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嶄新的計劃

原初宇宙，大破滅時刻。

一縷金色的風流道氣在毀滅氣浪飄蕩。在秩序和毀滅的平衡間，避免自身毀滅於這場浩劫的同時，苦苦尋覓時序神殿的位置。

元希隨姬樂衝過來，但她卻無法靠近時序神殿。畢竟時序神殿立於時間盡頭，是原初宇宙的時間法則具現。沒有那人的允許，誰也進不去。

因此，女神祇能漫無目的地遊蕩。直到玄天幡開闢前往時序神殿的道路，以永恆命運之力改寫命運，強行轟開時序神殿大殿大門，元希才真正看到懸於宇宙根源上空的神殿。

「竟然在這裡！」在二十一位造物主殺入神殿後，元希駕馭風輪溜入時序神殿。

她根本顧不得打量兩側的浮雕，憑借山河社稷圖和姬樂之間的感應，她來到一座佔地十萬里的祭壇群。

神殿看似不大，卻包羅無盡時空，但這一處時空尤為特殊。在這裡，每方圓一里就豎起一座數十米高的祭壇。密密麻麻的祭壇猶如墓碑，填滿整片地域。

不，這就是墓碑。在每一座祭壇頂端，都擺放著一具神柩。

「姬樂！」元希一眼就看到被困一座祭壇上的姬樂。

姬樂頭頂高懸太極八卦圖，金色光柱將他團團保護起來，避免被祭壇內部的力量侵蝕。

青年百無聊賴，手指不斷在地上寫字。

「元希？」看到元希，姬樂大喜，趕緊站起來。

「你現在怎麼樣？我馬上來救你！」

「不，等等——」姬樂攔住她：「我沒事，有太極圖保護，性命無憂。你先去想辦法破局，將消息傳出去！」

他快速將自己跟時序之主的賭約，還有宇宙輪迴的事情說了。

聽到最後姬樂的勝利宣言，元希：「這麼說，祂反悔了？」

「不，祂沒有反悔。時序之主大方承認自己的失敗，認為時間自有定數，並非任何結果都可以改變。」

沒錯，時序之主認輸了。

按照當初的約定，時序之主痛快放棄「時間回溯，扭轉乾坤」的計劃。

「那……那你怎麼還被關？」

既然對方放棄，不應該是大家和和氣氣，握手言和？

「因為對方又有一個新計劃。」姬樂重新坐下來，手托著腮，一臉無奈道：「祂打算將未來全部切掉，從大破滅時重頭做起。」

「這有區別？這不還是回溯時光？」

「當然有區別。祂原本的計劃，是將我們那個時代的所有宇宙統合，以貫通過去未來的時光長河為橋樑，拉著所有人回歸於這個大破滅時刻，然後進行救世。」

「宇宙輪迴前，我跟祂的賭約就是判定祂無法成功。正如我必然成為國神的定數，大破滅也必然到來，過去無法改變。」

「所以，祂想出全新的計劃。將我們所在的時代，看做一場神王們的夢境。」

「祂要從現在這一刻著手。不，是更靠前一些的時刻。將我們的時代以及更加遙遠的未來轉化為夢境。轉化為一個啟示神王們的夢境。讓神王們看到我們的時代，將此視作夢境的內容。然後從大破滅之前著手重新改變。」

虛實之理，這可是永夢神王，也就是太陽神王曾經推行的計劃。

但比起太陽神王的永恆國度，時序之主的執念更加偏執。

祂將諸神殘存的未來，虛無之海的無盡宇宙、無量文明全部否決。

仔細思索，元希明白了：時序神殿原本的計劃，是認可他們那個時代的存在，認可那個時代是真實無虛的。

但是現在，幻夢替換計劃則把未來看做假的。將眼前的大破滅時代視作「現在」，否決一切未來。

從二人所在的地方望去，還能看到大破滅時代中那些努力挽救宇宙的神王們。

若將未來當做造物主們的一場夢境，將一切化作虛無。那麼自己跟姬樂的相遇，甚至自己的父母、眷屬，都僅僅是神王們在救世過程中，於神思迷離之際的一場夢。

「因為造物主級別需要將自身本源納入這個時刻。所以，祂可以把造物主以下的所有存在全部幻化為夢靈，徹底虛無化。而造物主的本源，則視作神王們殘留的力量，在宇宙毀滅這一刻誕生獨立意志。」

原本的計劃，承認未來的時間真實存在，從未來刻度再走回來。

但現在，時序之主連未來，連地母所在的現在時刻都放棄，只死死抓著祂的過去，抓著這個大破滅時代。

「居然是這樣嗎？」元希臉色蒼白：「這麼說，我們在『現在』進行的反擊戰，根本是毫無意義的？」

「祂的目標，僅僅是以永夢神力干涉神王。將未來定義為神王們的夢境？」

「沒錯。因為地母的理念再好，在她所引導的大輪迴時代，也不存在完整的原初宇宙。」

或許大輪迴體系的巔峰，能媲美原初宇宙的能級。但是把「一個人」拆分打碎，再重新拼湊起來，這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嗎？

縱然大輪迴體系再好，再接近永恆。時序之主本人的「身體軀殼」也已經毀滅。這是符合所有造物主利益，但唯獨摒棄時序之主根源的做法。

「所以，在我們主導的『現在』拋棄祂同時，祂所象徵的『過去』也徹底與我們決裂。」

這是在時光回溯的基礎上，時序之主做出的改變。同樣，也是為了繞開當初跟姬樂的約定。避免誓約的反噬。

「居然還能這樣？這個世界意志未免太無賴了吧？」

「不說這些，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將祂鎮壓。」姬樂：「你去找起源神王。起源神王被困，絕對是永夢神力搞的鬼。他應該也在時序神殿中。」

「找到他，然後讓他配合太虛天尊對付時序之主。」

「但是起源神王還活著？」

「想要把未來轉化為夢境。說明永夢神力已經昇華為永恆真理。只有這樣，才能困住起源神王。但因祂需要起源神王自身的創世神力補足原初宇宙缺失的本源。所以，祂不會下殺手。應該跟我一樣被困。」

甚至姬樂自身被困而不殺，也是因為時序之主需要一個參照物。

將未來虛無化，意味著所有未來存在都要消失，徹底回歸大破滅時刻。

在這時，時序之主需要一把尺度來把控未來的標點。

而這個人選，沒有比來自異世界，且經歷過一次宇宙輪迴的姬樂靈魂更合適。

他的靈魂本質記錄宇宙的一次回溯，又因為並非原初宇宙生靈，不存在原初宇宙的根源。但他參與未來的演化，身上存在未來時光的痕跡，以及無量寰宇的結構模式。

以他為標點，構造籠罩神王們的夢境。再以起源神王為能源，反補原初宇宙。

這正是時序之主最近思考出來的新想法。

那一天，祂有了這個新想法。永夢神力在宇宙意志的驅使下，自動昇華為永恆真理，直接坑掉感應力接近於無的起源神王。

……

「哥！」

「回去！」

俊美的金髮男神擦去嘴角的鮮血，繼續以神皇權杖感應宇宙根源，以自己的神力平定法則暴動。

「你回去把我們的子民帶入天國，庇護咱們的人。」

銀髮女神愣愣看著自己的哥哥。

他作為神朝的最後一代神皇，在得知自己夢見的預言後，立刻展開行動進行救世。

但現在的局勢已經無法挽救，太陽神王也只能拚命嘗試。

（加把勁，不要停啊！）

（你可是七次開闢神朝，也是這一個時代的神皇。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銀光閃耀的女神看著越發吃力的哥哥，擦掉眼角的淚水，回去庇護自己二人的神民。哪怕……哪怕能為哥哥減少一點負擔，那也是好的。

一路匆忙跑回神國，女神號召自己二人的屬神，著手將子民送入天國保護起來。

（努力，不要停下來啊！）

（如果連你們都無法成功，我的未來又在哪裡？）

可惜，為時已晚。

縱然是七次開闢神朝，堪稱眾神奇跡之光的太陽神王，最終也無能為力。

悲歎迴盪在宇宙，那怒吼的雷鳴如同最後的輓歌。

（太晚了！你的覺悟太晚了。此刻的行動已經無法拯救我。）

（但如果連這七開神朝的最強神王都無法成功，我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自己死亡，然後進行下一次的宇宙大輪迴？）

（真是不甘啊……）

當太陽神王的努力化為烏有，其他神王紛紛開始謀求後路時，太陽神王也無力支撐下去。

徘徊在宇宙的意志靜靜看著救世者一個個倒下，從最初的挽救世界轉移為庇護子民……

宇宙的意志隨著法則崩潰而漸漸模糊，直至無力化。

可就是這一刻，祂聽到了祈禱。

「我願以自身作為祭獻，換取宇宙最後的生機。」

少女在哥哥救世失敗後，回到自己的神殿。跪在自己的神座前，以「祭祀」的身份對自己這位銀月神王進行祈禱。

以自己為祭獻者，以自己為被祀者，將宇宙意志拉入她的體內。

那一刻，宇宙意志得以復甦，同時女神化作一具冰冷的屍體，神魂俱滅。

遠在千萬里之外嘗試救世的神明忽然有感，目光看向自己的妹妹。

宇宙意志和最後一位神皇對視，通過眼神傳遞自己的懇求。

（請……不要放棄……哪怕是為了她，也請堅持到最後……）

可最終——

時序神殿的盡頭，曾經時序之主和姬樂對話的地方。

來自原初宇宙的亡靈坐在御座上，似是在小憩。

不多時，祂悠悠睜開眼，看向懸在自己頭頂的小鐘。

「最終，你還是選擇放手，沒有拯救我。而是為剩下的子民眷屬開闢了新宇宙。」

「正是你的舉動，開闢了無量寰宇這個後時代，但也徹底送葬了我。」

自己報以最大期望，最認可的一位神皇，到頭來將自己甩在腦後，轉而開闢新時代。甚至對自己回溯過去的計劃持以否決態度。

「甚至現在，你寧可將自己的永恆真理和最後本源送給下一位起源之神，也不肯來幫我。」

時序之主抬手，輕輕握住太陽神王所化的神鐘。和在起源神王手中不同，星落鍾靈光內斂，沒有半點反應。

不過作為宇宙意志的化身，當祂收回真理之書後，就可以自如調動任何一位神王的力量。

在強制壓迫下，星落鍾閃爍淡淡銀光，被祂所驅使。

女神冰冷的手掌觸碰冰涼的鍾壁，堅定自己的決心：「這一次，我的新計劃一定會成功。」

「在你們所演化的現在、未來中，不存在我，更不存在那個唯一肯為我犧牲的女神。」

「但我不同，我會把一切挽救給你們看！」

「我要重新復甦我的時代。」

時序之主的視野中，出現了二十一位造物主。以太虛天尊為首，那群造物主看到時序之主的一瞬間，便以全力展開攻勢。

星落鍾輕輕一動，所有攻擊全部消弭。

時序之主從御座起身：「如果其他神明無法拯救我，那我就自己拯救自己！」

不僅是為自己，更為了那個在最後時刻，寧可放棄自己性命，也要為宇宙謀取一線生機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