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追逐救護車」(Ambulance Chasing)注23

對於案件取得的進展，我狂喜不已。但我們還來不及好好慶祝，老麻煩又找上門來了。回到華盛頓時，我發現桌上放着來自詹姆士·W.聖·克萊爾的一封信，他是西弗吉尼亞州律師違規操作委員會的新任主席，邀請我於3月9日同他們見面談談，「與貴所員工討論你們代理西弗吉尼亞地區水牛灣大批居民一事。」

聖·克萊爾先生已經在前文中露過面了。他是西弗吉尼亞州亨廷頓地區的一名律師。一年半之前，我們在他的家鄉亨廷頓提起訴訟。他氣憤地寫信給律師違規操作委員會的資深會員們，要求調查阿諾德波特律師事務所的「追逐救護車」行爲。

「追逐救護車」行爲，形容的是律師緊隨救護車的警笛聲，衝到交通事故現場，慫恿慌亂的受害人聘其爲代理律師。這是缺少職業道德的行爲。當然，在大城市，律師們不會那麼明目張膽。他們可能買通警察、救護車司機、拖車人、醫護人員或其他人，讓他們向事故傷者分發律師名片。律師用這種方式招徠業務同樣也是違反職業道德的。阿諾德波特律師事務所並無類似行爲。我們是應倖存者委員要求來到山谷事故現場的。大約10年前，最高法院曾認定接受此類委員會發出的求救邀請不算「追逐救護車」行爲。

可能聖·克萊爾先生對我們與倖存者達成代理協議的相關事實並不完全瞭解。或許他的顧慮有其他理由。在美國歷史上，也存在律師利用其州律師協會來排除競爭，甚至阻止窮人獲得所需的法律意見。例如，1883年，鐵路乘務員協會幫助受傷的鐵路工人或因公死亡的工人家屬提起索賠訴訟。該協會向它的成員和家屬推薦他們認爲正直能幹的律師。20世紀60年代早期，弗吉尼亞州律師協會和弗吉尼亞州法院判決鐵路乘務員協會的行爲構成了不當法律業務招徠行爲和未經批准的律師執業行爲。1964年，美國最高法院對此提出異議。最高法院這樣理解爭議的焦點：

受傷工人或家屬常常淪爲犧牲品，要麼遇上極具說服力的理賠人，爲其鐵路僱主快速贏得低廉的庭外和解，要麼遇上能力有限的律師無法與鐵路公司聘請的能幹且經驗豐富的律師相抗衡，又或者碰到只想賺快錢草草結案的律師。

接着最高法院認爲：

這不是「追逐救護車」行爲。鐵路工人相互推薦能幹的律師，顯然不是他們自己進行律師執業行爲，他們推薦的律師也沒有參與法律業務招徠。

十年後的1974年，聖·克萊爾先生和他的委員會顯然沒有接收到最高法院傳遞出的明確信息。我們代理水牛灣地區災難倖存者的情況與最高法院在弗吉尼亞州鐵路乘務員協會案件中提出的情境相符。水牛灣災難發生後不久，許多倖存者的確「淪爲犧牲品」，理賠人來到他們家中，反覆勸說他們與皮茨頓公司達成索賠和解。

另外，有些律師能力有限，無力接手此案來對抗礦業公司能幹的律師們，還有另外一些律師則迫切想草草結案賺點快錢。據我所知，其他倖存者提起的法律訴訟中，大部分草草結案，這部分倖存者的律師並沒有試圖深入調查皮茨頓公司，將其逼入絕境。通過詳盡調查被告以向其施壓，這幾乎是原告爲得到一個公正公平的庭外和解方案所能使用的最好方法了。

因此，水牛灣地區居民委員會合理地向倖存者推薦律師，而阿諾德波特律師事務所也對居委會的要求進行了適當迴應。我們見到聖·克萊爾先生和他的律師違規操作委員會時也這樣解釋給他們聽。同時我提出，據我所知，該委員會還聯絡了皮茨頓的律師來協助此次調查。部分委員會成員當場否定此事。我只得明示他們，斯泰克先生在公開的法庭上曾告訴霍爾法官，他已經向律師委員會提交了一份關於違規操作委員會準備調查的原告名單。這時，一名成員承認了確有此事。顯而易見，其他成員對此並不知情。從某種程度上說，律師委員會可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幫了皮茨頓公司的大忙，離間了倖存者和他們合法聘請的律師。

這件事就告一段落。聖·克萊爾先生及其委員會表示內部會再準備一份報告，提交給他們所屬的律師協會。當然他們已經耗費了我們太多時間，讓我們在代理當事人這件主要任務上分散了很多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