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們這好好的車輪子,就這麼沒了!
BL當年萬里覓封侯 by 漫漫何其多
2020-2-15 19:44
鍾宛艱難道:「你說的是……」
郁赦道:「真的, 你那晚就是這樣輕薄我的。」
鍾宛抬頭看著郁赦的眼睛, 郁赦那表情並不是在打趣自己, 眼中反而隱隱有幾分慍色。
郁赦不是在逗自己,就應該是真的。
鍾宛崩潰……自己夢裡這麼放得開的嗎?!
這還真的是房中空虛了?
居然把郁赦給……
不對,鍾宛盡力讓自己語氣自然些, 硬著頭皮道:「你要是不硬把我拐到你們府上,不像個鬼似得半夜坐在我床頭,我能輕薄的了你嗎?!」
郁赦冷冷的看著鍾宛:「你繼續辯解, 我聽著。」
鍾宛咬牙道:「我睡著了, 你又沒有,你推不開我的嗎?!」
郁赦眸子微顫, 似乎在壓著火,「你一直摟著我的腰!我怎麼推?一個過肩把你丟到地上去?!摔死你嗎?還是把你丟進湖裡清醒清醒?就你這個破身子, 你禁得住嗎?」
鍾宛死撐著道:「你也知道我就是一個病秧子,我睡著了能有多大精神?」
「你精神挺好的。」郁赦將手中話本攥的死緊, 「把我外袍都扯鬆了。」
鍾宛矢口否認:「不可能!我睡著了從來不愛挨著別人,我以前同林思一個床上睡,我倆之間放碗水都沒事!」
「但你確實不是第一次撕扯我衣裳了, 用我一點點幫你回想嗎?」郁赦怒極反笑, 「以前還只是撕扯衣裳,現在直接……你不承認?好,你那夜睡前是不是喝了茉莉花茶?」
鍾宛:「……」
是的。
馮管家那老東西大約是怕自己喝了茶水先睡不著,沒讓人準備尋常茶葉,只在茶壺裡放了幾朵茉莉。
鍾宛失了氣焰, 結巴道:「我還真的親、親……」
「不只是親,你還……」郁赦不看鍾宛了,頓了下,咬牙,「你當真想聽我說個細緻?」
鍾宛臉紅過耳,「不必了!」
郁赦深呼吸了下,平復了片刻後皺眉道:「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一次,我不會放過你。」
鍾宛茫然,怎麼不放過?
鍾宛訕訕道:「再有下次……你把我推開啊。」
話又繞回來了,郁赦的臉又黑了一層。
鍾宛喉結動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觸了郁赦的逆鱗。
郁赦閉上眼,片刻後道:「我推不開。」
鍾宛心道你放屁。
郁赦似是苦忍著什麼似得,好一會兒才冷冷道:「鍾宛……我不想同你走的太近,我想你也不願意。」
鍾宛錯愕,自己什麼時候不願意了?
郁小王爺這……又開始自說自話了?
鍾宛小心翼翼的看了郁赦一眼,意料之外,郁赦並無癲狂之態,反倒比平日正常了許多。
郁赦垂眸:「我現在心裡很清楚,現在跟你說的話,你好好記在心裡。」
鍾宛磕巴道:「好、好。」
「這些年,你在黔安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我不會追究。」
「日後你再去說什麼,做什麼,我也不會管,相較你編造的那些話,我在京中做的更過火的事要多多了……名聲是我自己敗壞的,我從不在意這些。」
鍾宛心累突然一疼。
「只有一點。」郁赦抬眸,「你不要太放肆,自愛些,不要妄想同話本裡一樣,同我真的如何了。」
鍾宛嗆了下。
郁赦皺眉,「也不要總想那些不乾不淨的事!把你那點心思放在你們黔安去……」
鍾宛心一橫:「黔安已經沒我什麼事了,此番進京……我就沒準備馬上回去。」
「不行。」郁赦當即變了臉色,「喪事之後,你和宣瑜馬上回你們封地去。」
鍾宛終於忍不住了,「那天你推宣瓊入水,是不是因為聽見他說,要將我如何?」
鍾宛是真的不明白了,「世子,你……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反覆無常嗎?」
「我就是反覆無常。」郁赦突然笑了,「懂了……好好同你說話,你不愛聽,就喜歡我這麼冷嘲熱諷的是不是?鍾宛,多年未見,你這是添了些什麼毛病?」
鍾宛不想自找難堪,把馬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轉而問道:「你對我……不是半分情誼也沒吧?至少還有幾分同窗之情吧?」
郁赦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郁赦才沉聲道:「隨你怎麼想……若我對你有心思,你屢屢勾引我,不怕我真的將你如何?」
誰他娘的勾引你了?!!!
鍾宛心裡憋著氣,脫口道:「不怕。」
「你!」郁赦雙目發紅,「鍾宛……」
鍾宛嚇了一跳,心裡叫苦,郁赦這又是怎麼了?!這人到底是不是瘋了?!
郁赦半晌壓抑道:「我要真的同你如何了,你還走得了嗎?」
鍾宛被郁赦氣的肚子疼,「我說了,我原本就不想走!」
「不行。」郁赦低聲道,「你如果想要賣身契,我可以還給你,再替你寫一份文書,讓你徹底脫了奴籍。」
不等鍾宛說話,郁赦起身了,鍾宛也要起來,奈何腿麻。
郁赦披上裘衣,匆匆道,「這些天,你就在這個靈棚裡反省,仔細想想……該不該如此輕浮。」
鍾宛氣的肺疼,他四下尋看,想找個什麼東西砸郁赦,桌子太沉,炭盆危險,靈旛太輕……
不等他找著,郁赦已經出去了。
鍾宛坐在蒲墊上,咬牙切齒的捶著一雙長腿,嘴裡罵罵咧咧。
出了三皇子府,郁赦手還微微抖著。
他上了馬車,費力道:「先別走。」
馬車伕自然不敢動,跟車來的僕役們見怪不怪,一言不發的站在雪地裡,好似一群鐵鑄的兵俑。
郁赦坐在車裡,週身不適,頭疼欲裂。
那一晚,鍾宛摟著他擁著他的畫面在腦中揮之不去,糾纏著郁赦,讓他到現在還有衝動,衝進靈堂把鍾宛綁回府。
郁赦回想鍾宛方才說的話恨的牙癢癢,鍾宛他……
若真的只是想利用自己幫黔安王,那該有多好。
真若如此,還忍什麼?
可偏偏深知他的為人,知道鍾宛沒那麼功利。
郁赦咬著牙,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他掀開車簾,啞聲吩咐:「那個靈棚……就說我每天過來要去,不許別人再進去。」
跟著郁赦的人答應著,遲疑道:「那鍾少爺……」
郁赦皺眉,小廝忙不迭道:「是是,自然要讓鍾少爺去的,不過,也讓人這樣日日燒著炭嗎?那些下人的棚子,裡面是不燒炭的……」
郁赦不耐煩道,「燒!」
小廝忙答應著。
郁赦心更煩了,他呼吸略急促了幾分,控制不住的就想到那一晚,鍾宛閉著雙眼,嘴角帶笑,在自己唇上親了親。
郁赦當時真是驚著了的。
偏偏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舔自己的唇縫。
他莫不是也看了不少話本,不然從哪兒學來的這些孟浪之舉?!
或者……
他果然納妾了?
又或者,在黔安有了什麼相好?
從別人那學來了這些東西,反倒來勾引自己……
郁赦眼白髮紅,冷笑兩聲,他突然很想知道,鍾宛的相好到底是誰。
那日,鍾宛自己說過他沒納妾的。
自然,鍾宛的話不可信……
又會是誰?
宣瑞那個窩囊廢肯定不敢,還有誰?
郁赦對黔安一無所知,只見過幾個知州知府,他覺得鍾宛不至於放著自己不要,去跟那些相貌模糊的人勾勾搭搭。
或者是在京中找的?
郁赦看向車外,好巧不巧正瞧見了宣瓊的車駕。
宣瓊那日說,要把鍾宛拐去的。
拐去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
跟鍾宛相好嗎?
「等他們進去了,把宣瓊馬車的輪子都給我卸下來。」郁赦聲音發冷,「一個也不留,全卸下來……給我帶回府去。」
家將們懷疑自己沒聽清,什麼玩意兒?
「他不是要拐鍾宛嗎?」郁赦自言自語,「我讓宣瓊他自己都要走著回去,我看他怎麼拐……難不成牽著手牽回去?」
「牽手……」
郁赦臉色又差了幾分,「隨便,牽著手回去……也要凍死他。」
郁赦心情不好,突然斥道,「沒聽見嗎?!」
跟著郁赦的人饒是見過不少大世面了,聽了這個命令還是遲疑了片刻,但一想郁赦的脾氣,勉為其難道:「是!」
郁赦放下了簾子,馬車內,聽他長吁了一口氣後,家將們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一炷香後,郁赦的人扛著著剛卸好的車輪,聲勢浩蕩的回府去了。
鍾宛一個人佔著一個靈棚,郁赦剛剛來過,沒人敢再進來了,他樂得自己清淨,坐在蒲墊上烤著火發愁。
郁赦的神智雖然有一點點不太對了,但他並沒真的瘋,鍾宛很確定。
不說別的,天家無情,郁赦若真成了個瘋子,崇安帝還會如此放縱他?
不將他幽禁至死都是好的了。
如此放縱,必然還是有所圖的。
所以郁赦行事悖逆的原因,崇安帝肯定是知道的。
「只要沒真的瘋了就好。」
鍾宛挺達觀,只要人沒事,一切都好說,至於對自己的態度忽冷忽熱……雖那點兒「熱」雖然可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但鍾宛覺得還是有的。
這些不合常理的作為,有個說法是能解釋的通的,但鍾宛不敢想。
鍾宛把手攏在炭盆前,一笑,都老大不小了,不能再那般沒臉沒皮的痴心妄想了。
天漸黑的時候,宗親們都要回府了,鍾宛自己在靈棚裡瞇了一覺,精神大好,出來尋著了宣瑜,兩人一起出了府。
正看見宣瓊的人氣急敗壞的鬧騰,鍾宛側耳一聽……
「我們這好好的車輪子,就這麼沒了!」
「都說沒看見!怎麼可能?!」
「那車輪子自己滾走了?」
「放屁!」
宣瑜懵懵懂懂:「什麼東西沒了?」
鍾宛也不甚明白,乾巴巴道:「誰知道,醜人多作怪,瞎鬧呢。」
鍾宛有心看看熱鬧,奈何天不早了,明日還得過來,鍾宛等了片刻,等著宣從心的轎子出來後就招呼著人回府了。
晚間,郁赦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橫七豎八的馬車輪,輕聲道:「送回去了?」
身後的人欲言又止。
郁赦心煩意亂:「不會說話了?」
「送是送回去了,但……」剛從黔安王府趕回來的馮管家上前,雙手把那份賣身契放在桌上,「可鍾少爺……他不要。」
郁赦倏然回頭,馮管家又訕訕的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紙包出來,乾笑,「鍾少爺說,這是他原本要送給世子的茶葉,可惜被他自己喝的沒多少了,只剩這一小點,鍾少爺說,世子若不嫌棄,讓老奴給世子泡一壺……」
郁赦半晌說不出話來。
郁赦低聲道,「給我。」
馮管家把那一小包茶葉遞給郁赦。
郁赦兩指捏著好似毒|藥一般小紙包,心累道,「這也太……」
馮管家賠笑:「是太少了,鍾少爺把茶葉匣子倒空了,只剩這些,但也夠沏一壺了,我給世子……」
郁赦將茶包揣進了懷裡,打斷他:「你去吧。」
馮管家一怔,點點頭,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