星的美好又悲傷的歌謠,小王爺,若不是那些人心狠手辣,若不是您手中有足夠的權力……您又怎麼會同自己心愛的人分開這麼多年呢?」
郁赦臉色微變。
陌生人趁勢而起,「小王爺,只要您來日能繼位,再沒有什麼人能擋住您和您心愛的人了。」
隔間的鍾宛暗道不好。
郁赦別是也要被這北狄人蠱惑吧?
郁赦瞇著眼,突然道,「皇上如今並沒有出兵的打算,你們要如何應對?」
來人見郁赦有所意動,忙熱切道,「怕來不及同小王爺聯絡上,我們不敢侵擾過甚!只等小王爺一個點頭,我們馬上會舉兵壓境,再向南走一百里!北疆上年壯的中原人不少已南遷,但總有老弱病殘的,我們會將他們解決乾淨,若你們的皇帝還不動兵,我們可以再往南走三百里!一切但憑小王爺吩咐!」
郁赦道:「宣瓊去北疆後呢?若他貪功冒進……」
陌生人道:「那我們會將活捉的中原人扮成我們的樣子,命他們迎敵!待五皇子殿下向你們朝中匯報軍情時,小王爺直接向你們的皇帝參奏五皇子殿下冒領軍功!這在你們中原是重罪,五皇子殿下提前又不知那些人是中原人,他百口莫辯。」
郁赦又問,「那他要是畏縮不前呢?」
「那就更簡單了,我們只需繼續向南行軍就是,一百里一百里的屠戮下來,全是五殿下畏敵不前的過失!我們可以再給小王爺提供一點兒『罪證』,證明五殿下是得了我們的好處,所以才不正面迎敵。」陌生人對郁赦自信一笑,「通敵的罪有多重,小王爺就更清楚了。」
郁赦眸子一動,「死路活路,都堵死了……」
隔間,鍾宛聽出郁赦意動,急出了一身的汗。
陌生人壓低聲音,「小王爺什麼也不用做,靜候五皇子殿下被困死在北疆的消息就好。」
郁赦自言自語,「只要我讓他隨軍去了北疆,我就能永遠的解決了這個麻煩。」
陌生人道:「正是!」
郁赦靜了許久,抬眸:「事成之後,北狄王只要一點兵?」
陌生人大喜,忙謙卑道,「正是!我們需要的只是您在心願達成後的一點點回報罷了!給我們大王一點點兵力,我們會永遠是您最忠誠的朋友。」
郁赦起身,慢慢踱步到窗口,輕聲道:「有一點我還不放心,北狄王……為什麼這麼確定我會同他交手?」
陌生人眼中閃過一抹血色,發狠道:「因為我們大王說,心中懷有大恨的人,才是真的能做大事的人,小王爺這些年來嘗遍世間苦楚,被至親一個接一個背叛的滋味您是最清楚的,被迫和心愛之人分離,日日看著心愛之人受苦而毫無辦法的無助,您也最明白。」
「小王爺數年來被身邊親人在心中插了一刀又一刀,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常人難以想像。」陌生人索性將話攤開了說,「小王爺的血統是沒五皇子殿下純粹,但我們大王說的好,身體裡血液最骯髒的人,才越是能成大……咳……咳……」
郁赦一把取下牆上掛著的佩劍,轉身一劍穿心,從陌生人背後將他捅了個對穿。
陌生人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著從自己胸口捅出的刀刃,口吐鮮血,「小……小王爺……」
郁赦面無表情,將劍往前一寸寸的推進,低聲重複,「將邊境上的老弱婦孺留給你們殘殺?」
「縱著你們南侵?」
「讓你們逼迫我北疆子民迎戰北伐大軍?」
郁赦手腕一轉,讓劍在陌生人的胸口活活轉了一圈,陌生人殺豬似的嚎叫了一聲。
郁赦鬆開手,轉過身撕開陌生人的袍子,將那封血書拿了出來,淡淡道:「我的血是髒,但我再髒再噁心,也不至於同異族苟且……」
郁赦厭惡的看了死透了的北狄人一眼,「你們算是什麼東西。」
隔間裡,鍾宛脫力的坐在榻上,徹底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