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驚世大海難 by 懷舊船長
2020-2-4 16:20
兩年前的12月21日,清晨。
蘇浚航被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驚醒了。
雖然,現在他仍然和葉雁痕住在同一幢別墅裏,但他們早已分居。
蘇浚航開門,見葉雁痕站在門口。
今天的葉雁痕化了淡妝,楚楚動人。蘇浚航覺得,她已有很長時間沒這麼漂亮過了。
「早餐做好了。」葉雁痕微笑道,「雁鳴來了,正在客廳等你,說有事要向你彙報。還有,浴缸裏的水已經放好了,試試我新買的沐浴露吧。」
「謝謝!我洗完就下來。」蘇浚航心裏一暖。這段時間太累了,妻子一直和他冷戰。沒想到這個奇冷的冬日,她破天荒地表露出一個妻子溫柔的一面。
浴缸裏的水很熱。蘇浚航閉了眼,默默想着心事。這些年來,他的確冷落了妻子,因爲他本不愛她……他愛的是另一個神仙般的女人,但又無法成爲眷屬……除非,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她和他。
對於強硬的葉雁痕,蘇浚航一直在排斥她,儘量從她身上找缺點和毛病。她不優秀嗎?優秀;她不善解人意嗎?她甚至可以一眼看破丈夫的心事。可是蘇浚航就是無法從心裏愛她。
他想起十年前那個雪花狂舞的晚上,父親蘇振海燃起一支雪茄,鄭重地對他說:我們欠葉家的,所以你必須娶雁痕爲妻,這是你作爲藍鯨繼承人的重要條件。
父親對他太過嚴厲,近乎苛刻。從小,父親總是爲他設計好一切,甚至連買什麼筆、吃什麼水果都爲他列得很詳細。他每次在接受這種刻意的安排時都十分憤懣,但對這類安排又形成了無法擺脫的心理依賴。他常常感到,自己是一個模型,由父親粗大有力的手雕琢而成。
而葉雁痕,其實也並不愛他。過早失去親人的葉雁痕處處表現出剛強,但實際上內心非常脆弱。她過早地戀愛了。但那是一場短命的愛情,男方是個虐待狂,將葉雁痕的依賴當成了發泄的有利條件,結果自然是兩敗俱傷,各自的心靈都留下了陰影。蘇浚航在新婚之夜發現葉雁痕已非處女,心上就打了個結。本來,葉雁痕準備將一切告訴他,但蘇浚航的態度讓她頓生逆反之心,隔膜便與日俱增。
現在,已過不惑之年的蘇浚航,事業如日中天,漸漸地明白了人生諸多道理,對自己沒當好一個真正的丈夫也有些內疚。特別是今天早晨,他突然發現妻子其實並不比他碰到過的任何女人遜色。一個剛強的女人一旦溫柔起來,還真帶有某種強勁的誘惑。
他突然感覺身體的某個部位熱了起來,心臟開始賣力地工作。他三下五除二衝淨身上的泡沫,進了臥室,有些猴急地給樓下的葉雁痕打了個電話。
兩分鐘後,葉雁痕進了他的房間。蘇浚航一腳將門踢死,撲向葉雁痕。
粗重的喘息聲迴盪在房間。
十分鐘後,蘇浚航像爛泥一樣攤在牀上。葉雁痕披衣起牀,一擡眼就看到了那枚放在牀頭櫃上的船舵。
「沒想到,你還帶着它。」葉雁痕輕撫那枚船舵。
「我會一直帶在身邊。」蘇浚航說,「因爲它是你送給我的。」
葉雁痕有些感動,將沾了幾滴淚珠的臉,埋向他寬闊的胸膛。
今天的早餐很豐盛,蘇浚航的胃口也特別好。
「一定要去嗎?」他對埋頭吃飯的小舅子葉雁鳴說。
「快到年底了,我想應該去一下。」葉雁鳴說,「每年交通部對春運安全工作都十分重視,但安全工作並不好抓,一方面公司基層管理人員比較麻木,另一方面,乘客的安全意識更是淡薄。如果總裁出面,隨船檢查,在航行中發現的一些問題,就可以及時得到糾正,同時還可以向旅客宣傳一下安全防範知識。我們這些人,講了百遍也沒人聽。而姐夫是總裁,說話有分量,會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你看呢?」蘇浚航扭頭問正慢慢喝着牛奶的妻子。
「雁鳴說得有理。」葉雁痕說,「我看這樣吧,雁鳴就陪你姐夫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行。」蘇浚航想了想,說,「幾點的航班?」
「下午吧。」葉雁鳴說,「最近雲臺輪渡公司的一條船起火了,上面抓得很緊。我們就坐下午到雲臺的‘巨鯨’號吧。」
「好。」蘇浚航說,「這條船自從買回來後,我還沒上去過。正好,我上午有點事要處理,下午你就辛苦一趟,陪我去看看。」
葉雁鳴點點頭。他的姐姐又叮囑道:「最近你姐夫很累,你要照顧好他。」
「知道了。」葉雁鳴答道。
蘇浚航開完會,已是下午一點半鐘。
他出了會議室,便見葉雁鳴站在樓道里等他。
「找我有事?」蘇浚航問。
「該走了。」葉雁痕有些焦急,「船可能都開了。」
蘇浚航纔想起下午要到船上去。他立即作了指示:「跟老邵打個電話,等等我們。」說完便進了辦公室,迅速地換了衣服。
蘇浚航帶着葉雁痕趕到船上時,船還未開。不少乘客出了船艙,亂哄哄地議論着什麼。
「怎麼不開船?」蘇浚航問船長邵劍雄。
「報告總裁,預報說下午海上有風浪。」邵劍雄也是原大港海運學院畢業,算是蘇浚航的學弟。當這個船長,還是蘇浚航親自點的將,當然老頭子也是同意的。
「幾級?」蘇浚航問。
「預報說七級以上。」邵劍雄說,「海洋氣象預報通常都比較模糊。」
「你看呢?」蘇浚航說。
「我看可以開航。」邵劍雄說,「今天的車輛較多,都裝好了,不開航會比較麻煩。」
「到了船上,我聽船長的。」蘇浚航看了一眼陰沉的天。海洋氣候可真怪,上午還晴空萬里,下午就陰雲密佈了。
「那就請總裁和葉總進艙。」邵劍雄說,「我特意安排了兩個單間。」
「不用了。」蘇浚航說,「別搞得那麼麻煩。我是來工作,不是來享受。況且,我還有些事情要與葉總商量,就住一起吧。」
「還有,要向旅客廣播將會出現風浪的情況,」蘇浚航補充道,「如果有的旅客想下船,要尊重旅客的選擇。」
邵劍雄只好從命,趕緊派人去佈置了。
蘇浚航帶着葉雁鳴上船後,首先檢查了貨艙。最底層的貨艙裝了不少嚴重超載的貨車,將汽車輪胎壓得變了形。蘇浚航看了看固定架,發現有的車輛只是象徵性地卡在那裏,估計船一晃動,車輛就得位移。
「怎麼搞的?」蘇浚航盯着身後的邵劍雄,嚴肅地說,「就這樣搞法,安全能過得去嗎?部裏下發的《貨物綁紮手冊》,你們學習了嗎?」
邵劍雄面上一紅,說道:「最近這條航線特別繁忙,航行頻繁,航次安排得很緊,有時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裝卸時間,哪裏來得及?帶車旅客經常抱怨裝卸太麻煩……」
蘇浚航有點火了:「這是理由嗎?人命關天,不要一味迎合旅客的要求。上次你們雲臺輪渡的‘通匯’輪因汽車碰撞溢油起火,部裏通報批評,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邵劍雄連連點頭,額頭上都有些汗了。
「車上都裝的是什麼?」蘇浚航指着被帆布捆紮得密不透風的滿車貨物。
「這個沒法一一檢查。」邵劍雄面露難色,「進港時,港口安監部門已經查過了。」
蘇浚航皺了一下眉頭,對邵劍雄命令:「組織船員,嚴格按照部裏的要求檢查車輛捆紮,儘可能地對貨物進行檢查。如果有問題,及時解決;解決不了,寧可不出航。」
「是!」邵劍雄擦了一把汗。
「另外,讓大副檢查救生設備。」蘇浚航又補充道。
船長便去行動了。蘇浚航帶着葉雁鳴,走進了客艙。
差不多一個半小時後,船上基本安頓停當,「巨鯨」號解纜拔錨,鳴笛起航。
「巨鯨」號一開始的航行很順利。蘇浚航坐在一等客艙,幾乎感覺不到晃動。
葉雁鳴作爲藍鯨的安監部總經理,自然對國內外航線的安全比較瞭解。蘇浚航平時忙於公司兼併和國際事務的運作,這一塊關注得不多。今天趁着與小舅子在一起,便詳細地問了關於船舶安全的方方面面。葉雁鳴是勤勉之人,對答如流。這讓蘇浚航很滿意。
由於葉雁鳴是妻子的親弟弟,蘇浚航又和他姐姐處於冷戰狀態,故平時有意迴避他;葉雁鳴自然知道姐姐和姐夫的關係,難免有些尷尬,故如果沒有特別要緊的事,也不去找姐夫。今天與姐夫同處一室,便將一些平時可報可不報的工作向總裁一一彙報。蘇浚航認真聽完,才感到這條航線的安全形勢非常嚴峻。
「你是說,這條航線上的救助基本處於無效狀態?」蘇浚航問,「不是說雲臺救撈局的救助能力排名全國第三嗎?」
「全國第三指的是救助船的總噸位。」葉雁鳴說,「但這些船大多數都在從事經營活動,並沒有作好隨時待命的準備。別說雲臺救撈局,就是全國的救撈系統,幾乎都處於這種狀態。因爲,全國救撈系統每年大約需要維護經費2·5億元,但國家每年的撥款不足1千萬,現狀就是如此。」
蘇浚航沉默了。他深知海上運輸是個高風險行業,特別是近年來海峽兩岸經濟的發展以及歐亞大陸的交通繁榮,使這個海灣成了繁忙的黃金水道。可是各航運企業過度追求經濟利益,漠視生命財產安全,頻頻出現海損事故。此次,自己一上船,就發現了許多安全隱患,着實令人焦心。
他在內心深處嘆息了一聲。看來,還是老爺子有遠見啊。當初,老爺子就不同意藍鯨出資組建雲臺輪渡公司,認爲別看現在有利可圖,將來肯定後患無窮。可是,他並沒有聽。在他正式接管藍鯨後,他發現自己原本不必對老頭子言聽計從,也能辦成事。成功操作兩家合資公司上市、成功建立海外中心等得意大手筆,讓他感到老頭子落伍了。蘇浚航在成功的喜悅中認定,公司下步必然選擇兼併之路,必須迅速掌握近海運輸的主動權,因爲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爲近海運輸提供了便利條件,而國內中小航運企業處於無序競爭狀態,倘若通過兼併的方式逐一完成對這些企業的整合,必將取得戰略性的成功。進入新的世紀,蘇浚航已明顯感覺到「新航海」時代已悄然來臨,全球航運中心東移已成不爭事實,誰先掌握這個主動權,誰就是未來的海上交通霸主。
但是,今天蘇浚航看到的一些細節讓他猛然一醒:國內航運狀況,要想快速趕上國際水平,恐怕需要一代人的奮鬥。這裏邊,主要是管理意識和民衆意識太落後了,大家只爲追求短暫利益,兩眼盯緊錢,缺乏長遠的目光。整個國家都是如此,又如何能要求哪一條船、哪一位船長嚴格執行安全標準?
蘇浚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覺得今天來對了。以前,在辦公室看到的都是經過粉飾後的彙報材料,一線操作情況,他了解得少。葉雁痕曾幾次提醒他最好抽空到船上去感受一下,他總是不屑。自己就是搞船出身,全球各大港口幾乎都去過,還用得着再去補習這方面的知識嗎?但是今天,他一上船,就嗅出了一種令他緊張的氣息。他突然覺得,妻子的很多見解,原本正確。
一個想法突然形成:等這次檢查完畢後,應找妻子好好談談。以前,自己的確對不起她。至少,她該得到應有的尊重。就算離婚,也要說到明處……
他對端坐在牀上的葉雁鳴說:「你眯會兒吧。剛纔一通折騰,還真有點困了。待會兒,再跟我去檢查。」
葉雁鳴應了一聲,便向後倒去。
蘇浚航還真有些困了,也開始閉目養神。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突然,船身一陣劇烈的震動,將蘇浚航驚醒。他一看錶,時針正指17:00。
葉雁鳴也被驚醒了,吃驚地望着他,問:「怎麼了?」
蘇浚航取了衣帽架上的大衣穿上,急切地說:「走,出去看看。」
出了房間,蘇浚航被艙道里瘋狂灌入的冷風颳得打了個趔趄。葉雁鳴扶了他一下,蘇浚航擺擺手,扶穩了舷梯,向下走去。
出了船艙,蘇浚航才發現天已提前黑了,海上渾黑一團,看不到半點亮光,也沒有發現來往的船隻,呼嘯的海風拼命地往船上灌。
一個船員見了蘇浚航,趕緊跑了過來。
「你們船長在哪兒?」蘇浚航喊了一聲。
「在駕駛臺。」那名船員有些緊張。
「快領我到駕駛臺去。」蘇浚航又喊了一聲。
那名船員便領着蘇浚航和葉雁鳴,穿過通道,跌跌撞撞地向駕駛艙走去。
幾分鐘後,蘇浚航進了駕駛艙,見邵劍雄雙眉緊蹙,注視着操作檯上那一排變化着的儀表。駕駛艙的鋼化玻璃被塗上一層水霧,使窗外的能見度幾乎爲零。
正輪值的三副見蘇浚航突然出現,吃了一驚,便大聲叫道:「船長,總裁來了。」
邵劍雄回過神來,也吃一了驚。蘇浚航示意他坐下,問道:「情況怎麼樣?」
「目前比較正常。」邵劍雄說,「半個小時前開始有風浪,船體有些晃,但輪機和電路系統運轉正常。爲安全起見,我已將航速調到14節。」
蘇浚航沒說話,將雙手舉了起來。
邵劍雄一看,臉就有些白了。原來,蘇浚航的雙手沾滿了鐵鏽,想必是前來駕駛艙的途中,隨手抓扶走道兩邊的鐵欄而被沾上的。
「總裁,對不起。」邵劍雄說,「由於航次太頻繁,我們無法將衛生搞徹底……」
「邵船長,這恐怕不是衛生問題吧?」蘇浚航的臉冷得可怕,「這樣的船,要是在國外,連港都出不去,還敢運營!船舶維修和保養,非常重要,你們管安全的經理幹什麼吃的?」
這時船身又劇烈的震盪了一下,差點把蘇浚航摔倒。
邵劍雄立即出了汗,怯怯地說:「總裁教訓得是!這個航次跑完,我說啥也不敢開航了,一定好好整頓船員,讓‘巨鯨’號進廠維修。」
「一定要全面檢驗,該修就修。」蘇浚航把怒氣降了降,「你到時候打個報告上來,集團派專人來盯。錢不是問題,一定要請中國船級社的專家來勘驗。我沒細查,但感到現在這個樣子,隱患無窮。一旦出了事,這個責任你擔不起,懂嗎?」
邵劍雄連連點頭:「我一定落實總裁的指示。這次靠港,我就抓緊辦。」
「但願這次,上天保佑我們。」蘇浚航嘆了口氣,掃了一眼葉雁鳴,又對邵劍雄說,「劍雄,做好航海日誌,密切監視變化。我和葉總到別的地方看看。」
「是!」邵劍雄堅定地回答。
蘇浚航便帶着葉雁鳴出了駕駛室,向甲板走去。
海風吹得更爲猛烈。蘇浚航明顯感到如山的海浪在翻滾。他挪動腳步,向左舷靠近,扶住了欄杆,探頭向下看去。但見船下白浪翻卷,整個船體突然傾斜,似乎有什麼東西掉進了海里。
他正努力去看。突然,他感到身體被猛地推了一下。他一驚。但在一瞬間,他明白是小舅子的手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總裁,危險!」葉雁鳴大聲喊道。
蘇浚航回身一看,見葉雁鳴雙眼盛滿了恐懼。看來小舅子真關心他。剛纔,他只須輕輕一推,他就會栽到惡浪翻涌的海里去。
「謝謝。」蘇浚航撥開小舅子的手,掙扎着繼續向客艙走去。
葉雁鳴緊跟其後。不知爲何,在這麼大的冷風中,他居然淌出了汗,雙手在不住地顫抖。
蘇浚航進了三等艙,見大部分旅客都躺在狹窄的鋪上半眯着眼。偶爾有幾個睜眼的,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進來的蘇浚航等人。
一個服務員跟在蘇浚航的身後,不安地直搓手。船艙裏倒還比較暖和,地板也比較乾淨。蘇浚航隨手從鋪位下方掏出一個很舊的救生衣,問服務員:「都告訴他們怎麼用了嗎?」
服務人員臉有些紅,結結巴巴地說:「他們都知道。」
「你怎麼知道他們知道?」蘇浚航拍了拍躺在靠艙門牀位上鋪的一個小夥子,「你會用嗎?」
「用它幹嗎使?」小夥子一口東北腔,「這麼大的船,指定沒事。」
「那萬一要出事呢?」蘇浚航很有耐心地說,「要是真出事,你怎麼辦?」
「往身上一套不就完了嘛!」小夥子不以爲然。
蘇浚航無話可說,便讓葉雁鳴叫醒所有旅客。他站在艙門口,將從來都沒解開過的救生衣費力地解開,按照操作規程一邊講解,一邊往身上套。套到一半,突然輪船右舷猛地傾斜,蘇浚航一下摔倒在地,後腦勺磕在艙壁上。艙內立即傳來一陣鬨笑。
葉雁鳴趕忙過去扶他。蘇浚航忍着巨痛,繼續將救生衣穿好。
「如果碰到危險情況,請大家按照我說的做!」蘇浚航大聲說,「大家別當成兒戲,要學會自救!」
沒有什麼反應。當蘇浚航轉身離開時,大家又倒頭躺了下去。
「這個人,像個當官的。」一個帶山東口音的中年男子毫無忌諱地說。
「這年頭,當官的都沒有好東西!」另一個帶東北口音的人跟着說,「今天倒是有點奇怪。怎麼沒有帶照相的來?難道,這次不上電視?」
身旁發出粗野的笑聲。
笑聲未絕,一陣沉悶的響聲從船體的深處傳來。
接着,船身出現從未有過的巨烈震盪,將靠艙門那個牀位上鋪的小夥子震得一骨碌摔在地板上。
旋即,船體吱吱嘎嘎地亂響起來。
「我的嗎呀——」那被摔疼的小夥子半天沒爬起來,大聲叫喚。
所有的旅客都噤了聲。
船艙裏被一種恐懼氣氛所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