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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宮無淚(下)

女醫明妃傳 by 張巍

2020-2-10 20:02

翌日,下朝後。小馬子又匆匆上前,道:「皇上,貴妃娘娘昨晚又發高熱。」
祁鈺下意識地跨出一步,又縮了回來:「又發?朕又不是太醫。她自己就懂醫術,怎麼老不知道保重自己?程村霞呢,去了沒有?」
「回皇上,程太醫已經開了藥了。」
「那還跟朕什麼?」
小馬子略一遲疑,道:「奴才斗膽,覺著皇上今早還是去看一回貴妃娘娘為佳。」
祁鈺有些不快:「不要仗著你跟著朕久了,就老自作主張!她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樣幫她話?」
小馬子跪倒在地:「皇上明鑑,奴才沒受過任何人一分一毫。奴才只是記得,當初皇上和貴妃初遇的時候,是怎麼個兩情相悅。奴才不想皇上因為一時之氣,而以後後悔呀!」
祁鈺被震了一下,良久才道:「還愣著做什麼,擺駕萬安宮!」
祁鈺向程村霞問道:「貴妃為何反覆高熱?照理來,頸上之傷,早就應當好了啊。」
「貴妃憂思過甚,這才會高熱不止。」
祁鈺一驚:「憂思過甚?那你還不趕緊用藥?」
程村霞幽幽道:「皇上,心病還需心藥醫啊。」
祁鈺聽聞此言,想到自己先幾日的態度過硬,不免有些自責。轉身入到內間,見允賢閉著眼睛,消瘦不堪,久久地盯著她,心痛不已。
「怎麼一天不見,就瘦成這樣子了?」
一旁的綠香應道:「回皇上。娘娘這些天,都沒怎麼好好吃過飯。」
祁鈺難過地用手描著她的眉眼,輕聲道:「允賢,你快點好起來。咱們別再吵了,好嗎?」
允賢突然身子一顫,面帶痛苦起了囈語:「元寶……元寶,你別走。」
祁鈺有些驚訝,回頭小聲對綠香:「元寶是誰?」
綠香一滯,忙打岔道:「似乎是貴妃娘娘以前養的鸚鵡。」
「允賢什麼時候養過鸚鵡?朕怎麼不知道?」
這時,允賢聽到動靜,從夢中醒來,慢慢睜開眼來。一見是祁鈺,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震。
祁鈺忙按住她:「好啦,躺著歇息吧。朕知道你還在生朕的氣……朕是錯了話,可你多少體諒一點朕吧,孫太后一心跟南宮那邊作對,朕天天疲於應對,不跟你發脾氣,還能跟誰?你要是不高興,哪怕是拍著桌子罵都行,只求你別像昨天那樣子故意對朕就行。」
「皇上……」允賢不知該什麼。
「還是叫朕名字吧。朕在每天在別人面前端著,已經夠累了,只有在你面前,朕才能隨心所欲地發發火。不生氣了,好不好?」
允賢終於有所觸動,慢慢地點零頭。
「再叫朕一聲?」
「祁鈺……」
祁鈺笑道:「這就對了。好好養著,明兒你要是能起床,朕就許你出宮省親,探望你奶奶。」
允賢一喜:「真的嗎?」
「真的。不過,你現在是貴妃,不能隨便出宮,所以只能悄悄地去。要不然,那些言官又要嘮叨,可有得朕受的。」
乾清宮內,祁鈺正在批閱奏章,忽聞外間有人通傳。
「上聖皇太后娘娘駕到!」
片刻之間,孫太后就持著拐,扶著玉香,匆匆走了進來。只見她的臉漲得通紅。
「皇帝,你做的好事!」
祁鈺力持鎮定地站了起來:「母后突然造訪乾清宮,不知有何教誨?」
孫太后大怒:「是你放出謠言,哀家把朱祁鎮軟禁在南宮的?」
祁鈺故作驚異:「什麼?有這樣的傳言?朕全不知情。」
孫太后氣得發抖,在奏章中迅速翻出一本,摔在祁鈺面前:「少在那裡裝傻!明明是你自己做一下的好事,如今倒要栽到哀家頭上!如今言官一堆一堆的摺子遞進來,都哀家不慈!皇帝,你到底存的是什麼心思?」
祁鈺看看摺子,笑道:「原來是這個。言官們彈劾的是您的表侄,安東衛指揮使陳德英,又不是母后您。母后又何必大動肝火了?起來,還是要怨母后當年一直與太上皇不和。要不然,為何流言一起,就會人云亦云呢?」
孫太后一愣:「你……你拿哀家當槍使!」
汪皇后走到門口,見這陣仗,趕忙堆著笑臉,迎了進來:「母后,您來乾清宮,怎麼都不跟我一聲?皇上也是,要什麼話,坐著啊。」
孫太后冷哼一聲:「有人翅膀硬了,居然借於東陽的力,來打哀家的臉。哀家哪裡還坐得下?」
祁鈺微笑道:「朕哪裡敢?母后可是錯怪朕了。您若是不高興,大可以下旨,馬上處置了於東陽,朕絕無二話。只是他是守衛京城擊退瓦剌的大功臣,只怕百官不答應,百姓也不答應啊。」
孫太后凝視祁鈺半晌,突然一笑:「哀家真是瞎了眼,當年一心將你扶上皇位。沒想到,你竟然是一條毒蛇!」
「蛇龍一家,謝母后謬讚!」
「你以為這樣,就能嫁禍哀家嗎?哀家明兒就去找靜慈老尼姑。要是先皇的兩個皇后都不忍兄弟相爭,力主你退位,讓太子即位……你,朝中那幫天天唱著綱常皇統的老臣,會怎麼想呢?」
祁鈺猛地起身:「你!」
汪皇后一下子急了,忙上前拉住祁鈺:「皇上,快給母后認錯。快啊!」
她掐了祁鈺一下,又猛使眼色,祁鈺一怔,順著她拉的方向跪了下來。
汪皇后細聲道:「母后,這件事不怪皇上,全是我爹出的昏招!他如今是越來越昏聵了,整天矇騙著皇上。母后,皇上,如今你們也別看在臣妾面上對他優容了,該怎麼處置,臣妾絕無二話!」
孫太后冷笑道:「是嗎?」
汪皇后忙推攘著祁鈺。祁鈺看著她使著眼色,微覺奇怪,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母后,朕這回是受奸人挑撥,一時糊塗了,還請您寬宏大量。」
「哀家何德何能,能讓皇上求我?」
汪皇后起身,小心翼翼:「母后,他再是皇上,也是您的兒子啊。太上皇回來,滿朝文武突然就只記得他的好,記不得皇上是如何千辛萬苦地守住京城的。您又生了他的氣,他能不亂弄嗎?」
孫太后臉色稍緩:「哀家要不瞧在他姓朱的分上,早不用忍到現在了。那麼大多臣反對,你就偏要跟冊杭氏為貴妃?這跟當年太上皇為了她要擴御藥房,有什麼區別?」
祁鈺臉色一暗。
孫太后轉頭對汪皇后道:「你也是,你爹自從入了閣,越來越不把哀家放在眼裡了。」
「母后您別生氣,聽聽您嗓子都啞了,能先叫皇上起來嗎?臣妾這就給你斟茶去。」
孫太后接過汪皇后斟的茶,喝了一口,才緩緩道:「皇帝起來吧。哀家現在要你清楚,這件事,到底如何收場?」
祁鈺不知如何接話,卻見汪皇后在背後還打著手勢,只得道:「母后想怎麼處置?」
孫太后又喝了一口茶:「汪瑛的大學士名頭,馬上革了!至於於東陽……」
她突然發現自己端茶的手,不斷抖了起來。
汪皇后笑了,她接過茶水,輕聲道:「母后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孫太后的手抖得更厲害了,突然抽搐起來,一下癱在椅子上,旋即昏了過去。
祁鈺被這變故嚇呆了:「皇后,這是怎麼回事?」
汪皇后放好茶,走到祁鈺身邊,小聲道:「皇上還記得臣妾的話嗎?您是臣妾的天,無論是誰對你無禮,臣妾都不能容她!自那日皇上在慈寧宮受辱,臣妾就已經下定決心了。太后有偏癱的毛病,酒是絕不能沾的。臣妾找了好久,才在金帳汗國那邊找到一種無色無味,如同白水一般的烈酒,混在味重的湯羹之間。太后近來用了這些摻酒的食物,身子已是越來越差。剛才,臣妾在那一碗茶中下了少量的馬錢子。服下之後,雖不致死,卻可以讓太后昏迷。同樣也是全身發緊,與中風無異。就算是讓太醫們來診驗,也是天衣無縫。」
汪皇后看著震驚的祁鈺,慢慢笑道:「臣妾是為了皇上才做這些事的,但是,姨媽畢竟是臣妾的親人,做一下如此違背人倫之事,臣妾已無顏世間。還請皇上瞧在臣妾一片痴心的分上,往後饒過家父一條性命……」
她轉身拿過桌上的茶水,仰頭作勢就要喝下。
祁鈺這才反應過來:「皇后不可!」
茶杯被他打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汪皇后淚如雨下:「皇上,讓臣妾死吧,臣妾不想變成您眼中心狠手辣之人!」
「朕絕對不會那樣想的!朕知道,你都是為了朕……」祁鈺摟著她的肩,深吸一口氣,「從來沒有誰,能像皇后你這樣,全心全意為朕著想。皇后,朕這一生,絕不負你!」
這時,殿外忽然傳來通報聲。
「英國公請見皇上!」
祁鈺一驚。
「皇上去給皇太后娘娘請安去了,讓英國公明兒再來。」汪皇后揚聲吩咐著外間的太監,旋即又低聲對祁鈺道:「皇上,這邊的事,得趕緊處置了。臣妾先去傳太醫,把太后重病的消息散出去……哎呀,不好!」
「怎麼?」
「臣妾這才想起,之前太后話裡話外,對杭妹妹非常不滿。以她的性子,會不會做出點什麼事來?」
祁鈺一愣:「不會吧,朕許允賢出宮微服省親去了。」
汪皇后急道:「那就更危險了,誰知道她在宮外頭安排了什麼?」
祁鈺急急地奔出去:「小馬子,更衣,朕要出宮!」
見他去得遠了,汪皇后冷冷一笑。
回到久違的杭府,允賢內心終於感到了一絲平靜。她看著花園裡自己種下的藥草,回首對綠香道:「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靜一靜。」
綠香福了一福,轉身退下。
允賢正在修剪著藥草枝條,忽聞祁鎮激動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允賢!」
允賢猛地起身,冷不防頭一暈,差一點摔倒地,祁鎮忙扶起了她。
「你怎麼來了?你最近好嗎?太子的痘疹怎麼樣了?」
祁鎮疑惑道:「痘疹?深兒沒得痘疹啊?」
允賢驚疑不定:「什麼?那皇上為什麼跟我,南宮因為痘疹被封了?」
祁鎮嘆氣道:「不是封,但因為太后的關係,進出的確不那麼容易了。今天於東陽來南宮探我,小廝過來報信,你回府了,想和他見上一面。我想了想就設法跟他出來了……你怎麼瘦成這樣了,你這傷又是怎麼回事?」
允賢心中一動,也沒及細想他話裡的蹊蹺,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祁鎮大驚:「到底怎麼了?快跟我!」
允賢流著眼淚,將這一段在宮中的生活娓娓道了來。
祁鎮氣道:「早知道他會讓你受這麼大的罪,我就不該放你跟他走!」
允賢頹然道:「不干他的事。」
「都這會兒了你還在幫他話……在也先那裡,也沒讓你遭過這樣的罪!我怎麼這麼傻!當初居然把你生生地交給了他。早知道,就算皇后難過,我什麼也要把你留下……」
允賢一怔,酸楚道:「現在這些有什麼用?聖旨都下了,一切都沒辦法改變了。」
祁鎮心中劇痛,半晌才道:「讓我瞧瞧你的傷。」
「早好了。」
「讓我看看!」
允賢只得解開領口,讓祁鎮看著脖子上的傷痕。
「現在還痛嗎?」
祁鎮心痛道,忍不住竟要上手去摸,突然祁鈺在身後怒吼道:「放開!」
允賢和祁鎮都嚇了一跳。
祁鈺怒不可遏:「朕擔心你身子不舒服,特地來接你回宮。結果你就這樣來回報朕!枉費朕還相信你是清白的,相信你沒有和也先……」
話還沒完,祁鈺臉上已經挨了祁鎮一記,他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你打敢朕!」
「打的就是你!你心裡把允賢當成什麼了?她在瓦剌那麼苦,心裡只有你一個。結果呢?你倒這樣懷疑她!」
祁鈺一拳打回向祁鎮:「允賢是朕的貴妃,關你什麼事?」
允賢著急上前阻攔:「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不關朕的事?朕把天下都讓給你了,結果你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居然讓她傷成這個樣子!你記不記得當年你跪在朕面前,求朕把她嫁給你的時候,過什麼話?」祁鎮一拳將祁鈺擊倒在地,抵著他的臉,「你你要愛她、護她、寵她一輩子,結果呢?她連命都差點沒了!朱祁鈺,你算個什麼東西?」
祁鈺被這一陣狂暴的怒吼嚇呆了:「朕算什麼東西?朱祁鎮,你別忘了,朕現在才是皇帝,才是天子!倒是你,你算個什麼東西!來人啊,幫朕抓住他!」
祁鈺話音剛落,立刻有太監撲上,抓住祁鎮。祁鈺揚起手就要往他臉上打去。
允賢不顧一切地衝過來,攔在祁鎮面前:「你要幹什麼?他是你大哥!你把他軟禁在南宮,你還有臉打他!」
祁鈺語塞:「讓開,這不關你的事!」
允賢攔住他的手:「這怎麼不關我的事,你為什麼騙我太子得了痘疹?為什麼不准別人去覲見他?他把什麼都讓給你了,你這麼做,還配當什麼皇帝嗎?」
祁鈺大怒,一把把允賢推在地上:「住口住口!個個都朕不配,可朕就是皇帝!堂堂正正的皇帝!」
綠香急忙上前:「娘娘!」
祁鎮掙扎著:「你居然打她!你不是男人!」
祁鈺恨恨地走過去,一拳擊在祁鎮的肚子上,祁鎮悶哼一聲。
祁鈺冷冷道:「怎麼樣?不出話來吧?你這麼狂,朕就偏要看看你能狂多久!來人啊!將太上皇押回南宮!從今日始,南宮所有門戶,全數鎖閉,不得朕親旨,永世不得開啟!」
允賢嚇呆了:「你瘋了嗎!」
祁鈺一把拉住她,走到祁鎮旁邊,輕聲道:「敢不服朕的人,都會死!至於允賢,朕馬上就好好寵幸寵幸她,這樣,就知道她是不是清白的了……」
完,他轉頭狠狠地吻上了允賢。允賢拚命掙扎:「放開我!」
「怎麼,你和他可以摟摟抱抱,跟朕就不行?」
祁鎮大怒:「朱祁鈺,你瘋了!」
祁鈺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允賢,往府外走去。
趕來的於東陽、杭綱和杭老夫人見這情景,無不驚得目瞪口呆。
「放開我!」
「朱祁鈺,你這個畜生!」
允賢的哭喊和祁鎮的喊聲如此淒厲絕望,似是要直穿雲霄。
允賢被祁鈺強抱著進了萬安宮,又羞又怒。
「朱祁鈺,放開我,聽到了沒有!」她被祁鈺一下子拋在了床上,吃痛道,「你在幹什麼?瘋了嗎?」
「不錯,朕早就瘋了!」祁鈺猛地壓上她,盯著她的眼睛,「你不是你是清白的嗎?朕就來驗一驗,你到底有沒有和也先,有沒有和朱祁鎮……」
眼前的祁鈺儼然已不再是當日和自己立下誓盟約的翩翩少年,猛獸般強占著允賢的身體。
允賢放棄了反抗,雙頰的淚水已經慢慢乾在了臉上。她只當自己此刻是已死之人,心裡竟有了一絲別樣的平靜,恍惚間竟感覺窗外飄起了翩翩的白雪……那日要是死在了樹下,該有多好……該有多好……
祁鈺滿意地看著床上的幾點血痕,伸手撫摸著允賢的頭髮,一臉掩不住的幸福。
「允賢,朕錯怪你了。」
允賢的頭髮浸透了汗水,呆呆地望著窗外的宮牆,一言不發。
祁鈺心虛道:「朕知道你是清白的了,剛才朕也是在是氣昏了頭,朕本來是急著來救你的……你想想,哪個男人看到自己娘子跟別人那個樣子,會忍得下那口氣?」
允賢的淚滴了下來。
「允賢,別哭了,好不好?以後,咱們要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他一把拉起允賢,輕輕用她的手打了自己兩記耳光:「朕知道你委屈了,現在你也打了朕,該氣平了吧?」
允賢滿心絕望,卻又不免想到父親、奶奶和祁鎮一家,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允賢,你到底要怎麼才不生朕的氣?」
「你先放了太上皇再。」
祁鈺一下子不耐煩了:「夠了,這是國事!朕已經給足你台階了,你還哭啼不止!是不是後悔身子沒給他,給了朕?」
允賢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背轉了身子。
祁鈺霍然站起來,披上衣服轉身走了出去,憤怒地抓起一個擺設往地上砸去,頹然坐在石階上,喃喃道:「允賢,你到底要朕怎麼樣?」
過了許久,他無力地站起身來。
「擺駕坤寧宮。」
翌日,祁鈺經過萬安宮,看到緊閉的宮門,略略一滯,嘆了口氣,道:「把泥渤國進貢的那斗珍珠全賞給貴妃。告訴她,朕沒生她的氣。另,杭綱恭忠體國,晉為五軍營……不,晉為刑部侍郎!」
「遵旨。」小馬子試探道:「那……南宮那邊,皇上有沒有新的旨意?」
祁鈺淡淡道:「一切照舊。等貴妃身子好了,多讓御藥房找些事給她做。總之,讓她越忙越好,別讓她有時間想南宮的事。」
小馬子有些猶豫,但隨即還是吞下了嘴邊的話。
工匠們正在為南宮加高圍牆,錢皇后憂心忡忡地看著。祁鎮臉色如常,但緊握的拳頭出賣了他。
「太上皇御體有恙,朕憂心兄長,故緊閉南宮,凡有打擾太上皇清養者,斬!」
門被鎖死,一側的牆上被開了個洞。
「為防宮外刺客,太上皇府一應飲食,以後都從此傳遞。」
見宣旨的太監走遠,丁香憤懣道:「鎖裡灌鉛,給些豬食。趕走其他宮女,他們是成心對付咱們啊!」
祁鎮臉色微變,卻只得忍住,安撫傷心的錢皇后:「怕什麼?車裂朕都試過了,又怎會受不了這些?只是苦了你們了。」
「什麼!昨晚皇上寵幸她了?還賜了泥渤國進貢的珍珠?」汪皇后跌坐在榻上。
蘭草忙上前安慰道:「娘娘別傷心,昨晚上最後皇上還不是留在了坤寧宮?奴婢派人去查了,皇上只是單單賜了東西,並沒去萬安宮,也沒讓貴妃去謝恩,可見這皇上對他的情分正如娘娘所料,是一點一點地淡了。」
汪皇后喘著氣:「情分變淡還不夠,本宮還要皇上恨她!去,買通萬安宮其他的人。只要皇上要去萬安宮,就關門閉戶,貴妃不想見人!」
一晃數日,祁鈺再也沒來過萬安宮。允賢悲痛之餘,倒是落得清閒,整日伏在案前書寫醫書。綠香在一旁擔心道:「娘娘,您當真不去跟皇上遞個軟話?」
允賢並不言語,只搖了搖頭。
「那……您也不能老坐著啊,好歹出去走走?」
「我哪裡也不想去。」
「那您至少得去御藥房看看啊,那些選上的宮女都教得差不多了。還等著您下一步安排呢。」
允賢頓了頓,收筆,道:「我寫這些東西,就是為了她們。」
「這些天,你們已經粗淺地認識了藥材。往後,我想教你們慢慢學著給人看病。」
宮女們又是興奮,又是擔憂。一位叫阿芸的宮女上前,道:「娘娘,您想教我們看病,奴婢們當然願意。只是奴婢還記得太上皇那會擴建御藥房的事,可是鬧出了不少風波的,這回會不會……」
允賢打斷她的話:「不用擔心,我又不是要擴建御藥房,只是想帶著你們學著瞧病而已,這總沒有壞處。你們發藥的時候,總不希望發出去的藥,治不好別人吧?將來你們出宮的時候,多一門傍身的技藝,也是不錯的吧?咱們又不是在御藥房裡支開藥案,明目張膽地給收診金給人瞧病,外頭的言官管不著。」
綠香看著允賢難得的振奮,馬上幫腔道:「對,你們想想,現在娘娘是貴妃,加恩宮中,又有哪裡不對了?你們平日裡還是管藥、發藥,只不過是瞧著來領藥的人有嚴重的,怕發錯藥了,多問兩聲,調調藥方子,又妨礙誰了?」
允賢接著道:「你們若是用心學,我自個兒出錢,每人每月發二兩月例。學得最好的,還要加倍。」
二兩銀子抵得過御前太監的月例了,宮女們一聽之下激動起來。
允賢見狀,淡淡笑道:「不過話在前頭,我這位師傅,可嚴得很。」
阿芸上前道:「不怕,嚴師出高徒。往後,我們要是能學到娘娘您一半的本事,沒準也能當女官呢。」
宮女們更激動了,為首的一個宮女興奮道:「娘娘,那我們以後也能當女大夫啦!」
允賢笑道:「現在還不能當女大夫。你們既然和別的宮女不同,以後就叫醫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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