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威逼利誘
漢天子 by 六道
2020-2-11 17:44
清涼殿附近的銅馬殿。
一名內侍前張後望的來到銅馬殿門前,向四周觀望了好一會,確認附近沒人,他推開院門,悄悄溜了進去。
他轉到銅馬殿的後院,在小花園的一座假山旁,看到了一人,陳志。
陳志從假山的後面轉出來,先是向內侍的身後看了看,見只有他一人,陳志嘴角揚起,走上前去,說道:「王喜,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這個名叫王喜的內侍,本是負責清涼殿的內侍,因為劉秀經常在清涼殿辦公,加上王喜又很機靈,會討張昆的歡心,後來在張昆的建議下,他便成為伺候劉秀的內侍之一。
王喜滿臉堆笑地向陳志拱手說道:「陳公要見奴婢,奴婢哪敢不來啊?」
大長秋可是朝廷命官,正兒八經吃俸祿的官員,在內侍和宮女當中,威望極高。
看著對自己點頭哈腰的王喜,陳志淡然一笑,走到他近前,站定,問道:「王喜,我平日待你如何?」
王喜急忙說道:「陳公對奴婢,恩重如山!」
自從王喜做了劉秀的內侍,陳志便時不時的給王喜送些錢財。
有次王喜家中的弟弟傷了人,當地的官府要查辦,王喜急得焦頭爛額,束手無策,還是陳志出面幫了他,通過關係,讓當地的官府將此事作罷。
自哪以後,王喜更是以陳志馬首是瞻,唯命是從,陳志也通過王喜,打聽過不少劉秀這邊的消息。
陳志說道:「陛下最近讓張昆監察皇宮各處,張昆應該有把你選進去吧!」
王喜之所以能留在劉秀的身邊,完全是出自張昆的提攜,張昆自然把王喜視為自己的心腹,這次他負責巡查皇宮,不可能不帶王喜這個心腹。
聽聞陳志的發問,王喜急忙躬身施禮,說道:「承蒙張謁者不棄,奴婢的確有參與巡查。」
陳志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你們會去巡查西宮吧?」
「呃,應該應該會的!」
王喜頗感莫名其妙,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到西宮。
陳志與王喜對視片刻,從袖口中掏出一隻小布包,遞給王喜,說道:「王喜,你巡查西宮之時,把這包東西,偷偷藏在西宮的隱蔽之處,別讓任何人發現。」
王喜小心翼翼地接過陳志遞來的小布包,很小,也很輕,他好奇地問道:「陳公,這這是?」
「想看?」
「奴婢」「想看就看吧,不過看過之後可就不能反悔了,這件事你做得做,不做也得做!」
陳志含笑說道。
王喜遲疑了片刻,正色說道:「陳公對奴婢恩重如山,陳公交代奴婢去做的事,奴婢不敢不從!」
說著話,他打開布包,定睛一看,不由得臉色大變。
只見布包中裝著一隻木頭小人,小木人的身上全都是針眼,而在小木人的背上,貼著一塊長條形的綢子,上面寫著劉強的名字,以及劉強的生辰八字。
這這是壓勝之術!王喜反應過來,身子一哆嗦,直接跪到了地上,結結巴巴地說道:「陳陳公,這這這」陳志嘖了一聲,說道:「剛才我已經說了,你既然要看,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說著話,他彎下腰身,把王喜從地上攙扶起來,說道:「事情並不難辦,你只需藉著巡查之機,進入西宮,趁著沒人注意,把這東西偷偷藏在西宮隱蔽之處就好,就這麼簡單。」
王喜聞言,咧著嘴,都快哭了。
壓勝之術,巫蠱之法,這已經觸碰到皇宮最大的禁忌,是掉腦袋的死罪,現在又要以此嫁禍西宮,一旦被查出來,他滿門都得被抄斬。
「陳公,我我我」「你,後悔了?」
「我不是,我沒有,我我」就這麼一會的工夫,王喜已是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子順著他的臉頰脖頸向下流淌,軟綿綿的雙腿再站立不住,又跪坐在地。
陳志彎下腰身,輕輕拍打王喜的臉頰,說道:「你已經知道了一切,安全起見,你應該明白,我是不可能讓你活著退出的,彩華不聽話,她便會從皇宮裡消失,你王喜,別步彩華的後塵。」
王喜心頭一震,流出的冷汗更多了。
原來,彩華是被陳志弄死的。
陳志抬手入懷,又掏出一隻小布包,放在王喜的面前,然後當著王喜的面,把小布包打開,裡面裝著好幾顆金餅。
他把小布包向王喜面前一推,說道:「你能在皇宮裡待一輩子嗎?
你早晚都有出宮的一天,難道,就不為自己的後路考慮考慮?
接下這件差事,這些金子,都是你的,辦好這件差事,還有更多的金子在等著你。
有了這些金子,即便你出了宮,也能讓自己和家人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後半輩子,什麼都不用愁了。」
王喜呆呆地看著陳志,又低頭看看面前的這些金子,兩眼發直,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陳志湊近王喜,拍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道:「於你而言,這個差事,就是舉手之勞的事,可以輕輕鬆鬆的賺得百金,天下再沒有這麼便宜的事了。」
王喜支支吾吾道:「我我」「兩條路,一條,我弄死你滅口,另一條,拿著百金,出宮和家人過自己的安生日子,王喜,你怎麼選?」
王喜哪裡有什麼選擇,他只能接受。
陳志可是大長秋,主管後宮的官員,在後宮裡,雖不至於一手遮天,但要弄死他這麼一個小內侍,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就像他弄死彩華一樣。
王喜顫巍巍地伸出手,把裝著金餅的小布包抓住,慢慢拿起,塞入懷中。
見狀,陳志嘴角揚起更高,拍拍王喜的肩膀,笑道:「兄弟,這麼做就對了嘛!你我之間的交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不會害你的!這是十金,等事成之後,我會再給你九十金!」
「謝謝謝陳公!」
王喜手掌哆嗦著,將裝著小木人的布包也拿起,一併揣入懷中。
「好了,你是陛下身邊的人,不能離開得太久,快回去吧!」
「奴婢奴婢告退!」
王喜費了好半天的勁,才從地上站起身。
他轉身剛要往外走,陳志突然開口道:「等下!」
王喜身子一震,僵站在原地,機械性地轉回身,心驚膽戰地看著陳志。
陳志走上前來,從袖口內抽出手帕,擦了擦他臉上的汗珠子,含笑說道:「把汗擦乾淨了再回去,不然被人看出了端倪,可就不好了。
我還要再提醒你一句,別忘了我是誰,我背後的主子是誰。」
「是、是、是!奴婢明白!奴婢都明白!」
王喜臉色慘白,下意識地連忙抬起胳膊,用袖口擦拭臉上的冷汗。
翌日。
張昆帶著一隊內侍,在皇宮的各處宮殿巡查。
晌午時,張昆等人巡查到西宮。
有宮女從西宮出來,看到張昆等人,滿臉笑容地問道:「張謁者,可是陛下來了?」
張昆擺擺手,老神在在地說道:「陛下未來,是我等過來巡查!」
宮女一臉的不解,問道:「西宮有什麼好巡查的?」
「陛下交代了,最近宮中不太平,命我等仔細巡查皇宮各處。」
「這婢子去通稟貴人!」
「好!」
小宮女轉身回去,時間不長,她又從院門內走出來,含笑說道:「張謁者,貴人有請!」
張昆欠了欠身,邁步走了進去,他後面的王喜等內侍,也都紛紛走進西宮。
陰麗華和張昆是老熟人了,見到陰麗華,張昆躬著身子,邁著小碎步,走上前去,小聲說道:「貴人,最近宮中不是出現了蠱蟲嗎,陛下擔心宮中還藏有這些腌臢之物,故派奴婢在皇宮各處巡查。」
「陛下認為,西宮也有蠱蟲?」
陰麗華皺著眉頭問道。
「陛下擔心的是,會有人在貴人的飲食中下蠱!」
張昆向左右瞧瞧,湊近陰麗華的耳邊細語道。
陰麗華臉色一變,說道:「那麼,就煩勞張謁者了,要把西宮查個仔細,西宮絕不能存在這樣的隱患!」
還是那句話,陰麗華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身處於險境當中。
張昆面色一正,退後兩步,躬身施禮,說道:「貴人請放心,只要西宮藏了不乾淨的東西,無論是腌臢之物,還是腌臢之人,奴婢一定將其揪出,讓貴人安心。」
陰麗華揮了揮手,說道:「去做事吧!」
「奴婢告退!」
張昆躬著身子,退出大殿。
到了外面,張昆指揮手下的內侍,讓他們到西宮各處去查,無論是宮女的房子還是內侍的房子,無論是膳房還是雜物間,都要嚴格搜查,不能留下任何的隱患。
剛開始,王喜和其他內侍一起,在各處搜查,過了一段時間,他以內急做借口,與眾人分開,悄悄繞行到西宮的後院。
他向四周觀瞧,沒有看到人,一路摸到正殿寢室的後窗。
他蹲下身形,又向四周環視,再三確認無人後,他雙手快速的刨地,將地面的泥土挖出一個小坑。
然後他慌慌張張的從袖口內掏出小布包,放入坑內,又用浮土將其填平。
他弄了好一會,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這才站起身形,快步離去。
他把手上沾著的泥土在衣服上蹭了又蹭,回到眾內侍當中。
有內侍見王喜回來,身上還沾著不少的塵土,笑問道:「王喜,你入廁的時候不會摔倒了吧?」
王喜下意識地把身上的塵土拍了拍,乾笑道:「是是沒注意摔了一跤!」
「哈哈!」
眾內侍皆大笑,說道:「沒準是偷看哪個小宮女入廁,被人家抓了個現行!」
眾人更是大笑。
王喜也不生氣,陪著嘿嘿乾笑。
在西宮裡沒有查到什麼,張昆向陰麗華告辭,帶人繼續去搜查別的宮寢。
當天下午,劉秀正在清涼殿批閱奏疏,洛幽走進大殿,向劉秀福身施禮,說道:「陛下,大長秋求見!」
劉秀皺了皺眉,平日裡,陳志可是很少會來求見自己的。
他說道:「讓他進來!」
時間不長,陳志走進大殿,向劉秀躬身施禮,說道:「奴婢拜見陛下!」
「何事?」
劉秀見陳志面露急切之色,眉頭皺得更緊。
陳志顫聲說道:「陛下,太子突患急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