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1 十年一覺江湖夢，道是無情卻有情（十九）

這次有四名玩家同時殺向了婠婠，包括大劍神和劍君十二恨在內。四個人，三柄劍一把刀，相互配合，看似將婠婠的所有後路都封死了！

面對玩家的攻勢，身為頂級nc其實有很多方式可以應付。最簡單的就是暴力破解，nc的內功比玩家普遍高出一大頭，只要內力到了，直接硬抗都行！少林寺的掃地神僧就經常這個德性，開著氣牆站著不動讓你打，衝到一尺之內算他輸。不過在大江湖的一般認識中，婠婠畢竟是一代魔女，她的打法傾向於詭異多變，而不是橫衝直撞。如果她想要躲開也有很多選擇。

但直到長生劍堪堪刺到了婠婠的後背，她都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嬌軀一動不動，目光緊緊只是盯著石之軒！

看起來，她正將全部的精神氣機鎖定邪王，眼裡也只有這個頂級高手的存在。只要石之軒一動，她的攻勢也會潮水般湧上去！

這是高手相爭的架勢。一代邪王的實力不可小視，即便是婠婠也不會有絲毫的懈怠。

但是如此無視玩家的攻勢真的可以嗎？眼看著長生劍的劍氣就要刺破她的衣衫，旁觀的人都已經開始驚呼了！

最後關頭，一個身影終於在某些人的期待中一閃而過，橫插在了婠婠和圍攻的玩家之間。來人速度極快，動作更看不清楚，眾人只聽得一連串急促的交手聲音，然後又是金屬碰撞發出「錚錚」的交鳴。等到一片雪亮的白光閃過之後，圍攻的玩家同時悶哼一聲，踉蹌的朝外跌去！兩個摔的最遠，似乎是被震飛的，落地後頭髮散亂，臉色漲紅。武功最強的大劍神更是被逼著退了一步，提著長生劍抬頭看著前方，眉頭緊蹙！

只見場中多了一名玩家，右手還提著一個倒霉孩子，那倒霉孩子卻是一開始參與圍攻的四名玩家之一。此刻他被人抓著腰帶，雙手雙腳軟綿綿的垂著，口中吐血生死不知！那玩家的另一隻手反抓著一把刀，刀刃隨意的指著地面。

大夥兒登時明白，這柄刀原本是倒霉孩子的。看起來，這個玩家在這一瞬間出手傷人，搶了兵器，然後用搶來的刀逼退了另外三人。方才發出的金屬交鳴聲就是刀劍撞擊所致。不過因為這把刀與大劍神的長生劍相碰，刀面上有一道深深的劃痕，差點兒都要斷成兩截了！

「哇，是玩家！」

「不是上官婉兒的女徒弟!」

「他又是誰？武功這麼高！」

眾人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不過有些人似乎猜出這人的身份了，以玩家的身手獨自抗住大劍神和劍君十二恨等人圍攻，大江湖除了那個傢伙還能有誰？

「是苦命的阿飛嗎？」

這個名字在某個角落被喊了出來，人們也都是眼前一亮。

那人卻左右看了看，將手中抓著的玩家和兵器往地上一扔，然後伸手在臉上一抹，大江湖都熟悉的一張臉終於露了出來。在人們「果然是他」的低呼中，他卻扭頭朝上官大人的背後看了一眼，恨恨道：「這是你想要的？上官大人真是沉得住氣啊！哼哼！」

聲音只夠婠婠聽到的，但足以體現出阿飛的心情不爽。他以為這是婠婠故意安排，此女定是看出自己不會袖手旁觀，所以對玩家們的攻擊毫不理會。這種玩弄旁人心性的事情，陰葵派最是熟練拿手！

但如果自己真的忍住不出手呢？

這個假設也只是在阿飛心裡轉了一轉，然後在某種為不可查的歎息中消失不見了。

婠婠頭也不回，卻輕輕地捋了捋頭髮，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道：「你果然在這裡，果然也是站出來了。人家真是歡喜的很呢！」

阿飛翻了個白眼：「如果我不在呢？你是不是有其他安排？」

「不，你一定會在！郭襄姑娘說的沒錯，只要你在這裡，人家的後背就是安全的。這一次可不是隨便試試的，嘻嘻！既然你在了，那麼這幾個玩家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苦盟主！」婠婠依舊是笑嘻嘻的語氣，彷彿吃定了他。

阿飛卻看了那石之軒一眼，道：「你的目標是他？非要在這裡動手？」

「既然遇到了，就不能錯過！當日邪王與孫恩假死，脫離了大江湖所有人的注視。我們其他人連番大戰，打生打死，他們兩個卻是靜悄悄的上路了。若不是在這花萼相輝樓有一次相聚，等到十絕關破碎虛空的時候，還不知道他們會從什麼陰暗的角落跳出來，等著摘取勝利果實呢！」

婠婠語氣淡淡，看似是對著阿飛說的，又似乎是說給石之軒聽得。對面的石之軒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他原本想在花萼相輝樓的角落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原本只是喝酒看熱鬧不想摻和進來，誰曾想被這個魔女認出一絲氣息呢！

婠婠番話不是沒有道理，不過在阿飛聽來，這並不是婠婠與石之軒真正動手的理由。在歷史上，婠婠的師傅祝玉妍與石之軒有過一段糾纏不清的往事，祝玉妍更是死在了石之軒的那場大戰中，往小裡說，這裡面還夾雜著師仇的因素。往大裡說，這還牽扯到魔門的內部競爭。

尤其在武曌一統魔門的大趨勢下，為武曌掃除一個障礙，也是婠婠的動機之一。

畢竟石之軒，歷代邪王之中最出色最強大的存在。當年在大唐雙龍劇情中縱橫天下，堪稱是第一boss。最後的結局，石之軒在「玄武門之變」支援李建成一方失敗，於秀心忌日，在石青璇吹簫祭母時試圖自殺，但由「四大聖僧」點醒而悟，並出家為僧。

十六年後，他在大江湖出現，已經是融合了道法和佛法，「不死印法」更進一步，成為破碎虛空的大熱門之一。那日與頂級破碎高手孫恩的一戰，兩人看似同時掛了，但誰也不能否認他的強大。如今他被證實是假死，那麼這番智謀心機更是值得所有人重視了！

「按照協議，這次算你出手一次哦！對付這幾個玩家你沒問題吧！人家的後背可就交給你了！」

婠婠回頭看了阿飛一眼，美目盼兮，淺笑嫣然，語氣中更是帶著一種嬌弱。天魔大法近距離的展示出來，令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奇異難言的魅力！

十八級的天魔大法，早已經爐火純青，魅惑之法臻至道境！大江湖允許存在這種設定，尤其是美麗的女子施展出來，總是會帶著一些驚人的效果。甚至阿飛認為，慈航靜齋和魔門的傳人天然就帶著這種屬性，令人心生好感、愛慕，激發舔狗屬性，堪稱是行走的荷爾蒙散發器！

即便是阿飛臉上也浮現了一絲溫柔。他歎了口氣，輕聲道：「好吧，既然是你開口承認，那麼我會盡力幫忙……其實我也很擔心邪王對我家厲帥造成不好的影響呢！」

說完他身影一晃，「砰」地一聲率先出手了！

不過所有人都是「咦」了一聲，即便是婠婠也是睜大了一雙美目，似乎不太理解阿飛的舉動。

阿飛這一掌拍出去，不是朝大劍神等人出手，而是朝石之軒出手！石之軒抬手與阿飛對了一掌，勁風四溢中，兩人雙目相對，剎那間上凝視片刻，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好奇。

除此之外，就純粹的什麼也沒有了！

「上官大人，我來拍死邪王，你來掃蕩玩家！咱們各自就這樣分工如何?」

苦命的阿飛一面動手一面大聲道。他沒有喊出婠婠的身份，那婠婠卻盯著他，神色有些氣惱和驚異。但是那兩人動手極快，直奔正題，眨眼間功力都提升到了可怕的境地。忽地阿飛大喝一聲，數個掌影出現，將那邪王硬生生的逼到了角落。石之軒則是眼前一亮，叫了一聲好，身體輕輕一晃，一剎那出現了數個石之軒，與阿飛那鋪天蓋地般的掌影撞到了一起！

「砰砰砰砰！」

滿級的「玄冥真氣」對「不死印法」，「破碎金剛」對「不死七幻」！

激烈的絕學對轟，另花萼相輝樓狹小空氣中響起了某種震盪，彷彿是好幾道水波相互蕩漾著傳到了眾人的耳中。大夥兒一開始聽得耳中癢癢的，但很快又是刺痛，引來了不少人捂著耳朵驚呼。且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又是一陣大響，山呼海嘯，是兩人的真氣來了一次正面的大碰撞，一片小型的狂風在交手中央迅速肆虐，將周圍一丈之內的桌椅板凳都擠壓成了碎片，朝四面八方飛去！

轟！

宛如爆裂的流星火雨，詭異的真氣裹著碎片，不下於任何暗器的攢射！

「危險！快躲！」

「我擦，這是要拆房子了！」

眾人一陣慌亂躲避，卻又捨不得這難得一見的玩家與nc的頂級對抗。但見兩個人影正在快速的糾纏，也不知是誰壓著追打，誰又追著誰打，身影一會兒變成四個，一會兒又迅速消失。打著打著，石之軒似乎發出一聲哈哈大笑，然後一個身影壓著另一個身影，轟然一聲撞破了一堵牆，兩人一起打到了裡面的房間！

眾人一愣，又紛紛跟了進去，有的不乏抽出兵器準備助陣的。那婠婠卻摸了摸頭髮，鼻子中發出一聲不值意味的冷哼。不過對於大劍神和劍君十二恨等玩家們來說，就要心情複雜的多了。尤其是大劍神，他手中的長生劍吞吐真氣，良久卻笑了笑，道：「眼裡只有石之軒，連動手的機會都不給嗎？嘿，這小字可真是夠囂張的！」

劍君十二恨則是又驚又妒，盯著那一片混亂不說話。另外一個玩家則是要實誠多了，他摸了摸胸前被割裂的衣服，歎息道：「雖然不服氣，但是真希望他能正面關注一下我啊！好歹我也是身居兩種絕學的後起之秀……不知道一會兒還有沒有機會？」

「機會當然有！今天注定不會平靜！石之軒來了，孫恩肯定也在吧！來吧，兄弟們，咱們把場面弄大一點，也好符合那人的意思，今天注定是玩家對抗nc的大場面。」

大劍神忽地嘿然一聲，然後一抖長生劍，劍鋒襲向了上官婉兒！上官婉兒回頭看了這幾人，長袖忽地飛出捲住長生劍的鋒芒！去勢未盡，順勢又朝三人反攻而去！

大劍神大喝一聲，一瞬間手中光芒暴漲！

------赤兔記------

「嗤嗤，嗤嗤！」

幾道劍氣飛過，將眼前的門板切開。

師妃暄收起色空劍，看著裡面空無一人的桌椅板凳。

「又來晚了嗎？」

她皺了皺眉頭。

明明感覺到快追上了，但是每一次都晚了一步。對方似乎有一種神奇的能力，能夠巧妙地避開她的追逐。

師妃暄有些氣惱，她輕輕地呼吸，將情緒都壓了下去。

她知道，這個時候她心情不能亂，因為這一次她要追逐的人非同一般，如果猜測被證實的話，甚至會讓這個大江湖都無比的震驚！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師門的一些安排和囑咐，尤其是地尼祖師力排眾議，限制門人行走江湖，只讓三個傳人出來競爭破碎虛空。

難道對今日的局面，她已經有了一些預感了嗎？

那麼端木凌，真的有可能是……

想到自己的徒兒，師妃暄就是心裡一痛。

她沉吟了一會，轉身慢慢離去，朝下一個可能的方向走去。無論如何，她都要找到真相，否則等到破碎虛空結束了，那人一旦成功，大江湖或許將面臨更大的危機！

走了幾步，她忽地心血來潮，扭頭朝一個地方看了幾眼。

武功到了劍心通明的境界，對外界的一些環境有時候會有一些莫名的感知。那裡一片凌亂的籬笆，似乎早已經廢棄了，此時胡亂的堆放，已經許久無人問津了。但在師妃暄的眼中，這裡處處透著一種不和諧的氣息，隱約中有一些人為的手腳。

去，還是不去呢？

猶豫了一會，她還是轉身，抬腳走了過去。

或許能夠發現一些線索呢……

不過隨著她接近到十步之內，她的感知中忽然間出現了一個危險的徵兆。

師妃暄停下了腳步，色空劍發出了危險的示警顫音！

終於一個看似柔弱的身影從那片毫不起眼的籬笆背後慢慢浮現，師妃暄心頭巨震！

對方一張俏臉，看似冷漠無比，但是此刻卻有兩行清淚正在慢慢流下，已經淋濕了一整張臉！這張臉精緻到完美，即便是哭泣，也宛如仙子般動人！

「我已經盡力躲開你了。可是你明明已經要走了，為何還要回來？你為何要回來？」對方哭泣著，任由眼淚流淌著，手中卻是拎起了一柄紫色的大錘，「你知道這樣子，我不得不殺你！」

她說著令人心碎的話，雙目依舊宛如冰山。

「道是無情卻有情，道是有情卻無情！」師妃暄終於徹底的震驚了，「秦夢瑤，你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