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善良無用（第三更）

「都站好嘍！」

二三十馬賊衝進山村，耀武揚威喝道。

小山村裡的村民，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做聲。

村裡一位年邁老者上前小心翼翼道：「三當家，辛苦你了，這麼晚了還來收例錢啊！」

「別廢話！」濃眉大須的三當家喝道，「你們張家莊，一千三百多號人頭，我也懶得細數了！抹去零頭，兩百兩黃金，快去拿！」

「兩百兩黃金？」村民都急了，年邁老者連道，「三當家，半年的例錢，不都按十口人一兩黃金嗎？平常，我們都是交一百三十多兩的啊！」

三當家臉色一寒：「哪來這麼多廢話？漲價了！娘的，這年頭，什麼東西都在漲價，就只有例錢沒漲過——現在開始，漲！十個人頭，一兩半！」

「可是三當家，我們都按以往規矩來，只準備了一百三十多兩啊……」老者連說道。

「錢不夠？」三當家咧嘴一笑，笑得村民們發毛，「錢不夠好說，老規矩，拿人抵嘛！」

說著，三當家直接指了十來個人。有貌美的寡婦，有壯丁，也有幾個十幾歲的少年。

「就他們吧，帶走！」

「哎哎，三當家，三當家……」村民都急了，哪有一上來就捉人的啊。

徐銘的視力何等之好，即便是在漆黑夜色下，也將這發生在千丈以外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以前徐明的記憶裡，就有說鄉野地方，賊匪橫行。我以前一直在雲起城，沒見過什麼賊匪；現在看來，這賊匪如此囂張，看來這個世界，果真是賊匪橫行啊！」徐銘暗暗歎了口氣。

徐銘不是救世主，但他畢竟是一個來自現代社會的文明人；現在撞上這種事情，又只是舉手之勞，他當然不忍袖手旁觀。

「算了，就當做點好事，積點德吧！」

想到這裡，徐銘急速向山下小村莊掠去。同時內力運轉，大喝道：「住手！！」

「有高手！」馬賊們都連警覺起來。

很快，他們看到黑暗中走出一名少年。

三當家不由皺眉：「朋友，江湖有江湖規矩，我們按規矩行事，你就不要多管閒事了吧？」

徐銘只輕吐一個字：「滾。」

「你……」三當家臉色一沉，他好歹也是這一帶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樣被人輕蔑地讓他滾，這叫他面子往哪擱。

不過，三當家忌憚徐銘剛剛那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不敢隨便動手：「這位小兄弟，看你的氣度，應該是某個大家族出來歷練的吧？你家裡難道沒有告誡你，道上有道上的規矩，不能隨便亂破的？」

「滾，這裡以後我罩了！」徐銘明白，天下這樣的事情多的是，他管都管不過來；但正好撞上了，不管的話，良心上又過不去。

或許來到這個世界後，徐銘不得不漸漸變得血腥麻木、殺伐果斷；因為他若殺伐不果斷，敵人就會對他殺伐果斷。但是，徐銘的內心深處，總還堅持著一些法治世界的仁慈；似乎這樣，他才能感覺，自己和這個世界的人，是不一樣的。

三當家忌憚地看著徐銘。

一旁小弟輕聲道：「三當家，內練高手，不好惹！」

「哼！」最終，三當家還是沒敢惹徐銘，畢竟，他只是一個外練六轉武者，惹不起內練高手，「我們走！」

馬賊絕塵而去。

徐銘本以為，村民們會感激非常地擁上來，愛戴地圍著自己這個英雄。卻沒想到——

「哎，這位小兄弟啊，你給我們惹麻煩了！」村裡管事的年邁老者第一個說道。

「今天，你是趕走馬賊了，可是明天、後天，你還在嗎？到時候馬賊又來了，我們只會更慘啊！」

那名之前被馬賊點中的貌美寡婦也是幽怨看著徐銘，似乎是怪徐銘壞了她的好事。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哪來的正義感爆棚的傢伙，這下，你把我們村害慘了！」

村民們七嘴八舌說著，竟沒一個感謝徐銘的。

聽著周圍滿是責怪聲，竟沒有一句謝，徐銘發懵：「難道我做錯了？難道這個世界，不需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徐銘想起了有次和顧寒默聊天，顧寒默說徐銘太優柔寡斷了，並且送了徐銘八個字的忠告——善良無用，殺伐果斷！

殺伐果斷，徐銘已經數次驗證了這四個字；面對敵人，殺伐真的要果斷，否則就是坑自己、坑隊友！

而今天，徐銘發現，自己終於驗證了另外四個字——善良無用！

「難道這個世界，非要逼人冷漠不可？」

「大哥！」不知何時，一名十一二歲的少年走到徐銘身旁。徐銘記得，他也是被馬賊點中的十來個人裡的一個。

少年眨巴著無邪的黑色眼睛：「謝謝！」

就這兩個字「謝謝」，卻讓徐銘感受到了一絲來自這個世界的溫暖。

……

次日早晨。

蠻荒城城門剛剛開啟，徐銘也剛好抵達這座繁華之城。

「這就是方圓幾十萬里的第一大城嗎？」

徐銘站在城外，看到城牆如山一般高聳，兩側更是不見盡頭，不知有多寬闊。

「顧寒默，我到蠻荒城了！」

顧寒默很快回信：「你先自己在蠻荒城住下吧，我被梁氏的人纏住了，不方便下山。」

徐銘目光一寒：「怎麼了？」

「沒事，就是煩人！我會處理好的！」顧寒默道，「只是，蠻荒宗的入宗考核，得你自己去參加了。不過，以你的實力，肯定輕而易舉。」

「那你好好處理你的事，不用管我。」徐銘道。

幾天時間，當然還不足以讓顧寒默從秦然之死的悲慟中走出，但好歹情緒穩定多了。徐銘現在，也是盡量不打擾，而是給她個人的空間，讓她能慢慢走出悲傷。

至於自己有一定希望復活秦然……徐銘覺得，這種太虛無縹緲的東西，還是先別說出來的好；不然，給了顧寒默希望，萬一到頭來沒有實現，只會令她更悲傷。

徐銘在蠻荒城裡逛起來。

蠻荒城除了大，其他方面，倒和雲起城差別不多。蠻荒城有的，什麼商會啊、斗武場啊，雲起城也都有。

「不過，蠻荒城的高手，還真是多啊！」路上走著，徐銘已經有看到一兩位先天高手了；至於內練武者，就更是多！

高手的比例，顯然不是雲起城能相比的。

「恐怕很多有志的武者，都會匯聚至此吧！畢竟，這裡是整個蠻荒宗區域的核心。」徐銘曾在《杜愚德傳》裡看到，杜老，就曾在蠻荒城闖蕩過，好像還拿了蠻荒斗武場的十連勝，甚是風光。

兩名內練後期武者從徐銘身旁經過。

「嗨，有一陣子沒去黑市逛了，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我上次去，淘到一本殘卷，記載的竟是一套玄級功法！雖然很多關鍵之處都沒了，但我獻給師父後，還是被師父獎勵了不少！」

「先天高手，不少就是喜歡搗鼓功法殘篇，借鑒出一些屬於自己的絕技！想來，你那本殘卷，對你師父應該有些幫助吧！」

……

「黑市？」

閒著也是閒著，徐銘悄然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