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百年重逢

太一殿，姬樂和白起看到真理之主降臨。

「這位終於來了。」姬樂語氣略有幾分釋然，他伸手一招，將太極圖拿在手中。

「武安君，真理之主已經攔住海皇陛下。但我大夏的危機並沒有解除，關於那位使徒……你我聯手如何？」

白起靜靜看著青年，他的目光落在姬樂緊握卷軸的手。

姬樂手指微微顫抖，顯然內心很不平靜。

也是，直面一尊造物主，而且是曾經天王地母展現的那種層次。目前陛下只有半成品的太極圖，連造物主之境都沒有，的確難為他了。

「陛下坐鎮太一殿，外面交給我吧。」

姬樂搖搖頭，目光堅定：「我是國家化身，是華夏文明在異世界的顯現。我怎麼可能自己躲在背後，將危險全部交給你們？」

「武安君你那個時代或許不知道，在後世有句話我很喜歡『天子守社稷』。」

「作為文明化身，我自己不保護自己，還能依靠誰？」

白起低頭垂眉，默默不語。這話他當然清楚，畢竟曾經對他說過。

……

「陛下其實你不用去，如果您信不過其他人，可以將太極圖交給我，我來配合那些造物主對抗起源之主。」

華麗精美的宮殿中，白起單膝下跪，靜靜對上首的男子說道。

男子面前擺放一卷玄白二氣流轉的寶圖。

這卷寶圖中充斥無窮造化之氣，是一件真正媲美至強者的創世神器。

「還是我來吧。交給你們，我可不想哪天又聽到同伴戰死的消息。天子守社稷，雖然我不是天子，但也做不到自己獨自躲在背後，坐視你們犧牲。」

「尤其是你，你的神意之道傷人傷己。劍出無悔，不留半點餘地。若我不去，恐怕這次要聽到你的死訊吧？」

穿著冕服的青年輕拍白起肩膀：「你身邊那麼多刺客，要離、慶忌……我聽聞那麼多次訃告，這次可不想再聽什麼壞消息了。」

……

直到姬樂輕輕推了一下白起，武安君才回過神：「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

二人從太一殿跨出，直接降臨時光長河。兩人之間留出一個人的位置。

「……」姬樂道：「君侯，你離我這麼遠，該不是準備逃跑吧？」

白起淡淡一笑：「這個距離，正好讓我揮劍。」

宙光神鼎似有所感，也隨之降臨時光長河，將鼎內兩個小宇宙甩飛，星域中有兩位造物主化身將自己的本體回收。

清悅道音響起，神鼎的雙耳三足花紋，分別顯化天神之體。

共計五人，從神鼎顯化而來的五位天神，皆是創世神。

姬樂面色難看：「武安君，你怕嗎？」

「還可以吧？」白起打量自雙耳三足變化的創世神：「分離化身，這些時序創世神的實力隨之變弱，對我們反而是個好消息。」

至少神鼎的創世神力分離一半，這幾位創世神化身僅僅擁有三位數的創世神力。

「我打不過四位數的造物主，但是三位數的造物主還是可以奮力一搏的。」姬樂徐徐展開太極圖。

突然，耳畔傳來尖利嘯聲，白起一聲大喝：「陛下小心！」

當——

寒光從姬樂身邊劃過，白起手中的長劍恰好擋住神鼎激射而來的宙光流矢。

正如白起所言，他跟姬樂間隔的距離，方便他施展劍法，不至於誤傷姬樂。

白起凝眉看向前方五位創世神，殺意緩緩攀升，猶如一柄出鞘利劍直指神鼎。

宙光神鼎不慌不忙，身前五尊創世神同時撲向姬樂和白起所在的位置。

但此刻，太極圖完全展開。

創世神器垂落金光，化作太極金橋將姬樂和白起托起。立在橋上，縱然時光交錯，生死幻滅，也無法傷及二人分毫。

「用創世神力在時光長河構架基石，以此避開時光之力的侵蝕？」宙光神鼎看出對方的意圖，五大化身變化日冕龍、月餌龍以及三尊朝天犼。同時催動宙光神力，在長河掀起驚濤駭浪。

時光長河浩瀚無際，浪花不斷拍打太極金橋。這小小金橋如一葉扁舟在時光長河中搖動。

姬樂面色不改，再度催動太極圖的另一重變化。太極陰陽魚從圖卷浮出，陰陽互生轉動之時變作兩尾陰陽魚，從金橋下方托起金橋，隨浪花而浮沉。

就是現在！

白起在一朵浪花推向陰陽魚時，身上冒出一縷赤色。

劍意出鞘！

「陛下！」

姬樂二話不說，解開太極金橋，轉而用太極圖收走出劍之後，神力空虛的白起。

「這道赤光跟我同源。」莫名的，姬樂腦中閃過這個念頭。

凜然劍意沿著浪花激射，大浪巨潮被劍意斬碎，象徵時光循環的宙光神水在劍意中盡數蒸發。

不僅是時光，物質、陰陽、生死、概念，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劍中抹消。

彼方宙光神鼎輕輕一震，鼎內刷出五色神光掃向劍意。

但在劍意和那一抹赤光加持下，五色神光連同五尊化身悉數崩散。無數創世神力在長河上崩散。

叮——

宙光神鼎再度傳出清悅長鳴，日月之龍合在一起，聚作一尊身纏龍蛇，頭頂日月的女神。而三頭朝天犼則變成三首朝天犼，再度重整旗鼓。

只不過在劍意消失時，鼎身有一道淺淺白痕難以磨滅。

這一劍，是足以斬碎創世法則，對造物主造成傷害的無上劍意。

不過這一劍的代價也是極大。在這一劍之後，白起已然無力揮劍。他的整條右臂被劍氣反噬，同樣化作虛無。

姬樂展開太極圖，金橋定地火風水，再度立於時光長河之上。而彼方的兩尊造物主在神鼎驅使下，重新來到金橋之下。

「姬樂！」就在這時，毀滅風暴從遠方席捲，撕開時光長河落在姬樂身邊。

女神長髮隨風舞動，金色流光不斷在太極圖上揮灑。

姬樂神情複雜：「殿下，你怎麼出來了？」

「你不是也出來了？大夏遭劫，我知道你不會在後面靜觀，所以我也就出來了。」

元希抬起手臂，看著手臂上的赤色花紋：「只可惜，這百年清修算是白費了。」

她好不容易隱忍百年清修，卻沒想到最終功虧一簣。

二人百年後重逢，雖有千言萬語，但此刻絕不是敘舊的時候。

「這神鼎麻煩，加上白起此刻沒辦法行動，只能靠你我了。」

元希看著對面兩尊創世神：「你照顧白起，我來試試。」她清楚，姬樂從地星創立後，神力一直在衰退。目前能跑到時光長河直面創世神，很大程度是依仗那一卷太極圖。

毀滅風暴再度於河面吹過，暗紅色的風暴吹散宙光神水。

「還是一人一個吧。」

姬樂也擔心元希，因為此刻的元希同樣是主神，縱然有毀滅法則眷顧，也無法和時序創世神媲美。

但沒等二人協商出結果，對面兩位創世神化身直接殺過來。

日月輪轉，無量光輝裹夾時光浪潮湧向姬樂。至於三頭神犼則撲向另一側的元希。

地星，渭水之畔。

姜子牙和太虛神尊站在一艘木舟上。

小舟隨波而行，不時姜子牙以竹竿確定方向。

「該我們了。」

神尊握著長幡，點頭道：「好，我們去接武安君。」

太公駕馭小船，晃晃悠悠駛入時光長河。這船別有玄妙，時光巨浪打來，這平淡無奇的小船竟毫無損傷。

太虛神尊微微一笑，揚起玄天幡在時光長河翻滾的巨浪中，帶來全新的風。

清風拂過，針對姬樂的日月女神突然出現在元希身邊。而三頭神犼出現在姬樂對面。

兩尊化身一臉茫然，就連姬樂和元希也有些迷糊。

這是幫他們交換對手？

姜子牙指點姬樂：「陛下，三世如一！」同時，他用竹竿戳了戳白起肩膀。

白起露出異色，主動跳上木舟，跟太公站在一起。

太公駕馭木舟，直接駛向宙光神鼎所在。

趁此空隙，太虛神尊跟元希交流，提出一個問題：「在你眼中，創世神力是什麼？」

三世如一/創世神力？

姬樂二人摸不著頭腦，但此刻姜子牙和太虛神尊帶著白起，直接駕馭木舟撞向宙光神鼎。

嗷——

神犼的叫聲在姬樂耳畔響起，烈火寒冰以及毒霧同時籠罩姬樂。

金光虹橋再度架起，站在橋上定地火風水，姬樂觀察橋下的神犼。

神犼三首分別對應一種宇宙源能。火焰象徵宇宙能源的運行，寒冰象徵宇宙的靜態，至於毒霧則表示宇宙的不確定性。

「所以，哪怕是創世神的化身，其本身也具備創世法則，可視作一個獨立宇宙。」

突然，姬樂在神犼的三首六目中看見截然不同的景象。

在神犼左首雙目，姬樂看到剛才發生的情景。如同倒帶一樣，將自己在太一殿和白起的對話一一回溯。

中間雙目，姬樂看到現在的自己，看到自己的倒影。

右側雙目，姬樂則看到被神犼擊殺的那一幕。

「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姬樂靈光一閃，領悟姜子牙的指點。

「神犼三首同出，將過去、現在與未來納入同一時間維度。這就是他所持有的創世法則，以時間尺度演化一個完整宇宙。吐火的頭顱象徵宇宙開闢，是萬物的起源。吐冰的頭顱象徵現在，是相對靜止的宇宙形態。而吐毒的頭顱象徵命運的不確定，也就是未來。三首貫穿時光，形成獨屬於他的時間領域，而這股力量我也可以利用！」

他主動撤去太極金橋衝向神犼。

神犼三首同時咬住姬樂，將他拉入自己的宇宙。

這是一方極為特殊的領域。過去、現在以及未來同處於一點。

姬樂站在漆黑空間，左側時光晶壁不斷回溯他的過去。從穿越之初的那一刻開始，他過去百年的經歷，直至建立帝國。右側晶臂密密麻麻演化無數個可能性，那是華夏文明的未來。

「三首犼貫通過去未來，太公指點我將自己的過去未來納入同一時刻，以過去未來之力聯合對抗嗎？」

在過去，那是姬樂作為帝祇最強盛的時刻，遠比現在的衰退期要厲害。

而未來的華夏更加繁榮，姬樂甚至擁有晉陞造物主的希望。

左右晶壁，兩道身影從波光漣漪走出，和姬樂本體融合……

元希面對日月龍蛇相伴的女神。這位女神也利用自己的時光宇宙將元希鎮壓。

和姬樂面對的時光三世一體不同，元希看到的宇宙秩序，是通過時間分劃陰陽，利用日月構成宇宙的時序。

日為年輪，月為月輪，具體到每一天，則白晝為日，黑夜為月……

一種種日月陰陽法則相互包容合成羅盤之形，而在羅盤最中央有一個太極圖。

「這是通過陰陽來演化宇宙，也就是大夏所謂的太極生陰陽，陰陽化萬物。」

元希心中一動，想到祖神的那個問題。

創世神力到底是什麼？

「創世神力是宇宙運行的能源，是一個宇宙演化的根本。而在華夏文明，這就是太極之理。太極便是宇宙，所以大夏將宇宙本源的創世神力，稱呼為『太極之基』。」

元希曾經獲取太陽神王遺留的創世神力，百年苦修時也對造物主境，或者說太極混元之道有所瞭解。

「大夏仙道中，將造物主定義為混元。而神道將此稱呼為太極境。但不論哪一種，本質不變。」

「陰陽境，也就是我目前的主神層次，是操控宇宙的一種本源力量。而太極混元，是煉成一個屬於自己的宇宙。」

這個由日月構成的時光宇宙，以最淺顯的方式對元希展現造物主的本質。

「主神想要晉陞造物主，只需選擇對立或者完全相反的宇宙法則，形成陰與陽的對立。自然可以通過陰陽合一，昇華為太極。」

在這個宇宙，是日月構成陰陽。

「而對操控毀滅和生命兩種力量的我，其實也簡單。既然秩序和毀滅相輔相成，能作為宇宙運行的機制。那麼我只需創造自己的『陰』和『陽』，然後重新聚合即可。」

元希女神左右各升起一尊神像。

左側神像是一尊身穿金裳，頭戴麥穗冠的女神。司掌豐收、姻緣這類和生命有關的神職。

右側神像是一位神情肅穆的紅衣女神，司掌風暴和毀滅。

一側為生命，一側為毀滅。兩股相反的神力劇烈碰撞，在元希頭頂形成金色漩渦。

嗖的一聲——

兩道神像同時進入漩渦。就連元希的創世神力也一併被漩渦吞沒。

日月宇宙震動，纏繞龍蛇的日月女神驚覺創世神力爆發，趕緊調動時序之力，象徵宇宙本源的日月龍蛇纏在元希身上。

「原來這就是造物主境界？」元希緩緩睜開眼，她頭頂漩渦徐徐落下一尊嶄新的大女神像。

「生命與毀滅同在，創世與滅世平行，這就是我的未來。」

在這一刻，元希似乎理解起源神王的存在。甚至跨過無盡宇宙，看到起源神王對她微笑。

「我這條路難得有同伴。既然如此就幫你一把。」

神王將手中星落鍾輕輕一敲，那鐘聲在元希身邊轟然爆炸，助她將自己修成的造物主之身化作象徵秩序和毀滅的兩條大蛇。

當日月龍蛇撲來，秩序和毀滅之蛇展開反擊。四條龍蛇相互糾纏，元希從容脫離這個小宇宙。

……

三世如一，將一切回歸於原點。

神犼腹內突然有赤火冒出，焰火瞬間吞沒神犼，姬樂從它背後現身，牢牢將神犼壓在身下。

看到元希從日月相伴的宇宙跨出二人相視一笑。

姜太公和太虛神尊的確眼力過人。這輕輕一點撥，就幫他們壓下兩尊創世神。

「就是不知道太公還有什麼法子對付這位使徒。」

難不成，太虛神尊親自上陣？

木舟撞擊神鼎，轉眼被神鼎吞入腹內，進入那方足以煉化造物主的時光宇宙。

姜太公手中的竹竿和腳下木舟在進入這片宇宙中自動化作灰燼。

他對白起和太虛說：「兩位，接下來交給你們了。」

太虛神尊點點頭，拿起玄天幡嘗試開天。

白起面無表情跟著兩位大佬。至今他也沒看出這兩位的計劃，唯一他能理解的，就是太虛神尊嘗試在宙光神鼎內部再開天地，以此昇華自身大道。

「虛無之道？不對，虛無之道和宇宙相對立，不需要再度嘗試開天闢地。難道這一次，太虛神尊打算走另一條路？」

神尊手持長幡，對無序時光構成虛空輕輕一揮。神鼎內部空間憑空升騰陰陽清濁，演化成一方完整的天地。

但與此同時太虛神尊也感覺到這方時光界域對他的壓制。如同那兩位造物主一般，也被時光之力引動創世神力變化，不由自主向宇宙模型進行道化……

「同歸於盡？」白起驚異問：「他倆這到底在幹什麼？」

姜子牙笑道：「太虛道友將宙光神鼎當『混沌』，當做開天闢地的基石。而宙光神鼎也在利用自身的道化之力，迫使太虛道友當『盤古』。」

「但在這裡開闢宇宙有什麼用？」白起摸不著頭腦：「太虛神尊神通廣大，即便不這麼干也能贏吧？」

「但那樣一來，仙道可沒辦法大興。」姜子牙神秘一笑：「你看下去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