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交鋒

聽到「徐子陵」的名字，師妃暄終於忍不住了。她皺著秀挺的眉頭，沉聲道：「這些莫須有的話就不要說了」

上官婉兒卻嗤嗤的笑了，笑的花枝亂顫。她站在樹枝之上，彷彿一隻隨時都會飛出去的白雀兒。好一會她才止住了笑，捏著幾縷頭髮款款道：「師妃暄，看來你也沒有忘記子陵！現在你已經不是當年的靜齋仙子了，沒有了門派拘束，難道就不想著與子陵見面，重系舊緣麼？」

看到是師妃暄不願意提及徐子陵，這上官婉兒似乎更是來了興趣。這位武照身邊的著名女官，同時也是魔女的她，似乎很想用這種方式來刺激慈航靜齋的仙子。師妃暄臉色一開始果真有些清冷，但她也不是善於之輩，忽地神色一整，嘴角列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道：「你既知我來意，卻也不應該說這些廢話，白白浪費和拖延時間。若是在這麼說下去，我今天的任務便也是完成了。這麼便宜的事情我倒是無所謂。」

上官婉兒微微一愣，閃爍著秋水般的眼眸道：「師妃暄，你果然是變了很多！你真的要轉了性子，拋棄了你高高在上的冷艷，和無上的仙子榮光麼？要知道在這大江湖時代，你和我也和以前不同了」

師妃暄卻淡淡道：「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榮光和高高在上的身份。以前我在朝廷，你在江湖草莽，如今卻是換成了你在朝廷，我在江湖草莽。身份雖然轉變，卻也沒有什麼不同，不存在什麼拋棄不拋棄！」

師妃暄這句話竟是讓上官婉兒沉默了。慈航靜齋與淨念禪院，在歷史上素來都站在天下大勢的一邊，每每輔助當世雄主，立下天命之子。無論是師妃暄當年支持李世民，還是秦夢瑤支持朱元璋，莫不如是。所以慈航靜齋永遠都是站在正確的一方，和當時的位面之子站在一起，這種借勢的能力和眼光前所未有。

但如今武曌上位，她以魔門的身份，怎麼會再與慈航靜齋有什麼瓜葛呢？以魔門與慈航靜齋的關係，武曌不把慈航靜齋宣佈為反派就不錯了。

上官婉兒嬌聲道：「我倒是覺得有很大不同。站在朝廷的角度看江湖，原來就是大義，是正統！而身在江湖草莽，就是身不由己。或許我們朝廷一句話，就能將你和慈航靜齋定為歪門邪道，天下同討之，你信與不信？」

慈航靜齋在歷史上素來都是名門正派，是白道領袖，如果被朝廷斥為歪門邪道，絕對會震動整個江湖！但面對上官婉兒不經意的威脅，師妃暄卻毫不在意道：「如果武曌和你能做到這一點，那魔門對這破碎虛空便也不需要參與了。雖然武曌是女帝，明月宮更是勢大，但也無法主導江湖之事。這等玩笑，你對旁人可說，卻也不必和妃暄提及。」

上官婉兒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師妃暄，慈航靜齋最出色的傳人之一，哎，也不知道你和秦夢瑤誰更強上一些。聽說她已經從劍心通明的境界更進一步，踏入了死關。如今她從死關醒來，想來比你也強上一點點了慈航靜齋內部就沒有定出個高下，讓你為她讓位麼？」

師妃暄眼光閃動，暗道此女厲害！

兩人甫一見面，上官婉兒的幾句話，不是要威脅慈航靜齋，就是挑撥她與秦夢瑤，當真是如魔門的功夫一般無孔不入。但師妃暄的劍心通明原本就見心明性，對這類的挑撥絲毫不動。她淡然道：「靜齋門人從不像魔門這般互鬥。昨日妃暄見到了一個人，是那邪王石之軒，你說一代邪王來中原，是為了什麼呢？」

這一句話終於將上官婉兒擊中了，她臉色微變，道：「你見過他了？」

「遙遙相見，打個招呼而已！我們甚至都沒有多聊幾句話，他就匆匆的走了！」師妃暄淡淡道。

但她越是這麼輕描淡寫，那上官婉兒越是不淡定。她胸口起伏，輕輕的揮動了一下衣袖緞帶，似乎心情有些不定。兩女一見面的武功和言語交鋒，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有停息，這是他們的身份和性格使然。

好一會那上官婉兒彷彿頹然的一笑，洩氣道：「罷了，你行事風格變了，言語上依舊很犀利！不過你做的那些事情，別以為我一點兒都不知道！這一次你重現江湖，竟然不去聯絡那些老人，見了石之軒也沒有招攬他我不相信，我知道你終究還是暗中拉攏了一些人，只是從明面轉為暗處，這也沒有什麼不同。你今天來是為了那苦命的阿飛吧？那日我看到你為他出頭了，看來這人是你押注的目標嘍！」

師妃暄知道這些事情瞞不過明月宮，但她口中卻淡淡道：「和你想的不同，我和那苦命的阿飛只是相互合作。」

「相互合作，就像今天？」上官婉兒似笑非笑的看著師妃暄：「女帝這一次押送了幾個犯人到襄陽，而你把我留在這裡，不就是為了讓他好劫鏢劫人麼？」

師妃暄終於有些訝然，目光落在了上官婉兒的臉上。卻見那上官婉兒輕輕擺弄一根嫩綠的枝頭，似乎成竹在胸一樣。卻見這上官婉兒道：「怎麼，被我說破心事了？現在你是不是感覺自己的劍心通明已經開始動搖了？看來這個阿飛對你也挺重要啊！」

師妃暄有些啞然失笑，她搖頭道：「苦命的阿飛與你們魔門有衝突，妃暄找他聊聊卻是再正常不過了。再說了，我只是給他提供一個情報，至於怎麼做那是他的事情。如果他對葉孤城一點兒都不關心，或許他也不會去。」

上官婉兒忽然歎了口氣，有些生氣道：「你這個人看似公平，把自己打扮的與世無爭，把每句話都說得滴水不漏，旁人做什麼事情彷彿和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不過那阿飛說起來和子陵一樣，總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義。如果那裡面真有葉孤城，他能不出現麼？不過可惜，這些情義終於會害了他們！師妃暄，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麼我會知道你的來意？還有，知道那趟鏢的，可不只是你一家啊！」

上官婉兒帶著怒氣的一番話讓師妃暄皺起了眉頭，她似乎感覺到了有些不妙。果然那上官婉兒繼續道：「師妃暄，實話告訴你，這個消息是我和明月宮故意洩露出去的。不過你也讓我吃驚，我們一開始並沒有洩露給你，結果你就這麼自行闖進來了，不得不說我們的緣分還是無法繞開的。你知道那馬車中到底是誰麼？」

「難道不是涉及到皇族？不是葉孤城？」

上官婉兒冷冷一笑：「涉及到皇族不假，至於葉孤城麼哼，等他們見了之後自然會有驚喜。不過更大的驚喜還在後頭呢，那囚車之中還有其他人，那個『其他人』才是最緊要的。看來你的消息來源並不完整我知道了，你只是與玩家合作，竟不去找當年那些對你仰慕、憧憬的人，所以你的力量和能力實在是差了許多。」

她不忘在每一件事情上都要打擊一下師妃暄，但師妃暄並不為所動，而是在低頭沉吟，臉色無喜無悲。上官婉兒似乎有些興趣索然，扁扁嘴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便提醒你一下吧！那個所謂的皇族只是無關緊要的角色，真正的押送的，卻是一位足以攪動江湖風雲的人物。只要是江湖人聽了他的名字，沒有人不心動的，因為他與那破碎虛空息息相關，得到他甚至可以得到破碎虛空的經驗。」

師妃暄皺了皺眉頭：「江湖上有這一號人？」旋即她也是搖頭道：「如果真的有，你們明月宮豈會輕易將他的消息洩露出來，你和武曌嗯？難道是他？」說到這裡，她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抬頭訝然的看著上官婉兒。

她臉上的驚訝已經沒有絲毫的掩飾，那上官婉兒看的甚是滿足。她揮動衣袖，哈哈大笑，模樣有些興奮：「你大概是明白了。如果我們不主動洩露出去，怎麼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呢？據我所知，因為我們把這個人的行蹤給洩露了出去，但凡具備破碎虛空資格的，據說有一多半的人都已經行動了呢讓我想想看！」她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在腮邊戳了戳，既是歎息又是滿足道：「龐斑、傳鷹、燕飛、石之軒、向雨田、厲工這麼多人，想必那定是一場劇烈的廝殺了。可憐那苦命的阿飛，真不知能不能活下來呢」

師妃暄終於動容了，她一顆心沉了下去！

那個人的名字讓她也是震動不已，甚至都有些隱隱顫抖。她不會絲毫低估那人對江湖人的吸引力，簡直可以用可怕來形容了。而自己和苦命的阿飛第一次合作，便是要將他陷入這樣的境地麼？

師妃暄輕輕的握了握拳！

那上官婉兒的聲音卻依舊傳來，不停地衝擊著師妃暄的心理防線：「說起苦命的阿飛啊，那真是可惜了！據說他正要迎來一次重要的突破，實現內功的升級，臻至圓滿。一旦他成了，幾乎就可以比肩我們這些人了，只可惜他終究要止步於此了。我想你現在應該好好想想，該用什麼方式來彌補你的這位新寵嘍，師妃暄!我說，以身相許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