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我要做】
大唐第一狠人 by 山下出水
2020-2-9 19:55
范陽城只是漫天飄雪,東北直接是狂風怒號。
白山黑水大地,千里一片冰封,因為天氣實在太過惡劣,建設新城的工程已經停了,所有百姓全被安置在簡易木屋之中,和當地的靺鞨人擁擠在一起苦熬寒冬。
天太冷了,不取暖肯定不行,幸好東北也有露天煤礦,否則真有可能會凍死不少人。
取暖的事情好解決,糧食的問題卻是重中之重,糧食一旦斷了,整個渤海國恐怕立刻崩盤。
百姓們心裡開始擔憂,不知道他們的國主能不能找來糧食。漸漸的有百姓開始互相打探,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恐懼不安。
他們想看到李雲的身影,讓自己惶恐的心思安定下來,可惜他們卻不知道,李雲現在根本不在此處。
……
狂風怒雪之中,李雲頂風冒雪站在遼河之畔,此時遼河已經結冰,即使千斤重的牛車也可通行,李雲雙手拎著擂鼓甕金,站在風雪中宛如一座雕塑。
突然河面上出現一些黑點,很快黑點變成了幾道狂奔的人影,但見領頭一個絡腮鬍子的青年,赫然正是被李世民奪爵發配的程處默。
程處默狂馳而來,口中發出令人熟知的誇張大笑,這貨在冰面上急速滑行,轉眼之間到了李雲面前,滿臉興奮大呼小叫道「師傅,成了啊,原來這玩意真的很管用,一個時辰能滑出二三十里,而且不累人,像是非一般,乖乖隆地洞,簡直不得了,如此冰天雪地戰馬無法踏行,然而師傅你只是做出兩塊木板就解決此事,厲害厲害,果然不愧是天下無敵……」
李雲沒好氣看他一眼,哭笑不得道「此乃格物之道,和天下無敵沒有任何關係,我逼著你讀了那麼多書,怎麼說話還是顛三倒四,若是一直如此,莫怪我不肯恢復你的爵位。」
程處默滿臉不在乎,反而又踏著木板在冰面上滑動幾下,這貨手裡拿著兩根木棍,不時插向冰面進行加速,口中大呼小叫,玩的興奮不已,哈哈大笑道「沒爵位就沒爵位唄,反正我老爹已經封了王爵,其實我不喜歡當官,我更喜歡和老百姓待在一起……」
說著又是一下滑動,再次滑到李雲面前,道「師傅你是不知道啊,我在長安簡直快要憋死了,每天要參加早朝,聽著一群人嘰嘰歪歪,陛下經常訓斥於我,說我身無定性像個不坐窩的兔子,有一回訓斥的太狠,竟然說我沒資格娶長樂,結果有幾個老不死的大臣順著桿兒爬,竟然真的上書勸諫陛下予以悔婚,我氣的暴跳如雷,卻不敢去砸他們家門,因為師父你臨走之前說過,不准我在長安惹是生非。」
這貨嘰嘰歪歪長篇大論,說話語速像個機關鎗一樣,然而李雲聽了並未生氣,反而輕輕歎息一聲道「這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留在長安……」
說著遙遙看向天際,彷彿喃喃自語道「我其實不適合成為當權者,因為我總是狠不下心來,我害怕陛下擔心我有坐大之意,所以才把你們五個留在長安當質子,雖然安了陛下之心,卻讓你們過得憋屈。」
程處默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鄭重開口道「師傅你莫要如此,我們沒有絲毫怨言。」
李雲哈哈一笑,放下擂鼓甕金錘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轉移話題道「讓你滑雪橇可不是為了玩,事情查探的怎麼樣了?」
程處默臉色瞬間嚴肅,沉聲道「我姐她們已經動身。」
李雲目光一閃,同樣沉聲道「可曾依計行事?」
程處默點了點頭,道「五十萬石糧食,兩萬八千輛大車,組成龐大無比的運糧隊伍,光是僱傭的車伕就有五千人。」
說著下意識左右看了兩眼,明明四周沒有外人,然而這貨卻神秘兮兮壓低聲音,故作詭秘道「至於另外兩萬三千名車伕,其實都是玲瓏公主麾下的突厥人,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的勇士,糧車下面藏在弓箭和彎刀。他們的糧車不是牛車,而是戰馬充作拉車的畜力,真要有人膽敢劫掠糧隊,他們砍斷拉車的韁繩就能上馬作戰,兩萬三千名車伕,瞬間變成兩萬三千個騎兵。」
李雲沉吟半天,忽然語帶不確定道「突厥人相貌特殊,很容易被人識別出來,直接動用兩萬三千騎兵,此事恐怕瞞不住有心人的推測。」
「嘿嘿,不怕!」
程處默裂開大嘴,滿臉自信道「師傅你莫要忘了,范陽城生活著十幾萬突厥人,漢人和突厥一直在通婚融合,大家見了突厥人早已不覺得稀奇,我大姐她們壓根沒有隱瞞突厥車伕的事,反而大張旗鼓讓人看清楚車伕們是突厥人,越是如此,越讓人不會懷疑,這叫什麼,這叫燈下黑……」
李雲呆了一呆,有些稀奇看著這貨,愕然道「想不到你竟然懂得計謀了!」
程處默頓時鼻孔向天,洋洋得意道「別忘了我可是混過朝堂的人。」
他還要吹噓幾下,哪知身後突然躥過來劉仁實,直接揭穿打臉道「師傅你別聽他顯擺,這些話都是玲瓏公主說的,程處默努力背誦好幾天,勉強才能記住個大概。」
李雲哈哈大笑。
程處默老臉一紅。
這貨轉頭怒視劉仁實,怒罵道「直娘賊,不說實話你會憋死啊?」
劉仁實翻了個白眼,告狀成功顯得得意洋洋,嘿嘿壞笑道「不說實話不會憋死,但是很有可能會憋瘋,我名字叫做劉仁實,天生喜歡說實話,你瞪眼幹啥,瞪眼我也說實話,別看你是開山大弟子,我劉仁實偏偏不尿你這一壺。」
眼看兩人要打嘴仗,李雲滿臉都是無奈,他不願呵斥兩個徒弟,只能擺擺手阻隔開來,再次問道「如今運糧車隊到了何處?你們可曾發現有劫掠的苗頭?」
這問的乃是正事,程處默和劉仁實連忙收起嬉笑,正經回答道「車隊已經出關,行程頗為順暢,按照車隊趕路的速度推算,再有半個月就能到達遼河,我們在暗中查探良久,沿途沒有發現劫掠的苗頭。」
兩人說到這裡停了一停,忍不住看著李雲道「師傅,會不會是咱們多心了啊?」
李雲緩緩搖頭,似乎不置可否,他忽然負手背後,目光遙遙看著遠方。
程處默和劉仁實對視一眼,再次出聲問道「師傅,難道人心真的這麼壞?如今天寒地凍,東北百萬人口嗷嗷待哺,一旦運糧車隊出事,怕要餓死幾十萬人,難道人心真的這麼壞,竟然狠心做下這等惡事……」
這次問話,李雲終於回答。
但見李雲緩緩吐出一口氣,負手望著遠方道「人之初,性本善,然而世間是個大染缸,人心在染缸中沾染沉浮,好變壞,壞更壞,為了達到某個目的,死個幾十萬人他們不在乎。」
說著看了兩人一眼,語帶教導道「挖掘黃河,征伐遼東,這兩件事一內一外,一旦做成會讓大唐穩固無比,江山穩固之後,百姓豐衣足食,百姓一旦豐衣足食,我便能騰出手來開化民智,而民智一旦開化,便可大行科舉之道,等到那個時候,士人不再是上等人!」
說到這裡停了一停,給兩個徒弟留出充足的思考空間。
等到程處默和劉仁實若有所思之後,李雲再次開口教導道「世家之所以高人一等,是因為他們掌控知識不肯外傳,儒門之所以超然物外,是因為他們掌控知識藉以自傲,然而等到全民開化之後,他們的優勢將會蕩然無存,這件事為師心知肚明,那些人也心知肚明,彼我之間存在著天然衝突,他們絕不會放任我輕易成功……」
程處默和劉仁實對視一眼,語帶遲疑道「所以師傅堅信他們會使壞?」
「對!」
李雲點了點頭,忽然冷聲笑道「其實使壞這個詞已經無法形容他們的舉動,他們想要幹的事情可不止使壞這麼簡單,幾十萬石糧食,幾十萬口人命,如果我失去了這些糧食,如果我餓死了這些百姓,從此再也無法立足天地之間,他們想要的目的也就達到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會無所不用其極,所以為師才會提前籌謀,因為他們必然會對運糧車隊下手。」
「可是我們沿途不斷探查,並沒有發現任何劫掠苗頭。」程處默和劉仁實幾乎同時開口。
李雲看了兩個徒弟一眼,突然語帶深意詢問道「當年隋煬帝三征高句麗,世家曾與遼東通,如今我們要建立渤海國,世家為什麼不能再與遼東通?」
程處默和劉仁實怔了一怔,隱隱約約領會了李雲的意思,程處默反應比較快,很快滿臉吃驚道「師傅您的意思是說,世家這次是要和高句麗聯手?」
劉仁實漸漸也反應過來,脫口而出道「難怪沿途查不到任何危險,原來他們要借的是高句麗之兵……」
兩個徒弟對視一眼,下意識道「也就是說,他們準備動手的地方不在關內!」
李雲忽然常常吐出一口氣,伸手把兩個擂鼓甕金錘拎了起來,悠悠開口道「我這些天一直在盼著,希望他們能多派一些兵,此處遼河景色絕佳,漫天風雪宛如天幕,適合埋人屍骨,不怕血流漂杵,為師的心總是不夠狠,我以後想做大唐第一狠人!」
說話之間,整個人莫名生出一股殺氣,漫天飄揚大雪,殺氣直衝雲霄。
程處默興奮起來,舔舔嘴角看向遼東方向,道「師傅,咱們是講理的人,對吧,他們如果乖,咱們放他們一命,他們如果不乖……」
劉仁實急吼吼接口,滿臉亢奮道「他們如果不乖,咱們師徒就得以德服人了!」
這貨的兵器乃是霸王戟,上面歪歪扭扭刻了十幾個『德』字,據說全是他自己親手所刻,殺一人刻一個字,發誓這輩子要把兵器刻的密密麻麻。
師徒三人,站在遼河上頂風冒雪。天氣雖然很冷,他們血液卻是熱的,師傅要做大唐第一狠人,兩個徒弟準備爭一爭第二狠人。
更新改為白天
……
渭水是一條大河,河兩岸全是鬱鬱蔥蔥的森林,流民大營的豬場恰好建在河畔旁邊,挨著森林全是一排一排木柵欄。
李雲被孩子們拉著奔跑,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注意,等他們途經豬場之時,忽然聽到柵欄旁邊響起一陣吵鬧聲。
但聽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很是憤怒大吼道「他奶奶的,千萬別讓老子抓到這野獸,只要小爺看到它,我一斧頭把它給剁死。媽了個巴子,敢到咱們的地盤找茬,這野獸分明不給小爺面子。」
咦!
聲音很彪啊。
野獸之所以是野獸,就是因為它們不通人性,你讓野獸給人面子,那麼野獸的面子該往哪裡擱?
說話這麼楞的人估計滿長安也找不到幾個。
勿用懷疑,此人必是程處默。
李雲苦笑一聲,準備不管這個愣子。
哪知程處默的咆哮才剛剛結束,忽然又聽一個聲音嘰嘰歪歪傳來,很是牛逼道「程處默你的面子不行,所以才鎮不住那些野獸,從今天晚上開始,由我坐鎮這邊,咱們師傅說過,萬事以德服人……」
這說話之人也很二,聽口氣應該是李崇義。
程處默似乎很不爽,立馬開始反擊道「直娘賊,你說誰的面子不行?這偷豬賊明顯是個野獸,你讓老子跟野獸怎麼以德服人?」
「哼哼!」
李崇義不屑的聲音傳來,很是得意道「所以說你這個開山大弟子不靠譜,萬事還得我這個二大弟子來,既然偷豬賊是個野獸,那咱們就來個以德服獸,從今天開始老子晚上不睡覺,我天天在豬場旁邊蹲守著,等到那位野獸兄出現之時,我會以德服獸跟它好好談談!」
說到這裡停了一停,似乎苦口婆心開始勸解程處默,又道「兄弟啊,不是我說你,你一定要記住咱們師門的風格,萬事以德服人,對待野獸要以德服獸……」
這種彪呼呼的話,簡直二逼到了極點,偏偏程處默竟然順著思路往下捋,忍不住質問道「如果那位野獸兄不願意以德服獸呢?」
就這種奇葩無比的質問內容,瞬間凸顯程二愣子的腦回路同樣很不一般。
神奇的是程處默還有支持者,但聽房遺愛和劉仁實的聲音咋咋呼呼,同樣大聲質問李崇義道「對啊對啊,你又沒有咱們師傅的錘子,你的兵器上沒有刻上以德服人的『德』字,就算你刻了字,野獸也不認識字……」
然後是尉遲寶林的聲音,很是無奈道「難道咱們要先請一個教書先生,然後去教會野獸們讀書識字?這可真是有點難辦的很啊,也不知長安城裡有沒有懂獸語的教書先生。」
就這話,估計只要是個正常思維的人就說不出來。
偏偏程處默的聲音竟然若有所思,似乎說道「我家裡有個養馬的,每次餵馬都跟馬說話,要不咱們把他抓來試試,逼著他教會野獸讀書。」
話題瞬間歪樓。
李雲聽的哭笑不得,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衝著孩子們招了招手,然後稍微改變路線走向豬場。
……
到了豬場旁邊,果然站著五個彪子。
這幾個貨色正在嘰嘰歪歪爭論,忽然看到李雲領著一群孩子過來,五個彪子頓時大呼小叫,急急衝過來圍著李雲道「師傅,師傅,不好了,咱家的豬被偷了。」
其實不用他們說,李雲已經發現了不對。
但見眼前一片柵欄,也不知被什麼野獸全部給拱倒,地上泥土留著一排奇怪的大腳印,順著柵欄一路延伸到渭水河畔。
七扭八歪的柵欄旁邊,此時還殘留著不少血跡,這應該是野獸咬死了小豬,然後拖著食物趁夜離開。
勿用懷疑,案發現場保留的很好,似乎五個彪子只顧著相互爭辯,也跟沒怎麼查看丟豬的線索。
但是李雲第一件事就是關注線索。
所以他很快發現有一件事想不通。
這些柵欄全都是採伐大樹所建,不但又粗又重,而且深深砸在土裡,如此堅固異的豬場防護,就算他用錘子也得砸好幾下才能砸開,到底是什麼樣的野獸,竟能把柵欄給拱的倒塌。
他正在迷惑沉思,忽聽孩子們急急圍攏過來,七嘴八舌道「李雲哥哥,李雲哥哥,我們知道偷豬的賊,我們要告訴你的秘密就是它……」
嗯哼?
李雲微微一怔,下意識看向孩子們。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五個彪子呼啦啦竄上前,五個彪子瞪著十隻銅鈴大眼,直勾勾盯著這群孩子們,其中程處默最急,急吼吼道「直娘賊,快說是什麼野獸。」
小孩們被他嚇了一跳。
程處默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堆起自認為親切的笑臉,小聲小氣對孩子們又道「別害怕,程處默哥哥最疼你們了,我不是罵你們,我罵的是偷豬賊。」
「對對對,孩子們別怕!」
李崇義緊跟著上前,同樣露出自認為親切的笑臉,道「孩子們快點,帶著我們去看看,等我見了野獸兄,我教你們如何以德服獸。」
兩個彪子眼巴巴看著孩子們,明明想表達自己的溫柔和善良,偏偏齜牙咧嘴很是嚇人,不笑還好看一點,一笑更難看幾分,有幾個膽小的孩子癟了癟嘴,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兩個彪子面面相覷,抓耳撓腮很不自在。
這時就顯出寶兒的異常之處了。
別的孩子都很畏懼,寶兒卻勇敢站了出來,她壓根不管幾個彪子窮凶極惡的神情,只是語氣清脆對著李雲道「哥哥,我帶你去看,不過咱們要偷偷過去,不能嚇到那個東西。」
寶兒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但她偏偏用了『東西』這個字眼。
李雲更加好奇,連忙點頭道「好,咱們偷偷過去。」
於是一群小孩領著李雲,後面又跟著長安五大彪子,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豬場,然後直接奔向渭水大河。
程處默等人生怕自己發出聲音,個個很誇張的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並且相互之間還監視對方,生怕別的兄弟會鬧出動靜。
從豬場到渭河,頂多也就幾百步,這時候小孩們忽然放輕腳步,李雲和五個彪子連忙也效仿學習。
終於繞過一片灌木叢,然後順著河道慢慢往下走,前方隱隱出現一塊巨大的石頭,寶兒突然小心翼翼的停了下來。
她伸手握住李雲的手,輕聲道「哥哥,那個東西就在那裡,它每天都出來,好像是曬太陽,我昨天見它一口吞下一頭小豬,嚇得我沒敢喘氣偷偷跑了,本來想告訴你,可是你晚上不在家……」
李雲點了點頭,心中的好奇更加按捺不住,後面五個彪子也摩拳擦掌,小心翼翼朝著那地方逼近。
也就在這時,猛見那塊巨石轟隆一晃,但見一個黑漆漆的怪物趴在那裡,體格足有壯牛那麼大小,它懶洋洋的伸出一隻爪子,分明在撥動那塊巨石玩。
巨石至少也得兩三千斤,然而被它撥動彷彿小石子。巨石旁邊還有幾頭死去的小豬,那物叼起來一隻一仰脖就吞了。
日光浩浩之下,眾人看的分明,那是一頭比牛還大的龜,厚厚的龜甲泛著黑幽幽的色,上面竟然還生滿了甲刺,放眼看去猙獰生生很是嚇人。
比牛還大的龜!
程處默咕嘟咽口唾沫。
這貨也不知腦子怎麼抽抽了,突然小聲說了一句,目光閃閃道「師傅啊,這玩意若是能當坐騎,不知道得有多麼威風……」
……
……兩更同時送上,請等今晚0點,古往今來第一位大龜騎士,要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