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杯 海螺姑娘
七個平行世界的我 by 小岩井
2020-2-3 20:05
01
莊非託着腮,無聲地觀察着坐在對面的這位仁兄。他30歲上下,典型的理工男裝扮,穿着不合身的寬大白襯衫,一副不時往下滑落的圓框眼鏡,鬍子拉碴,頭髮凌亂,好像剛睡醒的樣子。
他的眼睛無神地盯着桌子上的黑咖啡,然後擡起頭看看莊非,幾次欲言又止,使得莊非有些睏乏……
「你倒是快說吧,再不說我就打烊了。」莊非忍不住催促。
於是,這位仁兄——K桑開始簡單地介紹背景。
K桑是某外資機械企業工程師,單身,他說至今沒有談過戀愛。他一個人在這座城市打拼了快10年,好久沒回家了。今年,家裏的老父親要過60大壽,急着要抱孫子,下了死命令讓他找個對象。然而,這個要求卻讓他無比痛苦……
「根本不可能有女生喜歡我。」
「這麼沒自信啊?」
「我都不喜歡我自己,怎麼能要求女孩子喜歡呢?……」
「人類的感情,很複雜的……」
「你相信其實這個城市裏有很多看似是人,其實不是人的……生物與我們在一起嗎……」
「哦?」莊非終於來了興致。
K桑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一口氣喝完了黑咖啡,環顧了一下四周,很認真地對莊非說:「你一定要相信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我還沒對任何人說過!」
莊非攤了攤手,給了他一個信任的微笑:「請說吧。」
02
「我遇到妖怪了,一個海螺姑娘,一個真實的海螺姑娘……」K桑出乎意料地說得很平靜。甚至,莊非注意到他的嘴角有了一絲明顯的幸福的笑意……
莊非一愣,心想不應該是「田螺姑娘」嗎?好吧,重點不是這兒……
K桑補充道:「你應該知道田螺姑娘的故事吧,田螺裏有個美麗的姑娘,出來爲小夥子洗衣、做飯。後來,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莊非面無表情地說:「嗯,當然聽過……」
「我現在就遇到了這樣一個姑娘。不過,她是從海螺裏出來的,是我去廈門海邊旅行的時候半夜撿到的一個很漂亮、很大的海螺……」
「然後呢?」
K桑似乎打開了話匣子,開始連貫地說了起來。
「我當時看到這個海螺時就覺得很特別。那天晚上,我的同事都去酒吧了,我沒興趣,就拿了我的陶笛來到海邊對着大海獨自吹。吹着吹着,突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什麼東西閃光一般亮了幾下。走近一看,是個純白色的漂亮海螺,我記得海螺可以做吹奏樂器,就想試試看。誰知道我嘴巴一碰到那個海螺,竟然有種奇妙的柔軟、溫熱……」
說到這兒,K桑停頓了一下,明顯可以看到他的耳根紅了……
不是吧,親個海螺都會羞澀!
「然、然後我就不敢吹了……原來海螺是活的,不是殼……可是不知爲什麼,我盯着這個海螺越看越喜歡,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愉悅,就好像一下算出了所有摩擦係數的喜悅……」
「對不起,我無法體會這種喜悅……然後呢,講重點……聽你說話真是怪累的。」
「然後,我想到不是有人說海螺可以聽到大海的聲音嗎?再然後,我小心翼翼地將海螺靠近耳朵,你猜我聽到了什麼?!」
莊非給了他一個冷漠的表情。
「我竟然隱隱約約地聽到了剛纔我吹奏的曲子——《天空之城》!而且,是那種輕輕哼唱的感覺!」
「哦……《天空之城》……」
「這個時候,我已經確定這不是一般的海螺了。出於一個工科男的本能,我決定帶它去做一些調查和分析。因爲你知道的,從科學的角度說,螺殼裏面的形狀是彎曲的,裏面貯滿了空氣,所以當你在周圍環境很嘈雜的地方,這些嘈雜的聲音使螺殼裏的空氣振動,讓人們誤以爲是海浪的聲音……」
莊非看他突然滔滔不絕,馬上插話:「打住……我知道這不是一般的海螺了……後來呢?」
「第二天,我們要回去了,我就把它放在包裏帶了回去。回到家後,我竟然拿了個臉盆把它放在自來水裏了……」
莊非:「有什麼不對的嗎?」
K桑扶了扶眼鏡,嚴肅道:「你要知道!海螺所適應的海水理化值是:鹽度10‰~30‰,pH值7.5~8.8,亞硝酸鹽0.10ppm以下,透明度30cm左右。在以上理化指標內,水溫在10~35℃時海螺生長較快。海水裏生活的軟體動物在鹽分減少的水域裏無法存活,還有……」
「打住!我懂了,然後呢,海螺死了?」
「你聽我說下去……那天晚上回到家蠻晚了,我很疲憊,把海螺隨便放到臉盆裏就去睡覺了。誰知半夜的時候,我聽到屋外有動靜……我這個人睡覺特別敏感,我爸說我是屬狗的,所以特質也很‘狗’。大半夜有一點兒動靜我就會醒來,所以睡眠質量很差。你看我黑眼圈蠻重的吧?」(說着靠了過來給莊非看黑眼圈,莊非忙擺擺手說「是、是」……接着,K桑就自顧自地講了起來。)
03
我心想我不會招賊了吧,於是悄悄拿起牀頭的檯燈去門口聽動靜……你猜我聽到了什麼?
——我猜你妹啊,你以爲你說書的啊!
我聽到了有人在哼唱《天空之城》,聲音還很柔,我當時就一下慌了。我打開門,然後開燈,拿起檯燈大喝道:「何人在此放肆!」
——哎喲,你一定很愛看武俠劇……
可是,我看見一個身影一閃,進了廚房,好像是一個女人的背影。我趕緊走向廚房,但那裏什麼人也沒有……只有一個臉盆,但我發現了,那個臉盆裏的水在劇烈晃動……還有些水被灑出來了……
當時,我整個人就呆住了……那一晚,我整夜沒睡着,把自己裹在被子裏瑟瑟發抖。我從小就是個相信科學的無神論者,從來不相信什麼妖魔鬼怪的存在,除非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或者我自己精神分裂了,否則真的越想越怕啊!
第二天天一亮,我站在臉盆前仔細看了半天,還跟它聊了起來。我對它說:「如果你真是什麼海里的妖怪,你只要答應不傷害我,我就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我更懷疑是我做了一個怪夢。我一動念想把它扔了算了,但不知爲什麼,我有種隱隱的不忍心和捨不得,於是就把它放一邊上班去了。上班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田螺姑娘的故事,不知爲什麼有種隱隱的期待——回到家熱菜、熱飯都已經做好了。那天下班後,我就急匆匆地趕回家裏。一打開門,家裏依然空蕩蕩的,什麼變化都沒有……
我就笑自己真的是一個人太久了,竟然幻想一個海螺裏面出來一個姑娘跟我一起生活,哈哈……
我走進廚房,拿出冰箱裏的菜開始做飯。做完後,我蹲下對海螺說:「海螺啊海螺,你要是會做飯該有多好……」
吃完飯,我懶得洗碗,真的困得要死,就回到臥室想睡了……但是!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我打開房門看到臥室被收拾得整整齊齊。早上起來,我都不習慣疊被子,可是現在看到被子被疊得方方正正的!
我當時腦子裏是五雷轟頂、晴天霹靂、天旋地轉、百感交集啊!
——你語文學得不錯啊,不過成語都用得好奇怪……
我呆坐在牀上,第一反應是想抽菸,你知道我從不抽菸的!
——我並不知道。
你知道嗎,當你一直幻想一件事,突然之間那件事真的實現了時,那種感覺真的難以置信。
我又激動又害怕地走到海螺前,蹲下來顫抖地問道:「臥……臥……臥室……是……你收拾的?」
可是,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那天晚上,我的心情是夾雜着驚恐、不安、激動,還有莫名的喜悅。我既渴望着海螺姑娘快點兒現身在我眼前,又很害怕真的看到這件科學不能解釋的事情發生……你知道的,我從小——
—別!廢!話!接着說!
還是什麼都沒發生,於是我有些失望地回到臥室,上了一會兒網後就休息了……
我半夜醒來,忽然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美麗心靈》。電影講述了發表博弈理論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納什深受精神分裂症的困擾,一直以來都幻想出一個小女孩和一個大學室友陪伴着自己……
我想,我也許是精神分裂早期了吧……
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我聽到門外傳來陶笛的聲音。還是那首《天空之城》,吹得並不好,很生疏。我忽然意識到一切可能都是自己孤獨、勞累太久產生的幻覺,就釋然了。就像納什那樣,就算是幻想出來的,有個人能說說話不也挺好嗎?
我敲敲門,對外面說:「吹得好難聽呀。」外面一下子沒聲音了。雖然如此,我還是有一種很強烈的傾訴慾望。我是一個一直很內斂、沉默的人,也沒什麼朋友,更不喜歡交際。生活中唯一的愛好就是上網看電影。我每天上班、下班,存錢,交房租、水電費,把錢寄回老家……
長期的寂寞生活讓我麻木,而那天晚上,我突然覺得有個人可以聽聽我說話也挺好,不管那個人是否存在……
我說:「你好,不管你是人、是妖,還是我的幻想,我都很高興你的出現。我總算有個說話的人了,也不用怕說錯話。」
我開始講我的大學生活,我暗戀的女孩把我寫的情書撕了扔在我桌子上;畢業前,我的室友借過我一筆錢後就再也找不到了;一起吃過幾次飯的學長給我介紹工作,騙我去傳銷窩點差點兒出不來了……同事們的鉤心鬥角、主任的勢利眼……這些藏在心底好久的、想說不敢說的話一口氣說出來,我覺得好舒暢……好痛快……我開心得都哭了……
當我有些口渴,打開門想去倒水時,突然看到在黑暗中,在月光的映照下,一個長髮女子的身影……那一刻,我真的一點兒都不害怕,甚至有種溫暖的感覺,因爲我不是在自言自語,而是有人在聽我說話……那個身影開始哼唱起了《天空之城》……我跟着她一起哼唱起來……看着月光,我想:「就算是一場夢,我也覺得很幸運了……」那天以後,我對這件事開始處之泰然。每天回到家,我都看到家裏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慢慢地,回到家發現飯菜都做好了,而且口味跟我以前做的不同,非常好吃。有心事的時候,我會吹《天空之城》。當聽到門外有哼唱的時候,我會慢慢講那些心事……從此之後,我不再覺得自己是孤單一人……
直到有一天早上,我在路上忽然想起有一份工程圖還沒放到U盤裏,就急急忙忙趕回家。誰知道剛一打開門,就看到我房間的門被「砰」的一下關上了……
雖然我已經認定一切都是我壓力過大的精神分裂症狀,但這個時候,我還是很納悶:門怎麼也打不開?
於是,我好生說道:「我不會傷害你的,謝謝你的出現,讓我覺得自己很幸福。不管你是真實存在也好,幻想出來的也好,希望你能幫我,不要讓我丟了飯碗呀……」
04
門開了。
我長出了一口氣,想想剛纔自己抓着門把,不想打開,同時又想進去的自我分裂就覺得怪怪的。這份工作我做得已經不開心了,也許潛意識裏就想不幹了又不敢吧……
我打開門進去,發現被子隆起。好吧,我完全可以無視。急匆匆地拷了資料,我就對被子說:「謝謝你,海螺。希望我們可以做真正的好朋友,和諧相處。」
我對她說,其實就是對我自己的內心勸導……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看到一個面容姣好的長髮姑娘穿着我一直找不到的白襯衫、黑西褲在打掃衛生。看到我進來了,她報以溫和的微笑。我內心閃過一陣淒涼,她是如此像我一直以來渴望的愛人:安靜,長髮,微笑着,淡淡的眉眼……
我的病越來越重了,開始出現具體化的幻象……或者說從一開始,我就期待着能像納什那樣可以看到具體幻象……哪怕是幻覺,也如此真實,能有個人陪伴在身邊多好。我有無數種方法去驗證自己的幻覺,但我選擇了沉迷其中,因爲我害怕,如果連這點兒溫暖的幻覺都消失了,我會變得更孤獨、更絕望……
所以,我也對幻想中的海螺姑娘報以溫暖的微笑。她慢慢走到我身旁的桌子旁坐下,哼唱着《天空之城》,託着下巴看着我……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看到一個面容姣好的長髮姑娘穿着我一直找不到的白襯衫、黑西褲在打掃衛生。看到我進來了,她報以溫和的微笑。我內心閃過一陣淒涼,她是如此像我一直以來渴望的愛人:安靜,長髮,長髮,微笑着,淡淡的眉眼……
我喝着啤酒,吃着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做的菜,一邊說好吃,一邊對她傾訴:「我跟你說哦,今天同事王姐又被主任‘吃豆腐’了,王姐還笑,真不要臉啊……那個老東西天天壓榨我,又是個色鬼,除了拍馬屁什麼本事都沒有,你說他怎麼上去的?銷售部那些渾蛋,東西壞了老找我碴兒,都看我好欺負,什麼火都發到我身上,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我說着、喝着,慢慢就醉了,恍惚了起來。迷濛中,我看着海螺姑娘還是笑眯眯地看着我,慢慢地伸出潔白的玉手來撫摩我的額頭。我一陣軟弱,抱住她放聲大哭起來。
「我真沒用啊,從小到大隻會讀死書。從小就交不到朋友,好不容易交到朋友了,還要被騙、被欺負,難得喜歡一個人還要被侮辱……真沒用啊,快30歲的人了一個女朋友都沒談過……我覺得我活着就是不斷地被家裏催着要錢、給資本家做奴隸、被別人看不起……」
我抱着海螺姑娘,或者我抱着我自己,聞到一股海浪一般的氣息:寬容,自在,輕鬆……我時而哭,時而笑,不知什麼時候醉倒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我發現自己越發開始分不清楚幻覺和現實了。有時候,我覺得海螺姑娘真的存在於我的生活中,不然好多事沒法解釋。但我又不敢跟別人說,也不希望這個幻覺被論證而消失……
可是,昨晚那種身體的溫熱記憶卻如此真實。如果這是幻覺,我想我寧願一輩子活在幻覺中,無憂無慮,與世無爭。
我開始按照海螺姑娘的身段購買一些女孩子的衣服,看着海螺姑娘穿着好看的衣服笑容滿滿地轉身,我覺得好幸福、好開心。
到後來,每次在網上買衣服,海螺姑娘都會過來跟我一起選。她的品位比我好多了。
有時候,我也奇怪海螺姑娘不用吃東西嗎?但又一想,她畢竟是我的幻覺,怎麼需要吃東西?可是,不吃東西總有點兒怪怪的。如果是幻覺,就不能真實到底嗎?
於是,有一次吃飯的時候,我盛好了飯,對她說:「一起吃飯吧。我們是一家人,對吧?」
從此以後,她就跟我一起吃飯了……
就是這樣,海螺姑娘總能配合我的想法,安靜、微笑、祥和……
我們就這樣平靜而幸福地生活了一年。這一年,她都沒有踏出過家門一步,我的幻覺只留在家裏。直到最近我爸催我回老家結婚生子,我一時着急跟他說我已經有對象了,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爸說要看照片,那晚我對着相機發呆,看着對我笑的海螺姑娘莫名地拍了一張……
拍完我還笑自己有點兒傻。
可是,看到照片後,我呆住了……海螺姑娘被清晰地拍了出來……
這時候,我才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說,難道她一直都不是我的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是個……妖怪?
05
莊非認真地聽完了K桑的話,沉思了一會兒,問:
「那……照片還在嗎?」
「還在。」K桑小心翼翼地遞過手機,點開某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清麗、樸素的女子,淡淡的眉角,說不上漂亮,但也算是面容姣好……巧笑嫣然……如果沒聽故事之前看,也只當是尋常女孩,可是如今細看,總覺得充滿詭異。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莊非問。
「我現在真的很愛她,我覺得自己已經離不開她了。每天工作和生活的最大動力就是有她在,陪我說話、看着我笑。這一年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年。
「我很想珍惜,不管她是幻覺也好,妖怪也罷,我想跟她過一輩子。可是,我怎麼跟家裏人說?我怎麼跟別人說?難道一輩子只讓她活在我的幻覺或者我的小屋子裏嗎?我知道老闆你神通廣大,肯定能夠幫我些什麼……」
「如果我們可以看到照片,那其他人也可以。既然是真實存在的,就沒什麼障礙啊,除了貌似不會說話?……你可以跟人說是個啞巴嘛……」莊非建議。
「我還是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如果不是幻覺,那是怎樣一種生命狀態?我只能想到海螺妖怪……」
「就不能想點兒好的嗎?好歹田螺姑娘是仙女。」莊非心裏想。他回道:「其實,生命的形式非常之多,有常見的胎生、卵生、溼生、化生,甚至還有有色、無色的,有想、無想的——也就是精靈、鬼怪之類。你這位海螺姑娘,應該就是幻化的一種精靈,生命本質上是一種能量。她可能是被你的願望所吸引過來的某種能量體,按照你的想象具化成了肉體。」
「這麼神奇嗎?」這位仁兄突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信者得愛啦,反正現在你不想離開她,關鍵就是幫她做個身份和背景。這樣,你們以後也好一起生活,交給我啦。」
「太感謝您了,您真是活菩薩啊!」
「不要亂講……這只是我的工作而已……」
K桑離開前還緊緊地握着莊非的手說「謝謝」。
06
莊非回到沙發上,點了一根菸,想了一會兒,對吧檯的咖啡師說:「青軒啊,要勞駕你幫個忙,先去找一下那個海螺姑娘,然後幫她弄一套身份來。這點兒小事,對你來說應該問題不大。」
青軒走到莊非面前鞠躬接受任務,隨即不解地問:「這種生命形式一般不是屬於抹殺行列的嗎,怎麼這次這麼寬容?不怕萬一暴露引起連鎖反應嗎?」
「你看過《聊齋》嗎?」
「啥?」
「無論哪種生命形態,只要是有情衆生,沒有害人之心、安分守己,我們都不應該太教條,靈活點兒,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把這次事件列入監察名單中,如有異常再抹殺也不遲。」
「明白。」
青軒打開電腦,開始一番操作,隨後戴上墨鏡出門辦事了……
07
半年後,某酒店的婚禮現場。
K桑和他的新婚妻子甜蜜地交換戒指、喝交杯酒,彼此的眼裏都是溫柔。
莊非和店裏的其他兩個人坐在臺下,一起見證這幸福的時刻。
他們身邊K桑的同事們都在議論:
「小K看起來呆呆木木的,沒想到能娶到這麼一個嬌妻啊,笑起來好美。」
「不過,聽說是個啞巴……可惜了。」
「K也是安安靜靜的人,說不定還蠻般配的。」
「感覺他們真的很相愛啊。」
「是啊……」
衆人都發出感嘆。
幸福是種藏不住的東西。
莊非看着K桑身邊那位嬌美的新娘,她笑意盈盈,緊緊地貼在K桑的身邊,眼裏始終只有K桑一個人,滿是藏不住的愛意……
故事怎麼開始的,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