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二章 傻子

到底怎麼才能真正擊敗近乎完美的毀滅日？

這個問題，很多古老的神祇都思考過。

在被追殺的這段時間，霍倫邁爾也在思考，在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的現實下，不想出有效的方法，最後等待他的就是消亡。

霍洛邁爾紅著眼睛，感受著身後襲來的冷厲殺氣，愈發的瘋狂。

這是你逼我的！！！

我已經向你服軟了，已經決定以後絕不會跟你們塞博坦星作對，可你還是這麼糾纏不清！！

不是我想這麼幹，而是你逼我的，不要後悔！！！

霍倫邁爾發出悲憤的嘶吼，衝向神之領域的邊緣。

巨大的牆壁在前方屹立，遮掩了天地萬物，把一切都牢牢鎖死，斷絕了溝通外面世界的可能。

哪怕間隔很遠，都能清晰感覺到那堵牆壁散發的濃濃死寂感，帶著粉碎一切希望的殘酷和冰冷，那是無數年來，由無數驚才艷艷橫掃一個世代的神祇們，在前赴後繼挑戰起源牆之後，被一網打盡所散發的絕望。

上了牆，就別想下來，無論是何等強大，無論多麼聰慧，無一例外。

霍倫邁爾一邊疾速穿梭，一邊看著前方隔斷了一切浩瀚無盡的起源牆，下意識地，狠狠抖了抖。

對全能神來說都是墓地，更何況對他這個小蝦米了。

越是靠近神之領域的邊緣，那無數時空疊加起來的時空維度就變得愈發的稀薄，無處不在的高緯度能量指數也急劇下降，似乎，起源牆就是一個無所不吞的巨獸，在沉默中吞沒著一切靠近的東西。

看不到盡頭的牆壁上，一些大小不一的神祇們被驚動。他們絕大部分都有著巨大的身軀，誇張一點的堪比諸多個宇宙般龐大，這讓他們有能力儲備更龐大的能量，能在牆壁上堅持更長的時間。

哪怕這種堅持毫無意義，他們連自殺都做不到，只能年復一年地沉眠，盡可能節省力量。

弱一些的傢伙，已經變得跟乾屍一樣，一動不動，八成是被起源牆抽光了全部，活活抽死了。

「有人來了……」

「一隻小螞蟻。」

一道道視線探出，極少存在冷漠，更多的無比癲狂，猙獰的面孔上露出興奮的情緒，終於有一件新鮮的事情能供他們繼續討論億萬年了。

「上次那個傢伙為我們了談資，現在又來了一個！」

「他是我的，你們都給我滾開！老子是第二世代的霸主，你們這些垃圾，誰敢跟我爭，等我出去了就滅了他的族群！」

一名身體乾枯破敗，散發出灰白色的神，突然睜開眼睛，激動地嚎了一嗓子。

其他神當即就被嚇了一跳！

「臥槽，你特麼還沒死？！」

「臥槽！臥槽！你這老鬼居然還活著？」

「你不是死了麼？你騙我！你上次明明說你要嗝屁了！還要把你隱藏了很久的秘密交給我！」

一些挺屍的傢伙們也不再裝死節省能量，紛紛醒了過來，驚愕不已。

「呸！一群小崽子，活該你們上牆！就這點腦子，你們就算再熬十個世代也下不來！」

那名強大的神冷笑連連，蔑視身邊的所有神，滿滿的優越感。

「那個誰，這老東西告訴了你什麼秘密？」

「我也想知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訴我們！別忘了，我們可是一起的！」

有些神很憤怒。

起源之牆太龐大了，上面有密密麻麻不知道粘了多少層偉大的存在，時間長了，一群近乎絕望和癲狂的老傢伙們，為了排解無盡的孤獨和苦悶，就根據實力高低圈地盤——其實是一種籠統的玩法，畢竟最牛逼的神也動彈不得，最多也就是打打嘴炮。

他們這邊有一個從第二世代堅持到現在的，看情況還能繼續堅持下去，讓一群第二世代末期和第三世代的神們非常「敬畏」——這奸猾的老狗，腦子肯定裝著好東西，要想辦法騙出來。

一道道充滿威嚴和狐疑的目光看過來，讓那名說漏嘴的存在壓力山大，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這也是他們在漫長時間中開發出來的新玩法，在都不能發揮戰力的情況下，就連信息集都無法洩露出一絲就被起源牆統統吞掉的情況下，大家之間交鋒的方式除了打嘴炮就是拼眼神。

俗稱眼神殺。

誰的眼睛瞪的更大，誰的眼珠子數量更多，誰的眼睛裡醞釀的情緒更多，誰就是勝者，被其他存在心甘情願尊稱為最強。

那名神搖搖欲墜，在眾多存在的注視下，痛苦閉上眼睛，眼皮抖動不停，似乎在承受著可怕的威壓，苦苦掙扎，堅持著最後的操守。

「快說！你已經輸的一敗塗地了！」另一名神炫耀似的開口，「你只有三隻眼睛，而我，足足有三十隻！是你的十倍！！！」

「夠了，多眼怪，你真想跟我決一死戰？！」

三眼終於忍無可忍，猛的睜開，三隻眼睛充斥著可怕的血絲，痛苦，不甘，絕望，歇斯底里……種種在絕境中依然帶著堅守和不屈的高貴意志，油然而生。

剎那間，這塊牆壁陷入了沉寂，所有神都被這一記眼神殺震住了，彼此間帶著駭然，萬萬沒想到這不值一提的三眼是如此的強大。

「我輸了。」

良久，多眼怪緩緩說道，「但我不會放棄，我會把你嘴巴裡的秘密徹底挖出來！」

三眼深深看了他一眼——別管他是怎麼在一動都不能動的情況下看的——鄭重道「我等著你。」

第二世代的古神美滋滋看熱鬧，大笑「你們要想知道，可以來問我！」

「呸！你這糟老頭子，壞的很！」

「我信了你的邪！你肛門裡噴出來的，一個字都不可信！」

「等等，那我們怎麼確定三眼知道的秘密是真的？萬一是假的呢？」

「誰去管那個？先問出來再說！」

「假的話我就瞪死他！」

多眼怪信心十足，嚷嚷一句。

反正他眼睛多，在這塊牆壁上，除了那個一切未知的第二世代早期就上牆的老不死，就屬他最厲害。

這時候，陷入絕望的霍倫邁爾靠近了。

這幫不知道在牆上待了多長時間的傢伙們，頓時興奮起來。

「這裡，往這邊跑！有我最強多眼照著你，你就能在我們這邊的牆上橫著走！」

多眼怪聲嘶力竭。

他們在喊，大聲嘲諷和狂笑，其他區域的傢伙們也在呼喝著。

霍倫邁爾差點被嚇懵了，在他的視線中，無數巨人在向他咆哮，一道道聲嘶力竭的咆哮，極具威懾力。

霍倫邁爾猛然扭頭，看著沒有絲毫遲疑殺來的毀滅日金剛，心中絕望，紅著眼睛「我就算死，也不能讓你好過！！你過來啊！！！」

霍倫邁爾豁出去了，整個人停在起源牆前，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

再靠近，起源之牆的可怕吸力就會強行拉拽他上牆，越近，越危險，直到吸力徹底超過了霍倫邁爾逃跑的上限。

起源之牆，類似於一個無限強化版的超級黑洞。

毀滅日金剛神色冷漠，那不可逾越的牆壁甚至都沒有讓人抬一下眼皮，整個就是一冰冷的殺戮機器。

霍倫邁爾嘶吼，神情猙獰，轟然間消失在原地，跟疾速殺來的毀滅日金剛爆發大戰。

「打！使勁打！」

「太精彩了，掏他要害啊！！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對方的種族要害！連在激戰中隨時給對方巨大的心理創傷都不懂，你還打個屁的架！！」

牆上的神們一個個面目猙獰，聲嘶力竭地呼喝，拚命幹嚎，儼然是在看一場精彩的困獸之鬥。

可實際上，在他們很多存在的眼中，准九級的交戰過程簡直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但，別忘了，就算是再強壯再威武的成年人，也很樂意花時間看兩個小孩子拚命撕逼！尤其是他們都差不多被憋瘋的情況下！！

霍倫邁爾怒吼連連，渾身浴血，極為驍勇，可這聲勢驚人，卻更加彰顯了毀滅日金剛的穩重與漠然。

毀滅日金剛自始至終保持著高強度的攻擊頻率，卻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並不斷適應著，每分每秒，霍倫邁爾越打越弱。

毀滅日金剛的每一次出擊，都能帶走霍倫邁爾身上大片的身體部件。

准九級的殘破身軀不斷潰散，儘管瞬間就恢復原狀，但下一瞬間就又被擊碎。

霍倫邁爾眼珠子越來越紅，瘋狂蔓延，不斷拉動戰場，一點點向著起源之牆靠攏。

每靠近一點，起源牆散發的吸力就幾何倍數增強一點，可能上一秒還能游刃有餘，下一秒就翻車，被起源牆一把拽到牆上當活死人，被抽光畢生的積累。

毀滅日金剛自始至終都沒有絲毫的遲疑，目光冰冷，追殺著霍倫邁爾。

每靠近起源之牆一點，霍倫邁爾眼底的瘋狂就越多一些。

直到，來到了臨界點。

「一起上牆吧！！這是你逼我的！！」

霍倫邁爾發出一身嘶吼，帶著報復性的快感，瘋了似的撲向毀滅日金剛，擊中了全部的力量全力爆發，要拉著毀滅日金剛一起上起源之牆。

甚至於，霍倫邁爾還心懷僥倖，萬一能把毀滅日轟到牆上，自己卻能趁機逃離呢？

霍倫邁爾眼中露出瘋狂和期盼、

可原本冰冷沉默的毀滅日金剛，卻突然停下攻擊，猛然抬起頭，露出了怪異的笑容。

那是一種譏諷中帶著狡猾的笑容。

霍倫邁爾當場就懵了。

「傻子，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什麼是起源之牆？」

毀滅日金剛開口說話了，這是他這輩子說出的第二句話。

霍倫邁爾傻了，一股徹骨的冰寒襲上心頭，面色扭曲的剎那，毀滅日金剛已經悍然出手，一把抱住霍倫邁爾，難看的笑容有些滲人，這是霍倫邁爾最後看到的畫面。

轟！

毀滅日金剛當場捏爆了霍倫邁爾，霍倫邁爾那最強的一擊，直接被毀滅日金剛硬撼接下，連同自身的一擊，拉著徹底爆炸！

毀滅日金剛殘忍地看著還沒死透的霍倫邁爾，無視了對方正在匯聚的面孔上流露出的哀求，狠狠把他甩向了起源之牆！

「不——」

尖叫中帶著濃濃的怨毒與驚恐，霍倫邁爾還沒來得及成型的身軀和靈魂，被起源之牆粗暴抓了過去，幾何倍數暴漲的吸力，徹底斷絕了霍倫邁爾一切逃跑的可能性。

「只上來一個新人？」

有的神埋怨一聲，惡狠狠地盯著毀滅日金剛，大聲謾罵。

可有見識的古來存在，卻直勾勾盯著毀滅日金剛。

「這東西……」

「很類似於遠古毀滅日，跟那個號稱第三世代最完美生命的東西很像。」

「我聽一個叫由迦可汗的說過，遠古毀滅日放到任何一個世代，都是噩夢級的怪物。」

「什麼狗屁噩夢，這也就是老子一不小心上了牆，要是老子在，一隻手就能壓著遠古毀滅日打！」

多眼怪冷笑連連。

一群神立刻開噴，一個比一個能逼逼叨，反正吹牛逼又不用給起源牆上稅。

看什麼看，不服？有種你上牆來打我啊！

一道道目光不懷好意地盯著毀滅日金剛看，動了心思，一個能無限進化的生物，能不能給他們脫離起源牆帶來契機。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別想了，起源之牆不是那麼容易破解的。」

那個第二世代的老傢伙毫不客氣打斷了這幫神的幻想，冷聲道「無限進化的能力的確不錯，再搭配永恆不死的能力特性，這傢伙確實配得上完美生物，但別忘了，上了起源牆的，還沒有哪個是直接被起源牆給殺死的。」

「不斷抽取你的一切，這生物就會進化出抵抗被抽取能量的方法，然後陷入雙方奈何不了彼此的僵持，可這頭生物就算保持全盛也無法掙脫牆壁，否則他就壓根不會上牆，這是無解的死局。我相信這頭生物能活到天荒地老，在牆上堅持到我們這些神都死光，可他依然下不來！」

「能不能成長為全能生物都是個未知數，上了牆能永恆不死已經是極限！」

一種方法無法殺死毀滅日兩次，而起源之牆連殺死毀滅日金剛的機會都不會有。

永久的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