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驚世大海難 by 懷舊船長
2020-2-4 16:20
陰天。
一聲長長的汽笛過後,「遼遠」號客滾船解錨起航。
蕭邦走出房間,站在頂層甲板,向岸上望去。岸上送別的人都在揮手,惟有葉雁痕孤零零地站在那裏,像一尊雕像。
蕭邦嘆息了一聲。一串懸而未決的事情還沒有一點眉目,而自己卻又要去青島見蘇老船長。自從參與這起海難的調查以來,怪事層出不窮。洪文光、王建勳、劉小芸、孟欣均已死亡,而葉雁痕也在危險當中。這四個人,顯然都是由於「12.21」海難調查而死。事情越來越複雜了,他已感到疲憊不堪。
必須儘快查出幕後的黑手,否則,還會有無辜的人被捲入其中……蕭邦深吸了一口帶着濃濃海腥味的冷空氣,陷入了沉思。突然,身後一個柔弱的聲音說:「蕭先生,船都離港了,你還在癡望什麼?」
蕭邦回過頭,就看見林海若正從船艙裏向他走來。
林海若今天穿了一件咖啡色的羊絨大衣,一條紫色的圍巾襯托着她白晰的臉龐。看上去,她的氣色好極了。
蕭邦微微地笑了一下,返身靠在欄杆上:「林女士好。我在想,這麼大的一艘船,怎麼會沉呢?」
「再大的船,在海上只不過是一粒彈丸罷了。」林海若轉過話頭,笑呵呵地說,「我剛纔見雁痕癡癡地朝船上望,是不是對蕭先生有意思了?」
「好像不是這樣。」蕭邦說,「她是捨不得你和洋洋回去呀。對了,洋洋呢?」
「洋洋在房間裏看你送給他的《龍珠》。」林海若仍在微笑,「我還沒謝謝你呢。你呀,真是心細。我們家洋洋,最喜歡動畫片,連飯都可以不吃。」
林海若雖然在東拉西扯,但蕭邦只瞟了一眼,就知道她另有話說。這是船上最好的客艙,裝飾得極爲奢華,相當於飛機上的頭等艙。普通的旅客,在這種短途船上一般只坐三等艙,只有少部分帶車的人坐二等以上的艙位。像這種頭等艙的「貴賓間」,連走道上的地板都擦得能照出人影來,顯然是給特殊的客人預備的。
蕭邦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一般情況下,他並不會主動提出某話題。因爲他知道,通常主動提起某話題的人,往往都會變得被動。
林海若看着神采奕奕的蕭邦,關切地問:「你的傷,真的完全好了嗎?」
蕭邦點點頭:「部隊有句老話,叫‘輕傷不下火線’。而我在大港最好的私人醫院住了近一週,現在已差不多全好了。」
林海若又聊了幾句閒天,巧妙地顧盼了一下,這才小聲說:「蕭先生,雖然我們才接觸過兩次,但我覺得你這個人非常實在。我讓洋洋在裏屋看動畫片,就是想找你單獨談談。」
蕭邦沒想到她居然那麼坦誠,自己顯然也不能再裝了。「不知林女士有什麼事要告訴我?」他馬上鄭重起來。
「是關於小馬的事。」林海若嘆了口氣,「也許你認爲,洋洋失蹤一事,是我們故意安排的。最重要的是,你無端捱了小馬一槍……」
蕭邦又是一怔。他沒想到這個林海若,說話總是那麼開門見山。但他的表情仍然很鎮定,帶着善意的微笑說:「林女士不要因爲我捱了小馬一槍而感到難過。小馬是小馬,你們是你們。」
林海若欲言又止。蕭邦的這句話,很巧妙地回答了她。她不由得再仔細看了一眼這個男人。還是那樣的瘦,那樣的沉穩。尤其那雙星一般的眼睛,澄澈而明亮。
他究竟知道些什麼?這是個令林海若非常頭疼的問題。她突然覺得今天想套出他的話的念頭是非常愚蠢的。對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直言相告。
「蕭先生,我不是想澄清我們蘇家與小馬的關係。」林海若輕輕地說,「事實上,小馬一直很受蘇老船長器重。但一個男人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事業,又有幾個家長能控制得住羽翼漸豐的孩子?我已經將小馬所做的一切向蘇老船長彙報了,老船長非常憤怒。要不是小馬仍在昏迷之中,恐怕老船長會把他送進監獄。」
「事情都過去了。」蕭邦淡淡地說,「再說,小馬做這些事情,也許不是他本人的意願,很可能有人指使。反正我還好好地活着嘛,這件事只能以後再說了。當前,就是完成靳副局長交給我的任務,送你們安全回青島。」
「我是怕蕭先生誤解,才直言不諱。」林海若轉了一下眼珠,聲音像柔風般傳來,「其實,我知道蕭先生說送我們母子回青島,並不是由於靳局長的安排,而是本身就想到青島,見見蘇老船長。」
蕭邦似乎已經習慣了林海若的開門見山。「既然林女士那麼直白,蕭某就實話實說。其實我來大港之前,就想拜訪蘇老船長,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如今,我能隨同蘇老船長的夫人到青島去拜訪他,真是求之不得啊。」
林海若輕輕地倚在扶欄上,繼續說:「蕭先生也很坦白嘛。自然,你是需要見到蘇老船長的。因爲,你有許多疑問,希望在見到蘇老船長之後,能夠弄清楚。」
蕭邦點點頭:「我參與調查的這起案子,的確與蘇老船長關係重大。首先,蘇浚航是蘇老船長的兒子;其次,藍鯨集團董事局主席是老船長;第三,小馬是老船長的養子。這起案子,看似複雜,而實際上都圍繞蘇氏家族展開。說穿了,我在大港雖然遇到了不少麻煩,但集中起來說,只有兩點:一是藍鯨集團權力的角逐,二是有很多阻力阻止我繼續調查此案。而這兩點之間,似乎有一些關聯。我想,在蘇老船長那裏,可能會有答案。」
林海若眨了眨眼睛,對蕭邦的說法未加任何評價,只是說:「蕭先生,你是一個精明的人。但我提醒你,任何事情都有個因果。我知道你有些懷疑蘇老船長,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當你見到蘇老船長後,你的看法會有所改變。」
蕭邦本來還有許多疑問,但他見林海若迴避了這個話題,便將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他打了個哈欠,做出了準備回房休息的樣子。
林海若卻連挪動一下的意思都沒有。蕭邦察覺出她還有話說,便將雙手插進衣兜,等她發話。
林海若略微沉吟了一下,終於說:「蕭先生,實話實說,此次請你護送我們母子回青島,其實並不是出於對安全問題的考慮。我將洋洋留在房間裏看光碟,是想創造一個我們私下交流的機會,你明白嗎?」
蕭邦馬上嚴肅起來。「請林女士直說。我拿人格擔保,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爲之保密。」
林海若幽幽地嘆了口氣:「蕭先生,我要是不相信你,又如何會單獨找你談?唉,此事頭緒太多,我也不知從何說起了。」
蕭邦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他及時捕捉到了它。「那麼,我可不可以問一些問題?」
林海若點點頭。
「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想一些弄不明白的問題,包括臨時想到的,大概有八個。」蕭邦說,「這八個問題中,恰好有一些問題與你們家族相關,不知該不該問?」
「我想,第一個問題就是蘇老船長爲什麼說來大港,卻沒有來?」林海若用明澈的眼眸看着蕭邦。
蕭邦點頭。
「其實,蘇老船長不是故意不來,而是他來不了大港了。」林海若嘆息了一聲,「這件事情的原因,連雁痕和錦帆她們都不知道。」
「發生了什麼事?」蕭邦一驚,他感到事情不妙。
「在我們來大港之前,蘇老船長出了車禍……」林海若眼裏有霧,「經緊急搶救,命是保住了,不過,他……他的下半身已嚴重受傷……」
這個消息太令蕭邦意外了。「車禍?」他問,「難道是有預謀的車禍麼?」
「這也正是蘇老船長想請你到青島的原因之一。」林海若接過蕭邦遞過來的紙巾,說了聲「謝謝」,又繼續說,「當時我並沒有在他的身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蘇老船長通常都不會對我講這些事情,他只要求我帶好洋洋。不過,我仍然感覺到這次車禍很蹊蹺。」
她輕輕地將紙巾貼向眼眶,揩去淚水,繼續說:「蘇老船長是非常守信的人。他不能來大港了,便委託我帶着洋洋來,以完成他此次的使命。說得直白些,我這次來,是爲了藍鯨,爲了我們家族的利益。」
蕭邦點點頭。他現在在想的問題是:如果蘇老船長所出的意外是一次陰謀,那麼是誰在對蘇老船長下手?
然而林海若卻打斷了他的思緒:「我想,蕭先生的第二個問題就是洋洋的失蹤,是不是我故意安排的?」
蕭邦正待開口,林海若卻已發話:「如果我說我沒有安排這件事,你可能不會相信。現在你已經知道,洋洋是被小馬藏起來了,而小馬又是老船長的養子,你自然會想到這是我們家族故意安排的。但事實是,這件事情事先我並不知道。再愚蠢的母親,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涉險。至於小馬爲什麼要這麼做,只有他自己知道。」
「從目前的情況看,小馬似乎有意嫁禍孟中華。」蕭邦終於插上了嘴,「但洋洋失蹤一事,一開始小馬似乎並不清楚,我想,是在洋洋已經被安排好後再接手的。不過,現在要緊的不是這件事。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查出‘12.21’海難的真相,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犯了法的人,總會被制裁的。」
林海若點了點頭,似乎也不想在這件事上深談下去。「蕭先生,我說這些,主要是怕你往蘇老船長身上想。」她說,「事實上,只要你見到蘇老船長,你就不會再懷疑他。」
你怎麼會那麼肯定?蕭邦在心裏冷笑了一聲。但他的冷笑到了臉上,就變得正常了:
「只要蘇老船長是清白的,即使我往他身上想,也沒有關係。我想,是林女士多慮了,我怎麼會往蘇老船長身上想呢?老船長是老船長,小馬是小馬,不能因爲小馬有了嫌疑,就懷疑到老船長。父子之間、夫妻之間,雖然關係親密,但在法律上都是獨立的,不能因爲親人犯了法,就受到牽連。」
林海若終於露出了微笑:「看來,蕭先生是一位通情達理的人,是我多慮了。現在,我想猜猜蕭先生的第三個問題。」
「請講。」蕭邦做出傾聽的樣子。
「第三個問題,大概就是關於雁痕的事。」林海若說,「你與雁痕接觸較多,是不是覺得她這個人,似乎沒有什麼心機,可總讓人感覺她在動什麼心思?在蘇浚航失蹤這件事上,她嫌疑最大,可爲什麼蘇老船長還是一直讓她執掌藍鯨?」
蕭邦點了點頭。這個問題始終纏繞着他,一直沒有合理的解釋。他在與葉雁痕頻繁的接觸中,的確覺得這個女人實際上比較單純,只不過有時裝出很厲害的樣子罷了。
「或許這樣解釋,你就會明白。」林海若說,「雁痕屬於有大才的人。大凡有大才的人,都顯得簡單,甚至有些愚鈍。做大事的人,考慮的往往不是細節,而是戰略。中國13億人,爲什麼傑出的人那麼少?就是小聰明的人太多了,琢磨人的人太多了。成就大事的人,考慮的是全局而不是局部,用在事上的思考往往比用在人上的思考要多得多。雁痕就是這樣的人,她接受的是西方的價值觀念。在公司的很多戰略上,一開始大家是反對的,最後還是蘇老船長支持她,而結果總是出人意料。因此,她雖然是蘇家的媳婦,但她做這個CEO是最稱職的,甚至比浚航在的時候還要成功。這就是蘇老船長用她的全部原因。」
蕭邦眼睛一亮。林海若三言兩語,便說出了問題的關鍵,讓蕭邦心下暗服。仔細一想也是,藍鯨是一家大企業,是蘇老船長心血的凝結,不可能因爲感情的因素而讓自己締造的航運帝國衰微下去。況且,葉雁痕與蘇浚航本是夫妻,蘇浚航傷害過葉雁痕,葉雁痕就算報復蘇浚航,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葉總前兩天提出辭職,蘇老船長好像也同意了嘛。」蕭邦仍然有些不解。
「雁痕是一個情緒化的人。」林海若似乎已料到蕭邦有此一問,「在現代管理中,中國人往往認爲一個情緒化的人是搞不好企業的。在藍鯨的董事局中,就有一些股東提出這一觀點,但蘇老船長不這麼看。蘇老船長認爲,如果一個人的情緒太過穩定,什麼事情都想到很周到,那麼這個人往往沒有創意,只適合做一些具體工作。而國外的大企業家,很多都具有詩人的浪漫氣質。所謂商機,往往一閃即逝,就如同一個詩人的靈感。蘇老船長曾在一次董事會上打過一個比方。他說唐詩中有一首著名的七律叫《黃鶴樓》,是崔顥即興所作,黃鶴樓的老闆將這首詩作掛於牆上。後來詩仙李白也途經黃鶴樓,店主知道來了名家,便擺好文房四寶請李白題詩。李白正要動筆,忽見牆上有崔顥的詩,讀後嘆息一聲,擱筆不寫,認爲就算再寫,也無法超越崔顥的詩。這個典故說明,情景與靈感十分重要。平心而論,崔顥的才情無法與李白相比,但崔顥捷足先登,捕捉到了靈感,並結合自己的心境,寫出了千古名篇。做企業也是一樣,沒有無所不能的掌門人,只有最能抓住契機的掌門人。雁痕就是這樣的人。」
蕭邦對企業管理並不在行。但聽林海若這麼一說,若有所悟。
林海若又接着說:「蘇老船長批准了雁痕休假,讓錦帆暫代總裁這一職務,不過是讓她有時間思考一些現實的問題罷了。我敢打賭,不出一週,雁痕又想回公司上班了。」
蕭邦突然看着林海若,直白地說:「我發現林女士真是通透之人,能將人看得那麼透。真是令蕭某佩服啊。」
林海若嘆了口氣:「是啊。也許正因爲我用在琢磨人上的時間比琢磨事上的時間多吧,因此最多能當個參謀,當不了主帥啊!」
「如果按你的理論,我是什麼也幹不成。」蕭邦自嘲起來。
「你?」林海若笑靨如花,「你是又琢磨人又琢磨事,花在這上面的時間都差不多,所以只能做個偵探。」
蕭邦也笑了起來。他突然覺得這個林海若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第三個問題說完了,請繼續猜第四個問題吧。」蕭邦已感覺林海若對他所想的問題幾乎瞭如指掌,乾脆直接問她了。
「第四個問題,我想可能是關於錦帆的。」林海若說,「蕭先生想知道,蘇錦帆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對吧?」
蕭邦點點頭。在她的印象裏,蘇錦帆比葉雁痕更深沉和老練。雖然,上次同她到大港海員俱樂部酒店「看戲」時蘇錦帆大發雷霆,但誰又能說這其中沒有表演的成分?
「其實,在藍鯨內部,多數人都認爲錦帆比雁痕更適合當總裁。錦帆穩重,縝密,負責任,特別能保守祕密。但蘇老船長對他這位千金的看法是:只能管錢。當然,蕭先生並不關心藍鯨的事,而是想知道錦帆到底與你查的這起案子有無關聯。我可以告訴你,錦帆與這起案子關係並不大,因爲錦帆關心的事情,無非是藍鯨的興衰。」
「但如果我調查的這起案子恰好也關係到藍鯨的興衰呢?」蕭邦突然插嘴。
林海若的眼神閃了一下。蕭邦突如其來的這一句話,讓她略微吃驚。但她畢竟是一個應變能力非常強的人。「難道蕭先生有這方面的證據嗎?」她反問道。
「沒有,」蕭邦說,「我只不過是假設。從目前來看,蘇錦帆女士並無染指這起案子的跡象,只不過她與小馬的關係非比尋常。恕我直言,她對小馬的影響,可能比你親自出馬都要好使得多。」
「這個當然。」林海若微微一笑,「錦帆和小馬,在一塊長大,雖然不是親姐弟,但勝似親姐弟。」
蕭邦插嘴道:「據我所知,小馬開洗浴中心和娛樂城的原始資金,都是蘇錦帆女士幫助籌措的。」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林海若說,「不過,我也耳聞,錦帆以前好像追求過你,而你來大港後,也私下找她談過話。」
蕭邦面上一紅,趕忙接口道:「那都是傳言。實際上,蘇女士跟我的前妻是同學,我跟她只不過是認識而已。我的確找過她,但正如你所說,她是一個守口如瓶的人,所以見了一面,她什麼也沒說。」
「是嗎?」林海若清亮的眼眸閃了閃,「至少她將浚航的身世向你講了吧?據說那天晚上,你還請她看了一場免費的‘戲’,把她氣得夠戧。」
蕭邦沒有否認。
「如果一定要我說說錦帆,我可以直言相告。」林海若突然鄭重起來,「錦帆是個搞情報的好手。雖然,她在藍鯨從事的是財務工作,但她掌握的商業情報是公司無人能比的,而且都很準確。自然,對社會上的一些事情,她也並不陌生。蘇老船長每次在做重大裁決時,都要聽聽她的意見。」
蕭邦算是聽明白了。林海若這句話的弦外之音就是:蘇錦帆掌握的情況多而準確。
但話只能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再追問下去,一則顯得不禮貌,二來林海若也不會和盤托出。見好就收,也是蕭邦的優點之一。
「謝謝林女士的分析。」蕭邦說,「現在,我想知道第五個問題的答案。」
「我想,這第五個問題,可能與王嘯巖有關。」林海若沉吟了一下,接着說,「也許,這個問題一直困擾你。嘯巖很有野心,一直都想當藍鯨的總裁,明裏暗裏地跟雁痕鬥,這個我也是知道的。但這個人的表現,落差很大,一會兒跟什麼孟欣好,一會兒又跟自己老婆玩手段,不過似乎都並不高明。可能你比較奇怪,像這麼一個人,蘇老船長爲何還要重用他,並且還給了他股權?」
這正是蕭邦弄不明白的問題。王嘯巖這個人,他雖然接觸過,但並沒有過深的探究。孟中華在大港天天漁村找他談話的錄音,蕭邦當然聽過,也仔細琢磨過。特別是王嘯巖在漂流島酒吧與李二賭手指的事,更讓蕭邦迷惑。王嘯巖是一個能夠接受要挾的人嗎?在「12.21」海難中,他是不是如孟中華所說,也是主要策劃人?他在藍鯨幹了十多年,主管公司大部分業務,又有野心,蘇老頭子難道對他沒有察覺?在蕭邦接二連三遭到襲擊和葉雁痕家發生爆炸案這段時間裏,他按兵不動,沒有明顯的動向。但以他的能力,不可能靜觀其變,他在幹什麼?這一攬子問題在蕭邦的腦子裏電閃而過,讓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