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燃燒的大腦 by 蘇珊娜‧卡哈蘭
2020-2-4 16:19
納賈爾醫生
來自疾病控制中心和紐約州實驗室的血液檢測結果出來了:各項指標均爲陰性。現在,醫生列出一長串不包含我的病症的名單,其中傳染性的疾病包括:
• 萊姆病,通常由蜱蟲叮咬引起
• 弓形蟲病,通常由貓攜帶的一種寄生蟲疾病
• 隱球菌感染,一種會導致腦膜炎的真菌
• 肺結核,會影響肺部
• 淋巴網狀內皮細胞增生症,又稱「貓抓熱」
他們給我做的能查出幾十種自身免疫性疾病的檢測,化驗結果也回來了,也是陰性,這些疾病包括:
• 乾燥綜合徵,會影響淚腺和唾液腺的分泌機能
• 多發性硬化症,會影響包裹神經元的髓磷脂脂肪層
• 紅斑狼瘡,一種結締組織疾病
• 硬皮病,一種皮膚疾病
沒有什麼異常的結果,甚至各種核磁共振和CT掃描的結果,也沒有什麼問題。如果化驗師的那些檢驗結果可信的話,從化驗單看,我應該是個完全健康的人。我的父母也感覺到,醫生們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沒法查出我的病因。如果這不是一個可以治癒的、每個人都能理解的生理問題,那我的狀況可能要糟糕得多——雖然沒有人願意承認這一點。所以,在這個非常時期,我的家人需要一個不管出現什麼情況,都會相信我的人。我母親跟醫生打了那麼長時間的交道,這也是她第一次盼望出現陽性的檢測結果,因爲這樣,他們至少能有個答案。
我母親開始每天盼着像爺爺一樣的「畢斯」醫生的出現,他不變的熱情問候和善意話語,成爲這段黑暗日子當中唯一的亮點。檢查結果出來的那個下午,「畢斯」醫生沒有出現,她就開始擔心起來,併到走廊裏去找他。他剛走出走廊那邊的一間醫生辦公室,我母親就發現了他穿白大褂的身影。
「哦,西格爾醫生。」她說着,聲音忽然提高了。他一聽到我母親的聲音,立刻快速轉過頭,嚴肅地問道:「蘇珊娜怎麼了?有什麼新情況?」
他的眼神裏不見了平日熟悉的溫暖和樂觀。
「我不再負責這個病例了。」他面無表情地說道,然後轉身離開。
「什麼,什麼?」母親哽咽着問道,努力剋制嘴脣的顫抖,「那我們怎麼辦?」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不再是我的病例了。」他回答道,說完轉過身快步走開。
母親突然感到非常孤獨,我生病期間已經帶給她很多低谷期,但這一次被拒絕,算是最低的低谷。現在看來,這位全美在該領域最好的醫生,也已經放棄我了。
她又深深吸了口氣,壓抑着心中的不平,回到我的病房。她覺得,之前沒把我當作他的病人——當作一系列數字中的一員——是多麼愚蠢。那天下午,盧索醫生進來的時候,她都不敢站起來看她。現在,她是我們唯一的希望。盧索醫生檢查完畢以後,轉過身來對我母親說道:「納賈爾醫生和我都認爲,現在有必要再做一次腰椎穿刺。」
隨着我病情的加重,之前覺得很嚇人的腰椎穿刺,現在也顯得無關緊要了。可是,我的母親堅持要搞清楚這位新提到的醫生是誰。「納賈爾醫生是誰?」
「他現在負責你女兒的病例。他是一位很優秀的醫生。」盧索醫生說道。
蘇海爾·納賈爾醫生接到西格爾醫生的電話以後,加入了我的治療小組。他因成功治療了幾例用各種方法都無濟於事的神祕病例而贏得了一定的聲譽。現在,「畢斯」醫生將要把手裏最複雜的案例轉交給他。
「我有點兒束手無策了。」西格爾醫生對納賈爾醫生透露,「在這個病例上,我需要你的幫助。」
他羅列出了所有症狀和各種互相矛盾的診斷結果。
精神病專家懷疑我的行爲是由某種精神疾病導致的,白細胞上升意味着可能感染,但其他檢查結果均爲陰性。納賈爾醫生一開始猜測我可能得了某種病毒性腦炎,主要是由皰疹病毒引起的感染。他不認可情感分裂性躁鬱症的理論,認爲他們應該給我靜脈注射一種抗病毒藥阿昔洛韋。
可是,病毒檢測的結果也都呈陰性。我沒有感染HIV(人體免疫缺陷病毒),引起皰疹性腦炎的1號和2號單純皰疹病毒的檢測也呈陰性,於是,納賈爾醫生停止了抗病毒藥物的注射,算是嘗試了實驗性的免疫療法,這一療法在他的另一名腦部感染患者那裏成功奏效,但在我這裏還是不管用。他當時嘗試的治療還有類固醇、靜脈內注射免疫球蛋白(IVIG)和血漿置換。
納賈爾醫生看到我的檢測結果都呈陰性,說道:「我想我們應該立即進行靜脈內注射免疫球蛋白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