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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以為我在念話本?不…我說的是那晚的事。

BL當年萬里覓封侯 by 漫漫何其多

2020-2-15 19:44

  
  郁王爺郁慕誠進了暖閣裡間, 看了看還躺在床上的宣瓊, 替他放下床帳, 走了出來。
  
  外間,郁妃未施脂粉,眼睛紅紅的, 見郁慕誠出來了,眼淚將落未落,「大哥……」
  
  「小聲點, 五殿下睡著了。」郁慕誠坐了下來, 「我剛問過太醫了,說沒什麼事了, 既如此,等他醒了, 你就同他一起去三殿下那邊……」
  
  「不去!」郁妃怫然,「去做什麼?遇到郁赦, 我是當沒看見,還是當他不曾把瓊兒推下水過?!」
  
  郁慕誠皺眉:「不都已經說清楚了?是他們兩人在湖邊看水,五殿下自己一時不查落了水……」
  
  郁妃盛怒:「皇上拿來騙別人的話, 你現在來糊弄我?你也聽見了, 郁赦他自己都承認了,就是他把瓊兒推下水的!」
  
  「那又如何呢?」郁慕誠聲音依舊放的很輕,「娘娘若不服,是不是要再去皇上面前鬧一場?讓子宥再學一遍五殿下說的那些混賬話?」
  
  郁妃咬唇,不說話了。
  
  「你要是沒記清楚, 那我再跟你說一遍。」郁慕誠看著自己親妹妹,低聲道,「別再拿那些道聽途說來的話說給五殿下聽,更別自作聰明,心存妄想,做那些多餘的事……皇上最恨別人提那些沒影的事兒,你為什麼就是喜歡提呢?自己說就算了,還非要再說給五殿下聽,殿下已經成年了,竟像個長舌婦似得,背後說那些話!像什麼樣子?」
  
  郁妃氣的臉發白:「你說我是長舌婦?好,我沒見識,那今天你跟我說清楚啊,郁赦他到底是不是你兒子?長公主當年六月有了身孕,轉過年七月才把孩子抱回來,硬說是幾個月大了,我自己沒生過嗎?那明明就是個剛落地的嬰孩!你們……」
  
  「子宥是公主早產生下來的,襁褓中自然比旁的孩子羸弱幾分。」郁慕誠無可奈何道,「這話我同你說過很多次了,你到底想聽我說什麼?」
  
  「我想聽一句實話!」郁妃慍怒,「我想知道,我和瓊兒這些年是不是都在替別人做嫁衣!」
  
  郁慕誠道:「那我再說一次,不是。」
  
  「行,若他真是你的兒子,你讓他現在過來,給我跪在這裡磕頭賠罪!」郁妃冷笑,「父親的話,他總要聽吧?你去叫他來!」
  
  郁慕誠失笑:「你這不是無事生非嗎?皇上都說了,是五殿下自己一時不甚……」
  
  「別什麼都用皇上來搪塞我!」郁妃氣的臉發白,「我本來不會管你的事,反正你自己都認了,還要將祖父好不容易保下來的王位傳給他,我一個出嫁女,娘家的事我不說什麼!可皇上呢?多偏愛他幾分我忍了,讓郁赦什麼都壓在瓊兒頭上我也忍了,現在呢?郁赦他得寸進尺,已經對瓊兒動了殺心了,你們還護著他!那將來山陵崩!郁赦要我們母子殉葬,你是不是忙不迭的要替他送白綾來?!」
  
  郁慕誠皺眉:「你到底在說什麼?讓別人聽見……荒唐不荒唐?」
  
  「還有比郁赦更荒唐的嗎?」郁妃冷聲道,「大哥……我這次是徹底心寒了,你要替別人養兒子,別拉上我,我就瓊兒這麼一個孩子,他若做不成太子,我就吊死在這裡,免得將來被郁赦羞辱!」
  
  「閉嘴!」郁慕誠動了怒,「你還嫌害瓊兒害的不夠慘是不是?」
  
  郁妃氣的掉眼淚:「你……你……」
  
  郁慕誠深呼吸了下,壓了壓火,「我朝並無妃嬪殉葬的先例,你不要憑空臆測,讓五殿下不安。」
  
  「沒有?」郁妃冷笑,「那前朝的大小鍾妃,是怎麼死的?」
  
  郁慕誠眸子驟然動了下。片刻後道:「先帝走後,大小鍾妃悲痛過度,不醫而亡。」
  
  郁妃譏誚,「是嗎?真是好巧。」
  
  郁慕誠低頭喝茶,過了一會兒道:「好,你想聽這個,我就跟你說一段……前朝鍾貴妃育有一子,就是寧王,你肯定知道的了?」
  
  郁妃不懂郁慕誠怎麼說起這個來了,皺眉:「自然。」
  
  「寧王年少聰穎,天資過人,容貌又肖像先帝,很得先帝的喜愛,只可惜……」郁慕誠放下茶盞,輕聲道,「他是先帝五十歲上才得的小兒子。」
  
  郁妃點頭:「我、我知道的啊。」
  
  郁慕誠緩緩道:「先帝暮年時,是動過立幼的心的,不少老臣都知道,也不必遮掩什麼,不提這個,你知道先帝有了這個心思後,第一個想殺的人是誰嗎?」
  
  郁妃怔了下,下意識問道,「誰?」
  
  郁慕誠道:「鍾貴妃。」
  
  郁妃臉色大變。
  
  郁慕誠看著她,輕聲問道:「你以為先帝想動今上?」
  
  郁妃額上冒出冷汗,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
  
  「怎麼可能,皇帝只會偏心,不會起殺心,因為那都是他的親兒子……但妃嬪就不一樣了。」郁慕誠繼續道,「當日鍾貴妃剛滿三十,身體康健,少說還有幾十年好活,比起有可能威脅到王位的今上,先帝更不放心的是年輕的妃嬪,怕她扶持外戚,怕她擺佈幼帝,怕她干涉朝政!」
  
  「帝王都是狠心的,當日鍾貴妃逃過一劫,是先帝走的突然,是她命好,如若不然……不等先帝駕崩,她就要先下去等著了。」郁慕誠看向郁妃,「皇帝對自己兒子會心軟,會偏私,對嬪妃不會,若皇上有天覺得你對五殿下的事干涉過多了……」
  
  郁妃跌在椅子的軟墊上,額上的汗水流了下來。
  
  郁慕誠一笑:「自然,皇上若無意立五殿下為太子,也就不會忌憚你的那些小動作,可這又是你不樂見的……所以妹妹,你明白了嗎?」
  
  郁妃徹底失了方纔的氣焰,拭了拭汗,啞聲道:「明白了。」
  
  「當然,你跟鍾貴妃不一樣。」郁慕誠起身,低聲道,「你是我們郁王府的女兒,只要你不做糊塗事,皇上就不會動你,也永遠會對五殿下另眼相待。」
  
  郁妃惶然:「你真的不是在騙我?皇上……真的會多看重瓊兒一點?」
  
  「會的。」郁慕誠寬慰道,「他的外家是我們王府,我不倒,他就永遠比旁人多一分可能,只要他別再犯皇帝的忌諱,娘娘,沒事勸五殿下多靜靜心,辦好皇上派給他的差事,就行了。」
  
  郁妃還是不甘心:「可是,可是……萬一皇上將來糊塗了,非要立郁……」
  
  「娘娘。」郁慕誠打斷郁妃,「我再說一遍,子宥姓郁,是我的兒子,所以他是不可能繼位的,懂了嗎?」
  
  郁妃想了片刻,徹底明白了,急道:「我、我是不是不該提這個?我……」
  
  「是不該提。」郁慕誠盡力耐著性子,「我一直不懂,你們都愛翻騰這些事到底是為了什麼,著急替他證明什麼嗎?」
  
  「是怕皇上起別的心思啊!」郁妃垂淚,「而且……我看郁赦他比我知道的都多,你敢保證,他沒那心思?」
  
  郁慕誠低頭:「我保證,他沒有。」
  
  三皇子府上。
  
  鍾宛也換了喪服,領著一頭霧水的宣瑜進了府,兩人馬上就分開了,有人帶著宣瑜去給宣瑾上了香,宣瑜學著別人的樣子,在靈前跪了一會兒。
  
  鍾宛至少還見過宣瑾兩面,小宣瑜是一次都沒見過,雖是自己親堂兄,卻哭也哭不出來,只能想著自己大哥流了幾滴淚,又過了一會兒裡面宣瑾的王妃就派人來勸了,幾個不知名姓的人將宣瑜扶了起來,將宣瑜領到了一處靈棚前,又是上香,磕頭。
  
  鍾宛始終遠遠的看著他。
  
  磕過這次頭後,宣瑜回頭看鍾宛,鍾宛輕輕擺擺手,讓他跟著別人一起,宣瑜用手攏著嘴,對鍾宛小聲道:「你找個地方坐著!」
  
  鍾宛想笑不敢笑,低頭裝沒看見,再抬頭時,宣瑜已經被領進了靈棚,跟其他宗親跪在一起了。
  
  宣瑜年齡最小,穿著孝服跪在一群人之間,可憐兮兮的。
  
  靈棚外,如鍾宛這樣的人還有不少,他們不用跪著,但也不能像僕役一般在外院等著,沒處可去,只能規規矩矩站在一邊等著。
  
  鍾宛窮極無聊,自己給自己找樂子,猜想郁赦今日會不會來。
  
  落水的事,崇安帝沒深究,只是軟禁了郁赦,若是別人,軟禁時必然戰戰兢兢,日夜自省,郁赦就不一定了。
  
  被崇安帝留下問話,宣瓊生死不知的時候他都能分心讓人拐了自己,這樣的人……軟禁不一定能的禁得住他。
  
  果然,不過半個時辰,外面通報,郁小王爺來了。
  
  郁赦的排場不比郁王爺小,他一來,不少人都站起來了,裡面的賢妃娘娘還特意派人出來接著,不過郁赦沒進內院,直接走到了靈前。
  
  郁赦上了香,膝蓋剛一沾地就站了起來,而禮部的人好似看全瞎了一般,眼皮都不抬一下的。
  
  鍾宛遠遠看著,歎為觀止,郁小王爺這不是來赴喪的,他是來賞臉的。
  
  死者為大,郁赦沒必要這點兒禮數都不講的,真不想來,乾脆不來就是了,讓所有人看他這個樣子……有什麼好的?
  
  雖然大家都是習以為常了。
  
  鍾宛盡力往後站了站,不想讓郁赦看見自己。
  
  鍾宛自嘲一笑,郁赦前兩日剛把自己轟出了府,應該本來也不想見自己的。
  
  不等鍾宛想辦法躲了,一個管事的人出來低聲招呼他們:「過來過來。」
  
  宗親們越來越多,隨從們也越擠越多,漸漸的不像樣子了,三皇子府中管事之人終於在外院打點出一個簡單的靈棚來,專門安置這些隨從。
  
  鍾宛往宣瑜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跪的老老實實的,估計沒事,跟著旁人一起走了。
  
  鍾宛一撩衣擺跪了下來,腦中不閒著,一會兒掐算宣瑞和嚴平山現在走到哪兒了,一會兒猜測宣瓊到底喝了幾口湖水,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靈棚的門簾突然被掀起,冷風灌了進來,鍾宛抬頭一看……
  
  郁赦冷冷的看著裡面。
  
  郁赦走了進來,坐在了靈棚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正在鍾宛面前。
  
  鍾宛:「……」
  
  眾人面面相覷,慢慢地起身,一個接一個退了出去,鍾宛想要混在其他人裡,也要起身,郁赦眼中倏然閃過一抹戾色。
  
  鍾宛又重新跪好了。
  
  不多時,靈堂裡只剩兩個人了。
  
  鍾宛如跪針氈。
  
  郁赦出神的看著供桌上的香燭等物,不發一言。
  
  半個時辰後,鍾宛跪的腿麻,他稍稍動了動腿,忍不住抽氣,不小心驚動了郁赦。
  
  郁赦看向鍾宛,微微蹙眉。
  
  鍾宛怕郁赦又要誤會自己這是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忙老實的跪好了。
  
  鍾宛又跪了一會兒,聽郁赦突然道:「你那日……是不是醒了?」
  
  鍾宛咳了下,「沒有。」
  
  鍾宛偷偷瞄了郁赦一眼,郁赦聽了這話臉色似乎更差了。
  
  鍾宛心裡叫苦,這個瘋子整天到底在想些什麼?
  
  郁赦審視的看了鍾宛一會兒,似乎在判斷鍾宛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好一會兒低聲道:「放蕩。」
  
  鍾宛:「……」
  
  放你娘。
  
  郁赦不再理會鍾宛,他在靈棚裡坐著,外面的人不敢怠慢,送了炭盆手爐進來,甚至還給郁赦換了壺好茶。
  
  靈棚裡瞬間暖和了起來,郁赦徹底坐穩了。
  
  鍾宛暗暗叫苦,這人還走不走了?
  
  鍾宛時不時的偷看郁赦一眼,看著他喝了兩口茶,看著他給自己手爐加了炭,看著他從袖子裡拿出一本小巧的話本來……
  
  這人把這兒當家,來過日子的嗎?!
  
  郁赦低頭翻看著話本,不緊不慢。
  
  鍾宛腹誹著郁赦,突然聽他道:「不用一直看我……等我看完了,這本書也送你。」
  
  鍾宛悲憤的趔趄了下,腿麻的他使不上力,踉蹌著彎下了腰,郁赦皺眉:「送你就送你了,不必磕頭謝恩。」
  
  鍾宛咬牙跪好,敢怒不敢言。
  
  郁赦翻看了一會兒,淡淡道:「無甚趣味……就有個洞房,有點意思。」
  
  鍾宛裝聽不見。
  
  郁赦偏偏要問他:「你想不想看。」
  
  鍾宛忍辱負重:「想。」
  
  「等我看完。」郁赦低頭,「不過我可以先給你讀一讀……」
  
  鍾宛乾笑:「不好吧……」
  
  郁赦像是沒聽見一般,已經漫不經心的開始讀了:「我坐在你床畔,你一隻手伸出來,扯住了我的袖子……」
  
  鍾宛心驚肉跳。
  
  舉頭三尺有神明……這人不怕宣瑾在天有靈,半夜來敲門嗎?!
  
  「我一時情動,低頭在你眉間親了親,低聲讓你好睡,你抬頭,吻在了我的唇上……」
  
  「我躲閃不及,被你親了正著,一觸即分,我遲疑間,你已經把唇分開了,予取予求……」
  
  鍾宛臉紅過耳,費力道:「郁、子、宥。」
  
  「我只是攬著你的肩膀,你卻已經把手摟在我腰間了,你不許我走,嘴裡還低聲嘟囔著我的字。」郁赦合上書,「你以為我在念話本?不……少有把你寫的這麼浪的,我說的是那晚的事。」
  
  鍾宛這下,全身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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