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記憶的差異

彭——

曹參氣喘吁吁躲避背後一頭蛇魔的攻擊，卻不料前方有巨魔揮動樹幹將他砸飛。

巨魔族是十三魔族中力氣最大的一族。他們以粗壯的樹幹為武器。被這巨力撞擊，曹參衝出好幾米，在地上連翻幾個滾。

趴在地上，還沒等曹參爬起來，又有一頭蛇魔衝過來。

「烈光咒！」曹參手捏法印，眼前驀地爆發赤光將蛇魔晃瞎，揮劍在蛇魔腹部狠狠劃了一道。

蛇魔被這一劍刺傷，粗壯的蛇尾狠狠一掃，又把曹參往東邊摔了一下。

「真是麻煩啊。」曹參爬起來，再度施展道術佈置幻術，然後溜到另一邊。

不久之前，在他引來那些魔族為泰明山上的老祖宗分擔壓力時，有幾頭四鼎級別的精英魔族跟著過來。這些魔族看破他的虛張聲勢，帶領一部分魔兵進行追殺。

若非曹參得白起指點，戰鬥經驗豐富，換成穿越之初的他恐怕已經死在戰場。

靠在一顆大樹上，曹參氣喘吁吁：「不知道楊商那邊情況如何了。」

楊商在梁父台盤膝而坐，手邊擺放一套以黃玉雕琢的「禪地書」，正以大地之力感應地下隱藏的洞天，嘗試與蔡姬取得聯絡。

但姬樂當初保護桃源村所在的世界，青華道氣形成世界外壁的胎膜，恰到好處將世界隔絕，很難進行聯絡。

本來在楊商聯絡時，姬樂暗中出手相幫，就可順利解開封印，助泰岳洞天成型。可惜姬樂被困夢境無法幫忙，僅憑借楊商自己的力量，他感應洞天時只感自己落在一片莽莽青雲中，無法進一步從青雲內走出。

「這應該就是洞天外壁？可我怎麼跟洞天內部的人取得聯絡？」

楊商焦急不已，但他越著急，越沒辦法定下心神。

……

曹參躲避蛇魔攻擊，突然天空亮起赤色火焰。余英手持火炬踏空而至。

火炬燒著熊熊烈火，此火並非天上的神火，而是余英以自身心火靈魂點燃的火焰，是人道精神之力。

這股火焰目前僅有燭火之光，但這縷光輝堅韌不拔，在曹參腳下劃出半圓，將所有敵人逼退。

接著，粗獷的笑聲響起，一群身材高大的壯年男子趕過來。

「小兄弟，你可以放心了。因為——我們來了！」

這群高大男子站在曹參跟前，幫他擋住敵人。然後為首的匠神神官將袍子一扯，露出不遜色任何健美冠軍的肌肉。

他揮舞鐵錘快速上前，前面的蛇魔當即揮動尾巴。

彭——

鐵錘擊碎蛇尾，下一錘砸碎腦漿。

然後這位神官衝入魔族群，將眼前的魔族一錘一個，全部砸成肉泥。

曹參看得眼皮猛跳。這……這也太狠了吧？神官們不應該都是靈宮巫覡那種的術士，不應該以術法為主嗎？

「是不是很不敢相信？」余英舉著火炬過來，幫曹參療傷：「我去找他們，一開始也不敢相信。但仔細想想，匠神的信徒多是工匠，這些神官就是工匠中的精英。至於為首的蘇姆閣下，則是東方諸國最有名的鐵匠。」

那臂力能生撕猛虎，倒拔垂柳。

「他打鐵鍛兵五十年，這可是捶打熬煉五十年的勁力。」

「所以，也是一位半神啊。」曹參喃喃自語，目光轉向其他神官。

這些神官都穿著華麗的紫色長袍，但長袍下的肌肉根本遮掩不住。

看起來斯斯文文，其實全都是鐵匠！

「他們的神術不是用來戰鬥，而是用來打鐵。所以在鍛造時候……」

那就是純粹的暴力。

接下來，曹參眼睜睜看著這群鐵匠衝上去，將這些圍攻追殺自己的魔族全部錘死。

此時，天空漸漸泛起一抹紅霞。

魔族退去，曹參和余英趕回泰明山。

營地裡滿是傷兵，幸好夏國這十年來的醫藥水平極為發達，許多重傷患服用藥王殿的丹藥，暫時吊著一口氣。

余英趕緊過去幫忙救人，而曹參則跟曹凌回報情況。

「卡羅城不肯出兵？預料中。沒有鮑公發話，王后也不敢隨便派人過來，能稍作支援就不錯了。」

「楊商那邊如何？」

「還是老樣子，無法感應。實在不行，我準備跟國內聯絡，讓孫伯羽過來。」

「孫伯羽？」曹參心中升起不甘，幫自家同桌說：「楊商是泰山這裡的後裔，肯定能成功的。可以再等等，不要去打擾，說不定今天就能成功呢？」

「且看著吧。但孫伯羽找過來，還能多帶幾個人來防守。」

想到魔族那層出不窮的軍隊，曹凌捂著額頭，倍感頭痛：「敵人數量太多，我們這裡實在應付不過來啊。唔……如果是殿下，可能會喜歡魔族的戰鬥方式吧？」

人海戰術！

這是姬樂玩遊戲時的一貫風格。

如今黑暗女神也是如此，不斷以魔族進行炮灰戰。反正魔族通過吃屍體就能不斷繁衍，不怕死傷。哪怕把魔族死絕了，女神祇要重新造物即可。

更別說，真正死傷的炮灰還不僅僅是黑暗女神造物。

白晝來臨，魔族暫時退去。

蛇魔、魔蝠以及巨魔三大魔王首領在泰明山旁邊的山谷匯合。

魔蝠搖身一變，化作皮膚蒼白的俊美男子，他陰惻惻說：「正如神母預見的一樣，神明的使者插手了。」

「意料之中，只不過沒想到居然是匠神而不是太陽神。」蛇魔變作一位美艷婦人，華麗的黑色長袍下有一條盤曲的蛇尾：「母神已經留下針對神明的計劃。直接動用備用方案，利用那一部的魔族。」

身軀龐大的雙頭巨魔王坐在旁邊，聽到兩位同伴的話，低聲對自己的族人吼了幾聲。

巨魔們從兩側分開，推出一輛輛被黑布蒙上的囚籠車。囚籠中不斷傳出激烈的碰撞聲，還有低沉的嘶吼。

蛇魔王掀開黑布，露出裡面的紫膚魔人。

這些魔人模樣俊美，和半人半獸形態的黑暗女神魔裔不同。他們並非黑暗女神造物，而是豐饒之母創造的魔族，也是比十三魔族更加古老的上一代魔族。

魔蝠王露出貪婪之色，上下打量這些紫膚魔族。

同伴提醒說：「你小心點，稍微吃幾個沒關係，但如果壞了母神的大事，當心母神把你扔到太陽上。」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待會兒給他們注射魔藥，送他們去泰明山。」

黑暗女神的造物崇拜黑夜，厭惡陽光，他們不喜歡在白晝作戰。在日光下戰鬥，魔族無法發揮全部力量。

可這些原生魔人不同。這些紫晶魔人來自豐饒之母，不懼日光。

魔蝠王吩咐下去，他身後的魔蝠群黑壓壓撲向囚籠。一邊吸食血液，一邊將令人發狂的毒液注射進入他們體內，摧殘這些原生魔族的神智，並進一步提升他們的體魄。

原本有三鼎之力的普通魔人提升至四鼎。而四鼎魔人則一口氣提升到五鼎，甚至還有好幾位六鼎的魔人被催生到半神級！

這些發狂的魔人撕碎囚籠，開始對四周無條件攻擊。

三大魔王立刻帶著族人們離開，並暗中引導魔人向泰明山殺去。

……

類似的情況也在西方戰線出現。

無數雙目通紅的發狂魔人在戰場上肆虐。司馬宣德站在高台上，手持羽扇指揮士兵佈陣。

瞬間金光覆蓋夏國士兵，三千軍魂士氣形成一尊白虎法相撲向魔人。

白虎利爪狠狠一揮，大地飛沙走石，數道溝壑將一部分魔人摔死。

然後虎尾狠狠一截，將一頭六鼎級別的強大魔人攔腰截斷。

白虎陣魂橫掃戰場，漸漸把魔人們的氣焰壓制住。

可見這些悍不畏死的魔族，司馬宣德詫異不已：「這些魔人怎麼回事，看起來不是黑暗女神的人？」

司馬宣德倍感奇怪，設法跟主軍聯絡。

不久後，一隻黑鷹從遠處飛到司馬宣德肩頭。這是靈宮專心培養的靈禽，能口吐人言。

「呱——小心些。呱呱——根據靈宮占卜，這些魔人是豐饒之母造物。」

豐饒之母造物？

司馬宣德心中一動：「是了，元希女神失蹤背後是兩位女神聯手——啊，為了『魔族母神』這個主神職嗎？」

他馬上醒悟，兩位女神在背後已經交易完畢。魔族全部由黑暗女神掌控，而豐饒之母的魔族因為不受幽蒙控制，所以要趁這一戰，利用夏國全部殺死。

「該死！她們是把我們當做垃圾處理嗎？」

或者說，劊子手更恰當。

看到這些發狂失去理智的魔人，司馬宣德心中有種說不清的感觸。

同樣是魔族，同樣是大女神造物。只因為兩位女神的幕後交易，這些魔族的生死就被早早注定。

而夏國明知道背後有問題，可為了保衛家園，也只能順著兩位女神的意圖，將這群魔族全部誅殺。

為此，不知要死多少人，多少家庭為此支離破碎。

「該死的天神，終有一天我要搗毀他們的神殿，把他們拖出來審判！」

司馬宣德將怒火宣洩在眼前的魔族身上，陣勢陡然一變，白虎化作一頭八爪章魚攪動滔天巨浪淹沒在場魔人。

……

永樂殿，西施守護在姬樂身邊。時不時，她拿著乾淨的白布為姬樂擦拭身上憑空冒出的血跡。

西施低聲自語：「殿下這時候睡著也是好事，至少不需要切實感受身上的痛楚。」

東部戰線，也就是泰明山地帶，對應姬樂的右臂。隨著不久之前的亂鬥，他手臂上崩裂一道血痕，不斷滲出血水。

至於象徵邊台的左手，那就更慘烈了。西方戰線死傷遠在東方之上，姬樂左手早已血肉模糊，被西施小心包紮起來。

忽然，外殿響起一陣腳步聲。

西施扭頭一瞥，看到一雙白底鹿皮靴。

「武安君？您怎麼來了？」

「已經找到元希女神的下落，我過來看看。」白起定眼看著帷幔中酣睡的青年，輕聲道：「夷光，你先下去吧。」

「沒事，我在這陪殿下。」

「你從昨晚守到現在，先下去歇息。放心，有事我叫你。」

西施緩緩搖頭，正要拒絕時裙子突然變作一片火紅。

鄭旦睜開眼，對白起點頭：「我帶這丫頭下去休息，這裡交給閣下。」

說著，鄭旦乾脆利落抱著滿是血水的金盆離開，只留下白起守在殿內。

掀開帷幔，他打量姬樂的儀容。

「睡覺？應該是陷入夢境吧？只希望不是那位神王編織的夢。」

想到某尊處於造物主巔峰的大佬，白起臉上頗為忌諱。

記憶仍沒有完全恢復，但有關元希女神失蹤這件事的記憶，白起已經想起來了。

跟目前發生的一切有所不同。

在記憶中，白起鎮守泰岳，孫伯羽作為副手。而鮑叔牙和管仲負責處理國事。楊柯和匠神教會的人在西邊戰線幫忙，同時司馬宣德已經戰死。

至於姬樂入夢時碰到的那位大佬，白起也想起來了。

永夢神王，其目標是把虛無之海所有眾生納入祂所編織的夢境。在白起的靈魂深處，仍留有自己被關入夢境生活三千世的記憶。

白起伸出手，掌心冒出一團溫暖的火焰，緩緩靠攏姬樂，和他體內的薪火共鳴。

翡翠夢境，姬樂閒著無聊就自己跟自己下棋玩。

左手動一下紅方，右手移一下黑棋。

「不知現在過去多久，不過夢境之中無法計算時光，應該不久吧？相信外頭會有人來救我。」

姬樂毫無半點心理負擔，看著遠處霍去病獨力跟夢境怪獸廝殺。

「嗯，我這是培養他的戰鬥技巧。看我這位殿下主上多好，多為屬下著想。」

突得，火光從上空垂下。

姬樂驀然抬頭，盯著上空那明明爍爍的光輝，頓時他喜形於色，直接跳起來。

「驃姚，我們走了！」姬樂的薪火化作長蛇將霍去病捲到跟前，二人衝向火光脫離翡翠夢境。

……

「啊——」

姬樂猛然驚醒，打量四周，自己正在寢殿。

掀開帷幔，看到白起正坐在桌前獨自喝茶。

「只有你在？」

白起從容一笑：「我讓她們先下去了。」男子放下杯盞，正色說：「元希女神下落已經找到，我們馬上起程，你看如何？」

「你知道了？」

「沒錯，就在……」白起說了一個地名，姬樂眉頭挑起：「你速度倒是不慢。」

沒錯，依照元希自己的說法，她應該就在那山附近的山洞裡。

姬樂正要下地，但手摁住床沿，立刻傳來刺痛。

他低頭看著左手，眉頭大皺：「邊台戰事很激烈嗎？」

「放心，有鮑公出面處置，一切都會好的。」