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 驚世大海難 - 推理探索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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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驚世大海難 by 懷舊船長

2020-2-4 16:20

孟欣拿出一串鑰匙,先揀出一把十字形的,插進防盜門的鎖孔裏。她使勁一擰,防盜門發出沉悶的聲響後,被緩緩拉開。孟欣又換了一把鴨舌狀的鑰匙,打開了裏面那道厚厚的木門。

這是一套三室一廳的住房。屋子裏很安靜,只有牆上的掛鐘在均勻地發出「嗒嗒」的脆響。孟欣關了門,輕舒了口氣,摁亮了牆上的開關。

只有回家,才能讓她繃緊的神經鬆弛下來。雖然,她曾經與很多男人上過牀,但在這個家裏,她只允許自己一個人呆着。就連孟中華,她都不讓他在這裏過夜。

她習慣地將挎包放在沙發上。突然,一個人影躍入她的眼簾,嚇得她哆嗦了一下。

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木雕般的男人,赫然坐在客廳的小椅子上,背對着她,彷彿在那裏生了根。

「你……你是誰?」她差不多是驚叫了。

「我是你的剋星!」那人突然轉過身。坐着的椅子也跟着轉過來。

他蒙着臉。一塊漆黑的布,將臉遮住了,只剩下一雙鷹一樣的眼睛。這雙眼睛正盯着她,那種寒光似乎要穿透她的身體。

孟欣被他的目光凍住了。

「坐下吧。」蒙面人的聲音很有磁性,眼裏的寒光瞬間收回去了,「本來早就想找你談談了,但今天找你談,似乎也並不晚。」

孟欣扶着沙發的靠墊,身體微微發抖,慢慢地在沙發上癱坐下去。

他是誰?怎麼進來的?他想幹什麼?孟欣腦子飛快地轉動。但她沒有問。既然蒙面人已經進來,問這些都是廢話。且看他的舉動吧!我孟欣在江湖上也不是白混的!

那把椅子彷彿黏在蒙面人的屁股上,跟着他往前靠近了一點。只聽他輕聲說:「只要你老老實實地配合我,我保證你不會受到一點傷害……」話音未落,已癱坐在沙發上的孟欣突然將身體繃成一張弓,疾出一腿。高跟鞋帶着風,毒蛇一般向蒙面人的心窩鑽去。

蒙面人吃了一驚,急忙用手格開。孟欣的另一隻腳已飛起,結結實實地踹在蒙面人的胸脯上。

「咔」的一聲,蒙面人坐着的椅子四腿齊折。但孟欣覺得自己的腿如擊敗革,力道瞬間消於無形。椅子散落一地,而蒙面人一個標準的馬步深蹲,穩如泰山。

孟欣絕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輕喝一聲,兩條修長的腿連環出擊,快得只能看見一片影子。但聽風聲呼呼,蒙面人的身子被罩進腿影中。佔了上風的孟欣像個千手觀音,一邊施展腿法,一邊從沙發底下抽出一根漆黑的棍子。

驚險的打鬥不到半分鐘就結束了。房間安靜下來。

孟欣坐在沙發上,右腿的腳踝被蒙面人一把抓住;而孟欣的手裏,正捏着一根漆黑的電警棍。警棍的另一頭已頂在對方的腰上。

「鬆手!」孟欣吐了一口氣,對蒙面人喝道。

蒙面人果然乖乖地鬆開了手。

孟欣的拇指在電警棍的開關上輕輕摸了一下,冷笑着說:「你知道這根棒子是多少伏的嗎?」見蒙面人搖頭,她繼續冷笑,「三萬伏!只要我一摁開關,你就會縮成一團,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蒙面人嘆了口氣,說:「我早該想到的。」

「可惜,遲了!」孟欣冷笑,「你認爲姑奶奶好欺侮是吧?告訴你,任何人進了這間屋子,都別想輕輕鬆鬆地走出去,除非得到我的允許!」

蒙面人閉上了嘴巴。

「說,你到底想幹什麼?」孟欣逼問。

「我想知道,你將洋洋弄到哪裏去了?」蒙面人居然還很鎮定。

「我弄走了洋洋?」孟欣笑了,「我連誰是洋洋都不知道,爲什麼要弄走他?」

「可是,我想不出誰會弄走洋洋。」蒙面人說,「你與王嘯巖密謀已久,想威脅藍鯨集團。你以爲你做得天衣無縫,但所謂的祕密,在我看來,就跟擺在大街上一樣清楚!」

「呵,就算是我乾的,又怎麼樣?」孟欣冷笑,「現在,我可以決定你的生死,難道你的腦子進水了嗎?你給我聽清楚,我數到三,你必須將臉上那塊遮羞布給我扯下來!」

孟欣說完開始數數。可是她已經數到四,蒙面人還是沒有動。

孟欣摁動開關。

電警棍的另一端並沒有冒出藍色的弧光。

她感到一陣涼風從後背刮過。

蒙面人輕輕地撥開那根對他已構不成任何威脅的棍子,嘆了口氣說:「其實你這根棍子,電壓並沒有三萬伏,而是二萬五千伏。但當我把它的電路破壞後,一伏都沒有了,連一根乾柴棍都不如。」

孟欣怔住。

「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如果我想進誰的房間,誰也攔不住我。別說你,就連你的師傅老孟也不能!」蒙面人拍了拍手,又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對面,「實話實說,你的腿功還算可以,比我想像的要強一點。但用來對付我,還是差了一些。」

「你到底想幹什麼?」孟欣瞬間又恢復了鎮定,乾脆很舒服地靠在沙發上。

「剛纔已經說了。」蒙面人說,「我並不想爲難你,只要你痛痛快快地交出洋洋,我保證以後不再找你麻煩。」

「你怎麼認定就是我弄走了洋洋?」孟欣說,「我弄走洋洋幹什麼?」

「我不管那麼多。」蒙面人看了看錶,冷冷地說,「現在是晚上六點半,在九點鐘以前,請你將洋洋送到香格里拉飯店。記住,如果洋洋少一根汗毛,我保證將你身上的每一根毛都拔光!」

「如果我不能按時交出洋洋呢?」孟欣問。

「那麼,你就得死!」蒙面人的聲音像鐵一樣冷而堅硬。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打開門,出去了。

一陣冷風從敞開的門刮進來。孟欣感到一種寒意從體內穿過。

她呆坐了五分鐘,拿起了電話。



雪大片大片地從天空鋪下來。

蕭邦帶着一身寒氣,進了溫暖如春的大港市「北國風光」酒吧。

孟欣懶散地坐在酒吧的角落裏。見蕭邦到來,她突然來了精神,站起來微微一笑。蕭邦覺得她的笑裏至少有七成是疲憊。

「沒想到你真會來。」孟欣眨巴了一下有些乾澀的眼睛。雖然,在五分鐘前她用過「新樂敦」滴眼液,但任何一種藥物,用得久了也不靈。

「能夠接到孟小姐的邀請,是我的榮幸。」蕭邦還是那種淡定而真實的笑。他笑的時候,嘴角微微上翹,眼眸更黑更亮了。

孟欣竟似有些癡了。她覺得乾澀的眼睛突然潮溼了。「沒想到,在我走投無路時能夠幫助我的人,是一向被我防備和懷疑的人。」她嘆了口氣。

「現在說這話還早。」蕭邦靜靜地坐在她的對面,「你不見得是真的走投無路,而我也不見得能夠幫助你。但你一向防備和懷疑我,倒是真的。」

孟欣突然笑了。有一滴眼淚伴隨她的笑從漂亮的臉上滑落。

「其實,你應該找你叔叔或者王嘯巖。」蕭邦想安慰她。無論對方是個什麼人,他都不希望看到有人流淚。蕭邦認爲,只要是不用滴眼液而是自然流出的淚,看了都會令人不愉快。

「你說的這兩個人,的確都有些本事。」孟欣用手背揩了一下臉,「但他們與我的關係,是純利益關係,附帶加點肉體關係。蕭大哥,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蕭邦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你不一樣!」孟欣有些激動,「是的,你是一個謎一樣的男人,我甚至一點都不瞭解你。但是,如果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值得我相信,那就是你!你是一個值得任何人相信的人,哪怕是你的敵人!」

蕭邦沒有否認。通常,別人在誇獎他時,他很少插話。因爲,這樣的機會實在不多。

見蕭邦很平靜地聽着,孟欣似乎覺得自己的激情沒有收到預期效果。「你不相信?」她忍不住問。

「相信。」蕭邦微笑着說。「可是,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也信任你?」

「從今天起!」孟欣嚴肅起來,「我想好了,從今天起,我可以辜負任何人,但絕對不能對不起蕭大哥你!」

「爲什麼突然覺得我有那麼重要?」蕭邦靜靜地看着她。

「因爲你的心裏,沒有恐懼!」孟欣說,「在你進來的那一剎那,我看到你堅定的步伐和清澈的眼神,我突然覺得你是無畏的。是的,論智力你不是最高的,論功夫你不是最好的,論長相你不是最帥的,論實力你不是最強的,論地位你也不算高,論財富你更是不值一提。但你的心沒有被污染,你的良知沒有被湮沒,你的道德沒有淪喪,你能將生死置之度外——這一切都說明,你是無畏的!」

蕭邦沒想到好長時間沒被人誇了,而一旦被誇,這令人飄飄欲仙的語言會像屋外的雪一樣連綿不絕。

但他相信這是孟欣的心裏話。

他將身體向前傾了傾,認真地說:「孟小姐,謝謝你的誇獎。既然你那麼信任我,請將今天晚上的事詳細地講述一遍吧。」

孟欣便將見到蒙面人的過程描述了一遍。

蕭邦看了一下表,時針正指向晚上七點。

「你沒有弄走洋洋?」蕭邦問。

「沒有。」孟欣說。

蕭邦點點頭,說:「我相信。」

孟欣眼裏閃過一道光。

「但問題是,誰弄走了洋洋?在大港,知道林海若來的人非常有限,知道林海若住在香格里拉飯店的人更是屈指可數。而林海若在中午用餐時就丟了孩子,就更令人奇怪。」蕭邦陷入了沉思。

孟欣也正在想這個問題。

「有這麼幾種可能。」蕭邦分析,「第一,弄走洋洋的人,是爲了要挾蘇老船長,迫使蘇老船長就範;第二,是爲了敲詐一筆錢財;第三,是爲了嫁禍他人,引起混亂,陰謀者好渾水摸魚。」

孟欣暗服。蕭邦三言兩語一分析,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在她看來,第三種可能性最大。

果然,蕭邦說:「你或許會認爲第三種可能性最大。但我卻認爲第一種可能性最大。」

「爲什麼?」孟欣問。

「因爲,蘇老船長來大港的消息,已經不再是祕密。當然,他今天沒有來。但他來與不來,其實關係並不大。關鍵是,他來大港的目的是什麼?找出了這個原因,才能推測出洋洋被綁架的真正原因。只要找出這個原因,就有希望查出洋洋的下落。」

「你認爲蘇老船長來大港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孟欣問。

「只有一個,就是‘12.21’海難。」蕭邦說,「如果說得再具體一些,只有兩個字:報仇。爲兒子報仇。事隔兩年,蘇老船長顯然已經掌握了大量的證據,此次來大港,是勢在必得!」

「那麼照你的推斷,綁架洋洋的人,就是要阻止蘇老船長報仇?」孟欣問。

「是的。」蕭邦看了她一眼,「你認爲誰會阻止蘇老船長報仇呢?」

「只有一種人。」孟欣說,「就是‘12.21’海難的製造者。」

「你只想到一個方面。」蕭邦說,「還有一種人也可能成爲蘇老船長的對手。」

「哪一種?」孟欣問。

「‘12.21’海難的受益者。」蕭邦說,「這種人雖然沒有參與這起事故的預謀,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受益者。他們不願意看到真相浮出水面。因爲找到了真相,那他們得到的一切就會成爲泡影。爲了保護自己的利益,他們也會這樣做。」

「什麼?」孟欣倒吸了一口涼氣,「你說這起驚天動地的大海難,居然還會有人受益?」

「多數事情,都像一枚硬幣一樣,有正反兩面。」蕭邦說,「這起海難讓很多人遭受沉重打擊,但也有少數人的確得到了利益。所以,任何事情,就看你從哪種角度去看了。」

孟欣默默地琢磨着這句話。她的腦筋突然轉了一下彎。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蕭邦,心裏只想着一件事:自己的命運被弄成今天這樣,如果從自己的角度看,是否也「合理」呢?

蕭邦沒有看她,繼續說:「比方說你,就是一個十分矛盾的人。你一邊努力地證明自己的剛強,想盡辦法獲取你想要的;另一方面,你又不時用社會的道德規範來對照自己,讓自己非常痛苦。其實,有些事是自己本身改變不了的。一個人的力量,畢竟太微弱了。」

孟欣只覺心頭有潮水涌起。這潮水來勢太兇猛,終於從她的眼裏迸濺而出。

蕭邦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劃開了她心上的毒瘤。

她痛。但她覺得好涼快!

如果不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她會毫不猶豫地扎進蕭邦的懷裏,痛哭一場。

她突然覺得恐懼已變得不再重要。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人理解她,對她來說已足夠。生與死,何足道哉!

她正要趁熱打鐵,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蕭邦卻改了話題。

「現在我想知道,襲擊你的那個蒙面人的形體特徵。」他打斷了她如潮的思緒。

孟欣猛然回過神來。她爲自己剛纔的失態感到羞愧。幸好她是個百變的女人,因此,她可以讓自己的天空突降暴雨,也可以馬上雨過天晴。

「一米七八左右,精瘦,略帶一點山東口音,眼裏藏着兇光,穿一雙陸戰靴,下盤根基極穩,出手快,年齡大約在三十歲上下。」孟欣抹乾眼淚,又恢復了常態。

「我知道他是誰了。」蕭邦眼裏放着光。

「是誰?」孟欣問。

「小馬。」蕭邦說,「他是蘇老船長的養子,在海軍陸戰隊服過役,其身手恐怕在老孟和我之上。」

孟欣瞪大了眼睛。她領教過小馬的厲害。這是個令人無法安然入睡的人。

一切都很簡單:小馬的弟弟失蹤了,他懷疑到孟欣,因此找上門來要人。

可是孟欣並沒有綁架他的弟弟。他要孟欣晚上九點交人,上哪兒找人去?

孟欣束手無策。

蕭邦沉思了一會兒,突然說:「有一個辦法,能夠讓小馬不再找你麻煩。」

「什麼辦法?」孟欣差點跳了起來。

「讓他知道,綁架洋洋的人並不是你。」蕭邦說。

孟欣又坐了回去。這是個地球人都明白的道理。要讓小馬知道綁架洋洋的人並不是孟欣,其難度並不比找到洋洋低。

但既然蕭邦說有辦法,孟欣就相信他能夠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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