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驚世大海難 by 懷舊船長
2020-2-4 16:20
「原來貨艙真的發生了爆炸!」蕭邦說,「蘇先生那時剛從三等艙出來?」
「是的。」蘇浚航仍然端坐着,目光深沉,「實際上,這是第一次爆炸。貨艙先後發生了四次爆炸。最後一次爆炸時,船已開始下沉。」
蕭邦一驚,隨即問道:「你說的這幾次爆炸,是由於汽車發生碰撞後溢油起火,還是有人故意引爆?」
蘇浚航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還真不好回答你。但有一個細節,讓我一直懷疑有人設了圈套。」
蕭邦眼睛一亮,問蘇浚航:「什麼細節?」
蘇浚航便又開始講述。
蘇浚航沒有理會那些乘客的閒言,帶着葉雁鳴離開了三等艙。
一聲巨響從腳底下的貨艙深層傳來,震得船身劇烈顫抖。葉雁鳴站立不穩,摔倒在走道上。蘇浚航連忙扶起了他。
蘇浚航一把抓住一個服務員,大聲說:「趕快報告船長,全船進入緊急狀態,不許任何乘客離開船艙!」
那服務人員點點頭,緊張地跑了出去。
爆炸過後,「巨鯨」號劇烈地震動了一下,船體暫時恢復了穩定,仍然向前行駛。蘇浚航來到甲板上,見船尾隱約冒起了濃煙,內心涌起一種說不出的恐懼。他強打精神,壓住這種情緒,返身穿過走道,來到服務檯前,對傻站在那裏的服務員說:「馬上接通駕駛臺,我要跟船長通話。」
服務員把電話接通了。蘇浚航聽見了邵劍雄喘息的聲音。
「劍雄,怎麼回事?」蘇浚航問。
「一層貨艙有一輛車爆炸起火,消防人員正在滅火。」邵劍雄聲音微顫,顯然非常緊張。
「不要慌張。」蘇浚航安慰他,「你在那裏全權指揮,通知大副到三等艙服務檯來,我找他有事。」
「是!」邵劍雄應道。
一會兒,大副來了。蘇浚航見這個大副三十出頭,身板結實,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帶車的司機都在哪裏?」
「多數在散席,二三等艙也有個別的。」大副說。
「趕緊召集他們到甲板上來。」蘇浚航命令,「要快!」
大約過了六七分鐘,幾十名司機都來了,在船的後部甲板聚集。
「我是這家船公司的董事長。」蘇浚航不待大副介紹,就急切地說,「兄弟們,今天情況有點特殊。剛纔大家也聽到了爆炸聲,有一輛車着火了,現在正在撲救。風浪很大,兄弟們別大意,要團結。」
人羣裏的一個尖聲尖氣的漢子說:「航程都快到一半了,估計沒事吧?」
蘇浚航沉聲說:「大夥別心存僥倖,我當過幾年船長,海上的事情,不好說。我把你們找來,就是要大家說實話。我知道你們的貨,其實都沒有經過仔細的檢查。現在,大家摸着良心說,到底誰的車裏裝了易燃易爆的東西。說出來,我決不怪你,大家想辦法處理。這船上有幾百號人,人命關天,萬一出了差借,沒法向他們的親人交代,大夥聽明白沒有?」
沒有人說話。
「我可是醜話說在前頭,你們要不說,我們馬上組織人檢查,查出來一個,就處理一個;查出來兩個,就處理一雙。兄弟們哪,這不比平時。你們看看這風浪,車子稍微一錯位,就有可能溢油,再碰撞起火,不僅殃及大夥,自己也沒有好處。」
大夥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誰都沒有說話。
蘇浚航十分惱怒。據他所知,這些汽車司機,全都超載,安全意識十分淡薄。他正要用更嚴厲的言辭來震懾他們,突然,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朝前走了一步,小聲問:「我有情況要向您彙報。」
蘇浚航趕緊將身子湊過去,問:「什麼情況?」
「我們老闆在車裏裝了一些酒,不知算不算危險物品?」小夥子用手捋了一下中分頭,說。
「多少酒?什麼酒?」蘇浚航警覺起來,「車停在哪兒?「
「兩箱白酒。」小夥子說,「車停在C艙。」
蘇浚航想也沒想,立即對大副及葉雁鳴說:「走,去看看。」又轉頭對小夥子說,「趕緊叫上你的老闆,一起去看看。」
他剛走兩步,又回頭對呆在那裏的司機們說:「有誰裝了危險品的,不好意思說,可以私下告訴船員。要想辦法控制。情況緊急,你們不要瞞着不報,要有點良心!」
司機們便散了。
C艙較小,是由第三層甲板改裝成的貨艙,專門爲停泊小車之用。
蘇浚航帶着大副和葉雁鳴開燈進艙後,發現裏面停着11輛小驕車,還富餘幾個車位。
這11輛小轎車除了有3輛還在原位未動,其餘的都已位移。有4臺車因爲船身的震盪而撞在左艙壁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些小車多數根本沒有被捆紮,只是在前後四輪下放了四個墊木塞,現在連那些墊木塞都位移了。只有那三輛原位不動的小車,是經過比較細緻的固定的。
「媽的——」極少說髒話的蘇浚航忍不住罵了一句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和葉雁鳴上船後花了一個小時檢查,發現到處都是死角,特別是滿載加重車的貨艙,他是嚴厲命令要重新加固的。沒想到C艙的小車泊位,固定還是這麼差勁!
這時,那個小夥子領着他肥胖的老闆來了。
「你貴姓?」蘇浚航問。
「我姓杜。」老闆說。
「車在哪?」蘇浚航問。
老闆四下看了看,指着靠左舷的一輛帕薩特說:「在那。」
蘇浚航便:「打開看看。」
老闆對司機一努嘴,那司機便拿出鑰匙,領着蘇浚航走近車輛,打開了後備箱。
司機打開後,後退了幾步,讓蘇浚航查看。
蘇浚航躬下身去,見後備箱裏放了兩個密封好的紙箱子。他正要司機將它打開,突然,「轟」的一聲,後備箱突然爆炸,汽車屁股被掀得老高,蘇浚航本能地向後一閃,但仍感到一股氣浪直衝向自己。他頓時昏了過去……
蕭邦又一驚,忙問:「你是說,當你正準備查看後備箱裏究竟裝了什麼時,汽車就突然爆炸了?」
「是的。」蘇浚航平靜地說,「世界上沒有這麼巧的事,這分明是有人設下的陷阱,引我上鉤,目的就是想炸死或弄殘我。」
蕭邦心下駭然。陰謀者居然敢在衆目睽睽之下下手,這實在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你剛纔所提到的細節,難道就是這個細節?」蕭邦問。
「是的。」蘇浚航說,「那司機打開後備箱後,迅速向後撤了幾步,將我一人留在那裏;而葉雁鳴、大副和那個杜老闆,離汽車大約有八九步遠。後來,我仔細地回憶過,當時他們的表情都很怪異,只是我急於知道車裏到底是什麼危險品,沒有分心注意到這些。」
「難道說,車裏裝的不是酒?」蕭邦又問。
「肯定不是。」蘇浚航說,「我後來曾買過兩個裝酒的紙箱,將酒瓶子放了進去,情形根本不同。所以,當那個司機在甲板上站出來說車裏裝了白酒時,就已經對我撒了謊。」
蕭邦想了想,說道:「看來那個司機只是受人指使,並非主謀。那麼,另外三個人是大副、葉雁鳴和胖老闆,你現在搞清楚他們中是誰在指使司機這麼幹了嗎?」
「蕭先生是這方面的專家,你看呢?」蘇浚航反問道。
「我看就是那個胖老闆。」蕭邦說。
「爲什麼?」蘇浚航問。
「我是用的排除法。」蕭邦回答,「那個大副最沒有可能。因爲在此之前,他可能見過你,但並不熟悉,而且是你主動打電話給邵船長,讓他派大副來的。也就是說,你要不點他,他幾乎沒有機會跟你一起進入C艙;其次是葉雁鳴。葉是你的部下,對你的指揮言聽計從。依你講述的情況來看,當時船上已經有些混亂,他根本不知道你下一步會做什麼。就算他早就跟那名司機串通好了,你要是不去C艙,他也沒有這個機會。況且,他想害你,並不一定要通過這種手段。我注意到你前面講過的一個情節:當你出了駕駛艙,趴在欄杆上查看海面情況時,船身突然歪斜。那時你毫無防備,而這時葉雁鳴抱住了你的腿。那時並沒有其他人在場,他只要一用力,你就會掉進波濤洶涌的海里。或者,他在你背後來一刀,再將你扔進海里,存活的機率就很小。所以,我認爲葉雁鳴也可以排除。」
蘇浚航目光閃爍。等蕭邦說完,他才嘆息道:「蕭先生果然高明!事實正如你所說,自然是那個杜老闆所爲。他與我素不相識,當然是有人指使他這麼做的。而指使他的這個人,自然對我的性格相當瞭解。我這個人,一旦發生緊急情況,就心急如焚,要趕緊把它處理了。所以,杜老闆安排他的司機站出來說車上有白酒,引我去看。而他在那麼短的時間就能趕到,說明他早有準備。」
蕭邦點點頭,說:「看來是杜老闆在後備箱裏安裝了爆炸能力並不是很強的裝置,等你湊過去時,便啓動了遙控設備,引爆了汽車。」
蘇浚航點點頭,說道:「你說得一點不錯。我記得當時我問他‘貴姓’時,他的臉色就很陰沉,而且右手始終揣在大衣兜裏。看來,他手裏捏着一個遙控器。」
蕭邦說:「那後來呢?後來是不是發生了更爲可怖的事?」
蘇浚航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又繼續講述。
蘇浚航甦醒了。
他發現自己躺在房間裏,一名船醫正向他臉上抹藥。
葉雁鳴就在身邊,一臉焦急,都快哭出來了。
船長邵劍雄也站在那裏,顯得非常慌亂。
蘇浚航強撐着坐起來。他感覺眼裏像進了一把沙子一樣難受,還不住地淌眼淚。船醫囑他別動,給他滴了一種透明的眼藥水。
清涼的眼藥水刺激着他的神經。他除了臉部被灼傷外,身體其他部位並無大礙。他問邵劍雄:「船上的火,撲滅了沒有?」
「報告總裁,火勢已得到控制。」邵劍雄說,「請總裁不要擔心,現在風力有所減退,船在正常航行。」
蘇浚航坐直身子,對邵劍雄說:「請回崗位吧。我最後提醒你一次,一定要想辦法穩定旅客的情緒,將所有的消防設備都拿出來,組織人員對車輛繼續檢查,及時補救。」
「是,總裁。」邵劍雄躬身答道。
「其實,我是越俎代庖,不該使用行政手段來指揮你。」蘇浚航嘆了口氣,「你是船長,凡是船上的人,都應該聽你指揮。你很實在,幹完這一班,你交了差,我決定調你到集團來做管理,別再提心吊膽了。只是今天的事情,非同小可,我急躁了點,在這裏向你檢討。」
邵劍雄感動得快要流下淚來,他顫着嗓子說:「總裁,你對我恩重如山,別說指揮我,就是讓我去做任何事,我都會毫不猶豫!」
「劍雄啊,現在不是動感情的時候。」蘇浚航緩緩地說,「當前,是要保證船舶航行順利,要以大局爲重,不要管我,我會配合好你的。去吧,堅守崗位,該下決斷就下決斷。我保證,從現在起,我不再命令你做什麼。我和葉總以及這一船人的命,都交給你了,明白嗎?」
「是!」邵劍雄眼圈通紅,「請總裁保重!」
他整了整衣服,轉身出了房間。
「看來這個邵船長,倒也是個性情中人。」蕭邦插嘴。
「是的。」蘇浚航說,「他是苦命的人,年近四十,還未娶親,對公司忠心耿耿。‘巨鯨’號雖然在管理上有很多問題,可也不能全怪他。王建勳當這個總經理,很不稱職,在排航次上給‘巨鯨’號排得很滿,往往進港不到兩個小時,就要返航,邵劍雄也是無力抗衡。當我從葉雁鳴那裏瞭解到這個情況後,決定調他到總部,讓他休整一段。可惜,他竟未能活過那個晚上……」
「蘇先生沒有立即追查,到底是誰致使你嚴重受傷麼?」蕭邦問。
「當時根本沒有時間。」蘇浚航說,「那時我雖然產生了懷疑,但還不能確定到底是誰所爲。我只想等船安全靠港,再查清此事。沒想到,隨之而來的變化讓我始料未及!」
蘇浚航那時已開始懷疑葉雁鳴。
他聯想起早上葉雁痕的反常表現,還破天荒地同自己雲雨了一回,並在飯桌上力勸他同弟弟一起隨船巡查。而到了船上,他總隱隱地感到葉雁鳴心事重重,而且在他俯視海面查看海況時抱住了自己的大腿……聯想到這一切,蘇浚航暗罵了一聲「他媽的」,此時他對葉雁痕產生了深深的恨意,也對身邊的葉雁鳴加強了提防。
他想,必須將葉雁鳴調開,決不能再給他伺機下手的機會。等到了岸上,立馬收拾這小子!
於是他對葉雁鳴說:「雁鳴啊,邵船長正安排人清查車輛捆紮狀況,底艙的情況怎麼樣,我們不知道。我看這樣吧,你是安全專家,還得你親自出馬,到下面去指揮船員們把活幹好。」
「可是……你的傷?」葉雁鳴露出了關切的表情,「我有責任保護總裁的安全。」
這孫子真他媽會裝!蘇浚航心裏罵道。但他沒有表露出來,只是淡淡地說:「這裏有船醫嘛,你就不用管了。有你在,我的安全就有保證嗎?恐怕不見得吧?」
葉雁鳴的臉一下就成了白紙。蘇浚航看在眼裏,心想也不能讓他感覺出自己的疑心,便說:「船上幾百號人的命重要,還是我一個人的命重要?你跟了我那麼多年,怎麼沒有大局意識?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放心。現在我以總裁的名義命令你:馬上參加船上的安全補救工作,直到輪船安全靠港,你再來見我!」
葉雁鳴只得領命。在藍鯨,誰都知道蘇浚航令出如山,拒不執行者的下場,就是下崗。
葉雁鳴離開房間的時候,船身又開始劇烈晃動,狂風勁猛,鬼哭狼嚎一般,使船艙裏充滿了淒涼。
「總裁,請保重!」這是葉雁鳴對蘇浚航說的最後一句話。說這句話時,葉雁鳴流了眼淚。
從那以後,蘇浚航再也沒見過葉雁鳴。
「葉雁鳴沒想到你會將他支走?」蕭邦問。
「他沒想到。他更沒想到的是,我沒死,他卻死了。」蘇浚航眼含恨意,「但無論如何,他的姐姐指使他幹掉我,是不爭的事實。」
蕭邦說:「你爲何那麼肯定?」
蘇浚航眼裏恨意更深。良久,他才淡淡地說:「這事,如果追根溯源,也怨我。蕭先生,你曾找過錦帆,和她談過我同葉雁痕的事。葉雁痕在青島和我度假時,的確曾僱了殺手,想在水裏弄死我,我心裏是非常清楚的。但我並沒有揭穿她,因爲我曾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蘇浚航頓了頓,他沒說自己爲什麼「對不起她」,而蕭邦也不便追問。
蘇浚航接着說:「從那以後,我就提防着她。過了這麼久,她一直沒有新的行動,漸漸地我就放鬆了警惕。這次行動,她可能已與弟弟密謀了好多次,才決定在船上動手。可是她千算萬算,沒注意到最根本的問題。」
「最根本的問題?」蕭邦沒聽明白。
「根本問題是葉雁鳴的性格。」蘇浚航說,「葉雁鳴這個人,性格比較懦弱,從小對姐姐言聽計從,叫幹什麼就幹什麼。可是,他偏偏又是個善良的人,經常收養一些流浪貓狗,平時連殺一隻雞都不敢下手。在藍鯨,他是出名的好人,居然將自己的年終獎分給手下的兄弟姐妹,一分不剩。其實,他那天有幾次機會可以殺掉我而不露痕跡,但他都放棄了。因此,他在走出房間時流了淚,我估計有幾層意思:一是他彷彿解脫了;二是他真的很擔心我的安全,因爲他也感覺出另外有人打我的主意了;三是他擔心這次回去會受到姐姐的責罵。我感到他當時精神有些恍惚,腳步都有些不穩了。當然,這是我在逃生後通過回憶慢慢分析的,而在當時的情況下,來不及多想。」
「是不是在葉雁鳴離開後,船上又發生了變化?」蕭邦問。
「是的。」蘇浚航沉聲說,「而且不是一般的變化!」
蘇浚航等葉雁鳴一走,馬上就讓船醫離開。
船醫對高高在上的老闆很是敬畏,便提着藥箱子走了。
船還在劇烈晃動,而蘇浚航則盤算着今日如何脫險。
但那時的他,思維仍侷限在葉雁痕想害他這一點上。他認爲自己只要將葉雁鳴弄走,再找個比較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這條該死的船順利靠了港,他就有辦法查出真相。
於是,他將圍巾往頭臉上一纏,遮住正火辣作痛的傷,出了艙門,向最便宜的散席艙走去。
進了艙,他看見幾十個衣着樸素的人表情驚恐地扶住座椅,顯然是被這罕見的風浪嚇呆了。
空位還有不少。他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迅速脫掉大衣,熟練地從座下取出救生衣,穿在身上。
當他結好繩子時,船體猛然翻轉了一下。他趕緊雙手抓牢座椅靠背。艙內的燈突然滅了,旅客頓時亂成一團,好幾個乘客從座椅上滑倒,哭爹喊娘地叫了起來。
緊接着,蘇浚航聽見下面的船艙中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身旁的玻璃突然碎裂,冷風像千萬把刀子一樣射進船艙……
「救命啊……救命啊……」一聲聲慘烈的呼喊此起彼伏,但在狂風中顯得那麼微弱。
蘇浚航努力控制住心神,死命地抓緊座椅。這時,船體又慢慢回落,隨即向反方向翻轉。一個巨浪撲來,冰冷的海水瘋狂地灌進船艙……
「大家快穿救生衣!」蘇浚航放開嗓門大叫起來。但他的嗓子很快就被一口鹹而冷的海水封住了。他只得迅速屏住呼吸。
這時的他,大腦裏只有逃生的慾望。一切愛恨情仇、功名利祿,對現在的他而言,已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