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課

　　
　　「吧嗒！」因為浮黎走神，兩儀混元結碎裂，小寶塔就掉了下來。李靖高興地把小寶塔撿起來，湊過去眼巴巴地看著吃糖豆的兩個傢伙，「給我一顆。」
　　
　　老君坐起來，瞥了一眼李靖，扭過小身子，把葫蘆藏到一邊：「不給你吃。」
　　
　　浮黎爬起來，撣了撣衣擺，背著手走到白澤身邊，看起來特別有威嚴，如果嘴裡不嚼著糖豆的話……
　　
　　小孩子們都長得很可愛，但還是浮黎天尊的臉最精緻，配上那小大人般的冷酷表情，白澤沒忍住，伸手把浮黎撈到懷裡揉了揉。
　　
　　浮黎拍開白澤的爪子，淡淡地瞪了他一眼：「什麼時候開始上課？」
　　
　　「今日就可以開始，」白澤笑了笑道，路上他已經想到要怎麼給孩子們講課了，「我想借天書一用。」
　　
　　「天書？」浮黎微微蹙眉，抬頭看了看浮在玉清宮半空中的無字天書。流光溢彩，安寧祥和。
　　
　　兩人正說著，那邊的兩個小傢伙已經打起架來。李靖想搶一顆糖豆吃，老君偏不給他，兩人就開始你追我趕。穿著廣袖長袍的老君跑不快，很快就被李靖追上，一把抱住，齊齊摔倒在地。
　　
　　老君被他壓得無法，咬牙抬手，抽出李靖手裡的小寶塔，奮力扔了出去。李靖見勢不妙，立時起身去撿，老君趁機逃跑，從懷中丹爐裡掏出一顆黑黢黢的藥丸，甩手扔到了地上。
　　
　　「彭！」一道爆裂聲響起，玉清宮中頓時充滿了白色的煙霧。
　　
　　「哈哈哈，打不到我了吧？」煙幕中，傳來老君那青稚的童音。
　　
　　「卑鄙小人，你給我等著！」李靖不依不饒地追著老君打，兩人在煙霧中跌跌撞撞，「嘩啦啦」又不知撞碎了什麼東西。
　　
　　「吼——」白澤忍無可忍，化作原形，一招「澤天化霧」，濃濃的水汽將煙霧驅散，隨即一躍而起，一爪一個按倒，衝著兩個小傢伙一頓吼。
　　
　　白澤的呼嘯中，帶著潤澤的水汽，將兩人的頭髮都吹到了後面，小小的太上老君立時蔫了：「別把口水噴到我的丹爐裡啊！」
　　
　　李靖摸了一把盔甲上的水，認同地點點頭。
　　
　　白澤呲了呲牙，覺得頭更疼了。
　　
　　無字天書，乃是上古時期傳下來的至寶，一直供奉在玉清宮中，由浮黎元始天尊看管。原因無他，只有浮黎一人，可以參透天書的奧秘，其他人，包括玉帝在內，都看不懂。每當有大事發生，或是想知道過去的事情，玉帝都要來求天尊查閱天書。
　　
　　不過，無字天書還有一個功能，這一點白澤也是偶然知道的。那就是，天書可以將仙人心中所思所想，經由仙力傳達，在書面上變化出圖畫來。這樣的功能，在玉清稚子園的課堂上，特別有用。
　　
　　白澤打掃了玉清宮，把天書搬到殿前，靠著柱子放好。那柱子乃是碧玉雕琢而成，十丈高，合抱粗，雕著許多繁複密集的紋路，白澤也看不懂。天書變成了一人高的大書本，剛好靠在柱子上。柱子上的紋路，可以卡住書脊使之不倒。
　　
　　鋪開雪白的無字頁面，白澤拿著一根碧玉簫，將自己的仙力經由玉簫傳遞，在天書上化形。無字天書，就成為了稚子園的黑板。
　　
　　有了黑板，還缺桌椅板凳。浮黎天尊，是仙界道行的至高尊者，常有仙人來玉清宮聆聽天尊講道，宮中也就常備著招待仙人的蒲團和矮桌。這些用具現在拿出來，剛好作為小孩子們的書桌。
　　
　　認真的白澤老師，還給每人配了筆墨紙硯，看看下面端坐著的三個小傢伙，白澤瞬間感受到了為人師表的責任重大。
　　
　　「我們就從盤古開天闢地講起吧。」白澤清清嗓子，手中玉簫一揮，指向無字天書。瑩白色的仙力，沿著碧玉簫，緩慢而柔和地散落在天書上，雪白的書面上，漸漸泛起了漩渦，呈現出漆黑一片。
　　
　　在很久以前，天地還是一片混沌，宛如一個雞蛋。盤古就蜷縮在裡面，漫無目的地到處遊走。有一天，盤古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寂寞，他摸到了一把斧頭，劈開了天地。混沌的清濁分離，清者為天，濁者為地。
　　
　　這本是波瀾壯闊的場景，其中蘊含著天地間無盡的奧秘。只不過……白澤並沒有見過。
　　
　　所以，想像力匱乏的白澤，並不能完全構造出當時的場景，無字天書上，就呈現出了一堆奇怪的圖形。
　　
　　天地，就真的是個雞蛋的樣子，看起來還是醃過的，蛋黃金燦燦的還在流油，蛋白有些發青，看來是鹽放多了。
　　
　　「天地看起來好鹹。」老君咂咂嘴，往嘴裡扔了顆糖豆。
　　
　　李靖默默地把手伸到老君面前，被老君打了一巴掌，不給他糖。
　　
　　白澤乾咳一聲，接著講。畫面上出現了高大威猛的盤古，手中拿著巨斧。
　　
　　「這不是巨靈神嗎？」李靖指著畫面上那個長相醜陋的大個子，分明就是守天門的那個巨靈神，只是面皮的顏色稍有不同。
　　
　　「呃……我也不知道盤古長什麼樣，就拿巨靈神代替一下吧。」白澤撓撓頭。
　　
　　李靖撇嘴，覺得這課講得沒意思，低頭開始玩自己的小寶塔。玲瓏寶塔共七層，因為主人縮小，也跟著縮小，看起來很是精緻。
　　
　　老君看得眼饞，挪挪身子跟李靖湊到一個桌上，小聲說：「咱們玩彈珠吧。」
　　
　　李靖哼了一聲，見老君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的塔，就往一邊挪了挪，不給他玩。
　　
　　「我給你吃仙丹，你讓我玩塔，總行了吧？」小小的老君依舊固執地認為他那是仙丹。
　　
　　李靖想了想，點頭答應了。於是，剛才還在打架的兩人，立時喜笑顏開，李靖吃到了糖豆，老君得以往塔門裡丟彈珠。整個課堂上，只有天尊大人，還在認真聽白澤講課。
　　
　　白澤看看不認真聽講的兩個調皮鬼，再看看一臉嚴肅、正襟危坐的浮黎，心道不愧是天尊，即便心智倒退成孩童，依舊是最認真、最有毅力的孩子。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白澤彎腰問：「浮黎，我講的這些知識，你可還記得？」
　　
　　「記得。」浮黎點點頭，起身，走到天書前，將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放上去。
　　
　　天書上的場景剎那間風雲變幻。原本丑兮兮的巨靈神，被一位眉目清晰的神明取代，眼眸深邃，神色淡漠，那是眾人從未見過的，真正的盤古！身後那醃雞蛋一樣的混沌，也變成了清濁相纏的橢圓，其中的天地奧義，透過畫面都能感受得到。
　　
　　這些，乃是天尊多年以來，在天書中窺得的真諦。
　　
　　白澤看著書中開天闢地的盛景，洪荒封神的波瀾壯闊，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你都記得，還聽這麼認真做什麼！」這不是耍他玩嗎？
　　
　　話音未落，書上的場景就變了。這些都是浮黎真實的記憶，但因為心智倒退，出現的景象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畫面上，穿著青色廣袖仙衣，卻只有三尺高的天尊，面對著一群上古妖獸，奮力激戰。那些妖獸們，也都長得十分……可愛。
　　
　　圓頭圓腦的赤炎金猊獸，衝著浮黎噴火，燒焦了浮黎的衣袍。這時候，一隻圓滾滾胖乎乎的白毛神獸跑出來，衝著赤炎金猊獸吐口水，瞬間澆熄了烈火。
　　
　　白澤看著那只毛球球，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那又胖又傻的大毛團，竟然還長著一對羊角，怎麼看怎麼都是……一隻白澤！
　　
　　白澤抽了抽嘴角，對於後面出現的胖乎乎傻兮兮的四海龍王，已經沒眼看了。「算了算了，你們玩一會兒吧。」
　　
　　第一節課就這麼不了了之，白澤覺得身心俱疲，靠著柱子滑坐在地上，盤算著下節課講點什麼。照浮黎的狀況來看，他們其實還記得以前的事，也就是說，常識還是有的，以前的技能也都還記得，只是法力大減，心智倒退。或許，只要找到讓他們恢復身形的方法就好。
　　
　　先生走了，小孩子們就自由了，紛紛跑上去摸天書。
　　
　　老君在天書上展示自己煉丹的心得，計劃煉出各種口味的糖豆，需要的食材都羅列出來。天書上依次出現了：百花蜜、蟠桃汁、人參果、桂花糕……
　　
　　李靖上去把老君擠開，兩隻小髒手印在上面：「總想著吃，真沒出息，看看我。」
　　
　　天書上出現了當年仙魔大戰的場景，白澤眼睛一亮。當年仙魔大戰，他也有參與，還差點死在裡面，他的記憶一直模糊不清，或許從李靖的記憶裡，能找到那個人……
　　
　　仙魔混戰，天地色變，穿著金盔鎧甲的李靖，手托寶塔，帶著十萬天兵，在大雪紛飛的魔界，與妖魔打雪仗，特別壯觀。
　　
　　白澤：「……」就不該指望他們想起什麼正經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浮黎：那個人是哪個人？
　　
　　白澤：一個不可描述的人
　　
　　李靖：哦，我知道，是跟白澤做過不可描述事情的人～（≧▽≦）/～
　　
　　老君：需不需要藍色小仙丹？（⊙v⊙）
　　
　　白澤：……都去抄思想品德課本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