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分房間
BL全球高考 by 木蘇里
2020-2-6 19:14
趙嘉彤性格溫和,跟秦究雖然有隔閡,但也不會放在臉上。
高齊不一樣。
秦究過來的時候,他如臨大敵。
如果不是趙嘉彤摁著,他袖子都捲好了。
「你幹什麼?」趙嘉彤瞪了他一眼,
高齊:「條件反射。」
趙嘉彤沒好氣地說:「平時在監考區也沒見你這麼反射!」
「酒使人平和。」高齊睜眼放著洋屁。
「⋯⋯」
「況且我跟他很少碰上,他001,我1006,雖然都是兩個零⋯⋯」高齊自嘲地說:「級別差得就多了,想反射也不給我機會啊。」
趙嘉彤:「你差不多一點。都說001修養回來記憶受損,壓根不記得那些過節了。」
「我知道啊,但真的假的誰說得準呢?」高齊說。
「你這話真是⋯⋯假裝這個有什麼好處。」
「好處多了去了。」高齊掰著指頭,「省得跟人解釋那天發生了什麼,省得被人找麻煩,省得避嫌。我都從排序E一路退到四位數了,他一個中心人物,修養完該怎麼樣還怎麼樣,這好處還不夠多麼?」
「⋯⋯」
趙嘉彤沒話說了。
實際上,早期那一批監考官大多都是這麼想的。
系統BUG導致誤傷什麼的,那是說給後來人聽的。
早期的、明裡暗裡較過勁的那批監考官,心裡都清楚是怎麼回事⋯⋯
無非是有人暗自蓄力,悄悄做了準備,打算一舉搞垮系統。但因為種種原因——有人洩密?有人臨陣倒戈?又或者有人故意作對?導致行動失敗,系統反將一軍。
但凡牽涉其中的監考官,該懲罰的懲罰,該監控的監控。
在出事之前,其他人並不清楚具體細節。
但出事之後,看結果也能知道一二。
被系統憤而除名的是考官A。繼續當001號主考官毫無影響的是秦究。
看,很明顯了。
他們詫異於表面是系統完美代表的考官A,居然幹了強硬派才會幹的事。也詫異於表面強硬派的秦究,最後居然保了系統。
那件事之後,系統做了自我修復和自我升級。
差不多有一個月的時間,監考官全都待在監考區,考生全都待在休息處。
高齊一度很生氣,一直以來他都把考官A當做朋友,但對方悄悄搞事居然一點兒都沒透給他。在那個月,他才知道,這是那位冷面朋友另類的保護,以免系統一個一個地處理他們。
成功了,大家一起解脫。
失敗了,也就他一個人的事。
那一個月之後,系統變化很大。
一方面對監考官的監控力度更高了,添加了很多規則,另一方面也更古怪了。
哪裡怪,他說不出來。
反正⋯⋯有點瘋吧。
那之後,早期的監考官們逐漸從核心抽離,變成後來者的下屬,變成他這樣的末位號。
而後來的那些監考官們,不知道系統用了什麼邏輯和方式說服他們,又或者統統洗過腦。
那些進入系統的人,會在不知不覺中忘了現實生活的事。
不是實質的遺忘,而是⋯⋯你會猛然發現,他們聊天從不提「我以前是做什麼的」,「我小時候發生過什麼」,除非你主動去問。彷彿人生是從進系統才開始的。
那之後,再沒出過跟系統對抗的硬骨頭。
⋯⋯
其他撇開不談。
就這背景,高齊怎麼可能跟秦究和好。
他鼻孔出氣,指著秦究說:「你看見了,是他先過來的。」
趙嘉彤:「⋯⋯」
趙嘉彤懷疑酒喝多了是不是影響智力,說話都會變幼稚。
但她沒精力懟,因為秦究已經走到了近處。
她也有一點緊繃。
「你來幹什麼?」高齊拋了一句。
秦究腳步一頓,目光下移,似乎剛剛才注意到他,表情微微有些訝異。
他抬了一下手說:「下午好,你怎麼在這?」
高齊:「裝,誒,繼續裝!你沒看到我們在這,直奔過來幹什麼?」
秦究挑起眉。
就這麼一個動作,在高齊眼裡就是嘲諷。
接著,秦究又倏然失笑:「我不太能理解這份莫名其妙的敵意⋯⋯」
高齊扭頭衝趙嘉彤做了個口型:看,失憶的好處。
趙嘉彤:「⋯⋯」
秦究在馬車前站定:「不過我不是來找茬的,我是來找人的。」
「你聽聽,他果然是要找——」高齊對趙嘉彤吐槽到一半,突然頓時:「找啥???」
秦究兩手背在身後,漫不經心地活動了一下肩骨說:「找一個人,別急著瞪眼,跟你沒什麼關係。」
「你來我們馬車找人,跟我沒關係?這說的什麼鬼話⋯⋯」高齊嘲諷完,一臉警惕:「找誰?」
剛問完,他聽見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居高臨下砸在他頭頂。
「找我。」
「⋯⋯」
「啊???」
高齊回個頭差點兒把脖子回斷。
就見游惑弓身從車裡鑽出來,手裡拎著脫下的外套,瞥了他一眼說:「我。」
高齊:「⋯⋯」
他指著秦究問游惑:「你知道他誰?」
游惑:「秦究。」
高齊:「⋯⋯」
這位大佬怕高齊不知道秦究名字,又貼心補了一句:「001號監考官。」
高齊:「⋯⋯」
這位中年男子不信邪。
他又扭過頭,指著游惑問秦究:「你知道他誰???」
秦究抬頭看向游惑。
背手的姿勢明明挺紳士的,卻又透著一股沒個正行的痞氣。
他笑了一下,說:「要找我們大考官手續還挺多,這是新聘的門神?」
門神臉都青了。
「誰跟你是你們?」
「哪門子的你們大考官?」
「們在哪?」
「沒有們,把們吞回去。」
高齊像個追著人啄的公雞,連續發來靈魂拷問。
問得秦究上半身往後讓了讓。
他有一瞬間的納悶,但很快從記憶深處扒拉出幾句話來。
好像很久以前有人跟他說過,這位1006號監考官,不僅僅是認識考官A,還是考官A曾經的朋友。
當初聽說這些的時候,考官A對他而言,只是一個沒什麼意義的代稱,一個早已被除名的前輩。年紀比他略小兩歲,曾經很厲害,和他互不順眼。
僅此而已。
所以這些隻言片語,這些親朋關係,與他而言都是無關緊要的廢話,從沒上心。
沒想到一兩年後,居然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他神奇地理解了眼前這位不太熟的末位監考官,把「您喝多了吧」這句話吞了回去。
沒有在意對方不友善的態度。
游惑撐著車柱跳下來,對高齊說:「剛剛沒提,001我認識。」
聽見「沒提」兩個字,秦究又挑起眉。
游惑繼續對高齊說:「我來這裡的第一場考試,他是監考。」
高齊納悶說:「一般來說,正常考完監考官都不會出場吧?」
游惑說:「違規就出場了。」
高齊又納悶地說:「那也是把你塞進禁閉室就完了吧?」
「違規了幾次。」
高齊:「⋯⋯」
「他來貼身監考的???」高齊又警惕起來。
「不是。」游惑說:「貼身監考那場,他幫忙燒了考場,被罰成了考生。」
「所以你們現在是???」高齊搓著臉,表情很蛋疼。
「我們⋯⋯」
游惑說著頓了一下,看了秦究一眼又收回目光,說:「是朋友。」
「⋯⋯」
這下換秦究疼了。
他頂了頂腮幫,表情意味不明。
高齊有點意外地看向秦究,神色複雜。
趙嘉彤輕輕捅了他一下,用口型說:失憶。
高齊了然。
心說是了,他現在相信秦究是真失憶了。不然打死他也不會跟考官A攪到一起,還朋友⋯⋯多打臉吶!
考官A失憶了,001也失憶了。
所以現在這樣平和地認識,和平地相處,和平地成為朋友,勉強可以理解⋯⋯
個屁!
高齊心裡啐了一口。
看在考官A的面子上,勉強忍一忍可以。
和解不可能。
他趁著游惑秦究不注意,悄聲對趙嘉彤說:「朋友都特麼是扯淡,也就現在雙雙腦子壞了才能當朋友。不信你等他們恢復記憶再看。」
趙嘉彤:「⋯⋯確定還能恢復?」
高齊說:「誰知道呢,我倒是聽說過一些⋯⋯回頭給A試試。」
趙嘉彤蹙眉說:「靠不靠譜?你不要亂來,你當系統是死的?」
高齊撇了撇嘴:「我現在是考生。」
⋯⋯
不遠處,馬車得得繞著圈,車伕在理鞭子。
游惑對秦究說:「我以為你被系統發配去別的考場了。」
「我也以為,但還是下車找了一遍。」秦究理了理脫下的外套,哼笑一聲抬眼看著他說:「看來運氣還不錯。」
仲夏的天氣突然有點乾。
游惑舔了一下唇縫,一手插著口袋瞇眼看向不遠處的城堡:「考試題目聽過了?這次兩兩分組。我——」
正說著,周祺也下來了。
馬車伕特別沒眼色,牽著馬過來打招呼說:「二位先生和夫人都送到了,那我先回鎮子裡了,有什麼需要,可以來鎮子裡找我。」
他又轉頭對周祺說:「夫人,我多一句嘴,在這裡,最好不要離自己的先生太遠。」
說完,他把周祺推過來,說了句再會便跑了。
周祺一臉懵逼。
秦究沒說話,游惑也沒有。
安靜了兩秒,游惑正要開口。秦究轉頭往不遠處看了一眼,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走過來,衝著這邊的某個人說:「你來找朋友?」
「嗯。」秦究回了她一句,轉頭對游惑說:「系統強行兩兩一組,我也多了位夫人。」
游惑:「⋯⋯」
過了片刻,他「嗯」了一聲。
周祺:「⋯⋯」
她至今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要站在這裡。
馬車伕們很快撤離,城堡前的石頭廣場上只剩下一對一對湊成「夫婦」的考生,不知道系統在搞什麼鬼。
頭頂上,雷聲又響了一聲。
城堡大門洞開,發出吱呀——的聲音。
一個穿著禮服的高瘦老人走出來,銀灰色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在腦後紮了個揪。
他對眾人鞠了個躬,說:「午好,先生夫人們,我是這裡的管家道格拉斯。」
「公爵老爺身體不舒服,用過下午茶就睡了。我來給諸位安排房間,稍作休息,晚宴如期舉行。」
他說著,大致掃了一眼賓客,然後提了個奇怪的要求說:「一對一對來。」
雖然題目說瘟疫肆虐,但城堡裡的僕人們依然收拾得很精心,幾乎看不出這是正在遭受苦難的地方。道格拉斯拽著一張羊皮紙,每進一對賓客,都會在紙上記幾筆。
不知道他記的是姓名還是編號,但既然是系統裡的NPC,相信他一遍就能分清所有人。
不出意外,僕人給每一對「夫妻」都安排了一間房。
大多數考生不敢亂說話。
在考場裡,能有個地方好好睡覺就不錯了,有人作伴更是好事,男女也就沒那麼講究。
到游惑這裡,周祺先說了一句:「請問⋯⋯能不能分兩個房間?」
游惑意外地看著她。
他當然想過要提,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人家姑娘也不好。他本打算分好房間後,跟周祺說一聲,直接換房,換一個女人來跟周祺住。
這種地方,兩個人還是比一個人安全。
誰知管家道格拉斯聽見這話,走過來,他灰色的眼珠一轉不轉地盯著周祺:「抱歉,夫妻必須住一間。」
周祺:「⋯⋯離婚不行?」
游惑皺了皺眉,把周祺往旁邊輕排了一下。
於是道格拉斯的目光就盯上了他。
老管家說:「公爵有要求,只接受恩愛的夫妻來做客,單身不行,分居不行,離婚更不行。」
游惑:「⋯⋯」
這種神經病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題目說了,公爵的要求必須滿足,否則整組懲罰。
他是無所謂,但同組的周祺呢?
游惑勉強忍下,臭著臉對管家說:「分吧。」
⋯⋯
沒過一會兒,房間全都分好了。
游惑在靠近東塔的三樓,秦究和那位叫楊舒的姑娘住他左邊,高齊和趙嘉彤住他右邊。
房間倒是很大,分裡外間。有白布屏風,有餐桌椅、梳妝台,有獸皮長椅和地毯,還有臥室和澡桶
唯一的毛病就是城堡裡盥洗室很少,要去一樓。
床上有厚重的帷幔可以罩上。
周祺進屋萬分尷尬,先進臥室轉了一圈,然後咕噥說:「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什麼?」
游惑正琢磨著找人換房,有點走神。
周祺撩起帷幔嗅了嗅,搖了搖頭,又蹲在床邊嗅了嗅,依然搖了搖頭。
「不知道⋯⋯有股不太好聞的味道。」
她想了想說:「有點臭。」
游惑:「⋯⋯」
這姑娘左嗅嗅,又嗅嗅,屏風椅子都沒放過,最後揉了揉鼻子說:「沒找到來源,可能是我鼻子出問題了⋯⋯不過我確實有點過度敏感,心理因素作祟吧。」
游惑徵求了一下她的意見:「左邊右邊兩位小姐,選誰?」
周祺:「哈?」
她愣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哦哦哦,沒關係,其實都可以。要不⋯⋯要不就右邊吧。畢竟在馬車上聊過天。」
游惑抿了一下唇。
周祺:「⋯⋯」
唔,左邊⋯⋯也可以。
雖然那位楊舒姑娘看著有一點點盛氣凌人⋯⋯
她剛想開口,游惑已經轉身往門口走了。
房間門是木質的,打開的時候回發出酸掉牙的響聲。
白天還好,如果夜裡安靜的情況下⋯⋯能讓人寒毛直豎。
門一開,游惑剛要出去。
就見門外兩邊同時上來一個男僕說:「不能調換房間。」
不僅門口有兩個,十里八鄉⋯⋯不,長廊上每個房間門口都站著僕人。
周祺生怕這帥哥出事,趕緊拽他回來說:「算了算了,先別換了。大不了咱倆輪流睡床,剪刀石頭布吧,今天你睡床,我就睡外面,明天我睡床,你就睡外面,反正有門有屏風。」
「不用,你睡床。」游惑說:「我無所謂,椅子就行。」
話音剛落,陽台上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兩人轉頭看去,就見高齊躡手躡腳地進來,挫著臉對游惑說:「A,幫忙幫忙,我可不敢跟趙嘉彤一間屋,我萬一喝大了呢,回頭對她影響不好。我能不能在你這湊合湊合,門口全是NPC,我想了想,第一天就跟人動手不太禮貌。」
游惑:「⋯⋯」
高齊又看向周祺說:「哦對了,小姑娘,我跟趙嘉彤說了,她一會兒從陽台接你過去,放心,我們技術很溜,摔了我墊底。」
周祺受寵若驚,連忙點頭說:「這樣就麻煩你們了。」
高齊先把小姑娘收買了,再轉頭大狗似的問游惑:「行嗎?」
游惑:「⋯⋯行吧。」
趙嘉彤是個身手敏捷的女人,但他們沒想到周祺也很厲害。
這姑娘一步橫跨,劈著叉就去了隔壁,翻下去的時候柔軟又靈活。
把姑娘們安頓了,高齊頓時放鬆下來。
他很久很久沒有見過老朋友了,儘管這位老朋友已經不認識他了,但沒關係,沒有什麼阻擋得了友情!
一切都可以培養嘛!一場考試出生入死一下,一個房間說說知心話⋯⋯
哦對,考官A不愛說話。
他單方面說說知心話,就成了嘛。
高齊進臥室轉了一圈,把外套掛在了衣架上。
他走出臥室,在桌邊找了個質樸的銀杯子,倒了一杯水,剛喝一口,就聽陽台又是一聲輕響。
游惑正把屏風挪去旁邊,踢了踢它的底座。
聞聲抬頭朝陽台看過去。
「你怎麼來了?」游惑問。
就見秦究半蹲在陽台石欄上,手臂垂著,有些吊兒郎當。
這人對危險的地方情有獨鍾,絲毫不怕自己掉下去。
「來探個風。」他拖著調子問游惑說:「貴夫人在麼?」
游惑:「⋯⋯不在。」
秦究翹起嘴角笑了一下。
他撐著石欄跳下來,玩笑說:「那最好不過,我來找你偷情。」
噗——
屏風後面,高齊水噴了一桌子。
秦究瞇起眼:「你還藏了人呢?」
游惑:「⋯⋯」
戲精上身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