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天命在我

示眾完畢，莫謙將歐辰的頭顱丟了出去。

刑場下的一名士兵接住，仔細打量著孽帥的頭顱，隨即將其交給同伴，同伴看完又遞給身邊的同伴，層層傳遞，讓每個人都看到了這顆猙獰的頭顱。

誰帶的頭，已經不得而知，當第一聲高昂的呼喊傳來時，刑場上響起了鋪天蓋地的吶喊：「帝國永存！帝國永存！！帝國永存！！！」

莫謙回身，在歐辰的無頭屍首上翻找著，最終找到了那塊髒兮兮的大元帥印。

可以看出，歐辰對這塊帥印的態度非常輕佻，估計經常拿來當石頭玩，到處都砸得坑坑窪窪，破舊不堪。

帥印上還有一道明顯的裂縫，顯然是經過修補，而這道裂縫的由來，那是34年前的故事了

莫謙注視著這道裂縫，猶如是在注視故人，他堅定地將大元帥印握在手中，用袖子將其擦得乾乾淨淨，最後取走歐辰身上的大元帥袍，將其披在了自己身上。

然而，莫謙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周圍的帝國高級將領就圍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名年邁的老將領，他嘴唇嘟囔了一會，突然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緊接著，其餘高級將領紛紛下跪。

莫謙疑惑地問：「你們這是？」

老將領給莫謙磕了一個頭，隨即望向他，義正言辭地高呼著：「謝英雄誅殺孽帥！您已功成名就，名垂青史！現在，懇請英雄還權於我等，澄清玉宇，以恢復帝國正統，還天下太平人間！」

其餘高級將領們叩首紛紛高呼：「請英雄還權於我等，澄清玉宇，以恢復帝國正統，還天下太平人間！」

帝國實在紛爭太久了，崩壞入侵，兩次衛國戰爭，五次北伐戰爭，再加上這場第三次衛國戰爭，整整50年的兵荒馬亂，內憂外患，這片疆土連同政權一起被撕得稀爛，真是遺民淚盡，尊嚴全無。

而現在，這些倖存至今的高級將領皆出身長安，都是當年初代領袖的嫡系，全是一路走來大權在握的人。沒錯，他們就是帝國正統，象徵著赤血帝國最後的尊嚴！

這時，世界各地的記者也跑了過來，拿攝像頭對著莫謙，將他的每一個表情，乃至一次眼皮顫動都清清晰晰地拍下，彷彿是在給予無形的壓力。

外人護國，可謂英雄。

唯有還權，才是正統！

莫謙注視著這些曾經高高在上，但現在卻跪在面前的高級將領，在攝像機的拍攝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將震撼人心的四個字傳向了全世界：「我不還權。」

老將領大驚，戰戰兢兢地看向莫謙。

「在你等手上，西至長安，北至王都，半數國土淪陷，鐵騎成群！以致國難當頭，敵虜猙獰，萬民流離失所，人心離判，天下兵起，死者肝腦塗地，生者骨肉不相保！」

「我雖出身寒門，卑微如土，目視可及儘是瘡痍，遺民淚盡，亦深疚吾心。我故學術半生，忍辱負重，欲有一日精忠報國，救生民於水火，復帝國之威儀！」

「如今，孽帥已死，帥印為我所持！此乃天之所賜！天命在我！」莫謙高舉大元帥印，瞳中似有熊熊烈火，聲如洪鐘，「再有狼子野心，妄言還權者，以國賊論處！就地槍決！」

莫謙的話術深得老叫花子真傳，又狠又毒，先高高在上把你罵一頓，將你貶得一文不值。再描述理想，烘托自己的偉大。最後道出天命在我，一錘定音。

高級將領們被罵得頭皮發麻，卻又半句話不敢說，因為刑場外的帝國士兵已經紛紛圍了過來，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很顯然，基層士兵已經受夠了窩囊氣，早就對這些高級將領失去信任，他們不知道莫謙是不是天命之人，但他好歹誅殺了孽帥，將所有人從暴政中拯救了出來！

莫謙也許出身卑微，無名，無功，但他贏得了軍心。

抱著最後的希望，老將領哆哆嗦嗦地說：「英雄此舉，乃篡逆之道，恐被文人唾棄，留下千古罵名！」

「是非對錯，自有後人評說！」

臨江城外，葉梓蕭等人帶領的軍隊已經秘密潛伏了三個小時，他們原本是來救莫謙的，打算殊死一搏，但大半天也沒聽裡面的線人發信號彈。

後來，葉梓蕭實在等不住了，又派了幾個偵察兵進去，結果傳來回報：線人在酒吧喝得爛醉如泥，和一堆人在尬舞！

同時傳回來的，還有全城歡慶孽帥伏法的消息。

葉梓蕭很快帶人進入城中，並在刑場高台看到了身披大元帥服的莫謙。

一路上，葉梓蕭已經打聽過情報，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已經清楚了，但真正看到莫謙時，他還是不自覺地僵住了。

莫謙一看到葉梓蕭來了，故意重重咳嗽一聲，有意無意地拍著身上的大元帥袍，還不停露出懷中的大元帥印跟葉梓蕭顯擺。

葉梓蕭站在莫謙面前，愣了足足十秒鐘，嘀咕著：「可以啊笨蛋三人組一個比一個出息。」

莫謙故意板著臉，用責備的語氣說：「少將，你怎麼跟大元帥說話的？注意你的身份和態度！」

葉梓蕭頓時笑罵：「你在這裝尼瑪呢？」

兩人對視片刻，不約而同地喜笑顏開，抱住了對方。

莫謙抱著葉梓蕭，拍著他的背，重重地說：「好兄弟！」

葉梓蕭點頭，臉上滿是欣慰：「一輩子的好兄弟！」

和兄弟擁抱過後，莫謙恢復了正經的神色，嚴肅地說：「好了，時間不等人，不能再慶祝，別忘了還有敵人。」

葉梓蕭對莫謙敬了個軍禮，沉聲說：「現在，你是大元帥，我什麼都聽你的！你直說吧，讓我們怎麼做？」

莫謙從冬曉兔手中接過了帝國目前的戰略地圖，他看了一會，皺眉說：「難啊西域北境盡失，僅有江南一隅。」

葉梓蕭不甘地說：「儒將誤國！當初，如果柳扶蘇下令抵抗，北境就不會那麼輕易丟失，全民打游擊也好啊！」

「不，這倒是你錯了，柳扶蘇的撤離一舉非常正確。游擊只能用於常規戰，像這種人地都不留的滅國戰，游擊是沒有用的。柳扶蘇下令撤離，為國家保留了大量人口，這些人口都是以後的兵源，他沒做錯。」莫謙將戰略地圖拍到了葉梓蕭懷裡，深邃地說，「柳扶蘇的錯誤，是不信任我們的老戰友，把他當作棄子。」

一提到洛憂，葉梓蕭的神色明顯暗淡下去，他歎了聲氣，問：「那你的意思是？」

「帝國現在已是窮途末路，想要擋住教會鐵蹄，難如登天。」莫謙看向葉梓蕭，眼中隱匿著神秘色彩，「沒有外援，我們必死無疑。」

「外援？可是審判議會不是已經」葉梓蕭說到一半，突然愣住了，他驚愕地摀住了嘴，甚至開始探頭四下環顧，這才壓低聲音說，「不是吧？？？你不是最恨聯邦了嗎？當初口口聲聲說要殺光聯邦豬的可是你！」

「哈，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莫謙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堅定地看著葉梓蕭，說，「國難當頭，幾億同胞命懸一線，我不能把個人喜惡擺在首要。梓蕭，你去找來通訊兵，我要親擬文公，說以利弊，向聯邦求援，這是最後的希望！」

葉梓蕭瞇著眼說：「如果聯邦不幫我們呢？別忘了，我們兩國可是有仇的。」

莫謙沉默了許久，默默地說：「那我們就只有光榮戰死這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