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 長風起，萬里黃沙落花萼，倩影相輝（二十一）

之前交手混戰數十招，「魔師」清楚的知曉，一般的手段已經奈何不了眼前的人了！甚至他和浪翻雲、向雨田、上官婉兒、石之軒等人的聯手，都無法對秦夢瑤造成實質的威脅。秦夢瑤吸收了無數黑白兩道高手的經驗，集數十位高手的真氣與一身，成就了前無古人的無上境界，即便是無上宗師令東來也死在了她的手中！

若純論單挑，江湖上已經無人是她敵手！

而這一切，還是在秦夢瑤沒有完全消化吸收所有武道經驗的情況下。若是她一旦成功，加上她毫無人類情感、毫無缺點的行為性格，其他人還有獲勝的機會嗎？

一場破碎虛空之爭，竟是造就了這樣一個恐怖的強者！不知道慈航靜齋的地尼祖師知道了，會是怎樣一種心情呢？

而且時間其實對秦夢瑤有利，對其他人來說則是不利。尤其是聽到了秦夢瑤的那番話，龐斑決定不再等了。對方殺了靳冰雲，竟是早有目的，而這個目的現在聽起來竟是如此的無情和可怕！

盛怒之下，他全力運轉魔功，天地之力瘋狂灌注到他的體內，然後匯聚到他的拳頭之上。黑色的長髮根根飛舞，龐斑那張充滿魅力的臉盡顯無遺，一雙眼睛越發明亮，充滿了霸氣和堅持！雙手真氣之凝結濃郁，甚至呈現出了一種外溢的效果，彷彿這雙拳頭可以洞穿空間的阻隔！

轟隆！

拳頭擊出，他整個人也隨之跳躍，消失不見！

下一秒，雄壯的身軀出現在了秦夢瑤的面前！那雙拳頭更是以雷霆萬鈞之勢落了下來，如九天玄勁，化為驚雷！

此時的龐斑，終於超越了道心種魔的「魔仙」境界，重回歷史上最巔峰的時刻！

當年他和浪翻雲月滿攔江的一戰，兩人都已經站到了破碎虛空的巔峰。龐斑以強橫之姿打破了天地阻隔，吸納天地之力為自己所用，威力無窮無盡！當年的浪翻雲，卻反其道而行之，將自己與劍法融入天地之中，立於不敗之地。

那一戰，兩人不分勝負，分別踏入了破碎虛空的境界。

不過到了大江湖的時代，所有巔峰武者破碎虛空的這一段記憶卻被封印了，龐斑等人以普通的人身份行走江湖，未曾打破那層阻隔。今天，在這場曠世之戰中，秦夢瑤所給予的巨大壓力下，龐斑終於重拾這一切的記憶，也重新回到了實力的巔峰！

如果他今天能夠安然走出，那麼他必然會留存這最巔峰的時刻。不過這一次，他卻有著全然不同的心境。這一雙拳頭擊出，不是為了蒙元的江山社稷，也不是為了與浪翻雲一決高下，甚至對武道巔峰的追求也是次要的。他只是一心要徹底殺死眼前這人，清除這位雙手沾滿鮮血的兇手！

從當年無情之道到今日的有情之道，奇妙的心境，時空的轉換，讓龐斑感覺到了一種來自生命的顫慄和昇華！眼前雖是迷團般化不開的黃沙，但他卻一分不誤地知道對手的每一處微小的動靜！

唯能極於情，故能極於劍！

浪翻雲啊浪翻雲，我龐斑總算明白了你當年的心情！

拳頭落下，「魔師」也輕輕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靈徹底敞了開來，多年被忽視甚至刻意遺忘的情緒毫無保留地湧上心田，沉浸在對靳冰雲以及對身邊人的追憶中，不放過任何一個片段，不肯錯過任何細節！他們的音容在他心湖裡活了過來，與他共享這無與倫比的旅航！

砰！

龐斑的拳頭和秦夢瑤的劍碰到了一起。

耳中傳來了秦夢瑤的悶哼聲！

攜天地之威的一拳，終於將這位恐怖的敵人撼動了！

龐斑卻繼續踏上一步，面色如常又一拳擊出！

秦夢瑤長劍輕顫，劍身玄而又玄的擋住了龐斑那彷彿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一擊！巨大的力量通過雙方的真氣激烈碰撞，將周圍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而這一拳之後，秦夢瑤又退了一步，皺了皺眉，發覺體內有一些不適之感！

是那些武道經驗的反噬嗎？

這位靜齋仙子心裡閃過了這個念頭，又迅速歸於平靜和一塵不染的空靈！

原本今天她只要再擊敗了這裡的人，她就會成為大江湖第四位超級nc，甚至超越那三人，成為諸多武俠世界的第一人！不過「魔師」此時所展現出來的力量，讓這位幾乎已經喪失了所有人類感情的超級強者，生出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波動！對方的拳頭，力量強則強矣，更多的是竟能引動她體內的隱患，讓她無法全力施為。

「魔師」龐斑，果然不愧是千年魔門的第一人！

卻見那龐斑無喜無悲，繼續一拳又一拳的擊來。每一拳擊出，他都是大踏步的跨出一步，彷彿是攜著山嶽之勢穩步壓下。一口氣連續八拳，他一共前進了八步，而秦夢瑤亦被逼退了八步！

秦夢瑤的每一次退步，臉上都顯出一種極難出現的為妙情緒，彷彿有無數個人在她頭腦中說話，掙扎著要出來一樣！

是反噬！

這個意外讓其他高手精神為之一振。

這意味著道心種魔，似乎在某種程度上勾起了秦夢瑤武道根基的動搖！這門魔門第一奇功，終於被龐斑發揮出了最高的神奇境界！

不過看著龐斑那精神噴薄且越來越宏大的氣勢，這些高手們心裡清楚，這個局面不是可持續的。龐斑的爆發更像是一種拚命地手段，無敵「魔師」正在用一種激烈的手段來施展出遠超他平時的力量，而這種爆發一定是有後遺症的。即便是目前已經踏入魔仙境界的龐斑，也不可能長時間持續！

某種程度上，這和婠婠計劃施展的天魔解體也有些共通之處！

且在秦夢瑤再度後退的時候，忽地有人發出了一聲呼嘯。然後就看到婠婠、厲若海、浪翻雲、石之軒、向雨田這幾大高手同時配合著龐斑發起了攻擊。

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厲若海的槍，浪翻雲的劍，石之軒的手掌，向雨田的拳頭，還有婠婠的五指，在這一刻與龐斑的拳頭形成了奇妙的配合，封死了秦夢瑤所有的退路！甚至這裡一片的空間都被凝聚，中間那片劇烈的風沙都停止了旋轉，從急速變成了靜止，然後在中立的作用下無力的落下。

簌簌！

幾粒沙子落下的聲音，都彷彿在耳邊響起。

面對如此狂濤般鋪天蓋地的攻勢，秦夢瑤忽地將手中長劍往身後一挑，左右手互換，右手手掌輕輕揮動，在龐斑再度擊來的時刻竟是空手拍了過去！

砰！

空手對空手，秦夢瑤紋絲不動，硬生生的阻截了龐斑的攻勢。在山嶽一般的氣勢之下，秦夢瑤這一掌如同阻斷了長江大河的奔騰，用絕強的勢力來了一個攔腰斬斷！

與此同時，她左手的飛翼劍劃出一道光痕，竟與厲若海的無槍一擊碰撞到了一起，無數的星光相互撞擊，然後泯滅！同時擋住了兩大高手的招數，似乎她已經無法再應對浪翻雲、婠婠、石之軒和向雨田的聯手一擊了！

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的身形忽地一閃，消失在了這天地宇宙之間！

轟隆！

六大高手的聯手一擊，都落在了一片空處。

但那裡並非一無所有，而是從虛空中發出一道極為炫目的閃電，依稀還有無數個人影在劇烈的扭動，發出刺耳的吼叫聲和吶喊聲！

龐斑虎軀一震，他竟是聽到了靳冰雲的聲音！

但是很快這聲音又變成了其他，有男有女，有僧人，有喇嘛，有劍客也有手持鐵矛的勁裝高手。同一時刻無數的聲音並發出來，像是被壓制到了某種極致的吶喊，也像是這個空間忍受不住這巨大的衝擊，開始瑟瑟顫抖，哀鳴！

終於，一股絕強的力量從那中間倒捲，衝向了四面八方！幾大高手同時往外退去！

轟隆！

秦夢瑤再度出現。

一道巨大的傷口從她胸腹的地方出現，鮮血淋漓，佔滿了整個地面。

她終於不再是之前的那種平靜！

她受傷了！

幾大高手同時一喜，第一次看到了戰果的出現！

是了，即便是再強的高手，也無法面對這般的聯手一擊吧！尤其是其中龐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他燃燒真氣用道心種魔的特殊性引動了秦夢瑤的不穩定，使得這一擊取得了奇效！

只見秦夢瑤猛烈地咳嗽了幾下，然後放下滿是鮮血的手，淡淡的歎了口氣。她的語氣有些虛弱，但聽得眾高手心裡一驚。

「多謝你們的出手，終於讓本尊融合了所有的武道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