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預言

齊治跟著老道士，闖蕩江湖多年，坑蒙拐騙的本事學了不少。

期間，二人也曾聯手，扮成算命先生騙錢。

這一行的內情，齊治早有門清。

幾樣人前來算命，青年男女問姻緣、壯年問前程、老人問壽命，世事都逃不出這幾樣！

瀧西村內，村民們圍成一圈，接連找齊治算命，問的內容，也都是些類似的問題。

齊治只需稍微露些手段，再說些好聽的話，對方便樂得連喊「老神仙」。

小半天下來，齊治便成為村中人人敬仰的老神仙，被眾星拱月般，一路請到村中最大的祠堂內。

「老神仙，請上座！」

村中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被齊治逐一折服，對他非常敬重。

「老神仙，你不妨在村裡多住幾天，讓我們好好招待。」

齊治捋捋長鬚，「老道士雲遊四方，不能久留，最多五天。」

「五天就五天，咱們今晚就要殺豬宰羊，啟封陳年米酒，好好招待老神仙。」

接下來兩三天，齊治整天在村內閒逛，決口不提橫川壩的險情。

村民們見老神仙平易近人，都湊上前算命，或者卜算有幾個兒子，或者算自己何時發達。

期間，一件小插曲，讓眾人對齊治的崇拜，一舉上升到狂熱。

村頭的一個青年，父母早年病逝，田產也變賣殆盡，只剩下破舊的茅草屋棲身。

有一天，齊治路過茅屋前，看到茅屋前的磨盤石，停下腳步掐指一算。

「這塊石頭內有寶貝！」

留下這句話，任憑旁人再三詢問，齊治也閉口不言。

青年將信將疑，借來鐵錘將磨盤石雜碎，結果從裡面，找到一塊狗頭大的金塊。

因為這塊金子，青年瞬間發達了，買地建宅，娶了鄰村的村花。

此事過後，齊治的老神仙名頭更加響亮，有些年紀大的村婦，遠遠見到齊治，便跪在地上磕頭。

甚至有人跟在齊治身後，收集他踩過的塵土，帶回家當成包治百病的靈藥。

不光是瀧西村，連四周村莊的村民，也都慕名而來，求見老神仙。

齊治掐指一算，時間過去一半，距離橫川壩塌陷僅剩五天，

眼看著造勢的目的已成，下面就該實施計劃了。

這天晚上，村口的曬穀場上，齊治坐在木桌前，面前擺著熟雞、滷肉，還有斟得慢慢的酒碗。

「老神仙，實不相瞞，我家也有石磨，還有拴狗的石樁，餵馬的石槽，您給去看看，有沒有金子藏在裡面？」

一名村老口中說著，慇勤為齊治扯下根雞腿，「老神仙，吃雞！」

齊治矜持點頭，「多謝！」

幾位陪著的村老，眼光熱切望著齊治，等待他回答。

今天的酒席上，除了本村的村老外，還有其他村子來的長輩，都在陪同齊治這個老神仙吃酒。

齊治緩緩開口，「不瞞各位，這可是塊風水寶地啊！」

眾多村老附和道，「那可是，這裡一年到頭風調雨水，田地收成也好。」

「貧道待了幾天，發現旁邊的高山上，藏著一筆巨大的財寶。」

聽到這句話，在場眾人鴉雀無聲。

片刻過後，人聲洶湧起來，七嘴八舌追問。

「老神仙，你仔細說說，什麼財寶，金子銀子，還是錢幣？」

「有多少，比村頭的那塊金子還多？」

齊治微笑點頭，「不要著急，那裡財寶太多，足夠讓村子一百年不幹活，都能頓頓有肉吃，有酒喝！」

聽到這句話，村老們雙眼通紅，呼吸沉重起來。

「可惜，財寶埋得有點深！」齊治再度說道。

「老神仙，再深也不怕，咱們全村出動，把山移平都不在話下。」

瀧西村的村老們，此刻悔之不及，不該留其他村子的人喝酒。

不然的話，山上的財寶，就該瀧西村獨享了。

「還有我們瀧南村，也有的是壯丁。」

「我們也能出人手……」

一時間，眾多村莊的長輩們，紛紛表態。

齊治含笑點頭，「貧道掐指一算，選日不如撞日，就選在四天後上山挖寶。」

「老神仙你指出地方，我們今夜過去起出財寶！」村老們一刻都等不及。

齊治含笑擺手，「時候不到！」

縱然村老們急得抓耳撓腮，齊治始終不開口。

「還有一事！」齊治說道。

「老神仙，請講！」

「財寶太多，需要全村人出動，方才能挖出來。」

「這個當然，我們瀧西村老少爺們，都要上山挖寶。」村老們拍胸脯保證。

「我們村也都過去！」

齊治放心了，這些村子但凡有什麼大事，一人出動，全家跟隨。

等到堤壩塌陷的前夜，齊治以挖掘財寶的名義，將眾人引到山上，就能完成任務。

日子一點一滴過去，很快到了第九天。

齊治不用催促，本地的村民們從半夜起身，等在祠堂外恭候。

天還沒亮，村老們便上門，請齊治一同上山。

齊治就著微弱天光，見到周圍人頭烏壓壓，竟看不到盡頭，顯然全村的人都來了。

青壯年手持鐵鍬、鋤頭，老少婦人抱著孩童，闔家跟在後面。

「老神仙！」

齊治出門後，聽到排山倒海般的聲音傳來，村民雙眼發光，充滿對財富的渴望。

「出發！」

齊治走出村口，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人性貪婪。

村口外，十里八鄉都來全了，甚至還有杵著枴杖的老頭子，被攙扶著過來。

齊治心想，這回救下的人，怕是接近九成九了，算不算是超額完成任務？

「各位鄉親，請跟著我上山，不要急，千萬不能踩踏傷人。」

「咱們寧可慢點，也不要出事！」

村民們在村老帶領下，井然有序，如同一條條蜿蜒長龍，朝齊治指引的高山趕去。

這次河道改流，橫川壩注定被放棄，縱然塌陷後，洪水只能暴漲一時，最終也將退去。

所以，齊治只需帶著眾人，在山上躲避一兩天，等到洪水退去，便算完成任務。

「各位施主，乾糧衣物都帶足嗎？夜間也要開工，免得飢餓受涼！」

「老神仙放心，咱們連鐵鍋被褥都帶來，這幾天挖財寶，就住在山上不下去。」

村民對財寶的熱情，比齊治想像中更熾烈。

齊治只是稍微開個頭，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得無比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