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襲
大道清理計劃 by 醉劍聆風
2020-2-6 19:07
夜漏四更,凌晨時分。
桓恕快馬飛奔三個時辰,終於從安陵趕到了霸陵山下。
但桓恕並沒有朝著上山的正路去,而是在半途便翻身下馬,然後輕輕一拍馬背,馬兒便自己走進了路邊的草林中去了。
桓恕揭開自己的腰帶,然後將其打開,一排排鐵針在月光下反射著寒光。
他又從袖中取出一支細細的竹筒,將那些鐵針取出來,一根根的慢慢插進竹筒之內。
這吹箭筒是他一個朋友做的,那個朋友乃是魯班門人,手藝極其精巧。
裡面有各種精巧機括,一次可以插十根鐵針進去,每射一根內部就會自行轉動一下,一直到十根鐵針都射完為止。
因為這套吹箭筒內部機括材料的製作方法已經失傳,所以現在這是世上最後一個魯班門人製作的十響吹箭筒了。
桓恕將一根根六寸長的鐵針放進吹箭筒,這些在帶毒的糞汁中淬火浸泡的鐵針,絕對是要人命的利器。
準備好一切之後,桓恕抬頭朝霸陵山中看去,雖然那領頭人讓他去霸陵山中拿班超的頭換自己的妻兒。
但霸陵山這麼大,靠自己去找要找到幾時?
所以桓恕早就想到了辦法,於是他撿起一塊石頭,朝著下方樹林中的馬兒打了過去。
石頭準確的打在馬背上,馬兒嘶鳴一聲,在空曠寂靜的原野中顯得極其突兀。
很快,前方霸陵山路要道處亮起兩道火把,然後就有兩個人影舉著火把走了過來。
桓恕迅速爬上一顆大樹頂上,看著下方那兩人舉著火把,提著刀走進了林中。
當他們看到低頭吃草的馬兒時,目光同時一肅。
「是野馬?」一人疑惑地道。
「有馬鞍,小心,有人來了。」另一人忽然警惕地說道。
「會不會是桓恕?」先前那人問道。
另一人想了想,忽然高聲道「這是誰的馬?」
半晌也無人回答,下方兩人又開始分開尋找,他們圍繞馬兒周圍十丈以內搜索了一圈,依舊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有古怪,你馬上上山報告大人。」一個聲音凝重地說道。
「是。」另一人應了一聲,然後舉著火把飛快的朝山道口那邊飛奔過去。
桓恕安靜的站在樹頂,目光看著遠處那團黑夜中的火把光芒,順著山路朝山頂奔去。
桓恕靜靜的看著,很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當那火光終於停在山坳某處時,桓恕終於確定了那些人的位置。
而下方那個留下來的人,此時依舊沒有發現半點可疑之處,也沒有發現可疑之人。
於是便牽著那匹馬,快步趕回山道口去了。
這時桓恕才從樹上下來,然後身形一轉沒入黑暗的山林間。
凌晨黑暗的天空中劃過一道璀璨的星光,霸陵山中的一雙雙目光看著這道亮光,緊繃的精神終於有了一些輕鬆。
啟明星已經升起,這代表太陽快要出來了。
儘管這些人個個一身武藝,身懷絕技,但黑暗總歸會帶來太多不便。
甚至有些人一入夜便如同盲人一般,不能視物,哪怕有再高強的武藝也施展不出來。
潘齊靠在樹枝上,懷中抱著一把硬弓。
他本是東海郡人,沒有別的本事,只有一手箭術和一身武藝。
一開始他想要從軍,好去戰場上立功搏一場富貴。
但由於他平時游手好閒,靠著一身武藝欺壓鄉鄰,自然是沒有選上。
漢軍從武帝開始,就有一個規矩,募兵就有一個基本條件,那就是『良家子』。
漢軍全都是『良家子』,那些游手好閒,欺壓鄰里的想青皮惡霸一概不要。
在漢朝只要你是良家子,哪怕你出身再低微,只要在軍中一步步建立功勳,哪怕封侯拜相有可能。
所以潘齊想要靠從軍博取富貴走不通,就開始幹起了刀頭舔血的行當。
這次,他就是被一個神秘的東主雇來的。
他因為箭術極佳,所以對方出了極高的價格,可以說做完這一趟活計,得來的報酬夠他揮霍好幾個月了。
於是他們在前一天晚上,派一個精擅盜竊之術的人潛入桓恕屋中踩點。
意外發現桓恕妻子有一根髮釵是桓恕所贈,意義及其重要。
所以就先取了回來,第二天趁桓恕進城之時,綁架了他的妻兒。
不過現在嘛,潘齊瞥了一眼前方的小屋,裡面只有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對於桓恕這個河東大俠,他說不上有多敬佩。
在他看來,人生在世,就要為了自己舒坦。
所以潘齊在家鄉時,將自己的姐姐賣到富貴人家去做妾,將弟弟賣給豪強做奴隸。
他父母氣的不行,要去官府告他。
潘齊心中一橫,一把火將自己老父老母燒死在屋中,對外謊稱是失火。
像桓恕那般為了遠赴西域,不辭辛勞,只為給好友報仇的事情,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吃力不討好。
潘齊仔細擦拭著箭頭,他忽然來了興趣,將箭頭伸出樹枝外,讓其暴露在月光下。
看著閃著寒芒的箭頭,潘齊突然想到,也許今天桓恕就要死在自己的箭下了。
『咻』
一道破空聲突然響起,潘齊只覺耳根處一陣刺痛,他連忙伸手一摸,頓時摸到了一根又細又硬的東西。
「敵人!」潘齊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七竅之中流出一股黑血,整個人一頭栽倒下去。
潘齊墜落的聲音驚動了附近的守衛,他們連忙問了兩句,但潘齊沒有回應,便有三個人點起火把走了過來。
火把一亮,這為暗處的桓恕了不小的便利。
只聽幾聲利響,那舉著火把的三人應聲倒地。
火把掉落在地,瞬間點燃了地上的乾柴、枯草,一大片火光亮起。
「怎麼回事?」這時有人從遠處木屋旁邊的草棚裡面走了出來,大喝一聲「怎麼回事?」
當即便有三、四人拔刀飛奔過去,當他們看到地上的屍體時,臉色大變。
但還不等他們開口,就有四道寒光飛射而來,準確的射進了他們脖子裡面。
四人應聲而倒,七竅流血,口吐白沫。
「敵襲!敵襲!」草棚外的男子頓時反應了過來,並高聲大喊。
這時一支銀針射了過來,從他額頭頂了進去。
男子聲音戛然而止,隨後砰然倒地。
此刻守在木屋周圍的二十多人也聽到了動靜,這時突聽有人喊道「敵人在暗處,不要暴露自己。」
馬上,整個木屋四周的樹林間,除了不斷蔓延開來的火焰發出的『辟啪』聲和燃燒聲之後,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桓恕隱在暗處,取出銀針放進吹箭筒內,然後隨手抄起一塊石頭,對著自己右側一丈之外扔了過去。
只聽『啪嗒』一聲響起。
隨後,黑暗中六支羽箭應聲而至,準確無誤的射在石頭落處。
桓恕藉著火光看清了三支羽箭的方向,拿起吹箭筒連吹三下。
只見對面黑暗中『撲通』『撲通』『撲通』連續三個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桓恕又殺死三人。
桓恕殺了三人之後,立馬開始向木屋左側移動。
在移動之時,突然碰到了一個身體。
桓恕連忙『噓』了一聲,道「不要發聲,敵人是有備而來。」
身旁那個被桓恕撞到的人聞言,立刻靜止下來,並低聲道「敵人用的是吹箭筒,而且手段極其高明。咦?你的聲音怎麼有點耳生?」
桓恕壓低聲音道「不要說話。」
隨後桓恕迅速伸手摸到了身邊那人的脖子,然後雙手飛快捏住此人腦袋一擰。
只聽『卡吧』一聲,便將此人的脖子扭斷了。
就在這一刻,桓恕耳朵一動,突然側身一躲,又是三支羽箭擦著臉龐飛過,釘在了身後的樹幹上。
桓恕眉頭一皺,這些弓手很明顯,只要聽到聲音辨明方向就會放箭,且不論敵我。
他躲過羽箭之後,從剛剛被他殺死的那人身旁摸到一根火把。
桓恕目光朝前方不遠處的木屋一看,這裡面很有可能就關著自己的妻兒。
於是他拿出火折子,悄悄趴在地上,摸到了木屋側下方。
他抬頭一看,隱約看到上方木屋側面處有一扇小窗。
桓恕二話不說,雙腿一蹬,雙臂縋牆而上,猛地一拳砸開窗戶。
然後跳到了木屋之內,迅速打開火折子,點燃了手中火把。
「他進了木屋,快,包圍木屋。」屋外林中響起了一聲輕呼,隨後外面呼呼啦啦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刺的桓恕一陣乾嘔。
「昀淑,玨兒。」桓恕舉著火把照亮了木屋,他連忙喊了一聲,但接下來看到的場景,卻讓他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