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驚世大海難 by 懷舊船長
2020-2-4 16:20
問:那後來呢?
答:這時蘇總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一看,有些驚慌地說:他回來了,你趕快進屋吧。海若姑娘纔不緊不慢地抱起孩子,進屋去了。蘇總坐在那裏沒動。過了一會兒,院子裏果然響起了汽車聲,蘇船長的聲音傳來:浚航,還在院裏嗎?蘇總站起來,說:爸爸,我在這裏。蘇船長就進了後院,一邊走一邊說:今晚的月亮真圓啊。蘇總說:是啊是啊,爸爸還不睡?蘇船長說:浚航,到我的書房來吧,我想跟你談談公司的事。蘇總便起來,跟着蘇船長進屋去了。俺的心這個跳啊,渾身都被汗水溼透了。這要是在古代,偷聽主人的祕密,是死罪啊!俺見沒人了,才爬起來,悄悄地跑到院子外面,摘了好多狗尾巴草,回到廚房爲洋洋編蟈蟈籠子。俺編蟈蟈籠子可好了……
(蕭邦及時打斷了她)
問:是不是到了第二天,蘇船長才問你昨晚的事啊?
(徐媽瞪圓了雙眼)
答:是啊。公安同志,你真是太神了,就是第二天。那天晚上,俺一夜都沒睡好,心裏怕啊,心想蘇船長一定會找俺問話。可是等了一夜,蘇船長也沒叫俺,俺的心慢慢就放下了。可是,第二天一早,蘇船長便叫醒俺,讓俺陪他散步。到了海邊,他突然停下來,就問俺昨晚的事。蘇船長是俺大恩人啊,俺哪敢瞞他?就一五一十地說了。蘇船長這人,真是有海量啊,聽完也不生氣,只是問俺:浚航真的說要殺我?俺當時腿都快抽筋了,趕忙說:俺想蘇總這是氣話,他哪敢哩!誰知蘇船長哼了一聲,說:虎毒不食子,蟹仔敢吃娘啊!他有什麼不敢?孩子也有了,權力也有了……俺當時就嚇得走不動,心想完了完了。蘇船長突然轉頭看着俺,那眼神,刀子一樣啊,俺就坐地上了。蘇船長把俺扶起來,盯着俺說:秀英啊,俺對你咋樣?俺馬上給他跪下了,說:蘇船長對俺,就是再生父母也比不上啊,比親爹還親!蘇船長就說:秀英,你給我聽好——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還有其他人知道,就是你說出去的,懂嗎?俺不怕你笑話,當時俺就尿褲子了。蘇船長見俺這樣,便拍拍俺的肩膀,說:秀英啊,我知道你那口子死得早,孤兒寡母的,可憐啊。你放心,只要跟着我好好幹,你們家信民,今年該考大學了。我保證,他今年一定能上大學……
(蕭邦突然打斷了她)
問:你們家信民考大學時,是不是差了點分數?
答:這個…這個……
(徐媽怯怯地瞥了一眼桌子那頭的記錄)
(蕭邦連忙說:放心,這個我不會記錄在這上面)
(徐媽才點點頭)
問:差了幾分?
答:8分。
問:是蘇振海給辦的嗎?
答:是的。
問:關於蘇浚航與林海若的這件事,你從來都沒告訴過任何人?
答:是的。俺哪敢違背當初的誓言啊,今天,你是政府派來的,俺纔講實話。
(蕭邦點點頭,表示鼓勵。他突然想起蘇浚航臨死前的話:錦帆……船舵……)
(他略一思忖,便又將那枚船舵亮了一下)
問:葉雁痕把這東西放在抽屜裏,後來突然不見了,是不是你拿的?
答:是。是我拿走的。
問:是誰叫你拿走的?
答:是蘇錦帆。
(蕭邦心裏咯噔一下:果然!)
問:她叫你拿這個幹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答:俺不知道。半個多月前吧,俺正在做飯,電話響了,是蘇錦帆。她說:徐媽,您別說話,我有一件事要您辦。您到嫂子的臥室,找一個船舵,就是那天晚上突然出現在她書桌上的那個東西。您拿了以後,趕快出來,我在門外等您。俺不知她要這個做啥,但俺知道這個千金小姐脾氣很怪,蘇船長很愛她,就按她說的辦了。出了門,她讓俺進了她的車,接過了東西,對俺說:徐媽,任何人問您,您都要裝作不知道。這是爸爸要的東西,知道嗎?我知道您不會說的,對吧?俺使勁點頭。她就走了。
問:你在葉雁痕家幹活,是蘇振海安排的,名義上是葉雁痕的保姆,實際上是替蘇船長監視葉雁痕的行動,對嗎?
答:是的。其實蘇船長捨不得俺。蘇船長喜歡吃俺燒的飯菜。
問:是不是蘇振海告訴你,你是他最信任的人,對吧?
答:是的。蘇船長曾對俺這樣講過。俺感覺蘇船長實際上並不信任葉總,還專門給俺配了一部手機,要俺每天都向他彙報。這個手機平時不開,用的時候纔開……
(蕭邦連忙打斷了她)
問:那第二次這個船舵出現,也就是葉雁痕家門廳突然發生爆炸那天,你在幹什麼?
(徐媽一驚,但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答:公安同志,既然那件事都跟你講了,俺就全告訴你吧。那天,俺正在搞衛生,電話就響了,是蘇錦帆打來的,說她在門口,讓俺出去。俺出去後,她又將那個船舵給了俺,讓俺放回客廳裏的金魚缸下面,然後假裝出去買菜,至少要過兩個小時才能回來。俺就照着做了……
(蕭邦突然打斷了她)
問:她還給了你一個東西,你爲什麼不說?
〖(徐媽的瞳孔突然收縮,汗就下來了)
答:沒……沒什麼東西啊……
(蕭邦沉聲喝道:徐媽,你想推卸責任嗎?我這裏有小區的保安證明,說蘇錦帆當時給了你一個包,你拿着就進屋去了。後來查明,那是一個炸藥包,是蘇錦帆讓你放在門廳裏的,你還想不承認嗎?)
(徐媽瑟瑟發抖,顫聲說:俺真的不知道那是炸藥,蘇錦帆讓俺放在門廳,俺只管放,真的不知道那是啥東西,俺哪懂那些東西……)
(蕭邦怕將她嚇破了膽,便說:既然你不知道,可以免你的罪。但你是從犯,差點把葉雁痕炸死,你好好反省吧!)
(徐媽擦了一把汗,拼命點頭)
問:你什麼時候開始跟着葉雁痕的?
答:自從蘇總和葉總結婚之後,我就一直跟着,有十年了吧。
問:據蘇浚航招認,他曾經用了一種藥,讓葉雁痕不能生育,是真的嗎?
答:俺不知道是啥藥,但那藥是俺端給葉總喝的。
問:什麼時候的事?說得詳細點。
答:具體日期記不清楚了。俺想,大概是五年前吧。那是一個風很大的夜晚,俺都快睡着了,就聽見樓上動靜很大。接着就聽到蘇總的大罵聲。這是俺第一次見到他們兩口子打架。俺嚇得趕忙起了牀,想打電話告訴蘇船長。正在這時,蘇總下樓來,撞見了俺。蘇總站在客廳裏抽菸,俺就倒水伺候他。過了一會兒,蘇總進了廚房,搗騰了一會兒,然後叫俺進去。他說:徐媽,您將這碗蔘湯給雁痕端上去。俺一想不對勁啊,怎麼剛吵完架,蘇總就給葉總做蔘湯?蘇總似乎看出了俺的懷疑,便小聲說:徐媽,您別緊張,俺與雁痕是鬧了點彆扭,但也不至於給她喝什麼有毒的東西,我是怕她傷了身子,才弄點補品給她喝。俺便端起蔘湯上去了。葉總見是俺,就哭,說蘇浚航沒有良心。俺安慰她幾句,她就喝了蔘湯,睡了。俺下樓,蘇總還在廳裏,問喝了沒有?我說喝了。蘇總才很放心似的,也睡了。俺當時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好像是過了兩天吧,葉總深夜喝了酒回來,在洗手間嘔吐。俺心疼,就送她上樓。這時葉總清醒了許多,說要想喝點東西。俺就去廚房,卻見蘇總已將蔘湯弄好,吩咐俺端上去。俺照辦了。就這樣,從第一個晚上開始,俺一共端了四次蔘湯給葉總喝。這事,就這樣過去了。大約一個月過後,葉總有一天突然找俺,問俺:徐媽,您跟我說實話,是不是蘇浚航叫您給我下了藥?俺大吃一驚,心想沒有這事啊。葉總就流了淚,說:徐媽,您知道一個女人最大的苦是什麼嗎?俺本想說是死了男人,但葉總卻說:是不能生育!我這段時間月經不調,去醫院檢查,結果是中了毒,不能生育了。俺嚇得魂飛魂散,突然想起那幾次蔘湯的事。經不住葉總反覆盤問,俺只得告訴了她,求她千萬別讓蘇總知道。葉總聽完,臉如死灰,那樣子好像死過去了一般。俺嚇得不敢吱聲,俺聽見葉總的牙咬得格格響。不過葉總這人倒是說話算數,從那以後絕口不提這事,也沒再與蘇總吵過架。
問:這件事,你告訴過蘇振海嗎?
答:告訴過。
問:蘇振海怎麼說?
答:蘇船長聽完後,啥也沒說,只是吩咐俺不要往外說。
問:你剛纔說蘇振海的司機老張,是一直跟着蘇振海嗎?
答:老張師傅比俺還來得早,好像一直跟着蘇船長。
問:你瞭解老張這個人嗎?
答:老張這個人平時從來不多話,跟木頭似的,不太瞭解。
(蕭邦想了想,覺得對徐媽的問話,也只能到這裏了。畢竟她只是一個下人,不可能知道太多的祕密,便準備收場)
問:你還有什麼情況要向公安機關反映?
答:沒有了。
(蕭邦翻了一頁)
問:被詢問人徐秀英,你保證你說的句句屬實嗎?
答:我保證。
詢問到此結束。蕭邦讓徐媽簽字。徐媽便在剛翻的頁面上鄭重地簽了自己的名字。徐媽寫得很慢,一筆一畫都很用力。蕭邦拿過來一看,那字就像用火柴棍棒拼成的。
蕭邦喝了一口水,對徐媽說:「徐秀英同志,今天你的表現還可以,政府對你的坦白行爲比較滿意。就先到這裏吧。你回去後,要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要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徐媽使勁點頭。
「要是你膽敢向蘇船長打電話講今天的事,你今天的良好表現就會一筆勾銷,而且還會連累到信民。你自己想清楚。」蕭邦冷冷地說,「你回去吧。」
徐媽連忙站起來,不停地道謝,然後急匆匆地出了門。
蕭邦待徐媽走後,迅速出了房間,結完賬,步行穿過一個衚衕,招手打了輛出租車,疾馳而去。
大港市原副市長郭鳳潮躺在自家陽臺的躺椅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自從他被罷官之後,家裏就冷清了。當年,他在位的時候,他總是怕回家。因爲每次回家,都有人在等他,找他辦事;而現在,就連住在樓下的老部下,見了他都躲。
所以,他也懶得出門。電視節目沒得看,就看閒書,或聽京劇。現在是清閒了,可無邊的失落讓他覺得這種生活跟死了沒什麼兩樣。
女兒嫁人了,正坐月子,老婆便去照顧女兒了。他每天三四點就醒了,起來瞎折騰;然而一到下午就開始困,便在躺椅上眯瞪。
門鈴聲突然響起,嚇得他頭皮一麻。如果老婆回家,通常都是自己開門。今天,肯定來了客人。
他趕緊起來,用手指梳了梳稀稀疏疏的頭髮,說聲「來了」,便打開了門。
一個穿着帶帽羽絨服的人站在門口,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只留兩隻眼睛一個鼻子。郭鳳潮吃了一驚。但見那人將帽子摘下來,露出了胖胖的臉。
「原來是小靳。」郭鳳潮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兩年了,終於來了一個幹部!
靳峯帶着一身寒氣,鞋也不脫,就闖了進去。他直接走向陽臺,拿出一個半尺長、長筒狀的東西四下觀看。末了,纔對郭鳳潮說:「老領導,今天我來,是有要事彙報。」
「喲,靳局長開什麼玩笑?」郭鳳潮自嘲地笑了,並給靳峯倒水,「我嘛,是戴罪之人,現在大家都躲我,你能來看我一眼,就很感謝了,還‘彙報’什麼?我早就被罷免了。再說,以前在位的時候,也管不了你呀。」
靳峯微微喘了幾口氣,在椅子上坐下來,說道:「老領導,我也被罷免了。」
「什麼?」郭鳳潮吃了一驚,「大港又出大事了?」
「風起雲涌。」靳峯一臉嚴肅地說,「已經到了不得不最後作決定的時候了。」
郭鳳潮這才感到事態的嚴重性,略微沉吟了一下,說道:「難道那起案子,又起大波瀾了麼?」
「郭市長,我知道您雖然呆在家裏,但一直在默默關注這起案子。」靳峯有些焦急地說,「您被撤職,就是有人設計的圈套啊!」
郭鳳潮搖搖頭,淡淡地說:「靳局長,如果你認爲我被撤職,我會有什麼想法,你就錯了。每當想起那二百多名死難者,我就寢食難安!組織對我的處理,太輕了。當官是爲了什麼?如果當官不解決老百姓的問題,反而讓老百姓受難,人民還需要這樣的官嗎?這樣的官,應該受到嚴肅處理!組織上對我的處理,我認爲不是重了,而是輕了。」
靳峯着急地搓了搓肥手,懇切地說:「郭市長,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靳峯以前是不歸您管,但您也多少了解我的爲人吧?今天我來找您,說明事態已經非常嚴重,不僅關係到這起冤案能不能破,也關係到您的人身安全!」
郭鳳潮微微一震,哼了一聲:「難道,他們還真想殺我滅口不成?」
「現在沒有過多的時間向您彙報。」靳峯着急地站了起來,「如果您相信靳峯,請馬上跟我下樓!」
郭鳳潮見靳峯眼裏充滿了焦急,也重視起來,說道:「小靳,你真的被免了?」
「我怎麼敢跟我的老領導開這種玩笑?」靳峯說,「就在昨晚,張書記叫上田局長,當場就讓我回家等通知,收了我的槍和手機,並派便衣看着我。我也是逃出來的。」
郭鳳潮這才意識到事情非常嚴重。他說了聲「稍等」,便進了書房。一分鐘後,他已穿好大衣,戴上茶色眼鏡,跟着靳峯出了家門。
一輛出租車停在樓下。靳峯讓郭鳳潮坐在後座,他就坐在了駕駛座上,然後迅速地啓動了車。
當車穿過小區時,郭鳳潮通過車窗看見兩輛黑色的小車駛進了院子,在剛纔靳峯停車的地方停了下來。隨後,六七條漢子迅速上了樓……
「來得好快!」靳峯說道,「再晚兩分鐘,我們就走不脫了。」
郭鳳潮腦袋突然有點懵。他問:「小靳,他們是來抓我的麼?」
「抓您倒不至於,不過一定會請你去某個地方,問您一些您不願說的事。」靳峯邊開車,邊說,「老領導啊,您可能還不知道,這兩年來,一直有人想暗算您,都是我派人擋了回去。但我派的人,今天早上就被解除了,因爲我已無指揮權。」
郭鳳潮這纔算是聽明白了。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小靳,謝謝你。」
「老領導客氣了。」靳峯說,「實際上,應該說謝謝的是我。說實話,在當前形勢下,您是我的惟一救星。」
郭鳳潮沒聽懂。
「我需要您打個電話。」靳峯將四個車窗搖死,反手遞給郭鳳潮一部手機,「我知道您連自己被罷了官,都沒打這個電話。但我今天求您一次。因爲,我不是爲了我自己,而是爲了挽回局面!」
郭鳳潮接過電話,沉默着。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小靳,是不是這起案子已被那人完全控制了?」
靳鳳潮說:「是。我有一個情況還沒向您彙報。昨晚,我已派出警力,連各分局和派出所的警力都組織好了,眼看馬上就要成功了,我卻突然被控制了,功虧一簣啊,我是無能爲力了!所以我就想到了您。也許,只有您,才能影響高層,從而扳回這一局。」
郭鳳潮捏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顯然在做思想鬥爭。良久,他才說:「小靳啊,不是我不打這個電話,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啊。你搞偵察出身,自然知道說話要講憑據的,我不能按我的想法亂說啊。」
靳峯似乎早有準備,馬上接口說:「老領導,對那人的手段,您是一清二楚。不過您爲人正直,不願爲自己辯解。但請老領導以大局爲重,請您想想這起案子造成了多少孤兒寡母!您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爲那些死難者的家屬想想啊!」
郭鳳潮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靳峯見火候已到,便降低嗓門,繼續說道:「我這些年破了那麼多案子,怎麼會不知道這裏頭的名堂?因此,請老領導放心,不會讓您爲難的。這兩年,我幾乎天天都在暗中調查這起案子,已經掌握了很多證據,只是我現在無法使用它們。您也知道,在當前的機制下,往往權大於法,讓我們辦案人員費老勁了。我忍了兩年,眼看就可以收網了,卻被人突然捆住了手腳,您能體會我的苦衷嗎?」他說着,回頭看了郭鳳潮一眼。
郭鳳潮點點頭,但似乎仍在猶豫。
「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您也許就放心了。」靳峯說。
郭鳳潮側耳在聽。
「前一段時間,從北京來了個人,叫蕭邦,是來調查這起案子的。」靳峯頓了頓,「這是個神祕的人物,其偵察能力遠在我靳峯之上。他來了不到一個月,掌握的情況或許比我兩年來的積累還要多。昨天,他去了一趟青島,找蘇振海去了,現在很可能已經回到大港。」
「他是什麼身份?」郭鳳潮眼睛閃了一下。
「公開的身份是記者。」靳峯說,「真實身份不清楚。不過從他來大港的種種表現來看,不像是一個記者,或者是一個地下偵探,背後好像有非常強大的力量。」
郭鳳潮轉了一下眼珠。他沉思了一會兒,終於說:「小靳,我明白了。這個電話,我打!」
此時靳峯開的出租車已到了濱海路。路上車輛不多。靳峯一提速,將車開到了海灘上,然後滅了火,獨自下了車,將車門關死。
他要給郭鳳潮留下一個打電話的私人空間。
郭鳳潮微微點頭,拿出手機,做了一個深呼吸,才慢慢地撥着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通了。
「喂,是劉書記嗎?」他突然坐直了身子,嘴咧得很大,「您好您好,我是大港的鳳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