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最後的老酒保

當唐尼返回紐約市的時候，很多人都已經回來了一段日子了，在這大片的莊園裡，有足夠的娛樂活動給這些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們消遣時間。

這些娛樂活動各色各樣。

比如，對麥克斯這種人來說，各種電流是他最喜歡吃的，所以專門有一棟別墅裡全都是冒著危險電光的巨型電纜。

再比如，像刀鋒戰士和惠斯勒這種人，有專門的武器研究大樓，和面積夠大的訓練場供他們搏鬥。

其他諸如酒食等就更不用說。

大家難得這麼聚一聚。

隨著一道金黃色的門戶慢慢打開，唐尼從裡面邁步走出來，短短幾秒，就輕鬆跨越了半個地球。

跟他一起的，還有莫度。

但王沒有來，這個嚴肅的傢伙揚言要鎮守地球魔法陣，卡瑪泰姬必須有人時刻戒備著，唐尼只能無所謂的聳聳肩。

老酒保、麥克斯、克萊恩、刀鋒等很多都和唐尼一起出生入死過的自己人，都接到邀請回來了。

噢，還有秘客麗亞娜，這個地獄邊境的女王也自己偷偷來了。

她不太喜歡卡瑪泰姬的安寧，地獄邊境那轟轟烈烈的生活更適合她，所以她很少呆在卡瑪泰姬。

唐尼還給x教授和萬磁王送去一份請柬，不過都被拒絕了，他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唐尼甚至還邀請了爆火強尼過來，但被強尼拒絕了，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了復仇之靈，晚上變成惡靈騎士後大開殺戒。

還真沒幾個人能頂住惡靈騎士的審判之眼，碰上就是秒殺的結果，所以唐尼也就放棄了。

唐尼把莫度安排了一下後，和一眾熟人見了面，寒暄了一下，互相聊了聊，就急匆匆地找到了老酒保。

「你說什麼，旺達來了？」唐尼掀了掀眉毛，笑著搖搖頭，「難怪我在卡瑪泰姬找不到她，原來她直接來這裡了。」

「嘿，你啊你，簡直是笨的可以，幹嘛不提前邀請她？」老酒保神情古怪地說道。

「我打算來的時候叫上她一起過來，誰知道她直接自己來了。」唐尼苦笑道。

他每天的日程都排的滿滿的，每天都在玩命中度過，各種倍增的壓力讓唐尼根本就不敢隨意放鬆。

這是個拚命的時代，動不動宇宙毀滅，尤其是知道身邊還有一個毀滅日時刻都會降臨，連跑都跑不了，壓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人家差點接受不了想走，幸好被我及時攔住……咳咳……」老酒保一口氣沒提上來，急促咳嗽幾聲。

唐尼的眉頭，緊緊皺成一團，沉默了一會兒，才神情複雜地說道：「你的身體，已經惡劣到這種程度了？」

老酒保咳嗽著，擺擺手，並不在乎。

「聽我的，你身體機能退化太快了，戒煙，尤其是要戒酒！你太好酒了，安穩的生活給了你大量的時間飲酒，你是在慢性自殺！」唐尼沉聲勸說道，儘管知道這沒有用，但他還是努力勸說著。

「或者我讓人給你注射酒神因子，以後隨便你喝！想喝多少酒就喝多少！」

「不行不行，我可不想接受注射那種東西，嘿，復活泉水那鬼東西，大幅度侵蝕人類的各種感官，就算我有了漫長的壽命又有什麼用？連酒味都嘗不出來多少，沒意思。」老酒保笑了笑，固執地拒絕了。

唐尼神色愈發複雜，看著這前兩年還能殺人的老傢伙，現在成了這幅樣子。誠然，變成這樣有老酒保自己的緣故，安穩下來後，一切的隱患暴露出來不說，沉迷酒精，每天大部分時間醉生夢死。

唐尼把老酒保按在管家的位置上，也是出於這個角度考慮。

「如果是以前我這樣說你，你這老貨早就一拳頭砸到我的臉上了……」唐尼深吸了一口氣，歎息道。

老酒保是唯一以平常心對待他的人，唯一一個。

其他人，隨著唐尼實力的增強，地位的急劇上漲，態度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尤其是他接手新任至尊法師的位置後，這種變化更加明顯。

只有老酒保，這個看似超級不靠譜的老東西，還是以前那樣，兩人對話不超過三句就會吵起來，然後直接上拳頭交流，以皮青臉腫結尾。

這麼多人，只有老酒保還會把唐尼當做那個傻兮兮的蠢蛋，那個剛剛覺醒了能力，滿腦子都是仇恨和激憤，傻了吧唧地做事的笨蛋小子。

某個笨蛋傻呵呵的闖進吸血鬼酒吧，把一個朝不保夕的老傢伙給綁了出去，只為了得到一個其實並不需要的所謂「車輛改裝大師」。

現在想想，簡直年輕的可以，笨到家了。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發生了變化，在他們眼裡，唐尼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超能力者，而是一顆星球的守護者。

他們都變了，變得些許的敬畏，多了些唐尼根本不願意看到的禮儀和無聊的笑容，更多了近在咫尺卻宛如天塹的距離。

那種細微的隔閡，很煩，真的讓唐尼很煩很煩。

但只有老酒保，這個滿口噴糞的老傢伙，用一如既往的態度跟唐尼交流。互相嘲諷開局，上拳腳，皮青臉腫結束。

這就是兩人之間的交流，這些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只剩下老酒保而已。

大家都變了，只有一個固執守著舊有一切的老傢伙。

可這個不怕死的老傢伙就快要死了。

「我用魔法給你調理身體，可以幫你延……」

唐尼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酒保打斷。

「不需要，唐尼，這可不是你的脾氣，那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去哪了？我要是真想活著，有的是方法，就算沒有酒神因子，天眼會的各種高科技血清我隨時都可以用，更別說他們偷偷取得了剛甦醒的美國隊長的血液，對血清的研究進展了一大截……」

老酒保咳嗽幾聲，昔日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東西，變得像普通老人一樣孱弱。

唐尼沉默了很長時間，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如同隔著河流的兩端，永遠都只有流逝，而不會再度循環。

「哼，我知道了，你想死就去死吧，等你死的時候，我會給你上一炷香的。」唐尼冷哼一聲，斜著眼看著老酒保。

老酒保咧開嘴樂，唐尼注意到，他又掉了一顆牙齒。

唐尼知道老酒保為什麼這麼做，但兩人很默契地沒有說。

作為老酒保生存動力的吸血鬼王國，沒了，被唐尼的家族徹底埋葬。

零星殘存的吸血鬼，也在遭受天眼會全球範圍的瘋狂追殺。

無數注射了酒神因子的不死戰士，衝鋒在最前線，在幾名骨幹的帶領下，埋葬了吸血鬼王國的最後一點餘暉。

精神支柱塌了，人也不行了。

以前，老酒保的所有親人都被吸血鬼殺光，現在，老酒保親眼看著吸血鬼的覆滅，其中，那沖天而起的煙火，有自己的一份力。

滅絕吸血鬼，不但是唐尼自己的想法，更是為了老酒保。

誰也不知道這老傢伙什麼時候垮掉，有機會達成畢生的夙願，唐尼不會留手，老酒保更會瘋狂地進行下去，直到完成最後的目標。

他們成功了，老酒保也飛速地垮掉了，像是驟然失去了根基的萬丈高樓，從根子一點點消逝。

唐尼能清晰感受到老酒保身上，那不斷消逝的時間之力。

他有很多辦法救治老酒保，別說是注射血清這麼低級的手段，唐尼甚至願意為老酒保冒險動用一次時間寶石，強行扭轉時間，把老酒保恢復成壯年。

但他沒辦法，如果他這麼幹了，已經活夠了的固執老傢伙，一定會毫不猶豫自殺。

夜幕降臨，很多許久未見的面孔時隔很長一段時間後，再度湊到了一起，在繁華的大廳中，擺上了各種珍貴的酒食，桌子從大廳的一頭，擺到了另一頭，中間留出來了幾個空擋方便通過。

每個人都相互聊著天，解釋著各自的經歷，笑聲和酸楚混雜在一起，各種精美的酒水被當做白開水一樣喝掉。

小女王麗安娜都喝多了，刻意沒有使用魔法解酒，晃晃悠悠四處找人拼酒。

最後跟同樣喝上頭的快銀攪合到一起，兩個年輕人各自拎著酒瓶子，大聲嚷嚷著，最後吵成一團，喝的爛醉。

在這熱鬧的場景中，老酒保罕見地沒有喝酒，只是拿著酒瓶子，像過去一樣，不時舉起來裝作喝酒的樣子，實際上他只是用嘴唇碰一下酒精，然後瞇著眼感受著那股味道。

他已經喝不了酒了，今晚，也不想喝，只想看著別人喝。

他眼睜睜看著這裡的人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有哥譚的貓頭鷹殺手阿曼達，這個自詡為精英的女人，卻被瑞雯給綁票掉了包，視之為奇恥大辱。

有變種人，來自於兄弟會和x戰警這兩個死對頭，更有火人約翰等半路趕過來，二話不說加了進來。

還有麥克斯和貝蒂，他們的體質很難被酒精擊敗，但還是很興奮地參與進亂局裡。

從無到有，從少到多，這些，都是在他的見證下。

莫名的，老酒保很滿足很滿足，連帶著舉起酒瓶的頻率都高了，亂糟糟的頭髮很恣意地擺在頭頂上，被不時潑過來的酒水打濕。

他隨意抓了抓頭，未曾飲酒的醉眼，漸漸朦朧，看著這亂糟糟的大廳，咧開嘴笑了，像個孩子。

一滴淚光，悄然從眼角間流下，沒有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