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生死莫辨

阿飛將內力緩緩收攏，歸於一處。

內力到處，感覺到身體一片輕鬆，就連平時的一些暗傷竟然也一掃而空，彷彿被打掃乾淨的房間一樣潔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阿飛甚至感覺自己的武功修為都隱隱有了一些突破。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他最近連番劇鬥，與赤尊信、龐斑等強手過招，應該也收穫了不少武功熟練度的緣故。武功到了他這般地步，任何一門功夫的升級都需要極為龐大的熟練度。但現在阿飛已經不追求這些了，注重的是機緣與感悟。無論是內功的「化境」任務，還是自創武功，都要講究頓悟和機會，而不純粹是數量的積累。

但無論如何，短短半個時辰就將如此嚴重的、原本需要大半天才能恢復的傷勢徹底治癒，道心種魔這門內功當真是神奇！

阿飛暗讚一聲，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除了賜你一槍等人，還有青頭那張近在咫尺卻有些蒼白的臉。他閉目運功，頭上升騰著點點霧氣，彷彿是蒸桑拿一樣。空氣中更是瀰漫著一種淡淡的血腥之氣，在阿飛的身上比較淡，但在青頭的身上卻很濃郁。

傷勢果然轉移了！

阿飛皺了皺眉，有些擔憂的看著少年。他沒有開口，直到幾分鐘後，那青頭眉頭一皺，慢慢睜開了眼睛。

「你感覺如何？」

阿飛搶先問了一句。

他自己感覺很好，心裡大概也明白，自己的傷勢應該已經有了轉移效果。果然青頭點點頭，開口道：「可以了，我的魔種已經將你的傷咳咳！」少年話沒有說完，便是被一股莫名的傷勢牽動了心頭，猛烈的咳嗽了幾下，好一會才緩過氣來。

阿飛眉頭一皺，抓著青頭的手臂，想要渡一些真氣過去。但青頭卻連忙擺擺手，道：「阿飛大哥，不要用你的真氣，只會適得其反。」

阿飛嚇了一跳，趕緊鬆開了手。

賜你一槍見狀，上前幾步，在青頭的後背上點了幾下。卻是用先天功按摩了幾處穴位，卻並不輸送內力。這個動作讓少年舒了一口氣，卻見他運轉魔功，微不可擦的轉了幾圈，臉色登時好看了許多。好一會青頭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低聲笑道：「阿飛大哥，我這道心種魔神奇吧！連旁人的傷都能治療！」

阿飛有些心情複雜的看著他，歎了口氣道：「厲害，厲害！可以吸收別人的傷勢化作死氣，然後再利用道心種魔轉化為生氣，提升自身修為。沒想到有一天你能練到這般的功夫！」

之前少年將這絕學的能力說出來的時候，阿飛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但聯想到道心種魔是魔門甚至是黃系武學的第一等絕學，這種能力倒也在情理之中。那青頭卻是嘿然一聲，搖頭道：「阿飛大哥，現在我的道心種魔只有第一層，還遠做不到吸收利用，只能慢慢化解掉。等我的練到了道心種魔的第五層魔劫，才能夠生死之氣自由互換，將身上的傷勢化為生氣，補充自身內功了。」

「嗯？現在不能利用麼，你怎麼不早說？我還以為你吸收我的傷勢，有好處可以拿的。現在一來，豈不是只是把我的傷勢轉嫁到你身上了？」

阿飛驚訝道。

「嘿嘿，要是早說了，怕是阿飛大哥你不答應！」青頭憨厚一笑，很快他又補充道：「這傷勢轉到我身上，要遠比在阿飛大哥身上好得多。阿飛大哥你便是可以做很多事情啦。而且我也不是全然沒有用處，我運功化解療傷，大約半日就可以恢復，而且本身可以增強對這門內功的運用，更可以幫助我消化吸收那赤尊信留給我的那些武道經驗。只是時間上不會那麼快而已！聽說這門內功練到了最頂級「魔仙」的境界，任何傷勢都瞬間可以轉化為魔氣，旁人的攻擊也能被我吸收利用，從而生生不息，溝通天地，立於不敗之地！」

阿飛聽了有點小感動，復又炫目不已。

之前聽聞了青頭獲得道心種魔的經歷，饒是阿飛也不得不羨慕少年的運氣。那賜你一槍道：「道心種魔一共十二層，堪稱是大江湖的頂級內功。絕學層級一旦超過『九』這個數字，每一個都是驚天動地啊！這赤尊信還真是一個人物，當年培養了韓柏，成為了對抗魔師宮的一大助力，給龐斑製造了無數的麻煩。幾乎是間接的影響了當年的歷史。如今他又培養出一個青頭你，卻不知大江湖會因此有些什麼變化了。嗯，對了，青頭你確定那赤尊信真的死了麼？」

少年站起身來，伸伸胳膊，踢踢腿，默然道：「死了。我親眼所見！他的手下神煞將我趕了出來，後面我就不知道了。」說這話的時候，少年的臉上帶著一種淡淡的憂傷。

雖然和赤尊信只有短暫的相遇，而且也不認同對方的所作所為，但這種傳道授業的恩情少年卻不會忘記。

賜你一槍卻是沉默了一會，一直沒有說話。

阿飛詫異道：「大師兄，難道有什麼問題不成？」

賜你一槍沉吟道：「我得到消息，龐斑派了他的徒弟方夜羽去追蹤赤尊信，結果只是查到了他的手下，卻沒有發現赤尊信的屍體。江湖傳聞，赤尊信並沒有死，而是詐死脫身了」

「有這種事？」

「這不可能！」

阿飛和青頭同時驚呼。

那青頭頓了一度，又道：「我親眼見到赤尊信他，他當時是氣息全無的啊！」

賜你一槍點點頭，道：「你親眼所見，這應該是無誤的。不過江湖上有很多秘法，能夠讓人看起來是假死。這個可能性也不能排除，據說那魔師宮正在派人在江湖上大肆搜索赤尊信的下落，青頭你也要小心，防止被人盯上！」

那青頭愣了一下，只是緩緩點頭。

少年的心裡五味雜陳。他原本以為赤尊信已經死了，對那個人他是又恨又敬，但更多的還是感激對方傳功之恩多一些。但倘若對方只是借助此事假死脫身，那就不知又有什麼陰謀詭計了。難道自己又成了這些npc的棋子不成？

阿飛卻問道：「為什麼龐斑一定要赤尊信的屍體？」

賜你一槍沉吟道：「我推測，或許是大江湖的設定。npc擊殺了對方，除非是正面當場擊殺，否則如果對方重傷逃竄，應該還要追上去取得對方的屍體或者某種信物，才可能獲得對方的武道感悟。這赤尊信一身的秘密，對龐斑來說有大用處。青頭不也是可以利用你的傷勢練功麼？」

阿飛所有所悟的點點頭。

賜你一槍卻又拍了拍青頭的肩頭，大聲道：「青頭，你也不必想的太複雜。你想這赤尊信將道心種魔傳給了你，這勢必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他即便是不死，也是損耗極大，說不定連武功都不能用了。當年他也是耗費心神成全了韓柏，如今有什麼方法既能夠傳你道心種魔又能夠力保自身安然無恙呢？我看也難！」

「嗯!」

青頭答應了一聲，輕輕地出了一口氣。

是了，無論如何，他青頭是最大的得利方。哪怕是赤尊信真有什麼計劃，也無礙少年武功大進的事實。

賜你一槍又揚聲道：「而且今天聽了青頭你的描述，我判斷赤尊信大概率應該是真的死了。他這般做，或許只是一個疑心之計！」

「什麼疑心之計？」青頭和阿飛都是一愣。

賜你一槍哈哈一笑：「赤尊信何等雄傑，他想要報復龐斑，絕不會只用簡單的手段。他先是將道心種魔傳給了青頭，必然是想借青頭給那龐斑做了一些手腳束縛。之前青頭不是說了麼，這龐斑如果要真正的破碎虛空，除了要擊敗那些競爭對手外，還要將江湖上修煉這門武功的玩家都擊殺一遍。據我所知，練了這門神功的只有兩人，一者是青頭，二者便是那明月宮的緣分天空。如今緣分天空被明月宮保護，而青頭，因為有了與阿飛你、以及雲中龍、封於修的種種關係，嘿，龐斑想要殺他卻也不容易，甚至會被咱們設計暗算。這赤尊信這一招，倒是極為聰明！」

說完這句話，他指了指阿飛，道：「阿飛你有時間要想想辦法，如何利用這一點將那來犯的龐斑挑翻了。」

阿飛一愣，旋即拍拍胸脯朗聲道：「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這事情我都愛做！放心吧青頭，有我在，那龐斑傷不了你！」

「嗯！」

青頭用力的點了點頭，對阿飛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賜你一槍一笑，又道：「不僅如此，我還猜測赤尊信是故意將自己的屍體弄不見了，給魔師宮一個大大的問號，讓龐斑、方夜羽等人都以為，他赤尊信沒有死，還一直在暗中窺視著他。如此一來，龐斑做任何事情，都不得不考慮到赤尊信這個因素，從而能耗費心神和人力佈局。這兩步棋，一明一暗，攻心為上，端的狠辣！不愧為當年的黑榜第一人啊！」

賜你一槍仰天感慨，阿飛和青頭卻聽得目瞪口呆，這等手段，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揣摩的了。阿飛半響才道：「這一招，真是赤尊信的計劃，還是大師兄你自己的陰暗心理所想？」

賜你一槍給了他一個白眼：「阿飛你身體無恙了吧！我想我們的計劃可以做一點兒更改了。到明日，你這般這般」說著大師兄伸出了手掌，比劃了幾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