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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又是不肯吃藥?

BL當年萬里覓封侯 by 漫漫何其多

2020-2-15 19:44

  
  交代清楚後, 郁赦命差役去了。
  
  鍾宛若有所思, 看著床尾出神。
  
  郁赦知道他有許多事要問自己, 也不催促,就靜靜地等著。
  
  宣瑞的事,是郁赦一力處置的, 他其實也不清楚鍾宛到底願不願意。
  
  鍾宛連著病了一個多月,瘦了一大圈,幾乎是形銷骨立, 隔著中衣都能看見他肩上支起的骨頭。
  
  嶙峋的肩頭, 扛著的是整個寧王府。
  
  郁赦看著鍾宛,心中怨氣盡消。
  
  能好好的醒過來就行了, 一會兒鍾宛就是求自己將宣瑞的郡王爵位爭回來,郁赦也不會有半分不滿。
  
  郁赦又等了片刻, 鍾宛還是一句話也不說,郁赦心頭有些不安, 這人……到底在考慮什麼?
  
  有什麼要求不能直接跟自己說?經此一事,還有什麼話不能直接問自己?
  
  「你……」郁赦憋不住了,「想問我什麼?」
  
  鍾宛怔了下, 「啊?」
  
  郁赦蹙眉, 「你這半日在想什麼?」
  
  鍾宛心虛的看向別處,抿了抿嘴唇,「在猜……我要是真傻了,你會怎麼騙我。」
  
  郁赦:「……」
  
  又想多了。
  
  「騙你同我是青梅竹馬,騙你家裡出了事後, 是我將你接了來,我們一同長大。」郁赦自己說的都牙酸,偏偏鍾宛就是想聽這個,他只得說的飛快,「誆你,告訴你你對我情根深種,一向是對我予取予求,行了嗎?」
  
  鍾宛埋頭低聲笑,笑的咳了起來。
  
  郁赦心頭卻忍不住酸了下。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郁赦低聲道:「前些天你病著的時候,跟你說過宣瑞的事,也不知你到底聽沒聽著,這麼處置,你覺得……」
  
  鍾宛道:「很好。」
  
  郁赦心中大石落地,「宣瑜襲爵的事,急不得,我還在想法子,你……」
  
  「那個再說吧。」鍾宛搖搖頭,「這事不好做,不要強求,這次的事皇上能如此由著你安排,就是因為你削了宣瑞的爵位順了他的心思,再給宣瑜……皇上不會願意,先拖一拖,不能就算了。」
  
  郁赦並不居功,「近日北疆不安穩,皇帝精神不濟,本來就沒什麼心思管宣瑞,我願意出面料理他求之不得。」
  
  鍾宛愣了下,「北狄的事前些天聽人說了一句,那邊不只是慣常的來劫掠一下麼?事鬧大了?」
  
  「沒鬧大,北狄的王三個月前死了,最小的兒子承襲了王位,又鬥不過他幾個大哥,他養不起自己的部眾,就來邊境侵擾。」郁赦沉聲道,「北狄現在一共也沒多少人,轟回去就是了……都是小事,待北狄自己內耗過了,該死的都死了,活下來的能擔起大局,就沒事了。」
  
  寧王當年就是死在北疆的,那一戰之後,北狄被打的七零八落,休養了七年民力兵力還不足當年的一半,如今若在內鬥,確實不可能再翻起大浪來,鍾宛聞言點點頭,「希望吧……」
  
  說話間,外面太醫聽說鍾宛醒了,要來診脈,郁赦命人進來了。
  
  太醫給鍾宛診了脈,問了幾句,見鍾宛還有些發熱,不欲給他用藥,仍是要行針,問郁赦的意思,郁赦見鍾宛好好的醒了,對太醫也多了幾分信任,點頭。
  
  太醫接過藥童手裡藥箱,按著郁赦的規矩,讓藥童出去等著,太醫自己將銀針排布好,站在了床邊,等著。
  
  一盞茶後,太醫一動不動,還在等著。
  
  擺好姿勢的鍾宛和太醫乾巴巴的大眼瞪小眼,太醫則疑惑的看看郁赦。
  
  郁赦皺眉:「你還不行針,看我作甚?」
  
  太醫結巴了下,「在、在等世子啊,世子往日不是要……不是要避開的嗎?或者是轉過身去……」
  
  太醫蠻無辜,「這不是世子自己定的規矩麼?」
  
  郁赦看了鍾宛一眼,隨手拿過一本書來看,盡力將話說的不經意一些,「前些日子……病人已同我傾訴過傾慕之意,所以以後我不用避開了。」
  
  趴在床上的鍾宛:「……」
  
  太醫呆在原地,郁赦以為太醫不信,擰眉,「我會騙你?他確實跟我說了,就是……詩經,《子衿》你該讀過吧?青青子……」
  
  「行了行了。」鍾宛崩潰,「別背詩!」
  
  郁赦從善如流的閉了嘴,太醫再次震驚於高門大戶裡的規矩嚴明,嚥了下口水,「好,那……鍾少爺就脫衣服吧。」
  
  鍾宛紅著臉將中衣脫了扔到一邊,趴了下來。
  
  鍾宛這才明白過來,為何郁赦方才為何不遮眼就脫自己衣服,合著是他自己自動將兩人的關係推進了一步,覺得能看自己上身了。
  
  醒來之後,郁赦先處置了湯銘,接著太醫又來了,兩人還沒來得及說幾句私房話。
  
  昏迷前的事,鍾宛現在想想有點訕訕的。
  
  年少時辦的矯情事說的酸話,現在提起來……怪難為情的。
  
  年紀都不小了,萬事心中有數就行了,該親親,該……做那種事就做那種事,矯情話就不必提了。
  
  自然,這只是鍾宛一廂情願的想法。
  
  郁赦顯然很想提一提。
  
  「之前說,要快治還是慢治聽他自己的意思,以後就不必了。」郁赦盯著太醫,突兀的開口,「他的病,我今後是能做主的。」
  
  太醫忙答應著,「是是。」
  
  郁赦又道:「至於為何如此,方纔已經說了。」
  
  鍾宛把臉埋在了枕頭上。
  
  郁赦欲言又止,「太醫若沒讀過《詩經》也無妨,一會兒我送你一本就是。」
  
  太醫緊張道,「那就……太好了,多謝、謝世子贈書。」
  
  郁赦點點頭:「沒事多讀讀書。」
  
  鍾宛氣息奄奄,恨不得讓太醫扎死自己算了。
  
  幸好,宮裡突然又來人傳郁赦,將郁赦請走了。
  
  朝中不安穩,北疆還有事,其實跟郁赦都沒什麼關係,只是崇安帝之前得了郁赦的保證,有心要讓郁赦學著理政,什麼雞毛蒜皮的事都要傳他。
  
  另一邊,郁赦日日用屍體殘肢折磨湯銘,也沒忘了湯欽。
  
  湯欽在宮中,自然知道了湯銘蠱惑宣瑞被端了老巢的事,可從始至終都沒聽到有關湯銘的消息,湯欽相信湯銘一定是逃過了這一劫。
  
  郁赦一樣的沒同湯欽多言,將湯銘扣下那日,郁赦將湯銘的東西搜刮了個乾淨,讓人在那些衣飾上潑上血,一天一樣,讓宮裡的人送給湯欽。
  
  同湯銘一樣,湯欽起初也是不動聲色,似乎並不在意,且時刻提防著,做好了應對各種威逼的準備,但並沒有人理會他。
  
  染血的物件,就一樣接著一樣的送了去。
  
  湯欽終於坐不住了,開始主動聯繫宮外,但所有消息石沉大海。
  
  郁赦這次下了狠手,將湯銘的人宰了個乾淨,湯欽誰也尋不著。
  
  湯欽明白這是郁赦在吊著他,又忍了幾日,最終無法,主動託人給郁赦帶了話。
  
  那日鍾宛還昏迷著,郁赦根本沒心思理會別的,讓湯欽滾去一邊兒涼快,老太監從沒同這樣的人交手過,一時間更不知該如何應對。
  
  又被晾了好幾天,湯欽實在憋不住了,再次託人給郁赦帶話。
  
  朝會後,郁赦又被崇安帝留了下來議事,給郁赦送消息的探子尋不著郁赦,又著急,馮管家想了下,乾脆把人領進了內院,交給了鍾宛。
  
  鍾宛一頭霧水,「怎麼了?」
  
  「世子的人,說有急事跟世子交代,耽擱不得。」馮管家對探子道,「跟鍾少爺說一樣的。」
  
  說完馮管家就退下了,探子給鍾宛行禮後低聲道:「宮裡那個老太監想知道湯銘的消息,說願意賣世子一個人情。」
  
  鍾宛道,「什麼人情?」
  
  探子道:「老太監說,昨日,北疆那邊有人聯絡了五殿下。」
  
  鍾宛愕然:「北狄?」
  
  「是,就是北狄王的人。」探子道,「詳情小人不懂,只是聽說這北狄王無用的很,承襲了王位後處境很不好,被他幾個哥哥連番欺辱,幾個月裡,顛沛流離,帶著部眾遷徙了幾次,已經被趕到邊境上了。」
  
  鍾宛點頭:「世子跟我提了一次,他聯絡宣瓊做什麼?」
  
  探子道:「說的很含糊,小人聽不懂,只能按著原話轉述,北狄的王問五殿下,想不想讓七年前的故事在北疆上重新傳唱。」
  
  鍾宛眸子一暗。
  
  鍾宛盡力不動聲色,「他還說了什麼嗎?」
  
  探子搖頭,「沒了,小人懷疑這老東西還知道別的,如今他已然成了郁妃的心腹,五殿下一天裡往郁妃那邊跑幾趟,他們的事……他肯定知道,老東西這是在向世子示好,小人想問一句,是繼續吊著他,還是想辦法收服了他,問清楚這事兒?」
  
  「先吊著他,不要理會。」鍾宛道,「等世子回來,問世子……你先去。」
  
  探子不能多留,聞言就去了。
  
  鍾宛體力不支,坐下來喝了兩口參茶。
  
  郁赦吊著湯銘和湯欽,湯欽現在顯然是想反客為主,爭做主動。
  
  他說的話能有幾分真?
  
  「讓七年前的故事重新在北疆傳唱」,說的自然是寧王的事。
  
  本朝太|祖皇帝定下過鐵律,每逢戰事,必要派一皇子隨軍出征以振奮軍心。
  
  鍾宛想到了一個最壞的情況。
  
  北狄王……也許並不是被兵強馬壯的哥哥們驅趕到北疆上的,他是故意的。
  
  鍾宛將探子的話重新想了一遍,隱隱覺得山雨欲來。
  
  鍾宛盼著是自己多心了,但還是起身叫了馮管家來。
  
  「我……」鍾宛乾笑,自己都覺得沒意思,但還是厚著臉皮道,「我身子有點不好,勞煩您……去宮裡請世子回來一趟。」
  
  馮管家為難的看了鍾宛一眼,「有什麼事等世子晚上回來再說唄,又是去請世子提前回來,又是用這由頭……世子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信?」
  
  鍾宛不敢耽擱時間,無法,如此這般的同馮管家交代了一番,「去……去吧,他聽了定然會回來。」
  
  馮管家一言難盡的去了。
  
  一個時辰後。
  
  議事廳中,最中間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崇安帝已早早的回後宮了,議事廳一分為二,外間,小翰林們分門別類的整理文書,閣老們則坐在暖閣中處理政事,被迫留下郁赦也坐在暖閣中,接過閣老們批閱過的文書,一一看過。
  
  皇子們或是受倚重的小親王們初一聽政時,都是這樣來學著的,如今郁赦也被送了過來,閣老們心照不宣,默認了郁赦這個外姓之人。
  
  一個小太監在暖閣外探頭探腦的看了看,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也不見郁赦出來,無法,只能自己躬身進了暖閣,一進去就被裡間伺候的太監一個浮塵掃了出來,小太監硬著頭皮又鑽了進去,道:「郁王府有事要稟。」
  
  別人不敢再攔,將小太監放了進來。
  
  暖閣中靜謐無聲,只能聽見小翰林們沙沙的腳步生和眾人翻動文書的聲音,郁赦放下手裡的文書,壓低聲音,「又怎麼了?」
  
  小太監一臉糾結,小聲道,「鍾……鍾少爺身子不舒服。」
  
  暖閣中的閣老們各自忙自己的,但都在立著耳朵,恨不得湊近了聽個清楚。
  
  又是那個鐘少爺!
  
  郁赦掃了眾人一眼,壓下心頭那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開心,面上淡然,「沒跟他說我忙著?」
  
  小太監苦著臉,「說了。」
  
  「說了就下去。」郁赦另拿起一本文書,「告訴他,我這邊的事完了自然回回府陪他。」
  
  小太監不敢走。
  
  郁赦盡力壓著嘴角,「不舒服就找太醫,一難受就非要見我是什麼毛病?誰慣著的?」
  
  小太監磕巴,「找……找過太醫了。」
  
  郁赦幾乎要藏不住眼中笑意了,他盡力冷著臉,「又是不肯吃藥?要我餵他?」
  
  閣老們牙酸不已,但耳朵卻立的更直了。
  
  小太監的臉皺成一團,「世子……別問了。」
  
  郁赦就是想聽鍾宛跟他耍賴,怎麼會不問,他端起一盞茶,淡然,「沒甚要緊的就算了。」
  
  「有!有……」小太監無法,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崩潰道,「鍾少爺說太醫給他診出了喜脈!讓世子無論如何回去看看!」
  
  郁赦嗆了一口茶。
  
  同時間,半個暖閣的人一起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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