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清淵

「那就要請師兄你幫忙了。」宋雲歌道：「卓師妹那裡，師兄能說上話。」

「我說話也不管用的。」馮晉露出苦笑：「卓師妹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誰的面子都不賣，怎麼可能答應！」

宋雲歌道：「她還是挺敬重師兄你的。」

馮晉是有名的老好人，在天岳山人緣極佳，師妹師弟都很敬重。

「別說是我，就是辛長老說話她也不聽的！」馮晉搖頭不已。

「……那好吧，還是我來。」宋雲歌道。

「你——？」馮晉遲疑：「你更不成。」

「試試。」宋雲歌沉聲道：「能殺了一個魔尊，至少是兩個十品吧？」

「你呀，要功勞不要命啊你！」馮晉再次擔憂。

雲歌一向冷靜，這種瘋狂的事都敢做，這是被功勞給硬生生逼瘋了，可憐！

宋雲歌起身便走。

馮晉伸伸手又停住，無奈的搖頭。

他下定了決心，自己是勸不住的，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幫忙吧。

宋雲歌從自己偏僻的院子往天岳別院的中心走，來到一座青瓦紅牆的院外，輕輕敲門。

「進來。」裡面傳來清冷聲音。

宋雲歌推門進去。

院子裡沒點燈籠，朦朦朧朧，如水月光灑落在院中央一個白衣女子身上。

月光之下，這曼妙女子散發著柔和的光華，宛如一尊白玉美人雕像。

對於天外天高手來說，夜晚也如白晝。

他能清晰看到卓小婉臉龐，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幽幽冷香。

看到她這張臉，宋雲歌總是會認為天地之間有一雙絕倫的巧手，否則，怎麼會塑造出如此美麗之女子，她的美是一種超越想像的美。

站在她跟前，定會讓人無法自控的泛起自慚形穢，不由自主奉若仙子。

故她有仙子之名。

她明眸淡淡看著宋雲歌。

宋雲歌感覺好像兩道清泉流淌過來，浸沒自己身體與心靈。

他今天以來一直躁動而敏感的心一下變得寧靜，面對如此美色竟然沒有慾望，唯有讚歎。

「宋師兄。」卓小婉淡淡道：「有何事？」

「我想跟辛長老學清淵劍訣。」宋雲歌道：「不知辛長老可在？」

他其實知道，到了晚上，辛長老是要喝醉酒的，什麼人也不見。

卓小婉淡淡道：「辛長老已經睡下，明天再來罷。」

「我白天有事，只能晚上練劍。」宋雲歌無奈道。

卓小婉道：「清淵劍訣……，宋師兄你天岳九劍練到第九式了？」

「是。」

「練來看看吧。」

宋雲歌拔劍揮出，頓時滿院劍光，劍光清亮灼灼把月光淹沒。

卓小婉盯著宋雲歌，黛眉輕蹙，若有所思。

片刻過後，漫天劍光收斂，長劍歸鞘，宋雲歌抱拳道：「還望卓師妹指教。」

卓小婉神色仍舊淡淡的，平靜說道：「大體不差，可以修習清淵劍訣了，我只演練三遍。」

她對於宋雲歌為何一下練成了天岳九劍確實不好奇，各有各的緣法，練好自己的劍，走好自己的路即可，不必分心其他。

宋雲歌抱抱拳。

辛不離不在的話，卓小婉負責傳劍，這是天岳別院弟子都認可之事。

不是因為她美貌，雖然她揮劍之際賞心悅目，是難得的美景，但涉及到武功，眾弟子都很清醒，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她對劍法精深甚至勝過傳劍長老。

看到她揮劍，每看一次，都會有所得。

卓小婉蓮步輕移一步到一丈外，舒展優雅的一伸右臂，長劍好像有靈性般飛出劍鞘、追上她玉手，化為清冷冷的光華。

宋雲歌顧不得看她曼妙的身姿，顧不得嗅幽幽冷香，雙眼緊盯著劍勢，隨著劍勢往來。

清淵劍訣比天岳九劍精妙得多，意境悠遠，更加縹緲莫測。

他要記住的不僅僅是劍式，還有每一劍的意境，只能意會無法言傳的意境。

劍法易練，意境難悟。

意境的領悟才是劍法的根本。

否則憑天岳山弟子個個聰明過人的資質，再精妙的劍法也很快能練會，不至於困於一套劍法數年之久。

只要練會清淵劍訣第一式，自然就突破了劍士到達劍主境界，而只要練成快哉劍訣第一式，自然就突破了劍主，到達劍尊之境。

「叮……」長劍歸鞘，盈盈清光消失。

卓小婉站回原地，雙腳站立位置與原本一絲一毫不差，腳印嚴絲合縫。

卓小婉一收劍，宋雲歌生出莫名的惆悵感，若有所失，恨不得她一直揮舞著。

他努力拋開莫名的惆悵感，微笑點頭：「卓師妹，我有一事相求。」

他生出一種莫名衝動，能在這裡多呆一次呼吸都好，不想離開她身邊。

卓小婉道：「時間不早了，宋師兄，請回吧！」

宋雲歌緩緩道：「我轄區內潛伏一位魔尊，我想找人幫忙滅掉他。」

「魔尊，那通報朱雀衛最好，魔尊太危險，功勞雖好，性命更重要，」卓小婉道：「宋師兄，恕不遠送。」

她轉身便要進正廳。

宋雲歌忙道：「卓師妹，我已經請動梅瑩相助。」

「梅瑩？」卓小婉駐步，扭頭看他。

月光下，她清亮明眸閃動如粼粼波光。

宋雲歌心一虛，感覺卓小婉能看透自己，明眸一下深邃而幽遠，要把自己魂魄吞進去。

他忍不住想要說實話，卻硬生生忍住了，心下暗凜，這卓小婉必然身懷秘術，能控制精神的秘術！

還好自己精神強大，才能擋得住，換了旁人，這會兒已經迫不及待的坦白。

但也不能表露出自己扛得住，正好順勢說的話便能取信於她。

宋雲歌念頭紛紛只是一眨眼間，露出歉意：「我跟梅瑩說，卓師妹你會幫忙，她才答應的。」

「好一手空手套白狼！」卓小婉淡淡道，似譏似諷，眼波清澈而深邃，讓人自慚形穢。

宋雲歌無奈：「否則我也請不動梅瑩，卓師妹，你不會讓我食言吧？她要是發現被我所騙，絕不會輕饒。」

「既然怕她，為何還要騙她？」

「只為了讓卓師妹你幫忙。」

「說謊騙人非正途，受點兒苦也是應該的。」

「這是魔尊，要突破劍尊，這是最捷徑，與魔尊生死廝殺之際最容易領悟劍意，最容易突破。」

「也最容易死！」

「……是，所以就看卓師妹你怎麼決定了。」宋雲歌緩緩點頭。

他篤定卓小婉會答應。

卓小婉沉吟不語。

宋雲歌決定加一把火：「我加上馮師兄，再加上梅瑩，還有卓師妹你，應該差不多拿得下魔尊，到時候既能突破到劍尊，也能拿下巨大功勞，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再厲害的高手也重視功勞，功勞沒有嫌多的，畢竟那可是殞神山，是劍神殞落之地，除非不想成劍神。

卓小婉輕輕搖頭，冷冷淡淡說道：「祝宋師兄你好運吧，不送。」

她輕盈飄入大廳，「砰」一聲關上廳門，再沒有動靜。

宋雲歌皺眉看著緊閉的門，百思不得其解，卓小婉為何不答應？

應該只差了一點兒，哪裡弄錯了呢？

他慢慢走出去，回到自己小院。

馮晉正走來走去，焦躁不安，見到他忙迎上來：「怎麼樣？卓師妹答應了嗎？」

宋雲歌擺擺手，仍一幅若有所思狀。

「唉——！」馮晉頓時一屁股坐到石桌旁：「就說嘛，她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