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反擊受挫
漢天子 by 六道
2020-2-11 17:44
淯陽城內。聽聞東岸大營遇襲的消息,梁丘賜大吃一驚,急忙令人把逃回西岸這邊的兵卒帶進來見他。
看到這四名如落湯雞的兵卒,梁丘賜大聲問道:「東岸大營遇襲,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名兵卒顫聲說道:「回……回稟都尉大人,反賊的騎兵趁著大雨,偷襲了我軍大營,三千兄弟,已經……已經……」
「已經怎樣?」梁丘賜厲聲問道。
「已經全軍覆沒了……」說到這裡,四名兵卒都哭得泣不成聲。
將近兩千的郡軍,一千的縣兵,全軍覆沒了?別說梁丘賜瞠目結舌,半晌回不過來神,即便陸智等人,也都是心底一寒,呆若木雞。
過了好半晌,梁丘賜方開口追問道:「偷營的敵軍有多少人馬?」
四名兵卒面面相覷,支支吾吾地說道:「全……全都是騎兵,應有……應有數千之眾!」
劉秀一部明明只有不到一千人,四名兵卒卻說成是數千之眾,倒也不完全是在誇張。身在戰場當中,作為其中的一員,誰都不具備上帝視角,所能看到的範圍很有限,再者說,當時大雨傾盆,能見度極低,目光所及之處,全是對方的騎兵,四名兵卒並不
能準確判斷出對方有多少人馬,只能通過對方的攻擊力來判斷,似乎有數千騎兵之多。
聽完他們的話,梁丘賜猛然一拍桌案,厲聲喝道:「一派胡言!反賊哪來的數千騎?」
四名兵卒嚇得一縮脖,一個個跪伏在地,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
陸智向梁丘賜擺擺手,低聲提醒道:「都尉大人,據聞舂陵反軍內有一支騎兵,名為驍騎軍,驍騎軍的兵力在兩千騎往上。」
驍騎軍!梁丘賜眉頭緊鎖,看來,這次偷襲東岸大營的,應該就是舂陵軍中的驍騎軍,而且還是傾巢出動。
只是,這麼多人的騎兵,要從湖陽長途奔襲到淯陽東岸,需要的時間可不短,而且怎麼能沒有一點風聲傳來呢。驍騎軍不像是長途跋涉而來,更像是從天而降。
一名校尉面色凝重地說道:「都尉大人,我們運送在東岸的糧草和物資可不少啊!」
梁丘賜臉色陰沉,向四名兵卒揮了下手,示意他們退下,而後他站起身形,走到大廳的門口,望了望外面的天色。
此時大雨已變成了小雨,漫天的烏雲也有漸漸散去的趨勢,梁丘賜看罷,深吸口氣,大聲喝道:「點兵!全軍出擊!奪回東岸大營!」正如那名校尉所言,在東岸大營裡,已經囤積了大量的糧草、物資,一旦這些糧草、物資被反軍摧毀,對於郡軍而言,可不僅僅是蒙受了巨大的損失,而且對將士們的士
氣也是致命的打擊。
南陽郡軍在淯陽這裡,並沒有大型的戰船,他們用來運送兵力和物資的船隻,都是從民間徵調來的,有大有小,規格並不統一。
六千郡軍,乘坐在百餘條大大小小的船隻,由西岸渡口這邊出發,浩浩蕩蕩的直奔江對岸而去。梁丘賜等人乘坐著一艘大商船,人們站於甲板上,眺望對岸。此時的天空,業已撥開雲霧見天日,雨已經完全停了,能見度恢復正常,遠遠望去,只見東岸的岸邊,地上的屍體疊疊羅羅,鋪了好厚的一層,就連江水當中,都飄著一
層浮屍。
在船隻往前行進的時候,不時有屍體順著江水飄過來,撞到船身上,彭彭作響,此情此景,讓郡軍將士們無不倒吸口涼氣,渾身汗毛豎立。
騎兵!在對岸的屍體當中,豎立著數以百計的騎兵,人們手持長矛,臉上蒙著汗巾,只露出寒光四射的眼睛在外面。
梁丘賜吞了口唾沫,側頭喝令道:「讓第三曲上岸,探敵軍虛實!」
傳令兵聞言,立刻手持旗幟,向一旁的船隻打出旗語。
看到旗語後,有十餘艘船隻加快速度,直奔東岸渡口行駛過去。十餘艘船隻剛停靠渡口,船上的五百名郡軍兵卒便嘶吼著紛紛跳下船隻,衝到岸上。
他們才剛一上岸,便遭受到岸上騎兵的弩射。沒有時間再排兵佈陣了,郡軍兵卒只能一窩蜂的聚攏到一起,組成盾陣,抵禦弩箭。
而就在這時,以馬武為首的兩百餘騎從東岸大營裡衝殺出來,逕直地衝向郡軍人群。
見到敵人的騎兵前來衝陣,郡軍當中的軍候扯脖子吆喝一聲,一桿桿的長矛從盾陣的後面探出頭來,一時間,郡軍人群的外面矛頭林立,看起來倒是也挺嚇人的。
一馬當先的馬武片刻都未停頓,直奔著對面的長矛衝去。
到了近前,他掄起九耳八環刀,就聽卡卡卡一連數聲脆響,他正前方的長矛紛紛被刀鋒斬斷,緊接著,他又是一刀,狠狠劈砍到盾牌上。
卡嚓!
這一聲巨響,猶如晴空炸雷,對面持盾的兩名兵卒,連人帶盾的被砍成兩截。戰馬的四蹄踩踏著倒地的屍體,直接撞進人群裡。一時間,慘叫之聲響成了一片。馬武在馬上,將九耳八環刀揮舞開來,砍殺周圍的兵卒,真如同切菜一般,卡卡卡的脆響聲不絕於耳。這時候,其它的騎兵也到了郡軍人群的近前,前排的騎兵對於伸出
來的長矛視而不見,不躲不避,直接撞了上去,自己和胯下的戰馬估計被長矛刺成了馬蜂窩,但其強大的撞擊力也讓擋在前方的敵人,人盾俱碎。
後面的騎兵接踵而至,將長矛狠狠插入人群當中。如此密集的站隊,騎兵長矛刺進去,已經不是只穿透一人,而是一下子穿透兩三個人。
在前方敵兵倒地的同時,騎兵們紛紛抽出環首刀,一邊催馬繼續往前擠壓,一邊居高臨下的揮刀劈砍。刀鋒劈開頭盔,斬開頭骨的聲響此起彼伏,郡軍的兵卒成排成排的倒在地上。有些兵卒根本不是被砍倒的,而是被同伴撞到的,但倒下的兵卒再沒有機會重新站起,不斷
擠壓過來的戰馬將他們踩了個骨斷筋折,體無完膚。雙方交戰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個曲,五百名的郡軍,便只剩下不到三百人。
這時候,以馬武為首的騎兵突然調轉回頭,向外衝殺,等他們拉開與郡軍之間的距離後,騎兵隊伍又突然轉了個彎,再次反殺了回來。不到三百人的郡軍已被殺得四分五裂,眼瞅著騎兵策馬奔來,人們嚇得連連後退。現場是有些兵卒還站在原地,準備作戰,而有些兵卒已被嚇破了膽,不斷後退,郡軍的
人群分散開來,這給騎兵衝陣留下了充足的空間。以馬武為首的騎兵,這回是透陣而過,從郡軍的前面,一口氣直接殺到末尾。
就這一個騎兵衝陣下來,戰場上,這不到三百人的郡軍就幾乎找不到了,東岸岸邊的屍體,又疊加上好厚的一層。
一人便斬殺數十名郡軍的馬武,殺得渾身是血,眼珠子通紅,看到不遠處還有兩名未死的郡軍在地上掙扎,他催馬衝了過去,一刀一個,將兩名郡軍的首級斬下。
他瞪著血紅的眼睛,向四周環視,目光所及之處,已再找不到一名還能動的郡軍,他甩了甩九耳八環刀上的血水,衝著停在江面上的那些郡軍船隻發出一聲大吼。
「還有誰前來受死?」
馬武這一嗓子,把船上的郡軍都嚇得一哆嗦,人們面面相覷,眼中皆流露出驚恐之色。
「我乃馬武馬子張!還有誰來送死?」馬武提著長刀,在江岸上催馬來回盤旋,不斷地大聲喊喝:「還有誰來受死?」
「撤!」站於甲板的梁丘賜臉色陰沉得嚇人,看著江岸上,猶如殺神附體一般的馬武,他憋了半晌,吐出這麼一個字。
在梁丘賜的命令下,江面上的船隻紛紛調頭,倉皇駛回到西岸。
反軍是如何殲滅東岸大營三千將士的,他們都沒看到,但馬武是如何殲滅一個曲的弟兄,人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雙方的第一輪接觸,那還勉強能算是交戰,而第二輪的騎兵衝陣,那完全是騎兵對步兵的碾壓屠殺,五百弟兄,只頃刻之間就被屠個精光,這仗還怎麼打?
就連足智多謀的陸智,也認為這仗沒法再繼續往下打。
反軍在對岸蓄勢待發,己方的兵卒剛一上岸,就得遭受敵軍的迎頭痛擊,連像樣的戰陣都沒時間擺出來,又如何能與人家的騎兵相抗衡,劣勢實在太大了。
被梁丘賜派到岸上的五百郡軍,全城了炮灰,一個沒跑掉,被馬武一部殺了個精光,這也徹底打消了梁丘賜欲奪回東岸大營的念想。
反軍有兩千騎,現在出來的只是兩百騎,就殺光己方五百弟兄,就算餘下的弟兄全部上岸,也不夠人家殺的。
不足六千的郡軍,如鬥敗的公雞,退回到淯陽,並於淯陽渡口這邊嚴加戒備,生怕對岸的反軍攻打過來。
回到淯陽縣衙的梁丘賜,越想越窩火,越想越氣惱,他連舂陵反軍的主力都沒看到,在淯陽這裡,便傷兵損將三千餘眾,朝廷怪罪下來,他如何解釋?一名校尉幽幽說道:「都尉大人,現在城內都在傳,岑彭已有二心,消極怠戰,於新野閉門不出,不願與反軍交戰,導致反軍肆無忌憚的都打了淯陽,接下來,反軍恐怕就
要直取宛城,攻打郡城了!」
「啪!」梁丘賜聞言,猛的一拍桌案,咬牙切齒地說道:「岑彭!」陸智暗暗皺眉,他欠了欠身,正色說道:「都尉大人,新野面對的可是舂陵反軍的主力,岑將軍只守不攻,也實屬無奈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