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天火

史皇和白起聯袂趕到靈山，見姬樂正襟危坐，身邊已經聚集鮑叔牙、田平、魏征等一大群人。

看到白起和史皇，眾人不疑有他，還有人上前打招呼：「史皇陛下竟從神界下降，也是前來護駕嗎？」

史皇面頰一抽，看向帷帳後面的帝祇。

姬樂目光掃視白起和史皇，雖然他對情況瞭解不多，但史皇出現在靈山的這一刻，他心中已經有猜測。

「桓溫，你帶眾人去整頓帝都，朕有事跟史皇大人談。」

魏征等文臣心中一突，隱約明白了什麼，紛紛拉起身邊不欲離開的武將們，默默從靈山退下。

隨著夷光、蘇瑜等巫女離開，懸崖邊上只有姬樂、霍去病、史皇以及白起四人。

看到白起留下來，霍去病一臉不高興：「我說武安君，有些事不方便跟你說，能讓我們三人自己談談嗎？」

姬樂、霍去病、史皇，最初的三人組。

霍去病雖然也猜到一點真相，但顯然不願意讓史皇在白起跟前受辱，不願意把三人私底下的談話暴露。

「沒關係，武安君要留下，那就留下吧。」姬樂手托著腮：「正好我也很好奇，你所經歷的那一場宮變。」

隨後，他低頭看著史皇：「老大人，這件事是你在背後推動的吧？」

倉頡席地而坐，低著頭，不言不語。

良久後，他才抬頭道：「陛下如今展現的姿態，是真身真容嗎？」

姬樂臉色微變，旋即恢復鎮靜：「老大人從何處得知？夷光？蘇瑜？余英這些年走動的少，蔡姬更不可能。」

「所以，是真的？」

姬樂掀開帷帳，扯下脖頸上的一塊玉石。

淡淡白霧從他身上升騰，整個人彷彿老了幾歲。雖然國神仍顯化壯年面貌，但一頭霜白，足以證明其衰弱。

看到這一幕，白起見怪不怪。霍去病心下一跳，可看向白起和史皇，也沉默了。

姬樂從穿越那一刻開始，一直將自己的形象定格在二十三歲，自己死的那一刻。作為國神，他展現給國民的姿態就是一位意氣風發的青年。

但國神和國家息息相關，隨著大夏國力的衰退，姬樂的身體特徵怎麼可能不顯現蒼老？

幸運的是，姬樂研究仙道到底有些成果。隨著大夏仙道盛行，仙道駐顏有術的特性作用於國神，讓他面貌看起來也就將將三十歲，看不見老態。唯一難以操控的，就是那一頭白髮。

但姬樂沒有聲張，除卻幾位貼身巫女外，只有霍去病清楚。

「果然如此啊。」看到這一幕，史皇幽幽一歎：「果然如此啊！」

「國神衰老，國運不久。我諸夏一脈，可還有千年運數？」

「千年？區區一千年，我肯定能撐下去。」姬樂不以為然：「就算我開始出現老態，盛極而衰，也頂多是三十多歲的中年大叔。距離真正的垂垂老翁，還有幾千年。這些年，足夠我延續華夏文明。」

「至少，不會比故土短。」

「那麼，您自己呢？」倉頡反問：「縱然你為我們，為大夏尋找退路，但你怎麼辦？」

「隨你降臨此世，親眼看著你為華夏犧牲至此。從好好一個生人陰魂，成為和國家綁定，休戚與共的國神。總不能真讓你隨著文明共同消亡。」

這一刻，倉頡並非以神祇，而是以一位長輩對自己的子孫後代進行期許。

他希望姬樂能在這次事件後，獲取自己的自由。

姬樂抿著唇，右手按在膝上，死死抓著衣角。他能感覺到，倉頡並沒有說謊，但正是這一點，才更讓他難受。

「到頭來，一切還是為了我？」姬樂自嘲道：「我還以為，是自己作為國神失格，又或者老爺子另有盤算，才打算廢黜我這位國神，再尋一位明主。」

史皇：「你並非不合格的陛下，但正是太合格，所以國民臣子才不肯讓你死。」

老者平靜道：「關於這件事，老朽跟其他幾位大神討論過。」

「因此，這件事是大家默許推動。只希望您能避免跟帝國同亡的宿命。」

「其他大神？阿姐、伊公他們幾個？總不能楊柯那傢伙也同意吧？」姬樂搖頭苦笑：「你們這一鬧，卻把他的國家弄到末路。他豈肯罷休？回頭怕不是要打到靈宮找我算賬？」

「啊——我倒是忘了，今天之後，靈宮已經不存在——」

忽然，姬樂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死死盯著天空。

深夜中，弘建帝行宮變之舉。但白起等人行事乾脆利落，如今仍是深夜，未見天明。

但不知為何，天空中已經出現宛如白晝的光輝。

夜之女神的裙角被光輝渲染，被火焰點燃。可姬樂沒有感受到那位大女神的任何行動，正如同靜默的黑夜，默默忍受著光輝在蹂躪她的身軀。

「火焰？這是從哪裡來的火焰？」霍去病疑惑道：「這是幹什麼？」

白起也露出茫然的神情，在他記憶中，宮變最後可沒有這一幕。

果然，還是動手了啊。

史皇露出了然之色，整個人突然歇了力氣，默默坐在地上。

一切開始了。

……

姬樂、霍去病、白起，茫然而不知所措，但他們閃過同一個念頭：此火不祥！

這一刻，華夏神界封閉數百年的天維之門徐徐打開。

天光照徹大地，一重重輝煌的宮殿出現在大夏國民眼前，出現在眾多殖民星球的上空。

「是祖神的聖火！」

看到天光火焰的同時，國民心中自然而然浮現這個概念，清楚火焰的來源。

天火，來自大夏祭祀的聖王，來自楊氏祖神的火焰。

無數國民跪在地上，向天空中的火焰進行祈禱和祭祀。

隨後，天火從神界宣洩而出，如同汪洋吞沒大夏的一切。

都城、藩國、鄉鎮、村莊……一切的一切被火焰吞沒。那些正祭祀祈禱的國民們，在尚未反應之際，被火焰蒸發毀滅。

但姬樂似乎毫無感覺，呆愣看著天空中的這一幕。

霍去病驀然醒悟，狠狠對史皇踹了一腳，質問：「老大人，你在姬樂這邊，就是為給楊柯拖延時間？」

他趕忙看向姬樂：「快，趕緊轉入仙道！」

楊柯親手覆滅大夏，這對國神而言，無異於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