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枯竭沉寂

「呼……」

凜風呼嘯，蕭瑟天寒。

斷層裂痕遍佈大地，亂石崩開的廢墟之中，一滴滴鮮紅的血液滴落在地面，化成一朵朵刺眼的小花。

戰神宮三人押困著聖翼天炎雀迅速的消失在遠方的天際。

青丘狐君見歌的身影也隨之變成一顆黑點。

此刻的楚痕從未覺得如此昏沉過。

其耳邊似乎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眼簾也隨之變的無比模糊。

就連蔓延至全身的疼痛也已然麻木。

……

搖擺不定的意識，就像是風中的星點燭火，眼中的生機如同那迅速枯竭的泉流。

「楚痕哥哥……」

葉瑤那充滿著無比驚恐的聲音就像隔著千山萬水傳來。

「楚痕……振作點……」

沐楓，龍玄霜那歇斯底里的呼喊聲相繼在耳邊晃過。

也就在下一瞬間，黑夜中最後的一點微弱燭光悄然熄滅，生命的靈泉化作乾涸的龜裂河床，如若凋零枯萎的蝶瓣，楚痕的雙手無力的垂直落下。

……

稻城外的雪峰之下。

正在為城中居民診治的夕嵐的心弦猛地為之一顫。

其內心就像被尖銳的東西刺痛過一樣。

她一臉茫然的望著百里之外的一座山脈，絕美的臉上湧出一股莫大的感傷。

這種感覺。

似曾相識。

其塵封於心底始終不願提及的一段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

……

「匡當！」

多年前的一個暴風雨夜。

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一道接一道雷電橫長空，那刺眼的雷電就像惡龍揮動的利爪，不斷撕裂著那昏暗黑暗的天空。

大雨越下越大，地面積水成河。

「姐，姐姐……對，對不起……」

一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虛弱無比的看著跪在他身邊的紫發少女。

少年的身軀瑟瑟發抖，鮮血不斷的從其口中湧出，在雨水的拍打下，刺眼的紅色逐漸被稀釋消融。

身邊的另外幾個同伴都已經放棄了救治，對方的內臟都被打碎了。

誰都救不了他。

在他的身邊，插著一柄黑色的戰刀。

那是紫發少女送給對方的生辰禮物。

再過幾天，就是他的十五歲誕辰。

「夕，夕宸……」紫發少女的臉上已經分不清楚是雨水還是淚水，她跪在少年的身邊，滿是悲痛，哀傷的讓人心碎，「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遍遍的重複著「對不起」，她後悔沒有跟著對方一起執行這個任務。

「對，對不起，姐姐，我不能繼續當你的，驕傲的弟弟了……給，給我找個姐，姐夫吧！讓他，陪伴，和照顧，你……」

「嗒！」

少年的手掌無力的從紫發少女的掌心滑落，輕輕落在地面上，濺起一陣泛紅的水花。

接著對方的瞳孔迅速變的渙散，伴隨著生機的流失，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紫發少女顫抖著嬌軀，雙手捂著面頰，痛苦到了極點。

「夕宸……」

「隆隆！」

雷電交織，仿若要將這片天地震碎。

刺眼的雷芒照耀之下，夕嵐跪在相依為命的弟弟面前，無助，悲痛，幾乎摧毀了她的一切意志。

……

……

夕嵐恍然失神般的站起身來，有些呆滯的朝著外面走去。

「城主？」

她身邊的阿鶯以及周邊的眾人皆是不解的看著失魂落魄的夕嵐。

「您要去哪？」

夕嵐雙手輕輕握動，然後聲音低沉的回道，「今天，是我在稻城的最後一天……阿鶯，以後這裡就交給你了。」

「城主……」

沒有理會阿鶯那不明原因的詢問，夕嵐直接就離開了住了兩年的庭院，孤單的身影，有著說不出的落寞。

……

……

「楚痕，你醒醒。」

「楚痕哥哥，你不要嚇我，你快點醒醒。」

……

雜亂的哭喊聲圍繞在楚痕的身邊不斷響起。

沐楓兩眼血紅，暴怒不已。

「究竟是誰？是誰……」

龍玄霜手捂著嘴唇，臉上不見半點血色。

這一刻，她只覺天都要塌了。

喬小婉，韓以權，耗子也是驚怒交加，難以置信到極點。

眼前的這一幕，令眾人只覺大腦一片混亂。

以前那個戰無不勝，所向睥睨的楚痕，此刻竟以這種狀態倒在他們的跟前。

「一定是戰神宮的那些狗東西，老子要宰了他們……」

沐楓因憤怒導致臉上的青筋血管都鼓了起來。

其雙目幾欲噴出烈焰。

……

「楚痕哥哥，你快點醒醒啊！」

葉瑤早已是淚流滿面，她一邊小心翼翼的將楚痕身上的兩桿長槍拔下來，一邊為其止住鮮血，但楚痕卻是無聲無息的躺在對方的懷裡，沒有半點回應。

一旁的陰陽獸諾尼也是發出悲痛的嗚咽聲。

它輕舔著楚痕的手指，也似乎在試圖喚醒對方。

……

然，不論眾人如何的呼喚。

楚痕也就是一動不動的倒在地上。

鮮血淌滿身下的亂石，身體的溫度漸漸的流失。

……

憤怒。

暴躁。

驚慌之後，籠罩眾人的有著莫大的傷感和痛苦。

……

而，就在這時，一道落寞的纖細倩影緩緩的從眾人的後方走來。

「夕嵐導師……」葉瑤一臉淚痕，無比傷心的喚道。

幾人也都紛紛看向夕嵐。

眼中盡顯悲傷。

夕嵐慢慢的朝著楚痕走近，接著在他的身邊跪蹲下來，白皙修長的玉手輕輕的劃過楚痕那稜角分明的俊秀面頰，一雙清眸之中流溢著難以掩飾的感傷。

多年前的那個雨夜。

彷彿與之今日的場景交匯重疊。

夕嵐的眼中飽含憂傷，她輕聲喃喃道，「我不會再讓你失去一次的……」

說罷，夕嵐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兩行晶瑩的淚珠於眼角滑落。

接著她雙目睜開，清澈的眸中滿是決然之意。

「嗡……」

下一瞬間，夕嵐的身上竟是浮現出一陣神聖絢麗的金色光芒。

一道道宛如靈籐般的奇異符菉從其身外搖曳而出，如若神秘萬千的聖潔秘紋。

……

身邊的幾人無不一驚。

皆是無比困惑的看著眼前的夕嵐。

「夕嵐導師，你？」

不待眾人弄清楚怎麼回事，夕嵐身上煥發出來的光芒更加濃郁，其雙手輕輕的靠在楚痕的胸膛上，一束束搖曳在她身外的靈籐光紋隨之順著夕嵐的皓腕手臂朝著楚痕纏繞而去。

霎那間，楚痕的身上也隨之浮現出一陣柔和的光芒。

旋即，在幾人愈發驚愕的目光下，夕嵐的眉心處竟是浮現出如若螢火蟲般的晶瑩光點。

晶瑩剔透的光點緩緩的飄向楚痕，然後順著對方的額頭中央融入進去。

……

她究竟在做什麼？

幾人猶有不解。

而，龍玄霜卻是死死的盯著夕嵐那佈滿憂傷的面容，在她的眼中，充滿了堅定。

……

源源不斷的螢火光點就像來自於生命源泉的種子，一顆接著一顆埋入楚痕那毫無生氣的體內。

忽明忽暗的金色柔光在楚痕的身上閃動。

眾人根本不明白夕嵐此行何為！

難道楚痕還能有救？

儘管心中存有萬千困惑，但幾人都只是在旁邊靜靜的看著。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夕嵐始終沒有停下當前的行為，如神芒般的光芒將兩人交織在一起，從她那眉心閃爍而出的光點不停的融入楚痕體內。

……

就在這時，沐楓眼角猛地一縮，其一字一頓的沉聲喃喃道，「這，難道是『天轉聖心之術』？」

身邊的幾人不由的一驚。

「天轉聖心術？這是什麼？」喬小婉連忙問道。

沐楓臉上有著以前從未有過的鄭重。

「這是我們百國州西南地區流傳的一種古老秘術……據傳言，這種術，可由施術者自身來提取天地靈力，並儲存於自己的體內，再利用自己的真元之力不斷的提煉靈力中最為精純的一部分……待那股精純的力量變的龐大之後，可直接融入到他人的體內……而且，天轉聖心術，還是這世間最為奇特的醫療術，據說其甚至可令剛死不久的人復生……」

死而復生？

聽到這幾個字，幾人的眼前皆是一亮。

葉瑤的心中也泛起莫大的驚喜。

「如此說來，楚痕就能活過來了……真是太好了……」喬小婉高興的說道。

然，沐楓的臉上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興奮。

他死死的盯著夕嵐那滿是決然的面容。

心頭卻是湧出濃濃的哀傷。

甚至是不忍再看著眼前這一幕。

因為他還知道。

若是以天轉聖心術救活一個人，那麼施術者的生命之源也將全部耗盡。

也就意味著。

這個術！

一生只能用一次。

一人只能換一人。

……

……

……

（ps：關於這條線，前面有埋伏筆。如果忘記了前面劇情的讀者，可以回顧一下，「第兩百一十三章，天轉聖心術」以及，「第兩百一十四章，化丹境」，今晚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